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裴牧云by步帘衣

作者:步帘衣  录入:01-24

场景瞬间跳回九州修真界,众离魂眼见少年裴牧云依旧浑身是血,还正从九霄高空往下坠落,霎时又纷纷变色,全都焦急惊呼:“怎会如此!”“这是怎么回事!”“怎的未曾得救?!”
眼前的孔雀佛子也极为震惊,众离魂见佛子居然也面露惊色,更是惊慌。
却在此时,忽闻一声少年大喝:“师父!快救人!”
众离魂凝神一看,才发现底下站在山道上的,不是星归道长和少年解春风又是哪个?
星归道长丝毫不迟疑,将肩上老猴扔给徒弟,就已踏云飞上,飞身将那浑身是血的少年接在怀中,一试脉息,立刻云头疾走,把少年带回玄真观急救。
解春风和裴牧云此时都注意到,当时,师父接住少年裴牧云时,背上的掌门之剑灵光微动,自行发出一道玄真剑气,正是玄真派收徒的关键。而师父神色一动,已是察觉了掌门之剑的提醒。
是命中注定,还是佛子牵缘?他们看向彼此,一时说不出话。
众离魂眼见着少年裴牧云被星归道长救回一条命,又见少年伤好之后,星归道长就收其为徒。
有修士回想方才少年舍身救人的惨烈场景,心有余悸地摇头道:“这可不是得收徒么,天底下再哪儿去找这么适合玄真收徒的好材料?可把我吓够呛。”
也有修士思忖着此番差异:“为何佛子无法对裴前辈施以救援?难道是明王眼冥冥中要成全这段师徒情谊?”
却也有百姓瞧着场景中的师兄弟相处直乐:“家里来了个小的,大的脾气倒变好了。”
众离魂闻言都笑了起来。确实,孔雀佛子前日送走玄真师徒时,少年解春风还是一身傲气,第二天捡了个师弟,少年解春风就换了个人似的,整日绕着病床体贴照顾,端饭喂水,俨然成了个温柔师兄。
场景里星归道长也在揶揄大徒弟:“哟,什么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天上掉下块白玉豆腐,你这傲气就不药而愈了,无量我的个天尊,你啊,赶紧去山道上拜拜,谢老天爷掉豆腐。”
众离魂听了更乐,解春风望着师父与少年时的自己,不禁怀念轻笑,裴牧云垂眸看着场景,耳尖又红了些。
此时,金色梵文数字开始跳动,景象也开始转动,是少年裴牧云来到修真界的前一百年。
众离魂多少都知天疏阁主经历,见他努力修炼,一边炼剑一边练剑,而且还启发了星归道长走上研究机术的不归路,后来出门闯荡江湖,不多久就有了护民无私的名声,而九州各地机械发明狂潮也正在逐步兴起,众离魂将眼前生机勃勃的变化与先前所有的人选对比,心中都是止不住激动。
眼前的一个场景,是因那毁田丹修不肯磕头认错,初出茅庐的裴牧云答应越阶与结丹剑修对战,清正的玄真剑意令众离魂佩服不已,却有修士注意到底下观战人群中,远离众人的空地上,站着一个巨大的虚影,仔细去看,顿时失声惊叫:“你们看!”
