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你这里听故事,难不成苦大仇深的啊。”容瑾笑着打趣。
“哈哈哈,那我可就要哭了。”
两个人说笑着,黎未站在一旁没有插话,他饶有兴味地听着。看时间不早,容瑾提出了离开。
王有礼挠头,“东拉西扯的都忘记和你说正经事情了。”
容瑾挑眉,“什么事儿”
“是这样的,我叔叔有意买断你的故事。”
容瑾摆手,“故事是你写的,我是在你的基础上做了一些微末的修改,你讲故事为得味楼带来了人气,咱已经互惠互利。”
王有礼嘿嘿笑了一下,“你真是太谦虚了,哪里是微末的修改。”
叔叔说在商言商,故事的蓝本是得味楼的、是容瑾的,容瑾现在能够把蓝本交给他,那么改日就可以交给别人。叔叔浸淫说书行业几十年,《得味传》这个故事容瑾修改之后叔叔就觉得会很有市场,等真正开始讲之后,果然反馈极好,容瑾那头为了增加人气,又去书局印书,这才让叔叔有了危机感。
房门笃笃了两声,大家看了出去。
王有礼,“叔叔。”
进来的是如意茶馆的老板,王有礼的叔叔,他瞧着斯文儒雅,穿戴都偏向于读书人,完全看不出来是个混迹市井的茶馆老板。
“打扰你们说话了。”
容瑾温和地说,“无碍的。”
王叔叔进来后落座,他说话做事非常爽利,“我听到有礼和你们说的了,他的说的就是我的意思,容先生考虑得如何”
“我与有礼是同窗,王老板直接喊我名字就好。”
“那还喊我什么老板,我就厚了脸皮,给容瑾当回长辈。”王叔叔眼眸中的笑意加深,觉得容瑾的行事作风非常对自己的胃口,也是个豪爽的人。只要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臭脾气,那办起来事情来就容易直接了许多了,他又说起了买断的想法。“别推辞,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小容你想想这可是你自己的营生。”
王叔的话已经非常敞亮了,这是你自己的营生,那就是立身的根本。赘婿不好做,什么都要看妻子的脸色,手上不握点属于自己的东西,腰杆子都挺不起来。
“我已经借了茶馆的平台宣传得味楼,这再要钱,贪得无厌了。”
王叔察觉出容瑾的态度有些松动,他笑着说:“小容啊,得味楼的生意回到以前那样后,难不成你就不想再续《得味传》了吗”
尴尬,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容瑾其实有那么一咪咪想法,王有礼写的本子中规中矩的,他每次修改的时候约等于重写一遍,工作量太大,他每每落笔都有想断更或者烂尾的冲动。
“不会吧,你真有这想法!”王有礼咋呼。
容瑾干笑,“不会的,不会的。”
王叔庆幸自己让王有礼说买断的事儿了,没有压力,这年轻人就没有动力了啊。
“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心里不安,我也不提买断了,这样吧,每当有礼讲《得味传》的时候,我就分当天的茶馆茶水钱三成给你。”
“王叔使不得,这我太占便宜了。”
容瑾没想到能够让利到这种程度,买断就是一锤子买卖,给三成是长久的收入。
双方拉扯了一番后,达成了“一成”的口头协议,在场所有人都是见证,而且王叔当场就结算了前几场说书的钱。
拿着三十多两银子离开了如意茶馆,上马车后容瑾苦笑连连。
“难道不是好事吗”黎未不解。
容瑾抛着手上的荷包,沉甸甸的分量啊,“这可比买断恨多了,我是不想写也要写了。”
如意茶馆里,王有礼同样不解,“叔,你怎么越给越多了”
“傻小子,你那个同窗就是时运不济,不然哪里会落到写话本、做厨子的地步。”
