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古—— by封灵三清 CP

作者:封灵三清  录入:01-23

邵挽哑巴了,与村长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又咽了咽口水,将目光投向他身旁的谢无相。
看到他们后,后者唇角的淡笑仍没有一丝改变,语气随意地打了个招呼:“这么巧。”
郁危咔嚓咬了一口桃子。
他面无表情地把桃核扔了,淡淡道:“我师父有个毛病,你知道是什么吗?”
谢无相和村长都看了过来,后者斟酌着问:“是什么?”
郁危道:“他不喜欢别人总把他的名号挂在嘴边。”
“喊太多次,把他惹烦了……”他视线在谢无相脸上定格了一秒,随即移到村长身上,声音骤然沉了下去,森然开口:“说不定他哪天就会把你抓到黑虎山,给山上的老虎做口粮呢。”
村长一个趔趄:“老、老虎?”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叫黑虎山?”话已至此,索性顺水推舟说得更骇人一点,反正他那师尊又听不见。郁危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继续造谣,“上次惹了他的人,上山之后可就再也没下来。”
村长有点站不稳了。
“这么厉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倚在墙边的谢无相忽然笑了,“那你不怕他么?”
郁危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突然凑什么热闹。
“不怕,他毕竟是我师父。”他平淡说完,又转向村长,顿了顿,“不过他对寻常人恐怕没这么耐心,兴许会抓来扔在山上,任其自生自灭吧。”
村长被这一眼看得出了一身汗,登时道:“不敢了!不敢了!高人放心,老汉绝对不会再冒犯老祖他老人家的名讳!”
他一连说了好几遍,邵挽看得目瞪口呆,几乎要信以为真,揪了揪郁危的衣角,暗戳戳问:“师哥,咱师父真在山上养老虎?”
“……”郁危慢慢侧过脸,心平气和地低声骂道,“你是不是傻。”
没再管邵挽的反应,他回过头,翻脸如翻书,眨眼就已经平静下来,对着惶恐的村长道:“知道就好。我有事问你。”
被前面一番惊吓,村长仍心有余悸,不敢耽误,赶忙问:“高人要问什么?”
郁危望了站在一边看好戏的谢无相一眼,没有出声赶人,索性直接问:“村里平常不点蜡烛么。”
提到蜡烛,村长的脸色有一瞬的僵硬,讷讷道:“高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还不知道吗?”郁危冷淡道,“那些感染疫病的人吐出来的黑水,就是加了障眼法的蜡油。倘若村里没有蜡烛,你说这些蜡油是从哪来的?”
村长仍显得茫然,喃喃道:“蜡油?……蜡油?”
他表情不似作假,谢无相低咳了几声,不紧不慢地追问道:“如果并不知情,为什么要将蜡烛藏起来呢,村长?”
村长猛地哆嗦了一下。
“怎么、怎么可能?”他语无伦次道,“明明都扔了,全都扔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蜡油?”
察觉到关键的线索,郁危敏锐地问:“扔了什么?”
“蜡烛……”村长魂不守舍,“疫病刚闹起来的时候,大半夜的,有好几个人起夜的时候亲眼看到……有人在吃蜡烛。”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有一件事想了很久,还是决定今天告诉大家。
《作古》这本书到目前为止,好像一直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我每天要一边艰难地码字,一边艰难地写论文,赚来的几颗海星都用来养歪歪,但是还是快要养不起歪歪了。
所以,我只好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这本书以后,不会再更了……这个故事就在4月1号结束了,不会再有后续,我要带歪歪远走高飞了!
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跟大家说……
祝大家今天愚人节快乐O(∩_∩)O~后天佩子,还是八点,歪歪和大家不见不散!
如果你信了,对不起,三清错了,下次还敢(滑稽)

“吃蜡烛?”猜测得到了印证,郁危若有所思。
邵挽默默摸了摸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往亮点的地方挪了挪。
“是。”村长勉强镇定下来,“一连几夜,都有人看见。那之后没多久,村里就闹了疫病。”
“所以你们觉得蜡烛是疫病的源头,便将所有的蜡烛都处理掉了。”之后的事也不难猜,郁危几乎是陈述道,“既然如此,这件事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出来?”