众离魂顺着她指示望去,纷纷变色。
那个巨大的虚影,正是裴牧云在不周山重披法网时,从深青天幕中跑出的獬豸神兽。而神兽虚影的背上,斜坐着一个长发蛇尾的人影,她正注视着半空中越阶对战的裴牧云。
“女娲大神?!”不少修士认了出来。
有法士拊掌道:“这就说得通了!天道法网对阁主的承认,与一线生机的无敌气运无关,是女娲娘娘早就注意到了阁主,认可阁主护民执法的作为,才会让天道法网与阁主感应。先前的一线生机,哪一个被天道法网承认了?都没有。”
其他离魂纷纷称是。
裴牧云亦是十分惊讶,他望着那个端坐神兽背上的神明虚影,或许是玄真派向来尊拜女娲大神的缘故,没来由地觉得亲切。
场景不断变化,前一百年匆匆展示而过,众离魂在好几个场景中都找到了那虚影,越发笃定天疏阁主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时,场景一转,儒门之谋后的七月初三,正是此时此地,星归道长的坟前。
众离魂忽又见到今日之景,均是一愣。
而眼前的孔雀佛子却是双目一怔,身子摇晃不稳,落下泪来。
众离魂想想也都理解,大家都经历了儒门之谋,或是亲眼见到或是通过水镜卷轴看到了星归道长的牺牲,而眼前的孔雀佛子却还不知情,他一心想给无辜的白龙和百姓寻找一线生机,经历了前番人选的种种失望,此时终于等来了一个裴牧云,却还是没能保住好友,怎的不难过。
裴牧云看着师父新坟,神魂痛极,几乎要被满心歉疚压垮,若他早知道自己穿书原是佛子安排,是为救白龙救百姓而来,那前日他一定抢在师父之前主动去补天柱,绝不会让师父牺牲。
忽然,师兄掌心护在他背后,运着神魂之力,为他稳住心神。
“牧云,”解春风同样神色哀伤,低声温柔道,“记着师父教诲,别让师父看了难过。”
裴牧云深陷哀伤之中,深青眼眸茫然洇泪,下意识喊:“师兄……”
解春风再靠近一步,臂膀给裴牧云做支撑,心疼提醒:“凝神。”
无论当时佛子与此刻众人如何哀思,场景却不停歇地运转起来,然而,众离魂发现他们看不清这后一百年的景象,佛光似屏障一般遮住了场景,只能看到孔雀佛子的反应。
有道修可惜地感叹:“毕竟是天机不可泄露。”
有儒修点头道:“理应如此,若咱们都得知了未来,但凡有个坏心的蓄意破败,岂不是浪费佛子这般苦心?”
众离魂无不赞同。
不多久,孔雀佛子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目露惊喜,展颜一笑,无声地喊了一声:“星归!”
这两个字的音并不难认,众离魂惊愕不已,星归道长为补天柱可是神魂俱灭,怎么孔雀佛子竟能在未来中看到?他是真看到了什么,又或是思念好友生了幻觉?
有百姓惊吓道:“难道星归道长未来会显灵不成?”
师父?!裴牧云与解春风目光一亮,眼神中都是期盼,也都有害怕失望的怀疑。
有佛修思忖道:“许是转世?”
有道修心急想知道星归前辈究竟如何,却明白无法得到答案,本就心头焦躁,听了这不靠谱的猜测,不高兴地厉声反驳道:“神魂俱灭,转什么世?拿什么转世?”
两个修士险些要吵起来,却见眼前的孔雀佛子越看面容越喜,到最后,竟然无声大笑,让众离魂好奇得不得了,心中如有蚂蚁乱爬。
估计着这后一百年的场景就要看过,却见孔雀佛子白着脸低头沉思,忽地咬牙,他身形一晃,竟是拼命再运法力,众离魂不知他做什么,只能紧张地盯视,却有修士忽地指着佛光中的世界失声惊叫:“啊!”
刚才被佛光完全遮蔽着的未来世界,竟露出了清晰的一景!
众离魂惊鸿一瞥,只见某座大城的街角,夜枭栖树形状的两排街灯将街道照得通明,各类修鬼精怪都在街上悠闲来去,他们服装与今日有许多不同,酒楼商店热闹林立,离得最近的酒楼门口挂着小型水镜卷轴,是各种菜肴商品的诱人展示,街角悬飞着一个海水戏台,有位鲛人在台上轻歌曼舞。
时不时有丹顶鹤形状的机械鸟驮着食盒或储物盒徐徐飞过,天上飞着一艘精致的载人金鱼船,烟花炸响时,船上船下的人们都不住欢呼。
可惜,只得匆匆一瞥,就已消隐不见。
有百姓欣喜若狂:“这是东莱!你们看转角那个石狮!那是我亲戚家!这是东莱城!”