虽然身上多了个“更新”的重任,容瑾于做菜才是真正地热爱,回去后就得知三条刀鱼都定出去了,一条做成清蒸、两条做成酿炙刀鱼。
“那现在就做了,周元亮,杀一只鸭子。”
周元亮响亮地应了,出去杀鸭子。
进入后厨的容瑾不知道,前店里有几个客人把袁掌柜围住了。
“刚才不是有两道刀鱼的菜牌子上墙的呢,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没了”
“那个什么酿炙的,我也要吃。”
“老袁啊,街坊领居这么多年了,你给我给加一个酿刀鱼。”
因为好味道,就有着不少拥趸。
黎爹走后,不少人觉得属于得味楼的好味道也随之而去了, 一部分人失望地离开,一部分人选择稍作停留。
还好选择了停留,他们发现了新的宝藏。
其中一些人成为了小餐车的忠实用户,只要条件允许, 每天都要吃上一吃,就发现了一些得味楼现在的小秘密, 上墙的菜单有隐藏款,不快点下手菜牌很快就会取下。
今天就是,李威是对面成衣店的掌柜,看到得味楼开门了就溜达过来瞅瞅菜牌有没有变化,发现果然有。
他站在菜单墙前面,“清蒸刀鱼挺寻常的, 没什么特殊, 这个酿炙刀鱼是什么东西老袁啊, 你知道不”
袁掌柜收起了竹竿, 他刚刚把墨迹未干的菜牌挂上去。
“郎君差人回来说的,具体做法,我一个看店的小老头不懂,但肯定是用刀鱼做的。”
“你这个滑不留手的老头。”
“今天买到了三条刀鱼, 尺把长的, 我看过了,很很鲜,你要不要来一条”
李威瞅了瞅菜牌上的价格,酿炙刀鱼不便宜啊, 竟然要五两银子。得味楼的价格不便宜,但五两银子开一桌普通的席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现在花五两银子买一道菜,哪怕是当掌柜的,李威依旧觉得肉疼,他的视线挪动,落到了下面的八宝糯米鸭上,这道菜便宜,一整只鸭才两百文,再配个素菜、要个汤,中午就能够吃得不错。
“算了算了,吃不起哦,家里那口子一个月就我那么一丁点的,总不能吃一条鱼就用了,太贵太贵,吃不起。”李威直白地说自己吃不起,这话可把袁掌柜弄笑了,李威的成衣店生意多好啊整个东洲府有目共睹,那可是府令大人家的产业,占据了整个东洲府最好的地段,作为府令大人家放出来的家生子,李威是一点也不差钱的。
心里面这么想,袁掌柜可一点也不会表露在脸上,他一张老好人的和气脸,记录下了李威的点单,问道:“要不要给你送店里面去”
“送,中午就不溜达过来了,店里面人多,我觉得挤得慌。”
李威点完后也没有立刻走,坐下喝着得味楼伙计上的茶水点心,点心看起来挺寻常,他没有多在意,吃了一口之后却发现格外好吃啊,“点心不错啊。”
“还是李掌柜舌头好,这是用去年秋天收的栗子磨成粉,和藕粉、蜂蜜几样东西反复蒸四次做的栗粉糕。栗粉糕甜,和绿茶一起吃刚刚好。”袁掌柜忙着记下别人的点单时,不忘和李威聊上两句,他是不懂做菜,可在得味楼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多多少少知道那么一点点了,更何况他还特意询问了下白塘栗粉糕怎么做的,为的就是现在这个场合卖弄一下。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就有别人坐下吃起了糕点。
现在得味楼提供的糕点是免费的,坐下吃的难免有不吃白不吃的想法,再结合菜牌看看,栗粉糕一份要五十文啊,那免费的吃起来滋味更好了。
每个人就分到那么一小块,吃完之后意犹未尽矣,有个别的就开始心动,想着待会儿正餐了点一份当餐后小点,或者干脆买一份带回去下午时分边喝茶边吃。
