作古—— by封灵三清 CP

作者:封灵三清  录入:01-23

哪壶不开提哪壶,邵挽在这件事上简直是天赋异禀。郁危默念了几遍心平气和,慢慢道:“我不会。”
邵挽呆住,下意识问:“为什么?”
“想知道?”
“想!”邵挽用力点头。
郁危看着他,冷漠地吐出几个字来:“不告诉你。”
没有什么比这个回答更让人抓心挠肝了。邵挽被堵了个正着,垂头丧气地走了一会儿,还是心痒。他又忍不住旁敲侧击道:“不用符咒,那用什么?”
郁危抬手,一丝银色灵流缓慢缠绕上他食指指尖,像一条漂亮的小蛇,浑身散发着淡淡银辉,缥缈而柔和。
“用这个。”他晃了晃手指。
所谓符咒不过是符纸倾注了灵力的结果。符咒的交易也是灵力的交易。大约几十年前,世间还没有符咒交易的风气,直至后来,十二仙府大肆在人间推行,才日渐风靡。它让灵力得以作为货物流通,弱小者可以借助外力快速强大起来;也让仙府赚得盆满钵满,变本加厉。
然而本身灵力足够强悍的人,压根不需要借助符咒的力量,毕竟这种投机取巧的工具并不属于正统。也鲜少有人知道,最早的符咒只是数百年前明如晦心血来潮,随手创造出来的一个小玩意。它没有无懈可击的防御,没有强悍之极的攻击,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用处——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小纸人。
在这个符咒满天飞、一纸比金贵的世间,几乎没有人记得最原始的灵力是什么模样,又早就忘却当年白玉京的古神,俯仰之间,一息一动,便可令天地异变,万物轮回。
而郁危曾经见过。
他指尖动了动,灵力倏尔消散。
邵挽看得很惊奇,又问:“是不是比符咒厉害?”
郁危道:“不一定,也要看是谁的符咒。”
邵挽还想追问,一只手忽而搭上他肩膀,修长手指随意垂搭下来,姿态松散,但他却动不了了。
“别缠着你师哥了。”谢无相的声音传过来,他轻笑道,“我比较会讲故事,要不要听?”
已经能看到黑压压的建筑了,不过到村口还有段距离,邵挽来了兴趣:“好啊!”
谢无相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些。
“从前啊,有一个小孩,很喜欢吃桂花糕。但是他爹娘不让他吃太多,因为牙会坏。”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又慢悠悠地说:“但是很奇怪,每天晚上他都会闻到家里有桂花糕的香气,很淡,但不是错觉。可是每次问起,他的爹娘都说没有闻到。”
邵挽打了个喷嚏,问:“为什么?”
“别着急。”谢无相笑着看了他一眼,语气放轻了些,飘飘幽幽,“有一天半夜,他突然醒了。没有点灯,整间屋子黑洞洞的,他又闻到了桂花糕的香味,比从前更浓,更诱人。”
“他很快就饿了,顺着香气溜出房门,发现这香味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这么晚了,厨房里还亮着光,推开门,他看见了一根烧了半截的蜡烛,还有满满一盘桂花糕。”
“他忍不住饿,又怕被发现,所以只偷吃了几块。”
邵挽刚想问问题,就听他师哥忽然开口:“然后呢?”
他抬头看了眼,发现郁危头也没回,跟他们距离不近不远,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只不过走得比原来慢了些。
“师哥,”邵挽惊奇,“原来你在听啊?”
郁危:“……闭嘴。”
谢无相毫不意外地笑了一声,在郁危恼羞成怒之前,继续说:“第二天,无事发生,他的爹娘好像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仿佛故意吊人胃口,邵挽下意识就听了进去,紧张无比地问:“然后、后呢?”