于是更多离魂惊喜失声:“这是未来的东莱城?!”
不论修鬼精怪,都对场景中的未来世界生出了无限向往,连城隍爷都激动地手抖:“好!好!若东莱城未来真有这般和谐富饶,那该多好!”
众离魂不禁看向天疏阁主,看向未来的希望。
却在此时!
场景回到现世,孔雀佛子却面露惊惶,他周身佛光忽闪忽隐,从他心口抽出的血线已经比丝线还细,他心急伸手,却无法触碰到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佛光世界逐渐转为灰白,眼看着就要消失!
有修士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纸人们急得直跳:“呜呜呜救救主人猫猫!”
却见孔雀佛子撕破僧袍,以金刚指力在心口剖开一个小口,从中引出数道血线,直直射入佛光世界中,将那染血少年牢牢捆住,竟是要用血线直接将人破世绑来!
众离魂看着浑身是血的少年,又看着面色越发苍白的佛子,紧紧揪着一颗心。
却见那少年在数道血线的捆绑下,脱离佛光世界,落入深青天幕,在血线的牵引下,穿过无垠的天海星幕,落入九霄。
孔雀佛子闷声一咳,血线一松,重伤染血的少年从九霄坠落,此时一个少年声音大喝:“师父!快救人!”
佛光世界熄灭,众离魂震惊失语。
原是如此,原是如此!因果注定,难怪先前佛子无法救治裴牧云,前因是应在此刻!
解春风低头看着裴牧云,心中后怕,险些就无法与师弟相遇,忽见裴牧云抬起头来,目光奇异地坚定,自言自语般道:“我原是为师兄来的。”

解春风闻言,心头一震,万般爱怜涌上心头。
可解春风还记得他是做师兄的,他定了定神,牵起裴牧云的手,两人牵着手走到孔雀佛子面前,又是一跪。
解春风诚恳道:“迦陵叔待我有孵育之恩,又为我和天下百姓求一线生机耗尽心神,大恩大德,春风此生结草衔环难报。迦陵叔还救了牧云,为我和师父从异世带来这个师弟,其中恩情,更难偿还,迦陵叔大恩,请受我与牧云三拜。”
语罢,解春风深深三叩首,裴牧云随之。
见他们师兄弟给孔雀佛子再叩首,众离魂都觉应当,不少人望着这长辈晚辈间的尊重情谊,不住赞同颔首。
孔雀佛子伸手拉他二人起身,他二人将将站起,佛子却忽然动手,他左掌一拍推走解春风,右掌一道金刚掌气袭向裴牧云!
众离魂皆是一惊。
只见孔雀佛子掌风连连袭去,佛意罡风猛如金刚,用的还是那金刚掌,裴牧云仓促之下接招应对,竟是见招拆招,连打带消,用的正是那太极拳。
有修士猜测道:“还是金刚掌对太极拳,佛子是想以武明心?”
解春风也是如此猜测,一时却想不通为何。师弟修成元婴后,顾虑着不愿伤人,就已极少出剑,实在必须与人对战,也常是以修为压制了事。师弟至今没修出心剑的根源就在于此,纵使剑意卓绝,一个不愿出剑的剑修,如何能修出心剑?
师弟这么个回避动手的善性,迦陵叔想在拳掌对招中以武明心,只怕不容易。
果然,转眼间,两□□脚已对过数十招,孔雀佛子招招紧逼刚猛至极,裴牧云却是不攻只守,见招拆招柔劲若水。
两人打得赏心悦目,却有道修看出些门道,摇头叹道:“虽说刚极易折,过善过柔亦是不好,不合我道家境界……”
闻言,另有儒修赞同道:“修为天下无敌,却不爱出手,许也不是好事。”
却有百姓鼓起勇气反驳:“天下爱出手的修士那么多,有个不爱出手的,有什么不好?”