“抱歉抱歉,今儿个就买到了三条刀鱼,已经全都定掉了。”
慢悠悠吃栗粉糕的李威猛地抬头,他不敢置信地挠挠耳朵,袁掌柜说刀鱼全都卖光了
“再去采买就是了,每日靠码头的船那么多,还能够少了刀鱼。”
“我们从如意茶馆那边赶过来,就图一口好吃点,不管价钱多少,你随便上,我们买得起。”
“就当支持老黎东家了。”
这一波的七八号人竟然都是从码头那边赶来的,他们走商的,谁口袋里没有几个钱的,在外做生意不容易,吃吃喝喝不亏待自己怎么了,所以他们用钱非常爽快,吵着让袁掌柜快加量。
李威的心突突跳两下,他忽然有种好东西从指尖溜走的不爽。
前店袁掌柜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后厨容瑾看时间差不多了,距离饭点没长时间,可以开始午市。他已经询问过季宁会做什么,再一次发现不愧是“天下第一厨”的孙子,基本功相当扎实,煎炸烹煮焖炖蒸等等他竟然都略有掌握,特别是炒菜,有了这么号助力哪有不用的道理,容瑾当下就把炒菜的事情分到了季宁的脑袋上,且恭维地说:“年纪轻轻的就会做这么多,真是了不起。”
季宁很受用,要不是昨天三套鸭失败在前,他稍微收敛了不少,不然尾巴都翘起来了。
“交给我放心好了。”
“那肯定放心的。”容瑾说。
旁边的白塘冷静地把面团放到一遍醒发,暗暗地给季宁投去了怜悯的目光,小年轻啊不懂自己即将被当成牲口用。
那肯定不会的,咳咳,容瑾吧心里面有度,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给季宁的肩头加加担子。
季宁的锅铲翻出了火星子的时候,容瑾的戒尺啪地打在了周元亮的手背上,给鸭子脱骨的周元亮抿抿嘴,赶紧调整姿势,一只鸭子凄凄惨惨地出现在他的手底下,破了好多洞,好歹骨头是出来了。
“自己琢磨琢磨哪里有问题,一刻钟后再脱骨。”
周元亮点头,他知道容瑾是需要鸭肉用,不是成心在教导自己,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要珍惜教导的机会,站在案板前不懂,他在脑海里复盘刚才整鸭脱骨的步骤,琢磨着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哪里需要改进。
刀鱼吃法很多,不拘泥于清蒸。清蒸是为了吃它的原汁原味,不浪费一丁点来之不易的鱼肉,现在和后世不同,刀鱼远没有绝迹于江河湖海之中,那吃它就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三条刀鱼已经全都订了出去,不过不用惋惜自己吃不到,因为回来的时候容瑾他们又恰好遇到了靠岸的渔船,挤开人群抢到了一条刀鱼,容瑾准备同样做成酿炙刀鱼来吃,做好了生意又不亏待了自己,这是他的准则。
酿炙刀鱼需要鸭肉,周元亮脱骨脱得惨兮兮的鸭子不适合做八宝糯米鸭,但切出鸭肉与酱瓜一起切碎那是完全没有影响的。
这道菜,容瑾只在书上见到过,且只用白鱼做过,用刀鱼是头一次。
殊途同归,白鱼能够做得好吃,刀鱼肯定没有差的。
切碎的鸭肉和酱瓜拌上姜蓉、陈皮丝、豉汁等等,拌匀的馅料酿入刀鱼腹内。
这是一道烧烤菜,酿好后用荷叶包着放到已经准备好的炭炉上就行。期间不能够缺人,炭火的温度不好掌握,稍不留神就容易烤糊了。
烤好打开荷叶,荷叶的清香掩盖掉了淡水鱼那么一点腥味,无须任何其它操作,刀鱼本身的油脂浸润了出来,便是最好的。
当酿炙刀鱼端上桌的时候,新来吃饭的人不明就里,只觉得挺香,看看价格反正是自己吃不起的,就没什么想法了。
可与之交臂的李威难过得捶胸顿足,他也不懂自己改变主意留下来吃饭图了个什么!!!
