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邢简,许田田,卫子野,春雨阁的于阁主,甚至还有临雾宗宗主林西邗和魔尊稹肆在一起打情骂俏的情节。
眼看林西邗居然要同稹肆亲热,光球里传来稹肆的厉喝声,“给本座停下!”
众人这才发觉这魔头居然也在光球中,方才一直在光球角落里静悄悄看着这一切画面。
所有人都如潮水般退开,立刻离魔头远远的。
画面中,林西邗和稹肆已经亲在一起,滚到了床榻上。
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佛宗的禅师:“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由于是林西邗,众人倒是无所谓地看着,毕竟是修真界的败类和魔族的大魔头,只是觉得有些摧残眼睛罢了。
聂更阑面无表情划过。
几乎光球中的每一个人,凡是有过仇恨之人,都能看到他和仇人相爱的日常画面。
众人心惊之余,只觉得实在深恶痛绝,甚是反胃。
和聂更阑一样狂吐不止的,大有人在。
每个人都红了眼睛望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场景,指甲深深嵌入皮肉,渗出了血也不自知。
这时,春雨阁的流光真君忽然饶有兴趣地出声,“本君自诩向来没有仇人,对谁都是彬彬有礼,温和可亲,想来本君应当是没有诸如此类的画面的吧?”
眼下,光球中只剩下他一人没出现过任何画面。
随着流光真君的话音落下,场景切换,画面中,流光真君和一个背对着所有人的人并肩而立。
两个男子衣袂飘扬,光看背影都能感受到,这是一对仙风道骨的璧人。
然而流光真君却像是见了鬼一样,在那两个男子转过身要亲吻时,流光真君大叫一声:“够了!”
聂更阑要划动画面。
但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人的场景,他无法划动。
众人只能看着流光真君和这个他们不认识的男人侧着身子亲在一起。
所有人:“……”
元千修咳了几声:“流光真君,所有人都很尴尬,看来你也不例外啊,没关系,我们都有份,你有也不奇怪,只不过这人我们从未见过,这到底是谁啊?”
流光真君目光灼灼望着那个同自己亲吻的修士,片刻后,垂下目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幸两人亲热的画面并未持续多长时间,流光真君终于转过头,视线竟然对上了众人正在观望的修士,对那人道:“是不是有人在窥视我们?”
这时,场景黑了。
众多修士都松了一口气,头皮发麻之余心想,今日没到场的人真是幸运,避免了丢人的尴尬。
这光球里的人今日丢脸丢到家了!
修士们纷纷开口:“聂更阑,求求你了,赶紧带着我们出去吧!”
“是啊,让我们出去吧,再待下去还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更恶心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们遭了什么罪,今日居然在这看到这么些恶心的玩意儿。
眼前白芒一闪,聂更阑握着光球重新站在了那条长河面前。
四周依旧星辰遍布天上地下,众人忽然觉得,方才流光真君所说的“窥视”有如实质一般,此刻似乎真的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这一切的动静。
一黑一白的河流依旧在湍流不息往前奔腾。
方才,他们进入的是属于过去的白色河流。
聂更阑仍然不能走出这方浩瀚无垠的空间。
想了想,他认为,那条黑色的河流也必须进去看一看了。
聂更阑握着光球,徐步踏入那条黑河。
同样是光芒一闪,众人眼前顿时出现在灵音宗的妙音峰上。
从妙音峰的位置,能远远看到遥远的二十多里外,来自玉髓峰的方向,正源源不断翻滚而出一股又一股黑红魔气。
“已经持续大半年了。”
“这魔气何时才能消散?”
“剑尊的玉髓峰为何会产生如此强大的魔气?看看,这妙音峰不少杂役弟子都……”
不知是谁在议论,还未说完话,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叫道:“张琥珀,张琥珀!魏禧,徐之蝶!”
“你们越来越不像话了,刚交代的事转头就忘记,这脑袋怎么和木头一样!”