百姓毕竟不懂武学,又往往害怕修士神威,在场修士都只在心底摇头,并不出声反驳他。
却此时,孔雀佛子忽地掌风变向猛下杀招,一掌全劲浩瀚打出,竟又直杀解春风!
裴牧云霎那变色,抢身挡上一拳化去杀势,随即以攻代守,柔劲化刚阴阳相济,拳招行云流水,道力如连连拍下的滔天巨浪,直打得孔雀佛子步步后退,险些立足不稳。
一见佛子立足不稳,裴牧云即刻收势,孔雀佛子却又是一掌杀向解春风,裴牧云只得再次攻上。
如此反复两回,裴牧云吃得教训,不再收势,而是太极化圆、圆转不断,以连绵柔劲制住孔雀佛子,不让他有脱身之机。
孔雀佛子这才露出满意神色,裴牧云分心思忖其中深意,解春风看出孔雀佛子又要出杀招,预判其掌势,这次竟是直冲裴牧云,赶忙抢入二人当中,温和道:“迦陵叔,牧云宁可承您一掌,也绝不会以杀招相回。他已受教,不如就此收手?”
众离魂闻言都是哭笑不得,又不禁深思。
孔雀佛子摇头笑笑,也就抽身停手。
裴牧云也已预判出佛孔雀子掌势变化,原本两难,正想着不如受佛子一掌,幸好有师兄解围,此时是松了口气。
唯独白无常和纸人们看得十分开心,纸人们蹦蹦跳跳地学着太极拳,还大喊“主人猫猫帅帅!”,白无常也跟黑无常手舞足蹈“哥!我学得像不像?”,被黑无常嫌弃地拎着领子扔了出去。
裴牧云与解春风对视一眼,明白彼此意思,裴牧云走上前,想对孔雀佛子出言相请:“迦陵叔,天……”
孔雀佛子却抢先一步拉过裴牧云的手,将一样东西放在他掌心里。
看清掌中物,裴牧云与解春风均是一凛。
孔雀佛子放入裴牧云掌中的,竟是他们刚才在望乡台上看到过的金色禽眼。
孔雀明王眼!
不等变色的师兄弟二人说什么,裴牧云掌中的孔雀明王眼忽然佛光大作,浮在半空,逐渐变化作一盏三寸高的小小青莲灯!
青莲灯重新落回裴牧云掌中,只见灯中佛光明亮,葳蕤莹莹。
孔雀明王眼竟化作了佛家神话中的青莲魂灯,众离魂皆是惊愕,本以为是佛子安排,他们看向佛子,却见佛子也是一脸讶异!
但佛子随即释然一笑,双掌合十,对青莲魂灯颔首一拜。
在场众佛修随之一拜,嗟咏道:“救世魂灯,重现法华,我佛慈悲,长明不灭!”
如此重要的佛家宝物,裴牧云自然不能收,正要退回给佛子,却感应到魂灯中一丝熟悉的神魂气息,当下心神一乱,下意识喊了声师兄。
“怎么了?”
解春风任师弟着急地将他的手拉过去放在魂灯上,感应到魂灯中的熟悉神魂气息,同样心神一乱,失口道:“师父?”
听到师兄低语,证明师兄也感应到了师父的气息,裴牧云与解春风看向彼此,眼中都是说不出的希冀,却在此时,两人同时感到神魂归体的那一刹那变化,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众人已被逐下望乡台。
陆续有修士感叹“哎哟,终于出来了!离魂真难受。”“还真是台上百年、台下一瞬?还不到午时呢。”“日后下了地府,我才不上这望乡台。”
突然有佛修惊慌问:“佛子呢?我们佛子去了哪里?”