大概就是想看看酿制刀鱼究竟是什么菜。
现在看到了,好了吧,他觉得点的菜已经食之无味了。
“老爷, 所有京城来的船都打探过了,没有公玊家的人。”
推开门的王管家垂眸没随意打量,没有主人的允许, 他站在门边恭敬地说完。
良久,室内的人说:“知道了,继续盯着。”
吴佑才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 他点了点桌子,“找个机灵谨慎的随船去京城打听下情况。”
王管家正要应下, 又听到老爷叮嘱着说:“悄悄地做,不要得罪了京中的权贵。等等,不要另外派人了,你去一趟,还是你做事我放心,让底下那些毛手毛脚的孩子做, 我不放心。”
王管家含笑应下, “老爷, 总要让那些孩子有个锻炼的机会。”
“那也要换个时候, 你明天就去,务必打听清楚公玊小公子什么时候出发来东洲府。”
王管家说是,不敢有丝毫耽误地去收拾行李。
这里是南湖码头吴家仓库,现如今的当家吴佑才走到窗边, 支开窗子就能够看到如意茶馆, 茶馆里面坐不下了,就有不少人坐在门口、倚靠窗边,清明未到,天气还不到热的时候, 拥坐在台阶上的码头工人却大多赤膊,露出精瘦黝黑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
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声音洪亮,吐字清晰,抑扬顿挫,本就精彩的故事经过他的演绎更是抓人耳目,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加场讲的《得味传》,一个破落孤儿白手起家的故事。
不是所有人发家都像黎源东那样从一穷二白开始的,最起码吴佑才不是,他们家经营大青江漕运几十年,从前朝末年战乱不休时期的水匪开始做起,家业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隐藏在繁华锦绣下的纰漏也越来越多,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成了祸害。
吴佑才捏了捏鼻梁,好不容易搭上了京城的公侯,与曲凌侯公玊家的次子结交,此番邀请他来东洲府,一为进一步拉拢关系,二就是为了即将召开的商会。
吴佑才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可这次商会消息却捂得死紧,竟然打听不到是为了什么而召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吴佑才估计着商会的“彩头”绝对不会小,要是能够夺得彩头,那他们吴家还能够更上一步……
外面传来了喝彩声,把吴佑才纷乱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想一笑了之,嘴角弯起来的弧度却带着苦涩,要是他像黎源东那样突然撒手没了,他家那些不孝子能够像黎未那样撑起家业吗
吴佑才连想都不敢想。
被吴佑才惦记的公玊良正小心翼翼地陪坐在赵昀的右手位,他可不敢坐在这位小主子的对面了,晚上躺床上他是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是不是猪油蒙了心了,怎么就大咧咧坐小主子对面吃完了一大锅的鱼杂!
看小主子杯子中的茶水没了,公玊良赶紧小狗腿似得地给续上。
“南湖绿芽,喝着蛮清爽的。”
赵昀坚持要在大堂里吃饭,他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着别样的烟火气,从京城里就压抑在心头的怒气渐渐消散了不少。他笑了笑,温和沉静的表象下是说一不二的霸道,“午后去哪里,南湖码头还是更远一点的茶园”
公玊良扯扯嘴角,心里面大喊我的老天爷,这是他能够做主选的吗他硬着头皮说,“去南湖码头吧,近点。”
但不做选择,小主子又不高兴,他真是难做。
“左右没什么大事要做,就当踏青了,去茶园看看。”
“是。”
话音刚落,小二就把酿炙刀鱼段上来了,粗瓷鱼盘上面一个烤得表面有点焦糊的荷叶包,看起来其貌不扬。
“酿炙刀鱼,需要现在给二位打开吗”
“我来弄,我来弄。”
虽然菜是小二端来的,可公玊良可不敢让小二继续去碰食物,免得小主子厌弃。他上手准备解开荷叶包,却发现无从下手,“怎么弄”
小二脸上的笑容恭顺,没有丝毫其它情绪外漏,“客官,小的这里有刀,划开就可以了。”
公玊良心头一跳,还好自己抢着做了,竟然有刀。
“我来我来。”
接过了小二递过来的小刀,公玊良看了下发现刀口挺炖的,划荷叶包可以,划人够呛,他笨拙地打开了荷叶包,一股鲜美的味道随着热气悠悠地就冒了出来,他停顿了一下,觉得香得好离谱啊。把口子打开大一点,就看到了里面的鱼肉,公玊良在家里也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何曾做过这些事儿,笨手笨脚地给小主子布菜,他觉得真是煎熬。
鱼肉特么的太香了吧!