谢无相道:“到了这天晚上,半夜时分,他又醒了。这一次,他偷吃了更多,依旧没有被发现。”
“后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但奇怪的是,无论他吃了多少,他的爹娘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这天晚上,他放心地把盘子里的桂花糕全吃掉了。”
“他回到屋里,打算睡觉,就在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一开始,是清脆的咯吱响,后来是沉闷的吞咽声。”
邵挽默不作声地打了个冷战。
谢无相好像真的很会讲鬼故事。大半夜的山上一片漆黑死寂,只有他的声音,冷幽幽的,邵挽越听越害怕。
他往前走两步,想抓住郁危的手找到一点安全感,结果摸了个空。
“师哥……?”邵挽小声喊人。
这一声如石沉大海,被深黑色的前路吞没,没有任何回应。
邵挽慌了神,又回头想找谢无相,脚下却被东西一绊,整只鬼啪叽摔到了地上。
惨白的月光照出他后面的路。同样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与之相反的,是两排静立的、死气沉沉的村舍。
谢无相的声音忽然在很远的地方响起来,还在不紧不慢地讲着故事。
“他循着声音,回到了厨房门口。里面的灯火将影子映到了窗纸上,烛火不稳,摇摇晃晃。”
邵挽连忙爬起来,硬着头皮往他那边狂跑不止,但是耳畔的声音却没有变得近些,仍然遥远无比。
意识到这一点后,邵挽蓦地停下来,险些吓哭。
身旁的一户还点着灯,光亮给了他一丝安慰。邵挽心惊胆颤地缩进了墙角,背靠上了冰凉的墙面。
灯影晃晃,照在他脚边,投下一片深色的阴影。孤苦无依,邵挽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飘忽的视线无意识扫过脚底,忽然浑身都僵住了。
脚底的影子多了一道。
邵挽唰地捂住了嘴。
“……他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趴在窗边,正在咯吱咯吱地吃蜡烛。”
【作者有话说】
就喜欢吓小孩子的屑

“啊——!!!!!”
邵挽惨叫一声抱头鼠窜,转身就跑,结果还没跑出院子,就砰地撞上了个东西,噗通坐倒在地。一时间脑袋疼屁股也疼,险些眼泪都飙出来了。
被他撞到的东西也往后倒了一下,还没站稳就怒道:“你眼睛长在鼻孔里啦?!突然疯跑什么?晦气!”
听声音是个人。邵挽捂着脑袋抬头,看清那人的脸后,火气顿时上来了:“谁让你一声不响冒出来的?!这么黑我怎么看得清嘛!”
孟白冷笑一声,手中的寅火符还在燃烧,只是火光变得微弱了许多。
“我还想问你呢。是你走在前面,却跟丢了人,害我也走错了。”他用格外嫌弃的语气说,“结果走到这里就听到一个傻子在大喊大叫,还以为怎么了,想过来看看,谁知道是你。”
邵挽的注意力放在了前半句话:“跟丢了?也就是说,你也跟丢了?”
他探头往孟白身后一看,心顿时凉了下去——对方后面空空如也,浓黑不见五指。别说郁危和谢无相的身影,活物都不见一个。
“完蛋了……”邵挽拔腿就想跑,脚都抬起来了,硬生生又停顿了下,一把抓住孟白,“快跑!这屋子里有脏东西!”
孟白撇开他的手:“别给我动手动脚,什么脏东西?我们孟家人怎么可能会怕。”
他将寅火符甩到邵挽手里,冷静地从袖中摸出三道符,一道贴在自己心口,又一道递给邵挽。邵挽还在愣神,就听他不耐烦道:“拿着啊,护身符。”
邵挽赶紧接过来。有了护身的法宝,两人都心定了不少,孟白当即跨进院中,环视一圈,跃跃欲试地问:“在哪呢?”
邵挽指了个方向,孟白顺着走了几步,走到窗台边,狐疑道:“这里?”
蜡烛灭了,屋里的光已经暗了下去,转为一片漆黑。邵挽之前只顾着害怕去了,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村长说得病的人都没了,这个村子成了荒村,那刚刚是哪来的“人”在点蜡烛?
没等他想通,孟白已经一把推开了窗子,反应迅疾地将捏在手心的最后一道符挡在了身前。木窗发出嘎吱一声糙响,晃悠悠地朝两侧敞开,露出了里面的光景——漆黑空旷的一间卧房。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孟白嗤笑一声,回头大声挖苦:“就这,把你吓成那样?你是怕黑吗?”
邵挽气得咬牙:“我真看到了!我看到有个黑影在吃蜡烛!”
孟白还是不信:“吃蜡烛?这里压根没有蜡烛。喂,我说你不会是故意装作害怕,其实是想骗我们孟家的符纸吧……”
他话说到一半,看见邵挽神色转为惊恐,顿时冷哼一声:“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邵挽拼命摇头:“你……你后面……”
“还装神弄鬼?”孟白站直了一些,“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
邵挽直直看着他,不说话了,退了一步,一副蓄势待逃的模样。
看他这架势,孟白有点绷不住了,但还是紧张地靠在窗边,暗戳戳攥紧了手里的符纸,故作镇定地问:“……你说啊,我身后怎么了?”