众人一惊,不觉看向黑白无常,却见两位鬼差竟齐齐跪地,跪的却不是对着星归道长的坟,而是朝向西北。
裴牧云心下一空,将纸人与青莲魂灯收入袖中,立刻踏云而起,叫道:“师兄!”
众人只听一声龙吼,小白龙载着天疏阁主,一人一龙瞬间远去,晴空了无痕,阳光下,空余青山新坟。
在场百姓修鬼精怪皆是面面相觑,黑白无常却自顾自起身,走到星归道长的坟前拜别,随后,白无常不声不响地背上望乡台,黑无常跳上台,如来时般,伴随着阴风阵阵和魂铃鬼哭渐渐远走。
忽有人猜测:“佛子,该不会早就在不周山,所以是神魂离体而来,现在神魂归位……他不会是要?”
这推测令众人大慌,但想到刚才黑白无常的突然一跪,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神魂归位只需一霎,”有修士叹息,“白龙飞得再快,只怕,也追不上了。”
佛修们齐齐悲声一怮:“南无阿弥陀佛。”
其他百姓修鬼精怪也都悲伤起来。
无需呼吁,众人不由自主面朝西北,纷纷跪地。
此刻,银杏树上晴空万里,风从海上来,吹得叶影飘摇。
新坟前,佛修们木鱼声响,低声唱诵起般若心经: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小白龙风驰电掣,背载裴牧云,片刻就飞到了不周山。
却只见不周山巍然而立,白云蓝天幽幽,清风吹过一望无际的草地。
天柱缺口仍在,并无半个人影。
但先前龙尾打出的无数裂缝,星归道长神魂没能补全的剩下那半数,此刻已恢复如初。
没有任何痕迹。
就像两日前的儒门之谋根本不曾发生。
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建造天柱支架,给天下争取三十年的缓和时机寻找其他补缺之法。
不!不————!
西域柱州的法士出现,与师兄说着什么,裴牧云一个字都听不见。
不该是孔雀佛子。
该死的是他,他是佛子为救师兄和百姓耗费心血拉来的,却什么都没做。
是他没有及时补天柱,都是他的错。
全是他的错。外公是为救他而死的,他害外婆失去了外公,外婆也郁郁而终。师父是为给他们挡住儒门大义非难而死的,他害师兄失去了师父,如今,又没能阻止佛子牺牲。
或许他早该死在那个持刀男子的刀下。
裴牧云望着天柱缺口,双目失神,不住颤抖。
他该去补天柱,他该……
“牧云!牧云!”
忽然被温暖的怀抱拥住,裴牧云回过神来,抬头看到师兄悲伤的深金眼眸,忍不住挣扎道:“师兄,我不想再被救,不想再被一个人留下,本该是我救别人,该去补天柱的是我,我该去……”
却听解春风低声哑问:“你去补天柱,留下师兄独个儿活在世上?”
裴牧云心头巨震,此刻才意识到,他与师兄两个孤儿,若是再失去彼此,剩下的那个,就又是孤零零的。
紧抓住前生此世唯一至亲,裴牧云终于掉下泪来:“师兄……”
解春风将浑身颤抖的师弟紧紧按在怀里,温柔道:“师兄在。师兄陪着牧云,不怕。”
裴牧云无声悲泣。
解春风亦然。
他看着眼前巍峨的不周山,它高耸入云,灵气雾绕,九州唯一一座上达仙界下抵凡土的至高神山,偌大缺口不影响其通天之威。
此刻看着,却只觉天道无情。
在师兄弟无法看到的九霄云外,深青天幕的星海中,一只獬豸神兽猫猫祟祟地用鼻尖顶着一颗金色魂珠,偷偷凑到一盏魂灯边,小心地把金色魂珠顶进去。金色魂珠与先前在灯内那颗深橙魂珠一碰,争吵追逃似的在灯内不停滚动,女娲大神闭着眼,只当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
裴牧云凝神敛意,坚定道:“师兄,我们还有事要做。”
现在不是沉溺悲伤的时候,儒门之仇未报,佛子还对他有拯救无辜百姓的期许,使命在身,他怎能让佛子失望,即使豁出性命,也要实现那匆匆一瞥的未来之景。
解春风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应声却同样坚定。
裴牧云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青莲魂灯,感应之下,惊喜道:“师兄。”
青莲魂灯中,多出了一道神魂气息,是孔雀佛子!