闻到鱼味的成衣店老板李威难过揪心后悔,吃不到鱼肉的公玊良不断咕涌着喉咙咽口水,得味楼后厨的其他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太太幸福了,竟然得到了半条酿炙刀鱼,他们这么多人吧,半条鱼肯定是不够的,每个人就能够分到那么一小口,可一小口就足以让人回味良久。
季宁仗着自己半个客人的身份,抢到了鱼尾巴,他嗦着鱼尾,觉得好吃两个字太过单薄,应该用惊人美味来形容。
他眼睛动了动,被爷爷压着脑袋留在得味楼的不甘不愿淡了许多。
“郎君每天都做好吃点的分给大家吗”
周元亮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他又不是专门做给我们吃的。”
“我们蹭点。”
周元亮呃了下,觉得这话妥妥的没毛病。
的确有好吃的,容瑾用鸡蛋、酒酿、小圆子做了醪糟鸡蛋。
“拖着碗底,有点烫。”
“呼呼。”黎未放下刚碗,鼓着腮帮子吹了吹指尖。
“摸摸耳垂就不烫了。”容瑾说。
黎未点头,精致的指尖捏着耳垂,他好奇地看着醪糟鸡蛋,里面放了枸杞、红糖,金黄色的蛋花冲得很均匀,散发着淡淡的酒酿甜香。
“我吃过酒酿小丸子,第一次知道还可以冲鸡蛋。”
“蛮补的,吃了暖暖身子,我早晨的时候摸到你的手,太冷了。”
他们已经吃完了午饭,廖糟鸡蛋属于饭后甜点,一碗里面就放了四个措得很小的糯米小圆子,美美地喝下去一碗,不会占肚子。
“没有酒味了。”等凉了一些,黎未捧着碗浅浅地抿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没有一丝酒的冲劲儿。
他的视线擦过碗沿落在了容瑾的身上,被碗挡住的嘴角勾着一个漂亮的弧度。
“我在三猴子路上看到你嫂子了。”
容瑾说,“也差不多该他们出摊了,没想到来了三猴子这儿摆摊,不要紧吧”
“这有什么打紧的,需要照应下吗”
容瑾想了想摇头,“算了,他们自己立起来更好。”
只要容大郎一家富足了,就不会时不时上门来打秋风,那样大家相安无事,对彼此都好。
容瑾来了店里后就待在厨房没出去, 外面发生了什么还真黎未清楚。
黎未摇头,“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外面人挺多的, 我没出去,站在二楼看了下,刚好看到你嫂子在对面摆摊,就她一个。”
容瑾仰头几口喝光了廖糟鸡蛋, 咕嘟咕嘟,喝完之后真是从嗓子眼那儿暖和到了胃里, 喝完了他利落地站了起来,起来太猛,身子猛地前后打摆子,眼前黑了一瞬间。他苦笑,这身体素质不是一般的差。等适应了,他说, “我上楼看看。”
“你别起那么猛。”
“嗯嗯, 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说是这么说, 容瑾却有着活了二十多年的生活惯性, 只能够慢慢来、慢慢调整了。他说干就干,先是凑到后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看,看到外面人头攒动的, 他不免咋舌, 怎么人又多出了不少透过人群是没办法看到大嫂的,他就往楼上走。
遇到了在楼梯口等着的黎未,容瑾说:“一起上去看看,人真多。”
“好像蛮多是在茶馆听了故事的。”黎未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
容瑾摸了摸下巴, 觉得自己收下分成有点心虚啊,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便宜的多,既有了钱又有了人流量。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黎未嗔笑着说:“你要是推拒,王老板睡觉都不安稳。”