村长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就跟那个忽然出现的乞丐有关系了。我们扔掉蜡烛后,他突然就跟发疯了一样,每夜挨家挨户地敲门,边比划边嘴里念叨着什么,好像是要我们不要扔蜡烛。”
“那种情况下,大伙都怕,谁会听他的。可他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蜡烛,等半夜人睡了,就往每家都放一根。村里几个年轻人觉得他不安好心,就把他给打了,关到了柴房里。不过后来我们举村搬走的时候,去看了一眼,柴房已经空了,人不知去了哪。这件事说出来也不光彩,所以……所以就瞒了几位。”
郁危冷而沉的眸光像一把寒刃,刮在他脸上,语气不善地开口:“你之前说,疫病是在他来之后才出现的。究竟是不是这样?”
村长畏缩了一下,讷讷道:“他来的前几日……其实并没有事。是在蜡烛那件事之后,才出现了第一个生病的人。”
果真如此。郁危见惯了这类人,也没心思和他计较隐瞒和欺骗的问题,直截了当道:“现在哪里还有蜡烛吗?”
村长愣了一下:“没有了,那件事之后,没有谁还敢在家里留蜡烛了。”
方才一直安静听着的谢无相忽然笑了一声,道:“还有一个地方。”
郁危和村长一齐望向他。谢无相垂眼淡淡看着村长,语气随和平缓:“你再好好想想。”
村长愣愣地点了下头,下意识开始努力回想起来,很快回过神,迟疑着说:“好像……的确有一个地方有。”
郁危问:“哪里?”
村长张了张口:“……庙里。”
只过了一晚,破庙里的雪就堆到了脚腕。屋顶彻底塌了,只剩几根光秃秃的横梁,滑下来的积雪掩过地上的石块,深一块浅一块,色泽斑驳。
邵挽自告奋勇跟着村长去找蜡烛,郁危在庙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最近留下的足迹。
反应过来后,郁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神像面前。他低下头,看见了被重新拼起来的神像头颅。那张精致的面容上沾了银白的雪粒,细微的裂痕无法修复,却像是靡丽妖冶的花纹,在这张脸上,惊艳得有些不真实。
松手的话,这张脸会再次碎开。郁危正在犹豫,却听身后有人踏雪而来,很有闲情逸致地问:“在干什么?”
只是一时的疏忽,石像就又裂开了。郁危看了眼重新变回碎石块的石像,头也不回地道:“想试试能不能拼起来。”
踏雪的声音停了。谢无相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听不出意味地笑笑:“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突然吗?不突然,从他失手打碎这神像的时刻起,就想这么做了。
比起明如晦的神像,碎了一地、看不出原貌的乱石更令人心烦意乱,像是一种变相的提醒,告诉他,你失控了。
想不通那时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抵触情绪,更像是身体本能的反应。郁危按了按指节,鬼使神差地,还是说了一句听起来苍白无力的解释:“因为我不是故意的。”
简单、纯粹、直接,简直像是小孩子惯用的辩解。谢无相看着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郁危把这句话当成了安慰。他有些不自在,别过脸避开了谢无相的视线,顿了顿,又说:“我想不明白。”
谢无相随意地:“嗯?”
“这座庙是谁建的,为什么要造这一座神像。”郁危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庙里,几乎和雪色一样的清冷,“既然建了,又为什么会任它破败成这个模样。”
碎雪的咯吱声悠悠传进耳中,他回过神,谢无相已经站在了身旁。
柔软的触感拂过嘴唇,幽淡的花香飘来,沁凉花瓣似乎还沾着细雪,晶莹的数粒,蹭到了他鼻尖上。
“找到了一朵花,闻闻香不香。”谢无相手指一动,花瓣又在郁危脸上蹭了蹭,逗玩似的。等到郁危抓住了在他手上作乱的花,他才笑了一声,姿态随意又轻松,说:“我猜,只是因为当年建庙的人不在了而已。”
郁危手心拢着花,蹙眉抬眼看他。
正想说什么,村长拉着邵挽从后面绕了过来,看见花,惊讶道:“冰天雪地的,竟然还有开着的花啊?仙长,这是什么花,我怎么没见过?”
“无名野花罢了。”谢无相道,“怎么样?有找到吗?”
提起这事,村长又愁眉苦脸起来:“没有。庙里的蜡烛不知去哪了……我明明记得从前这有的,木家往年总会过来添。”
郁危问:“木家?”