“哎呀,师兄,最近外门弟子失忆的弟子越来越多了,大多都像之蝶他们一样,记忆倒退回几年前,他们压根不记得进入宗门后发生的事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杂役弟子能用的越来越少了。”
“像张涛那样好不容易到了炼气初期的,在一个月前居然掉了修为,跌倒了炼气初期以下,简直匪夷所思。”
“不光是外门弟子,就连外门弟子也——”
妙音峰的杂役弟子议论纷纷,嘈杂声不断。
而此刻在璇玑峰,诸如周炎、汪淼淼等筑基以上的弟子此时也乱成了一团。
有的弟子修为居然在大半年里掉了一级,严重者甚至连掉两级。这在好不容易辛辛苦苦修炼到筑基的弟子眼里属实是一件恐慌的事情。
演武场上,周炎意识到自己修为往下掉了一级,神色惊惶不已。
不单单是他,临雾宗的卫子野、陆金狂,以及药宗的叶道友,瞿道友,还有春雨阁的几个弟子,都出现了相似的情况。
众多弟子聚集在一起,都在对种种怪异之象窃窃私语。
到最后,所有人都齐齐往玉髓峰的方向看去。
那里,黑红魔气已经冲天而起,浓厚得要把整座峰头湮没其中。
不光如此,还有不少黑红魔气已经往别的峰头流窜而去,静谧,诡异,悄无声息。
场景变换数次,灵音宗上下已经混乱成一团。
青炎真君和其他几位真君赶来时,璇玑峰已经有不少弟子为了验证修为在大打出手,到处都是一派乌烟瘴气。
几位真君长老赶忙上前阻止作乱的弟子。
许久未出炼器峰的元德真君竟然也被惊动出来了,神色凝重望着远处的黑红魔气,道:“这魔气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有魔族卧底潜了进来?”
紫业真君等人皆是摇头。
青炎真君这时把所有璇玑峰弟子都召集到演武场,严肃地告诫众人:“这个时候再人心惶惶,就着了魔头的道,所有人都继续修炼,提高警惕,必要时提前做好防御!”
说罢,青炎真君不禁往某个方向看了过来。
恰好同正在旁观这乱糟糟景象的聂更阑对上视线。
玄芜真君:“青炎,你也察觉到了?似乎是有人正在暗中盯着我们。”
场景飞速转换。
修真界大乱,如灵音宗一般的情况,全都复刻到了临雾宗、春雨阁、药宗乃至各个宗门,各宗各派皆是上下一团乱。
黑红魔气在流月大陆横行肆虐,到处冲撞,各个宗门弟子以及诸多散修皆是人心惶惶,日夜不能安定。
聂更阑握着光球退出了黑色长河。
所有人都对方才所见感到心惊胆寒。
众人都沉浸在震惊中,他们所处的浩瀚星辰空间已经悄然坍塌。
所有人瞬时回到了鸿炎山粗糙的墓室和巨大的山洞中。
潮水般的议论纷至沓来。
“方才看到的那两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意思?”
“显然第二个比较真实,毕竟临雾宗、春雨阁和药宗的弟子恰好都在灵音宗进学。”
“这该不会预示的是未来的景象?”
“那些黑红的魔气是怎么回事,真是魔族的手笔?”
众人议论声嗡嗡不断传来,说着说着,目光都渐渐朝清鸿剑尊投了过来。
寒梧真君这时道:“清鸿剑尊,您之前才被魔头胁迫服下那魔丹,那些黑红魔气,该不会正是和魔丹有关?”
元千修:“寒梧真君所言不虚,方才那世界预示的也许正是未来之象。”
寒梧真君:“那前一个世界,每个人都和仇人相爱又是什么奇诡异状?”
聂更阑不禁朝着师尊靠近,在宽大衣袍之下握住了师尊的手。
清鸿剑尊漆眸瞥向他,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背。
许田田狐疑地看向身旁的许临风。
方才在第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仇人相逢,许临风这丫头居然也和周炎是仇人?
元千修沉吟:“这个元某就不清楚了,今日发生之事实在匪夷所思,有待回去好好商——”
他商议二字未出,只听得四周修士忽然纷纷后退,大惊失色指着清鸿剑尊,“魔气,魔气!”
众人一看。
此时,聂更阑和清鸿剑尊正执手而立,在后者身上,有丝丝缕缕的黑红魔气正往外散发,肉眼可见,令人十分心惊。
所有人再次后退,以师徒二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
“真的有魔气出现了!”
“按照方才看到的景象,恐怕日后这魔气会越来越浓厚!”
聂更阑皱眉,握紧了师尊的手。
流光真君注意到什么,忽然出声:“清鸿剑尊,聂道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被流光真君这一提醒,众人立即看到,师徒二人的袖袍紧紧相连,仿佛是两只手正在宽大的袖袍底下紧握着。
元千修张大了嘴巴。
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还未来得及问,这时,又有异动发生。
“啊!”一道惊惶的叫声响起,“这、这、这是?”