容瑾,“嗯”
“你写出了一篇好文章。”黎未看过来的目光奇异的有种崇拜。
“不过一个话本……”容瑾的不过在心里面打了个突,他认为很普通的一个话本在如今可是一笔不小的文化财产,哪怕话本在正经读书人看来是不入流的东西,远不如诗词歌赋赞誉高,可不高是相对而言的,一些好的故事传唱度高、认可度高、民间认可度高……这些都是无形的财富。
要是容瑾走仕途,官运亨通,那未来拿出来说说就是美谈。
还是那句话,现在和未来不同,菜谱是各家私藏的秘方,写文章是一些小众人士才能够从事的高雅行为。
要是容瑾死活推拒了如意茶馆王老板的要求,王老板半夜坐起来也要琢磨下容瑾究竟意欲何为,是嫌弃分的不够还是想要把《得味传》另给他人,要是后者,他得哭。
容瑾想明白其中关键之后,有些哭笑不得挠头,“虽说如此,依旧压力山大,我现在晚上回去就点灯写上一些。”
王有礼写的故事只能够说是还可以,中规中矩不够有戏剧冲突,以容瑾看小说、电视剧等等多年的经验来看,太平淡了,他几乎是在王有礼的蓝本上重写……一个厨子写小说,象话吗!!!
容瑾保证,这是他第一本也是最后一本小说,唯一地。
登上楼,俯瞰三猴子路,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人流量。
“也太多了吧。”
“店里面也坐满了,你看看,楼上雅间也是。”黎未脸上带着笑意,得味楼和整个黎家的重担都在他的身上,得味楼的生意变好,连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少。他看了眼身边高挺清瘦的男人,眉宇间的笑意更甚,他指着一个方向,“你看,大嫂就在那边。”
“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容瑾说。
“你大哥他没过来帮忙,是在家做豆腐吧。”
容瑾敛了敛唇边的笑容,“毕竟在得味楼旁边摆摊,我那个哥哥估计觉得不好意思。”
他说的客气,其实是容大郎觉得在这边摆摊丢不起这个人。
大嫂李翠翠得到的不仅是容瑾给的方子,更有一辆得味楼同款小餐车,她得到了这些东西后喜不自胜,立刻就着手开始做臭豆腐。容瑾告诉她的方法是把豆腐发酵起来,蛋白质变性后自然产生的臭味经过油炸就有了独特的芳香物质,浇上容瑾秘制的卤汁,味道和一开始得味楼摆摊卖的略有不同,但一样的好吃,如果有辣椒,更具风味。
今儿个早晨打开看,豆腐已经“臭”了,她是一刻也不想耽误,收拾了东西就推着簇新的小餐车准备摆摊。
“去哪里摆摊”准备挑了担子出去卖豆腐的容大郎问。
李翠翠很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说:“三猴子那边,人多,豆腐才卖得出去。”
容大郎的脸色沉了下来,“得味楼也在那边,你就让二郎看着你卖豆腐啧,他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嫂子在外面顶着太阳卖豆腐。”
“少阴阳怪气的,各凭本事挣钱,有本事你让哪家哥儿看中了招赘去,我肯定二话不说和你和离。”
容大郎被怼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你不要脸我还要,不准去。”
“呸,你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让我不准去,咋地,在家里放着钱会自己跑来吗”李翠翠一想到至今还有人惦记着得味楼的臭豆腐,她就心头火热,只要能够挣钱,她立刻就送大儿子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