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芙伦拉失声惊叫。
只见裹在泡泡里的狱警眼眶一瘪,头发脱落,皮肤仿佛融化一般淌了下去,融成一滩血水,血水又在刹那间变成了蒸发的雾气,消失不见。
库恩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角,同样的,被泡泡沾到的地方,已经先液化后汽化,直至挥发在空气里。
而法塔的毒雾之所以尚在,是因为那本来就是气态,无可变化。
虽然左侧白袍的能力对法塔的毒气无效,但法塔却无法让毒雾接触到白袍们。
然而巨大泡泡只是个开胃菜,中间白袍沉沉冷笑,只见他搭上琴弓,拉起琴弦,一首急促的《RUSH E》倾泻而出,歌曲的节奏越来越快,每个高低起伏的音节都化作强力的攻击,铺天盖地袭去。
嘭嘭嘭!
监狱的楼梯墙壁被砸出深深坑洞,一时间碎石坠落,地颤山摇,被波及的狱警不是被砸扁了脑袋,就是被砸断了下半身,天井楼梯旁仿佛化身炼狱,充斥着痛声悲号和血肉尸体。
“信使大人!”
“救命!不要——”
这样的无差别攻击,让狱警们惊惧万分,他们也顾不得黑灯会了,只管拼命向长廊逃命。
芙伦拉的小腿被音波击中,顷刻间粉碎性骨折,踝骨扭曲至极。
“啊啊啊啊啊啊!”她大声痛喊,跌倒在地。
然而还不等她从剧痛中缓过来,下一个音节已经到了,她睁大双眼,亚麻色辫子温顺地垂着,仿佛在等在即将到来的死亡。
“小芙!”穆德里吓得魂不附体,他刚想转身回去将芙伦拉抱起,就听远处咔嚓声响起,剪刀闭合,穆德里的身体从胯骨分离。
他怔怔低头,上半截身子向后栽去。
应该是疼的,但他为什么没有感觉了呢?
或许是要死了吧。
唉,可惜没能救到芙伦拉。
“不!不不不!!!”凌棋目眦尽裂,痛恸悲鸣,他不管不顾的使出全部恢复系信息素,覆盖住截断的穆德里和呆滞的芙伦拉。
“小心!”法塔失声大喊。
咔嚓声再次响起,这次剪向的是凌棋的大脑。
即便是再厉害的恢复系觉醒者,也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而凌棋早已情绪失控,全然将自己的处境遗忘,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救下穆德里和芙伦拉。
千钧一发之际,数道枝蔓将他们卷起,飞速拉到长廊之内,躲过致命一击。
梦境女巫厉声喊:“所有人有元素系信息素的赶紧喝!”
唯有元素系觉醒者的身体是可以没有实体的,没有实体就不怕这类攻击。
众人如梦初醒,忙将从狱警身上搜罗来的信息素灌入口中,化风化火的能力最为普遍,虽然攻击力不强,但此刻却能暂时保命。
梦境女巫用【蛊惑】努力制住了左侧Omega白袍,他的泡泡不再发动,然而他的意志却始终在与梦境女巫对抗。
他毕竟是S级觉醒者,没那么好控制。
至于中间和右侧的白袍,梦境女巫就无能为力了。
一时间,黑灯会众人受伤惨重,溃不成军,而口服信息素只有五分钟的有效期。
这就意味着,五分钟之后,他们仍旧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刚才的惨状,他们会再经历一遍,会有人因来不及救治而死亡。
Oliver看向跪坐在地,满脸泪痕的凌棋,看向单腿粉碎,面色苍白的芙伦拉,又看向身体分离,性命垂危的穆德里。
凌棋应激般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法塔不得不撬开他的嘴巴,将大力丸灌进去,以防他腺体终生受损。
芙伦拉显然吓坏了,没有人能够坦然的直面死亡,她刚刚是真的快死了。
穆德里受伤太重,血淌了满地,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乌芃陷入深深自责,他怪自己没能保护好穆德里和芙伦拉,怪自己的异能此刻起不了半点作用。
阿巴顿的亡灵仍在与狱警战斗,他的手臂也不断渗出鲜血,小臂明显扭曲变形。
他明明被音节击中了,恐怕已经粉碎性骨折,但他知道穆德里的情况最为危重,所以他默默忍受,谁也没说。