解春风亦是惊喜,却正色道:“权作安慰,我们该专注眼前。”
确实,人死不能复生,是天道循环之理,紧抓逝者不放并非正道正念,即使师父与佛子有未知奇遇,他们眼下也只能做好自己刚做的事,努力让佛子看到的未来实现。
裴牧云自警道:“师兄说得是。”
师兄弟二人面向天柱,再度叩拜。
“师兄,佛子与我对招的用意,我明白了。”
“哦?”
“我准备……”

第51章 义结金兰
天疏阁主与春风剑侠追着孔雀佛子神魂而去,待佛修念完心经,再无别事,大部分百姓修鬼精怪给新坟最后磕了个头拜别,也就陆续离开。
东莱城众法士、白牡丹、城隍爷和土地爷都没走,姒晴记着那一续的约定,也仍站在坟前等候。
秦无霜笑盈盈地走回来,心情颇好地叫了声师姐。
她身后,东海之主敖昆已不是刚下望乡台时怒发冲冠的模样,也不再叫嚷着要去儒门算账,而是正与城隍土地告辞,似乎是要回东海,想必是被秦无霜巧言劝住了。
秦无霜想利用敖昆做什么,姒晴不愿去猜,只作不知,颔首应了一声。
她两个并肩站着,说着闲话。
日中之时,天外一条白龙飞来,到青山上空,解春风化回原身,与裴牧云相携踏云而下。
众法士与城隍土地见他二人悲伤神色,大家又都没忘记明王眼,心里都对佛子下落有了数。
他们心底一叹,行礼道:“阁主。”“剑侠。”
解春风歉然一笑,对诸位拱了拱手,先和裴牧云走到师父坟前一拜,全了丧礼,才走回众人身前。
城隍爷与土地爷率先辞别,由城隍爷开口道:“两位节哀。星归道长衣冠葬回东莱,我们身为同乡土地城隍,定会尽心护坟。我与星归道长相识一场,就托个大,两个小友他日来东莱有事,尽管开口。我们城职在身,先走一步。”
解春风与裴牧云都拱手回礼,解春风尊敬道:“二位正神待师父高义深谊,我与师弟铭记在心,这声小友,就厚颜应下了。既职责在身,我们不好强留,待他日相逢。”
城隍土地皆是遁地而走,没入山地,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白牡丹随后辞别,踟躇片刻,忍不住问:“两位恩公,可有相识的机术师?”
裴牧云问:“是你的手臂?”
“无事,”白牡丹摇摇头,举起机械左臂,各部分配合依然流畅,“我是想,改一改?”
猜测白牡丹是羡慕刚才电影预告里的大机器人,裴牧云一时语塞,机械义肢是一回事,机械义肢武器改造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确定机术师能不能做出来,但既然是祂的愿望,这问题还是留给祂自己跟机术师讨论。
裴牧云顾忌着在场毕竟还有儒门中人,没有直言,而是看向东莱城众法士,正要开口,东莱城总领法士却主动道:“阁主,我们已决定派半数法士回去处理阁务,不如就让他们先带这位小友回阁,让她与机术师水镜联系咨询一二,之后,再要指路或安排车马,都交给我阁法士就是。”
如此安排周到,裴牧云谢道:“那就有劳。”
东莱城总领法士立刻拱手道:“阁主言重了。还有,方才望乡台中所见场景,我们想跟阁主聊聊。”
“我正有此意。”
裴牧云点头应了,这时才看向姒晴,尊重问道:“我答应将军一叙,不知将军是否介意我阁法士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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