众人纷纷朝着出声的修士看过去,发现他正指着某个人,神情惊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指着的人,正是许临风。
许田田、君杳然以及慕容证雪纷纷瞠目结舌望着朋友陡生异变。
方才还安安静静站在人群里的许临风,这会儿上半身是一只舌头狂甩涎液滴落的女魃,下半身则是许临风原本的身体。
半人半兽的女魃正在渐渐把许临风的下半身吞噬。
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女魃已经完全吞噬了许临风,喉咙发出嗬嗤嗬嗤声,凶狠地朝四周的修士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纷纷闪身躲避,还有人祭出了法器防身,皆是一脸戒备盯着山洞里的女魃。
“怎么回事!”元千修随着众人退到山洞边缘,“许临风为何会忽然变成这副模样?这女魃是何时在她身上的?”
这下,不光聂更阑神色有异,许田田更是变了脸色。
女魃发出低低的嘶吼,开始朝着人群飞去发出袭击,涎液不断从她的血盆大口滴落,似乎准备一口一个将这里的人都吞入腹中。
不过,山洞中能人比比皆是,女魃未能逞凶多久,不出片刻已经被元千修和青炎真君联手击晕倒地。
“扑通!”女魃应声倒地,浑浊充斥黄色的瞳孔慢慢合上。
所有人慢慢围了过来。
许田田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想起了什么,磕磕巴巴开口:“是、是在秘境,金元秘境里,我看到她被女魃吞了下去,再后来,她没事人一样回来了,我还以为她已经把那只女魃解决,没想到……”
青炎真君皱起眉:“这女魃附身在临风体内,看上去已有很长一段时日,起码有一年。金元秘境到现在也才不出一个月,应当不可能是在秘境中被附的身。”
慕容证雪和君杳然相视一眼吗,讶然无比,“一年?”
许田田打了个哆嗦,“师尊,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一年?怎么可能?”
“我们每日她相处,从未发现过异常,她怎么可能被女魃附身了一年?”
青炎真君:“为师骗你作甚?”
“这只女魃法力高强,是一只大妖,如今她隐藏不下去,恐怕和清鸿剑尊忽然溢散出来的黑红魔气有关。”
“这魔气……终究是太诡异了。”
聂更阑沉声开口:“真君,如何才能救她?”
“对对,怎么样才能救她?”许田田连忙擦了擦眼角,问道。
青炎真君沉吟:“也不是没有办法,须得寻到那雀山茵,再来一个魂泉玉鼎,两相配合之下可以救人。”
许田田激动出声:“雀山茵!之前这丫头在金元秘境找到了雀山茵!她还说过要寻魂泉玉鼎!”
说罢,他瞬时沉默了。
原来在这之前,许临风便在悄悄筹划着要解救自己。
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他们?
青炎真君点点头:“有了雀山茵便好办许多,如今我们不是有混沌仙鼎么,想来这神器也能发挥出雀山茵的功效,魂泉玉鼎可有可无都无甚关系了。”
提到混沌仙鼎,聂更阑、许田田以及众人纷纷望向伫立在角落的那具仙鼎。
蓦地,稹肆阴邪的笑声响起。
“本座说过,混沌仙鼎是我的!”
方才稹肆一直在角落中听着众人说话,此时闻言身形一动就要朝仙鼎而去。
他速度太快,距离仙鼎又近,以至于众人根本反应不及。
混沌仙鼎忽然一震动,重新迅速划分为两个少年。
尘恕大叫:“弟弟,我们分开,不能让他得手!”
于是,尘恕、鬼召分别往不同的方向逃去。
稹肆还是慢了一息,只抓到了尘恕。
“哥哥!”鬼召大叫的同时,已经被清鸿剑尊身影一掠提回了安全地带。
稹肆笑声阴柔无比:“清鸿剑尊,本座劝你把另一半仙鼎也交出来,否则你们都走不出这个阵法!”
众修士差点忘了自己身处魔头的阵法里。
有人一着急, 忍不住祭出符篆往阵法结界四周撞击而去,无一例外的,都被结界反弹了回来。
清鸿剑尊说过, 这是上古的九转天罡传送阵。
药宗的欧阳宗主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这不是个传送阵吗,怎么会到现在还出不去?”
元千修:“上古的九转天罡传送阵, 在把人传送到目的地之后,还可以转化为杀阵!”
众人皆是一惊。
“杀阵?!”
清鸿剑尊目光淡远望向不远处:“此杀阵戾气极重, 需要献祭活人才能维持。”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朝远处看去, 只见阵法外,至少有二三十个魔族士兵正跃入阵法之中,鲜血不断喷涌,阵法散发的诡异蓝色光芒将这些鲜血吸收,光芒越发盛大, 绽放, 蓝色纹路逐渐扩散至阵法的每一个角落。
修士们终于惊慌了,不断怒喊出声:“魔头, 放我们出去!”