法塔正拼命合成药丸,给每个人喂药,甚至顾不得消化自己的情绪。
梦境女巫仍挡在所有人前面,与白袍较量,幸亏湛平川留下的屏障,为她挡住了全部攻击。
Oliver的眼睛被这一幕幕刺痛了。
他其实真的很厌恶杀戮,厌恶鲜血。
他在巨大的阴谋中沉沦了十八年,他已经心力交瘁,只想安静的身死魂消,化作植物的养分。
可出人意料的,他有了朋友,有了并肩作战的伙伴,有了可以交付性命的战友。
他再次被人温暖,被人接纳,被人治愈,被人需要。
他重新触摸到了生命的意义,他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重生,康复。
他珍惜他们,不舍他们,他想要和他们一起,活下去。
既然如此,何妨杀戮。
Oliver缓缓抬起眼睛,碧绿的瞳仁不再如一汪平静温柔的潭水,那里源流湍急,如瀑布飞扑,激起淬澈金光。
他独自走出长廊,无数枝蔓从他身边滋生,澎湃强悍的S级信息素如花火般绽放在整个天井。
他抬起右手,掌心闪烁起金灿灿的光芒,那金光化作数道织线,水波般朝三位白袍漫去。
植物系S级觉醒四阶能力【共轭】!
将自己与他人,或他人与他人的生命捆绑,同生共死,共抵伤害,判定高于任何S级一二三阶能力。
第139章
“Oliver,你......”梦境女巫还在硬撑,却突然感受到了身边强劲的力量,她忙偏头,发现枝蔓护着的Oliver走到了自己身边,而金色织线温柔如水般掠向敌人。
“找死!”中间白袍喉中发出嗤笑,他手腕律动,加快了演奏的速度,音节攻击直奔金色光芒而去!
然而他的攻击碰到Oliver的异能,却直接被抵消,而金色织线不紧不慢地穿过音节,速度丝毫未减。
唯有少数漏网音节,击到Oliver面前,被枝蔓挡住,震碎几条枝节,化作点点血滴。
中间白袍愕然怔忪。
按照常理,两种能力相遇,更低阶的会被判令失败。
难道......
“我来!”右侧白袍一跃上前,架起双剪,对着那些金线疯狂剪去,因为动作过大,他的面部表情极其狰狞。
然而咔嚓声结束,金线也半分未损,仿佛根本与剪击不在同一位面。
“怎么回事?”右侧白袍呆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攻击居然挡不住别人的异能。
他明明是S级,是人类能够觉醒的最高等级。
中间白袍瞳孔倏地一缩,反应过来:“不好,他是那个逃跑的罪犯!”
S级,亦有差距,而S级的天才,即使荒废十八载,也始终高悬云端,让人触不可及。
身为禁区中人,他自然知道Oliver的存在,其实放任这位S级成为司泓掣的禁脔,元老们也很遗憾,只是Oliver的身份,让元老们无法交付信任。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二阶能力已是此生的瓶颈,而这个被囚十八年的人,却罕见地拥有了四阶能力。
甚至他获取三阶四阶能力的缘由也十分荒谬,一是为了沉溺幻象逃避现实,一是为了寻求死路,求而不得。
仅仅是这样不堪的原因,老天就让他拥有别人努力一生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快躲!”中间白袍边喊边向后避去。
右侧白袍同时闪避,拉开自己与金线的距离。
只有左侧白袍来不及躲开,他被梦境女巫控制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金色织线进入自己体内。
那一瞬间,金线好像捆缚住了他的心脏,并迅速抻紧。
“什么东西?”左侧白袍低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前胸。
他并没有受伤,也不感到疼痛,刚才的那瞬,仿佛只是错觉。
另两名白袍闪开之后,却发现金线并没有停止,它们交织成一张金灿灿的织网,直奔他们心口而来。
“怎么可能躲不开?”右侧白袍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神色也不再淡定,他一边抄起剪刀徒劳无功地剪着金线,一边隔空大喊,“本怖大人!请神迹帮我!”