没等对方回答,他已经听见了一个细微的声响,像是在缓慢咀嚼着什么,咯吱咯吱,令人头皮发麻。
真的有脏东西!
动静越来越大,孟白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忍不住僵硬地回头看去——
屋子逼仄的角落里,一个庞大的黑影正缩在那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它的动作有些怪异,像人又不像人,头太小了,安在身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滚下来,缺了几根手指的手里抓着一根鲜红的蜡烛,正在往嘴里塞。
看清的一瞬间,孟白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符纸从指缝滑落,他猛地一个哆嗦,伸手就要去捞,结果却捞了个空。黄色符纸打着转飘进了窗子里,一直飘到了那黑影的脚边。
咯吱声停了下来。那张黑糊糊的脸抬起来,除了一张裂开的空荡荡的嘴巴,分明平整没有五官,但孟白还是感受到了一道阴森森的视线,定在了他身上。
“……”
顶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的注视,孟白沉默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同手同脚、目不斜视地向邵挽走去。
见他竟然如此沉稳镇定,邵挽心里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跟着也胆大起来:“你有办法了?”
孟白拉住他一只胳膊,说:“有。”
邵挽精神一振,信服地问:“什么?”
下一秒,一股大力从手臂传来,邵挽差点被拽飞出去。
孟白一手拖着他,抡腿就跑逃得飞快,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还能是什么?跑啊!!!”
山野里莫名一阵鬼哭狼嚎,郁危蓦地一停,回头望了眼。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不知何时没了影,空无一人,安静至极。
看不见人,也看不见炁,只能感知到几排干枯的老树。他低声道:“邵挽?”
没人应。
郁危蹙着眉,往回走了几步去找,还是没见到小鬼头的身影。
确认邵挽已经丢了,他脸色不太好,打算再换个方向去找,结果转身便迎头撞到了一人身上。这一下猝不及防,他条件反射要后退,却被人立刻扣住手腕拉了回来。
“别动。”谢无相说,“后面是悬崖。”
郁危只愣了一秒,稳住身形,随即放出一缕神识,向身后探去,顿时心神一凛。原本的石阶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处山崖,深不可测,只怕掉下去便会尸骨无存。
他的神识感知一般不会出错,除非遭到更强势的灵力干扰。就算理论如此,事实上能有这样的实力,强悍到足以干扰到他的人,只剩白玉京的古神了。
也就是说,这个村子藏着某位古神留下的灵力,或许已是来自数百年前,却依旧霸道无比,堪称强势地阻断了他的神识感知。
谢无相已经松了手,低头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了?”
郁危猛然回神,好像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谁。他晃了晃脑袋,将那种没由来的心悸甩掉,这才开口:“你不是在邵挽后面吗?他人呢?”
“原本他在我前面,走得好好的,拐了个弯,就只剩我一个人了。”谢无相道,“是这村子的问题?”
郁危思绪还没有理清,但如今所有人都无缘无故地走散已经说明了问题,倘若那位古神对擅闯者有分毫的攻击意图,他们的处境都会分外危险。这种情况下已经顾不上许多,他一把抓住谢无相的手,冷静地命令道:“拉着我。”
顿了顿,谢无相的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又移到了郁危脸上:“嗯?”
“这是古神留下的灵阵,我现在应付不来。”郁危以为他不愿意,威胁道,“不想再走散的话就拉着我。”
话音未落,他牵住的那只手反握住了他的,温和又不容反抗地扣住了他的五指。谢无相笑了笑,丝毫没有反客为主的歉意:“那是要看紧一点。”
“……”
谢无相好像真的怕他丢了,拉住了他的手力道就再也没松懈过。指缝被填满,凡人的手温热有力,十指交缠,几乎能感受到紧贴的皮肤下稳定的脉搏。
明知道不可掉以轻心,但身体却先一步放松下来,如同遭受蛊惑,竟然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抗拒。
就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这么牵过他,只不过那时他要更矮一些,望向前面的身影时,需要仰起头来看。
或许是太久没有被人牵手走过,而他又不排斥谢无相的接触,所以才会对对方格外宽容。
正出着神,手背忽然被人点了几下。
“想什么呢?”谢无相没回头,只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你快要把我盯穿了。”
郁危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紧紧盯了他半天。他松开蹙起的眉头,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两侧的树又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在往村子的方向走。谢无相忽然道:“不用神识的话,还能看得见吗?”