不知何时,稹肆已经身处阵法之外, 阴邪笑声传遍了每个人耳里, “本座说过,交出另一个仙鼎器灵, 否则,你们谁都不能活着离开鸿炎山!”
“不能交给他!”有人怒叫道, “仙鼎事关修真界灵气灵脉存亡, 一旦落入魔族手中,修真界危矣!”
“是啊,不能让仙鼎落入魔头手里!”
“这个黑衣少年可得保护好了!”
鬼召却脚步一动, 目光阴沉着要朝稹肆走去。
元千修和白衣人第一时间拦在鬼召面前,“你不能去。”
尘恕已经被稹肆打入了器灵网,向阵法中的人大叫:“弟弟,别过来,你要是过来,哥哥会讨厌你,再也不理你了!”
鬼召目光隐隐充血变得赤红,“哥哥!”
“好好待在他们身边,不要落到魔族手里!忘忧泽,替我照看好弟弟!”尘恕大叫。
人群中的忘忧泽目含泪光,点了点头。
修士们眉头皆是一片锁紧,即便这黑衣少年没有落入魔族手里,但他们今日也难逃这杀阵剿灭的结局。
有人心急如焚看向那道清姿挺拔的身影,“剑尊,您可有办法逃出这杀阵?否则今日我等都要陨落在此了!”
所有视线顿时都落在了清鸿剑尊身上。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阖眸,不知道的,以为他正在小憩。
“剑尊?”
“剑尊这是怎么了?”
聂更阑紧张地望向身侧之人,低声呼唤:“师尊?”
元千修:“诸位稍安勿躁,清鸿也许正在同本宗的藏书阁通灵,寻找破解这九转天罡杀阵的办法。”
众人皆是一怔,和宗门藏书阁的秘籍通灵?
确实,高阶典籍能化为玉简藏于识海,能做到这般境地的,恐怕也只有渡劫期大能的清鸿剑尊了。
不过几息,清鸿剑尊已经微微睁开眼眸。
元千修:“清鸿,如何了,可找到什么法子?”
清鸿剑尊漆眸微微环视一圈四周紧张看着自己的修士,“九转天罡杀阵以活人献祭,若要破解,也须得往阵眼以及阵脚投送活人,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众人闻言,再次震惊。
“需要……我们的命抵消阵法?”
所有人都心生怯意,两相对望之下,不禁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谁也不想今日丧命在这阵法当中。
玄武派有一个长老开口了:“诸位,我提议,既然是临雾宗陷害了清鸿剑尊,不如就抓那几个罪魁祸首抵罪,譬如临雾宗宗主林西邗,他的罪名毋庸置疑了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表示赞成,“就是,这等罪大恶极之人,杀了不如用他的命抵罪!”
可林西邗早已在黑林山审判场逃了,留下一群修士被魔头传送阵带到了鸿炎山,哪里还能寻得他的影子?
这时,人群中有人动了动。
有人一看那几人,顿时叫道:“沈副宗主!你跑什么?”
“沈副宗主,事到如今你还有必要再装下去吗?你苟同林西邗协助魔族作乱,临雾宗那名姓聂的弟子就是你默许之下而死的吧!”
沈副宗主一脸阴鸷,凶相毕露,“呵呵,你们能抓得住我再说,我可是有靠山之人!”
说着,他往阵法外站在一群魔族士兵后的稹肆看去,“魔尊,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现在,请放我出去吧!”
稹肆哈哈大笑:“沈副宗主,你可是修士,本座是魔族,你凭什么会以为我会放了你?”
沈副宗主脸色一下子变了,“稹肆,你他妈耍老子!”
这时,还有人要跑,瞬间被涌动的人群抓了回来,四周纷纷闪过法器的光芒,以防这些人逃走。
其中有聂家庄的聂重远、聂云斟,还有桐月城的冷岳明。
沈副宗主震惊于被稹肆这张底牌抛弃,愤怒之下,一一指出临雾宗几位长老,“刘长老,吴长老,以及素衣真君,他们几个都替魔头做事,且都心甘情愿,他们也有份!”
于是乎,他点名的那几位长老真君都立即被抓了起来。
冷岳明怒道:“本城主当年对此事毫不知情,都是我爹的错,他和魔头以及临雾宗的交易我一概不知!”