中间白袍咬着牙:“本怖大人去杀那三人了,别分心!”
他嘴里虽然说着别分心,但躲避却明显吃力起来,见状不妙,他干脆抓过一名狱警挡在自己身前,企图让狱警为他抗下这击。
“不不不......信使大人!求您放我了!啊!”
随着一声惨叫,金线穿进了狱警的胸膛。
然而狱警并不是它的猎物,它直接略过狱警,猛刺入躲闪不及的白袍身体。
白袍脸色骤然一变,亲眼看着金线消失在胸口。
“妈的!老子杀了你!”右侧白袍双眼通红,面如凶煞,只见他双臂的血肉如花瓣绽开,并迅速缠绕起两枚剪子,在剪子漆黑的铁皮之上,甚至能看到咕啾咕啾涌动的血管。
剪子的刀刃处逐渐抹上一层血光,通体散发着渗人的红色。
他双臂使力,剪子重重闭合,只见监狱之上,五十米的冻土层突然开裂,滚落巨型石块,猛地朝Oliver的方向砸去。
天井处尘土飞扬,乱石滚滚,楼梯垮塌,栏杆扭曲,整片冰原仿佛都在摇颤。
“小金毛!”梦境女巫呼吸一紧,想将透明屏障让给Oliver,可那毕竟不是她的异能,她无法控制。
Oliver却并未管那些坠落的巨石,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双眸散发着久违的盛光,恍惚间,那个意气风发,风光无限的少年重新定格在他身上。
枝蔓迅速伸长摆动,将巨石抽成碎块,滴滴鲜血如细雨般淋洒在地,Oliver恍若未闻,缓缓合起手掌,他两指指向爆发的白袍,橄榄味信息素澎湃而出,金色光芒暴涨数倍,晃得人无法睁眼,金线遵从所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贯穿了最后一名信使!
右侧白袍身体一颤,心脏被牢牢勒紧,他心道不好,大喊:“老疯子!快把我们移走!”
然而已然来不及,Oliver将金线握在手中,像是收束一张索命金网,只见他双眸一阖,凌空将金线的一端掷入一名狱警体内。
“不,快保护那名狱警——”中间白袍脸色惨白,失声大喊,他一脚踏向栏杆,猛地朝那名狱警的方向扑去,他的速度极快,不亚于声速,眨眼间就冲到半空之中。
狱警张着嘴巴,摊开双手,茫然低头。
那金线刚没入他的身体,枝蔓便紧随其后,他还来不及完成一个呼吸,枝条就精准贯穿了他的心脏。
“啊!啊!”狱警的胸口泅出大片血迹,他慌乱无策,嘴唇疯狂颤抖,但双目仍旧无法避免的暗淡下去。
恰在此刻,三名白袍的胸口同时爆出鲜血,中间白袍凌空坠落,狠狠砸向地面,小提琴脱手而出。
“不好,信使受伤了!”
“快!恢复系觉醒者在哪儿?快来医治信使!”
砸在地上的信使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指向那名狱警,挣扎道:“他...他......”