郁危微微一顿。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是在悬崖边的时候?毕竟没有人会无动于衷地往悬崖口走,除非是要寻死,或者是他这样的瞎子。
静了一会,他说:“不能。”
“能看见别的东西吗?”谢无相又问。他停了下来,转过身,两人间的距离变得很近,“我站在你面前,也看不见么?”
郁危微微仰头,定定看了他片刻,语气平静:“看不见。”
他的确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他看不见所有人的样子。所有的认知,都要凭借神识去感知、去试探,他能够用神识描绘出一个人的位置、轮廓、动作甚至衣着,他能看见对方胸腔跳动的炁,唯独看不见对方的脸。
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的神识已经基本不会出差错,因此很少有人会发现他眼盲的事实。除了庙里刚醒的时候还没有适应,几乎是全盲的状态,被邵挽看出了端倪。
如果先前还只是猜测,现在得到的就是答案。谢无相低声道:“是吗。”
“是又如何,我看东西不需要眼睛。”郁危向来不会毫无准备地让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人前,他神情冷淡,连威胁都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我想要杀你,也不需要眼睛。”
话音刚落,霸道纯粹至极的灵力化作银蛇,顷刻缠上了谢无相的脖颈,嘶嘶地吐出了蛇信。
谢无相垂眸看了眼绕在脸侧的银蛇,似乎是与主人心意相通,它竖起的金色蛇瞳里满是攻击和戒备的意味,仿佛只要他有任何异动,锋利的尖牙便会毫不犹豫地咬下去。
他又看了眼两人相牵在一起的手,低笑道:“这么狠心。”
郁危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蛇尾又绞紧了些,谢无相咳了几声,但唇角笑意分毫不变:“我给你的护身符,为什么不带?”
临上山前对方的确给过自己一张符,只不过被原原本本地留在了桌子上。郁危道:“不需要。”
“那为什么上午的时候没有拒绝。”谢无相受制于人却依旧从容,“同样是护身符,你为什么不要?”
“你很了解我吗?”郁危冷声,“我现在不想要了,十二仙府的脏东西,我不想碰。”
“所以你疏远我,”谢无相慢慢道,“是因为我收了孟家的符咒。”
他神色并没有多少意外:“你讨厌仙府。”
“我不仅讨厌仙府,”郁危冷眼看着他,“还讨厌和仙府有染的人。”
谢无相笑了下:“我知道。”
这个回答有些意外,郁危蹙起眉:“知道什么。”
“知道你会讨厌,所以不会跟他们有牵连。”谢无相道,“他们的确找过我,但我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孟家的护身符,有些奇怪,所以我拿了一张看看。”
冰凉的蛇身绞紧,迫使他微微仰起头,露出咽喉要害,姿态却依旧坦然而随意。郁危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走近了些,伸手往他衣襟摸去。
这个距离,他抬起脸几乎就会碰到谢无相的下颌。郁危侧了侧脸,避开对方倾洒下来的呼吸,在他胸前衣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于是又向下探去。
谢无相尽职尽责地维持着被搜身的状态,目光垂落,定在眼前人似乎毫无防备袒露出的脖颈上。两颗鲜明的小痣招摇地落入眼底,漂亮得深刻,几乎晃眼。
“我放在腰间了。”他忽然开口。
只用一只手搜身免不了会很粗鲁,一番搜查下来,谢无相的衣服像是被糟蹋过。郁危毫无愧疚之意,很快顺着他的指示摸到他腰侧,指尖勾到了一张符咒,直接拿了出来。
若是道法灵阵,他还算精通,但要论起符咒,恐怕不比邵挽好到哪去。郁危用神识探过一遍手中的符纸,什么也没看出来,索性直接问:“哪里奇怪?”
谢无相伸手,在纸上圈了一处:“这里。”
“这张符,比普通的护身符多了两笔,”他轻轻描出符文的形状,耐心道,“也多出了两样本不该有的作用,分别是定神魂、封五觉。”
定神魂还勉强能说得过去,只是封五觉,如何也不应该与护身符挂钩。只是须臾,郁危就明白过来这张符奇怪在何处了:“你觉得孟家的护身符针对的是这个病劫?”