元千修:“冷城主有待进一步审判,确实不能妄下论断。”
“至于聂重远,他抛妻弃子,叛离亲眷,助纣为虐祸害修真界,聂更阑,依我看,他也是适合献祭之人,你看呢?”
聂更阑忽然被点名征询意见,一时间所有人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聂重远、聂云斟父子脸色瞬间惨白至极。
聂重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白着脸膝行过来抓住聂更阑的衣摆,“更阑,更阑,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魔头诱惑,我也并没有背叛你母亲,都是魔头以利诱我,你给父亲一个改过的机会,聂家庄以后就是你的,可不可以?”
众人都一脸嫌恶地望着这个跪地求饶的男人。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聂更阑是忤逆的不孝子,却不料是聂重远背弃道侣在先,沈端枫就是在他一步步的逼迫下加重病情,最后被他害得魂断在无量山密林中。
如今他竟然还有脸跪下来求这个从未养育过的儿子。没养育过就算了,之前还将他赶出了聂家庄,任由儿子被人一直唾骂嘲讽,不闻不问,哪里像是一个父亲能做出的事。
聂重远说到一半,还把旁边的聂云斟一并拉了下来跪着,“云斟,你们是兄弟,你也求求情,咱们是一家人,千万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定了罪啊!”
聂云斟脸色发白,恨得牙痒痒,嘴闭得死紧。凭什么要他向聂更阑求情?他分明已经很听话,稹肆要他做的,他都做到了。为什么,还是败给了这个从凡界上来的弟弟!
元千修:“聂小友,你怎么看?依我看来,即便你有心原谅他们,已经陨落的沈夫人恐怕也——”
聂更阑却沉声打断他,眼睛里充斥的血丝红得可怕:“祭阵,算上这对父子。”
他不会原谅聂重远聂云斟,母亲更加不会原谅他们。
那时在秘境中,母亲的心愿便是要他替她报仇。
元千修叹息,点点头:“聂重远祭阵,但聂云斟还是得回去审审,他修为不高,若是受人蛊惑引诱,也不是没有可能。”
聂更阑一时间没说话,算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于是,很快,祭阵的人选已经确定下来。
元千修忙碌着指挥众人布置阵眼阵脚安置的祭阵人,聂重远和几个临雾宗的长老真君不断发出求饶声,聂云斟则被带到一旁看押,目光阴鸷地死死盯着聂更阑。
聂更阑眸子的血色加深,听着那头传来的聂重远的怒吼声,逐渐垂下眼帘。
这时,他同时被两只手拉住。
聂更阑诧异地看了看,发现清鸿剑尊和白衣人一左一右正握着他手腕。
清鸿剑尊眸色沉沉,白衣人同样不甘示弱,一人扯着青年一边,似乎都想把人拉到身边。
白衣人沉声开口:“到这来。”
两人都看出聂更阑难过,欲安慰他。
清鸿剑尊漆眸寒凛,“过来我这里。”
聂更阑:“……”
不过,终究还是清鸿剑尊修为胜出一筹,对峙,聂更阑被拉了回来。
白衣人摩挲几下掌心,聂更阑手腕的触感似乎还残余了几分热度,令人留恋。
寒梧真君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好奇地问:“清鸿剑尊,你们这是?”
寒梧还没等到回答,这时,众人听到阵法外稹肆传来冷笑:“白衣人,此前在无间魔域和你暮云朝雨的是他,如今他却不要你了,是不是很难受?”
正在忙碌的众人纷纷抬头,不明所以地看向稹肆,又看看白衣人。
稹肆:“你若是有意,可以投奔本座,无间魔域仍旧让你管辖,我们二人可以联手,将来整个修真界都是我们的,还愁想要什么人要不到么?”
“呵呵,你若是答应,本座现在就能把聂更阑交给你,这个阵法,目前依旧由本座说了算!”
随着稹肆一字一句传来,阵法内的诸多修士顿时炸成了一团。
“这魔头是什么意思?”
“白衣人不是剑尊的分神么?他说聂更阑在无间魔域和白衣人朝云暮雨,岂不是就是说,聂更阑和白衣人……”
忽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众人脸上表情好不精彩,纷纷瞪大了眼睛目光不断在聂更阑、清鸿剑尊以及白衣人身上来回地扫视。
被押在一旁的聂云斟目光阴森不已。
许田田也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从很久之前他就开始怀疑聂更阑和白衣人有一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只是他万万没料到,白衣人是清鸿剑尊的分神。
也就是说,聂更阑和清鸿剑尊……他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