他的嗓音仿佛灌了铁水,变得沉重而嘶哑,最终彻底凝固。
右侧白袍看向Oliver的目光复杂又怨毒,双剪从他的身体脱落,连同血管神经一起断裂破碎。
他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膝盖一软,直挺挺跪在地上,雪白的前襟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
左侧白袍连最后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他的心口破了一个跟狱警一模一样的空洞,血液从袍角滴下去,沿着倾斜的石板,一路流淌,在地面画出一条蜿蜒的血线。
四阶能力无法阻止无法违抗,【共轭】完成了宿主的使命,金色光芒化作晶莹雪花,扑簌散落。
Oliver垂下手,站在漩涡中央,犹如宁静而坚韧的灯塔。
失血过多让他的唇色有些苍白,但却并不妨碍他这一击所带来的威慑和震撼,他能让强如S级的生命,顷刻间化作弱不禁风的蚍蜉。
“是禁区那名S级植物系觉醒者!他真的来了!”
“三位信使已全部死亡,请求长官指示!”
“大家不要贸然上前,对方是四阶能力拥有者!”
“操,稀铅矿,快换稀铅矿武器!”
......
对讲机里乱作一团,本怖两腮肌肉抖动,血流上涌,直冲脑顶。
他带来的几名信使全是神明忠实的仆从,是教派出类拔萃的精锐,如今却接连殒命在AGW特危死刑监狱中。
Oliver......
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不能留,不该留!
他真想问问元老,为了一个司泓掣,为今日埋下如此大的隐患,真的值得吗!
本怖怒不可遏,切换频道,对司泓掣咬牙切齿道:“司区长,你还没有看够吗?难道你在等我解决了这三个叛贼,再亲自为你的逃犯送行?”
司泓掣却像是没有听到本怖的话,他将对讲机扔在一边,张开手掌,轻轻托向飘落的雪花,可惜雪花并未抵达他的掌心,就消失不见。
但他依旧感受到了那股寒凉和刺眼的光芒。
他记得Oliver是讨厌杀戮的,他始终没能改变他,哪怕在充满血腥的蓝枢二区,Oliver依旧是不染纤尘的存在。
可今天,Oliver却霎时藤杀了四个人,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究竟是什么力量,改变了他呢?
司泓掣心中涌起莫大的失落和无措,这种无法掌控的痛苦甚至超过了Oliver消失那天。
因为他是真切的感受到,Oliver已经离他很遥远了。
“没事吧小金毛?”梦境女巫忙搀扶住摇摇欲坠的Oliver,拍走他肩头散落的灰土。
Oliver轻轻摇头,小声说:“兰绮,我有点,想吃糖。”
他贫血,虚弱,急需补充能量,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梦境女巫托着他,立刻朝身后大喊:“法塔,来块大补丸味的糖!”
“别......”Oliver来不及制止,法塔就迅速合成两颗麦丽素糖球,跑着送过来,“糖味的大补丸是吧,我裹了一圈麦芽糖,应该很甜。”
Oliver欲哭无泪,他不知道大补丸味的糖和糖味的大补丸有什么区别,如果可以,他一个都不想选。
法塔满眼期待地看着他,Oliver只好在这种热烈真诚的目光中吞下去。
他咽喉一紧,身体里那点可怜的血量,居然也把脸憋成了红色。
果然更难吃了。
法塔:“好吃多了吧?”
Oliver比小丑聪明理智的多,他早已放弃对法塔的手艺寄予厚望,闻言只是含泪微笑:“是的。”
法塔终于从队友惨伤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他精神振奋:“很好,一会儿我多捏几颗,留给卢卡斯吃,一月不见,他终于能看见我的进步了!”