“说封五觉有些过了。”谢无相似笑非笑道,“这张符,最想要封的,是持符人的嗅觉。”
【作者有话说】
屑:喜欢一些被徒弟以下犯上的时候
上一章有改动,加了一点内容,可以回去看看~

郁危猛地想起那间屋里古怪的香味,还有染上瘟疫的人身体里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蜡香。阻断嗅觉,是为了阻断那股香味被吸入人体,也就是说,孟家的人早知道这香味与疫病有关。
说是巧合未免太假,唯一的解释,就是孟家有问题,孟凛在说谎。
郁危神色冷淡道:“孟凛几次三番想要我收下符咒,他那么心急,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吧。”
“嗯。”谢无相道,“这张符咒的背面,用无根水画了子母结。无根水落笔则隐,若非遇热,是看不见的。”
“子母结?”
郁危隐约记得曾经听人提起过这种咒术。虽然是控制傀儡所用,子母结却是其中最温和,也是羁绊最深的一种。若想成结,施咒人无法强迫傀儡,必须要傀儡心甘情愿为其所控制,子母结才会成功缔结。
这一条件往往难以满足,因此子母结向来鲜少为人所用,慢慢地已近销声匿迹。哪怕将符文明目张胆地暴露在人前,恐怕也没人知道它的用处,自然也不会设防。没想到孟家算准了这一点,利用无根水将其藏在符纸中,悄无声息地对旁人加以控制。
“如果收下了这张符纸,就代表着自愿成为子结,子母结也就随之缔结。”谢无相笑了下,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这样的确比强硬手段要好用得多,既不会惹人生疑,又维护了孟家乐善好施的名誉。谁会想到孟家好心送来的符纸,其实埋着这样不可告人的心思呢。”
他语气随意,郁危却听得蹙紧了眉:“只要收下就会被控制?那你呢?”
谢无相道:“我给你的护身符不是孟家的,不会有事。”
“我不是问这个。”郁危表情不太好看,“我是问,你会怎么样。”
收下了孟凛的符纸,谢无相就有可能成为他的傀儡。像孟家这种冷血自私的仙府世家,变成他们手下的傀儡,向来只会成为替死的牺牲品。不管孟凛想做什么,谢无相都很难从中脱身。
“你是疯了吗?”见他不说话,郁危冷着脸,语气生硬道,“知道会被控制还要收他的符咒?你不是不缺符纸的吗?”
因为质问,他声线有了起伏,终于不是一贯的漠然,而透出些许罕见的怒意。等到他说完,才发现谢无相一直没开口,看不见神情也听不见动静,只有微微的呼吸声,不疾不徐地洒在他耳侧。
以为自己话说重了,郁危静了片刻,换了个语气,迟疑着问:“谢无相?”
“在呢。”谢无相笑。
“……”
“我都听见了。”没等他开口,谢无相又道。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孟家用了子母结,只是觉得符文奇怪,担心有什么问题,想收下仔细看看,然后把这些告诉你。后来才发现不对,不过也晚了。”
顿了下,他掩唇咳了咳,借势隐去了笑意,缓声道:“不过没事,就算被控制,也不一定会怎样。我觉得我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郁危冷声道:“你的话又不怎么可信。”
察觉到谢无相看来的视线,带着若有若无的探究,他微微僵硬了一下,别过脸,语气很快恢复如常:“孟家控制了你后会做什么,都是未知数,我不想再费心思多提防一个人。”
对此谢无相似乎早有准备,递给他一张新的符咒,郁危问:“这是什么?”
“绞灵符。”谢无相垂眸,边说边刺破指尖,在符纸上滴了一滴血,“一旦发动,我就会失去行动能力。这样即便我被控制,你也不必担心会对你不利。”
血迹在明黄符纸上晕开,与符文染成一片,艳丽诡谲。他的语气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张符纸只是最普通的定身符,郁危低着头,定定看了那张绞灵符许久,忽然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对符咒一点也不懂?”
绞灵符,所谓绞灵,发动的一瞬间,便会刺穿灵台,从神魂上彻彻底底地让人失去任何行动力,比之断手断脚,也有过之而无不及。被刺穿的灵台,想要再修复,就要经历长达数月的休养,即便如此,也很难恢复如初。
若不是他还残存着一些关于绞灵符的印象,恐怕也要信以为真,把它当做定身符用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给我?”他抬起脸,目光直白地望进谢无相的眼底,“你不怕被我利用,死在我手里?”
“我觉得不会。”谢无相唔了一声,又微微笑了,“你不太像这样的鬼。”
郁危:“……”
“本来没想过用这张符,不过定身符用完了,它正好派上用场。”
谢无相顿了顿,低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接近自己的每个人总会下意识地防备和抵触,几乎已经成了习惯。而我想让你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不可信,都要避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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