“对。木家在村里也有年头了。”村长道,“据说这庙、还有这神像,就是木家老祖宗造的。只可惜,这家十几年前就没人了,血脉断了。”
说到这里,他猛地想起什么:“对了,木家老宅说不定还有蜡烛!他家老宅在旧村子里,一直荒废着。”
木家老宅。
郁危低声念了一遍,道:“带我去看看。”
村长劝道:“高人,万万不可呀!那村子的疫病实在太厉害,不然我们也不至于搬到这里来。那些染上病的人,恐怕现在都……”
后面的几个字他没说出来,但几人都心知肚明。郁危动了动唇,正想说话,笼在庙外的神识忽地一颤,好像被什么外力所触动。他眸光顿时冷下,凝神向庙外望去。
“好破的庙,也不知道供的什么无名神仙。”
人声自不远处传过来,直言不讳又毫不顾忌,隐隐含着傲慢的意味。
紧跟着一道低斥:“孟白。”
脚步声由远及近,两道瘦高身影不急不忙走进庙中,俱是青年男子,束发、腰间配青色仙羽。为首的一人较另一个气势凌人的同伴要谦和许多,目光划过庙里的几人,微笑道:“敢问几位,这里可是单鸦村?”
他二人穿着气质俱是不俗,村长不敢怠慢,忙道:“正是。”
那人了然地一点头,道:“那就好。我等是仙府孟家的弟子,听闻这里有病劫肆虐,特意来助。”
“在下孟凛,这位是我的师弟,孟白。”他目光略过村长,在剩余几人身上一顿,“几位都是这村里的百姓?”
说话间,他已然用神识将几人探过一遍,没感受到强大的灵力波动,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些。
无心理会,郁危淡淡道:“不是。”
孟凛讶然一瞬,又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衣着:“那是……”
“散修。”郁危道,“路过来破劫。”
仙府子弟向来自视甚高,孟白嗤笑一声,道:“就凭你们几个?”
邵挽听得火起,忍不住道:“怎么了?这里是我们先来的,凭什么你们横插一脚?”
“哎你这个小鬼……”孟白头一回见人敢跟自己呛声,登时两眼冒火,却被孟凛一把拦下。后者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维持着笑容:“想不到几位也是同道中人。既然如此,不如考虑下和我们合作?”
孟家既然在十二仙府中占据一席之地,便是不比上三家,放在一群散修眼里,也是要巴结讨好的存在,因而孟凛不信会有人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郁危看了他一眼,忽然站起身。
眼见他向这边走过来,孟凛信誓旦旦伸出手,微笑道:“你们只需要帮一点小忙,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
还没说完,郁危已经径直从他肩侧走过,看也没看他伸过来的手,冷漠地丢下一句:“不考虑。”
毫不留情,也毫不犹豫。
孟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邵挽赶紧跟上,郁危却在将要出庙时蓦地停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
不清楚他看的究竟是谁,邵挽道:“师哥……?”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瞥,郁危已然收回视线,重新抬起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形很快被雪色隐没。
庙里还剩下最后两人,这让孟凛的脸面稍稍有些挽尊。想到这里,他按下了气愤的孟白,对着眼前的人放缓语气:“二位与方才的两位不是一起的?”
谢无相目光平淡,追随着郁危离开的方向,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村长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是这村子的村长。”
孟凛的神情顿时舒缓下来,道:“那便好。村里今日情况如何?有什么难题,都可以跟我说,孟家不会袖手旁观。”
“这……”
没了唱反调的人,孟凛脸色好了许多,态度也愈发游刃有余。他看着局促的村长,微笑道:“没关系,不用有所顾虑,不过是一个病劫,孟家既然来了,就会解决的。”
他面上友善至极,但一口一个孟家,仿佛压下来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怕是整个村也得罪不起。村长只得诚惶诚恐地应声:“多谢仙长,仙府之恩,老汉实在无以为报啊!”
“这有什么。”孟白道,“孟家心系百姓,可不是说说而已,喏,这些符咒给你们。”
他从袖中掏出大把符纸,随手一递,村长却不敢接,惶然道:“这……老汉买不起啊!”