阿提娅亲眼看到铜绿色大门重新闭合,将那个形容枯槁的恐怖男人关进了黑暗里。
很奇怪,狱警明明要求他做事,却把他当作犯人一样对待。
但阿提娅没有心思思考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被关在这里,对她来说最关键的,还是找到大舅舅,邻居哥哥,以及老师的下落。
而她现在,唯一能认出的也就只有老师的面孔了。
大舅舅被抓时,她还很小,完全没有记忆,只是听家里人偶尔提起,大舅舅曾经多么聪慧,多么善良,他和妈妈长得很像,但是脖子上有一块云朵状的红色胎记。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确定大舅舅还活着,听人说,几乎没有罪犯能在AGW特危死刑监狱撑过十年,而大舅舅在这里已经十多年了。
其实家人也知道,他生存的希望渺茫,但他们很避讳这件事,仿佛只要不提,大舅舅就还活着,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相见。
可阿提娅这个年纪,还不懂得逃避现实的意义,她非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
还有邻居家哥哥,他们已经分别七年了,记得她五岁的时候,哥哥十岁,他们一家刚搬过来,她那时经常去找哥哥玩。
哥哥是个很乖的Omega,睫毛很长,眼睛边有一颗很小的泪痣,没事的时候,他就会坐在挂着塑料袋的窗口看书。
这些书一般是坦布人不需要的,又破又旧,每页都灌满了沙子。
书在尤托皮亚是最不值钱的,生火都嫌灰大,没有人在意书上写了什么,因为那并不能填饱肚子。
而且有些书里会描写外面的世界,那些描写看了让人痛苦,所以很多人选择了逃避。
但是哥哥并不,阿提娅还记得她枕在哥哥腿上,看他将那一本破旧缺页的书一页页看完,他还会用烧过的炭笔在书上做标记,一笔一划,非常认真。
阿提娅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认识,全都是邻居哥哥讲给她听的,她之所以能有勇气跑出尤托皮亚,独自一人闯到洛拉西提冰原,和那四年里,她被灌输的勇气,梦想,坚持,等诸如此类书中的美好品质不无关系。
可以说她的价值观就是在哥哥的影响下形成的。
她记得哥哥带她去垃圾山,别人都是捡被坦布人丢弃的鸡架,猪骨头,骆驼肉,还有一些破旧的家具用品,只有哥哥不在乎那些,他只是在垃圾堆里找书。
“阿提娅要记得,我们不可以逃避,不可以变得麻木,即使痛苦也要不断学习下去,知识能带来希望,总有一天,文明之光会照耀这片蛮荒大地。”
阿提娅不明白,尤托皮亚那些人只要填饱肚子就很快乐,他们怎么是麻木和逃避的呢?他们能说出一大堆值得庆祝和开心的事,他们明明过得很好。
为什么哥哥会这么想,为什么只有哥哥这么想?
于是,在她九岁那年,哥哥偷偷将她带到了巷尾一栋荒废的木房,他扒开地上的泥土,从中取出一个塑料袋,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沓被小心珍藏的报纸。
报纸上有圆形的咖啡渍,因为年头久变成了浅褐色,显然这些报纸曾被用来垫咖啡杯,后来连同其他厨余垃圾一起,被坦布人扔到垃圾山。
哥哥小心地展开报纸,眼睛里闪烁着阿提娅不理解的神采,他将报纸平铺在地上,将一篇做了很多笔记的文章指给她看。
“我的想法来自这个人,他叫乌里尔,是联邦的一名社会学家,正是他的文章,为我指引了方向,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力量,我宁愿痛苦的清醒,也不愿麻木的沉沦。阿提娅,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总有一些东西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如果能有越来越多的人懂得这一点,尤托皮亚的光明就会来临。”
阿提娅懵懵懂懂,她望着那些小字,望着那个印在报纸上的黑白照片,男人不拘小节,胡子拉碴,头发和雄狮一样茂密,但眼睛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慈悲和坚毅。
“乌里尔......”她叨念着,隐隐觉得血液也变得滚烫和沸腾起来。
哥哥兴致勃勃道:“坦布人太粗心了,他们甚至没有看过这些报纸,所以才会当作垃圾扔下来,他们不知道,这些思想有多么珍贵。”
“太好了!”阿提娅也随之兴奋起来。
哥哥激动的用手比划着:“你知道吗,乌里尔说,在黎明日前的历史里,曾经有一个工程师,仅凭自己,花了十年的时间,就在亚得里亚海上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玫瑰岛共和国,那里文明而富足,欢乐而祥和,是近乎于塔斯曼海盗国的乌托邦!”
“哇......”阿提娅瞠目结舌,心驰神往。
哥哥抬起头,透过木屋被损毁的缝隙望向天空:“很多尤托皮亚人希望自己成为海洋生物觉醒者,有朝一日可以加入塔斯曼。但乌里尔说,我们不必追寻塔斯曼,不必依附别人,终有一天,我们会有自己的玫瑰岛共和国!”
后来,哥哥因为这些报纸被坦布人抓走了。
阿提娅这才明白,坦布人并非没有看过这些报纸,他们只是太傲慢了,傲慢到认为低级的尤托皮亚人,不可能产生玫瑰岛的梦想。
“快点,外边已经打起来了!”一名狱警催促道。
“哎,你把钥匙和稀铅矿钥匙放在一起吧,别随身带着,万一丢了。”另一名狱警提醒道。
“怕什么,等抓住了黑灯会,监狱系统就正常开了,根本用不到钥匙。”
“还是送回去吧,不差这一会儿。”
“呵我看你是怕跟黑灯会作战,找理由拖延吧。”
“滚你妈的。”
两名狱警骂骂咧咧,到底还是朝库房的方向走去。
阿提娅脑袋转来转去,一会儿瞥楼上,一会儿瞥两名狱警。
来不及了,黑灯会都已经开始冲塔救人了,她还在最底层躲着,再拖下去,她根本没时间找人了。
可......那可是稀铅矿钥匙啊!
阿提娅一咬牙,快跑几步,奋力一跃,挂在了狱警的靴边。
她抓紧狱警的裤腿,被脚步带着一路朝库房而去。
这最底层实在是别有洞天,先是这扇铜绿大门的位置十分偏僻,一般很难被人发现,再者,那所谓的仓库竟然是一面石墙!
不,只是和石墙一般无二,阿提娅亲眼看见狱警在墙壁上敲来敲去,敲到一处中空,他抬手一推,墙壁赫然打开,露出一片新的空间。
阿提娅张大嘴巴,被带进了这个地方。
房间里存放着一个内嵌稀铅矿的保险柜,柜子中上方有一面手机大小的钢化玻璃,透过钢化玻璃可以看到柜子里挂着很多把钥匙,每把钥匙上都有编号,应该是对应的手铐脚铐号。
阿提娅知道这个柜子的钥匙十分宝贵,有了它们,就相当于归还了犯人战斗力,尤托皮亚人也可以有更多逃生机会。
但她根本就不知道哪些手铐是属于尤托皮亚人的,也没办法把这么多钥匙带走。
都怪她的异能太弱了,她连一件加厚版的长款羽绒服都没办法缩小,她只能把这个消息告诉黑灯会,让他们来取钥匙。
保险柜大门有密码,狱警拉开密码盖,手指放在了按键上。
以阿提娅此刻的高度,她根本看不见密码是什么,但她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
阿提娅心跳如鼓擂,掌心彻底被汗濡湿,她知道一旦被发现,肯定会死,但既然近在咫尺,有什么理由不尝试一下呢。
狱警按下了第一个键,保险柜发出“滴”一声响。
阿提娅来不及犹豫,她迅速跳下狱警的裤腿,恢复了自己原本的身高,现在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狱警按下的字母是T。
阿提娅的血流速度都加快了,她的脉搏在皮肤下一震一震。
紧接着第二个字母,第三个字母......
两名狱警专注在密码上,并未发现她的存在。
阿提娅屏住呼吸,眼睛睁大,努力将每一个字母刻在脑子里。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保险柜锁回缩,柜门弹开。
阿提娅还在温习密码,却不料两名狱警的目光突然从密码盖转向了那小片钢化玻璃!
只见钢化玻璃澄澈洁净,仿佛一面平光镜,足以映出每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