孟白啧了一声:“谁让你买了……”
他还要说什么,却被孟凛一把按下,后者朝他扔了个警告的眼神,随即笑道:“师弟年轻不懂事,不要见怪。”
他从中取了两张符纸,一张递给百般推脱的村长,安抚道:“这是孟家的护身符咒,可备不时之需。”
等村长千恩万谢地收下,孟凛又转向谢无相,如出一辙,笑道:“如果实在害怕的话,可以将它带在身上。”
鲜红的朱砂映入眼底,谢无相终于回神,看着眼前这张符纸,忽地蹙了下眉。
只是须臾,他便恢复如常,抬手接过,唇角笑意淡淡:“好。”
他身形高挑,身材优越,气质举止皆是不俗,只是长相总让人记不住。孟凛觉得奇怪,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想要记下他的样貌回去询问孟家长老,却发现无论如何,只要移开眼,他就完全没了对这人的印象。
“算你识相。”见他收了符咒,孟白冷哼一声,“这符纸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给的。”
谢无相随口道:“是吗。”
孟白道:“当然,这可是孟家的符纸,花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自然会护你周全。不过方才那两人就不一定了,谁让他们如此不识好歹……”
孟凛对他使了个眼色,后者顿时住嘴,话锋一转,问:“方才听你们说要去这村子的旧址?”
谢无相道:“是啊。”
“正好,那就一起吧。”孟白道,“我们也是要去那里的。”
谢无相眉梢微微一扬,目光在他俩身上一扫而过,似笑非笑:“你们?”
孟凛沉声解释道:“其实我们前来,还有一件事。有位名为宋清的修士此前与孟家有所交往,近几日,却没了踪迹。我们得知他消失前来过这里,最后的位置,就在那原来的村子里。”
“宋清宋仙长?”村长一个激灵,“他也去了那里?”
“没错。孟家料想那村子有古怪,可能正是病劫的源头。”孟凛道,“所以事不宜迟,今日我们便出发。”
【作者有话说】
歪歪:烦。

第12章 山夜鬼烛
这山太大,要进旧村子需要人带路,问遍了全村也没有人愿意再回去,村长只好站出来,千叮咛万嘱咐了一通,才忐忑地带人上了路。
“我就送到这里了啊。”村长走到山脚就早早停了下来,一副后怕的样子,“前面就是原来的村子,几位一定要小心啊!”
孟凛从容笑道:“放心,这件事我们会解决的,到时候一定还大家一个安宁。”
温声好语送走了村长,他又转过头看对面的几人,提议道:“我这里还有几张护身符,不如你们也带在身上,这里毕竟不是普通的村子,孟家总要为你们的安全负责。”
孟白适时地冷笑一声:“不想出事就拿着,孟家的符咒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他们二人说话间,郁危已然将神识布下。识海中落下一点金色水滴,瞬间便如死寂水面掀起涟漪,层层叠叠、肉眼难及地扩散开,直至笼罩住整个山头。
神识探知需要人心无旁骛,但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神识的收放只需要一息时间而已。大概熟悉了一下山中的地形,他回神,瞥了一眼那张符,言简意赅干脆拒绝道:“不要。”
孟白不爽道:“喂!你想清楚,这是护身符!没有这东西,你进去就会死!”
“想得很清楚。”郁危眸光微冷,看着他,重复了一遍,“不要。”
或许从来没有被如此拒绝过,孟凛按住一脸不可思议的孟白,顿了顿,才再度提议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排成一队,我与孟白一首一尾,这样也好照应。”
一共只有三个人两只鬼,排成一队后,郁危便避无可避地到了谢无相的前面。自庙中一别后他就没有再跟对方说过话,反倒是在厨房撞见过孟凛与对方的交谈。郁危那会儿在门口等了片刻,等得烦了,便若无其事地推门走了进去,从案板上挑了一把菜刀后,扬长而去。
菜刀是用来杀鸡的。他拎着半死不活的鸡回到厨房,看见依旧等在那里的谢无相时,感觉更心烦意乱了。
这种莫名的烦躁一直延续到现在。其实郁危并不意外,甚至笃定对方会选择依附于势焰熏天的仙府,会在那时候没有跟上来,会留在庙里。但这个人是谢无相,和他从前遇到过的人都不同,他以为会是例外。
不过就跟他当时看见了却没理会对方一样,现在也不打算说什么。
上山的路迂回曲折,又是夜里,看不清楚。孟凛点了一张照明的符纸,但作用微乎其微,豆大的光亮在满山墨色中几乎下一秒就要被吞没。
谢无相的轻咳声细微可闻,郁危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悠悠转转,如影随形。
“歪歪。”他终于说了一直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不开心吗?”
不开心的人从不主动说话,郁危没理。
“钱袋掉了。”谢无相又道。
郁危顿了顿,停下,弯腰去捡,却无意碰到了谢无相的手指。后者淡笑一下,将掉到地上的钱袋捡起来,递给他。
郁危伸手接过的同时,听见他低声道:“在厨房的时候,我有事要跟你说,但是你好像把我当成了空气。”
“……”郁危道,“我眼睛不太好,没看清。”
“那现在呢。”谢无相安静看着他,“也是没看清?”
他还想说什么,邵挽忽然冒出来,躲在郁危身后,战战兢兢道:“师哥,要不……我还是走你们中间吧?我害怕,这样安心一点。”
谢无相望向郁危,后者哦了一声,点点头,道:“那你过来吧。”
说完,他就越过邵挽往前面去了。
邵挽又望向谢无相:“谢……呃,郁仙长?”
谢无相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淡笑道:“没事,走吧。”
“哦哦。”
总感觉自己无意中撞破了什么。邵挽缩了缩脖子,有点茫然。
等他追上郁危,身形走远了些,谢无相才收回视线,放慢了脚步。
困困符从他的肩膀冒出一个尖,谢无相屈起食指,心不在焉地蹭了蹭它,低声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还记得吗?”
困困符小心地点头。
“没有这么厌恶仙府。”谢无相道,“也很心软,不会对平常人都这样警惕防备。”
他望着远处的身影,轻轻地、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发生什么了呢……”
困困符蔫了下去,扁扁地耷拉在他肩头,下一秒又忽然支棱起来,扭了扭。谢无相看了它一眼,笑道:“要我去哄他啊?”
困困符点头。
“他以前那么喜欢你,现在都不认你了。”谢无相唔了一声,“我么,怕是更不会认了。看上去不太好哄的样子。”
困困符:“!”
它啪地贴到了谢无相脸上,又被后者拽下来。谢无相咳了两声,把它塞回袖子里,安抚道:“那怎么办,他现在不想见我,我要找时机啊。”
顿了顿,他将视线移到了邵挽身上。
山路静悄悄,邵挽走在郁危和谢无相中间,前后都不说话,感觉还是怕,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人聊天:“师哥,跟我讲个故事行吗?你不说话我害怕。”
沉默片刻,郁危冷生生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我不会讲故事。”
“那你随便讲点什么,说点什么就行。”邵挽挣扎道,“比如……比如你以前都看什么话本?”
郁危道:“话本是什么?”
邵挽在持续的害怕中又为此震惊了一下:“师哥,你竟然没看过话本吗?小人画,还有街上小贩卖的杂集、异志这些,你都没看过吗?”
见郁危不说话,他打抱不平道:“你小时候一定被管得很严!我生前有个朋友,就被他爹娘死管着,不让他买话本看,还没收了他的小人画!”
郁危慢半拍地回复道:“都没看过。”
话本、小人画……昆仑山上从来没有这些东西。他听的故事,都是明如晦给他讲的。
他不知道对方活了多久,似乎有很久很久,久到山川风物、沧海桑田只是他随口一说的故事,久到一眼望不到头。
讲了什么……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明如晦讲故事很看心情,有时候吓人,有时候好笑,还有时候他自己讲得睡过去了,郁危还清醒地缩在被窝里,沉浸其中担惊受怕地睁眼到天亮。
很长一段时间里郁危一直以为世间所有的师徒都是这样,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不是每个师父都会像明如晦这样,每晚耐心地给他讲各种他从来没听过的故事。
而他的回报,是捅了明如晦一刀。
郁危想,也许自己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忘恩负义之人。
他有些出神,直到邵挽又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师哥。”
郁危:“干嘛?”
“刚刚叫你好几遍都没有反应。”邵挽担忧地看着他,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师哥,我不知道你小时候这么惨,也不知道这件事会让你这么伤心……”
“……”郁危道,“滚蛋。”
山里冷,他声音又毫无起伏,如今伴着呜呜的风声,阴森森的,听上去更吓人了。
邵挽打了个寒颤:“要不……要不还是讲点别的吧?”
他绞尽脑汁,瞥了眼前面幽幽的一点光亮,顿时想到了什么,“符咒!对了师哥,你会不会画符咒?能教我吗?”
“……”
“师哥?”
“……”
身后传来几声咳嗽。谢无相好像喉咙忽然很不舒服,开始咳个没完,还把自己咳笑了。郁危忽地停下脚步,回过头,邵挽不明就里,仍然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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