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灵力运行足足一周天后,他浑身依然畅快轻松,方才噬心般的剧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更阑大为讶然,唰地从地面上坐起身握住清鸿剑尊的手,“师尊……我痊愈了。”
方才那等严重的伤势,没个一年半载不可能恢复,而今却只需运转一周天灵力便能全然伤愈,这是何等令人震撼。
清鸿剑尊静默几息,道:“想必你与那些恶童一样,都有快速修复自身的能力。”
流光真君点点头:“不错,君道友和慕容道友亦然。”
提到二人,想起方才他们已经消散陨落于三危手下,氛围不禁沉寂一瞬。
后卿扬声开口催促:“既然伤势痊愈,便速速离开此处回到尔等原来的世界。”
三危厉声喝道:“不行!他们能走,这批恶童须得留下!”
聂更阑目光阴恻恻扫向三危,慢慢站起身,“你们杀了我朋友,还想驱赶我离开?”
三危沉声开口,“他们二人命该留在此处——”
“信口雌黄,无稽之谈!”流光真君厉声打断他。
三危愕然看了过去。
流光真君神色冷若冰霜:“你草菅人命,还说得理所当然姿态高高在上,你们拥有绝对力量,可心脏得和无名山谷那些黑石没什么区别。想必那些恶童也是受你们影响心志才如此扭曲将人命看得如尘沙蝼蚁——”
“大胆!”
流光真君的呵斥被一名恶童打断,那恶童恶狠狠瞪着流光真君粗声粗气道:“两位大人岂是你们这种人能污蔑的?大人能多看你一眼,是你的荣幸!”
其余恶童纷纷举起拳头叫嚣:“把他踩死,不过就是只低贱的虫子,杀了他,杀了他!”
后卿眉目倏地一沉,一挥手,一股磅礴之力顺势笼罩而下,将那群恶童死死压趴在地,五脏六腑几乎要被这恐怖的力量压断绞碎。
“他不是你们能轻纵粗鄙冒犯的。”
三危欲出声,这时,一道流光自燧明岛而来,倏地飞至他跟前,化为一阵低低的鸟鸣,“巫山来了,巫山来了。”
三危、后卿同时一怔,迅速相视一眼。
三危冷声道:“我须得立即赶回去,这些恶童也必须带走,否则巫山会起疑心。”
后卿知是巫山亲临,并未阻拦三危将这些恶童全都收入一方神瓶中,只是定定看着他,“你只是为未来争一个光明前途,其实心中并不与巫山苟同,对么?”
三危将神瓶收好,冷笑一声:“后卿神君,你未免想太多了。”
这时,一道阴沉嗓音传来:“你们休想走!”
后卿讶异看向神色阴沉的聂更阑,像是在打量什么稀奇怪物,“这位道友,你连我们一根手指也抵抗不了,还想着替你朋友报仇呢?”
聂更阑唇角笑容逐渐扩大,森然幽冷,“你三番四次催促我离开,并不打算杀我们。”
说着,他语调一转,陡然变得阴翳,“或者说,你不能杀了我。”
“若是不带我上去,我便在这此处闹个天翻地覆把那个叫巫山的吸引过来,把你们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他,这个主意如何?”
后卿和三危一怔,迅速交换一个眼神。
“呵!”三危冷然开口,看着的却是后卿,“蠢货!”
后卿也没想到居然有人得到生还机会也不离开,目露惊讶打量起面前这个眉目阴沉的青年。
半晌,淡声问:“你确定要随我们上去?”
“那道天梯可是连我与三危都要承受蚀骨之痛才能登顶,若是你们——”
后卿欲言又止,视线一一扫过聂更阑三人。
“若是你们,恐怕丹田、识海以及灵脉会受神火灼烧,届时回天乏术,或许会彻底成为废人。”
聂更阑神色毫无动摇,语气沉冷坚定,“我选择登天梯。”
清鸿剑尊:“为师陪你。”
流光真君:“我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他进入漩涡为的就是寻找真相,恐怕他要的答案只有继续前行才能得到。
后卿微微一笑,顿时对于三危斥责自己的那句“蠢货”前所未有地感到赞同。
这个青年倒是聪明得很呢。
片刻后,一行五人开始循着那道冗长望不到头的天梯攀登。
甫一接触天梯,后卿与三危身上立时蹿出一股灼热神火,将二人燎烤得发出闷哼,神情明显露出痛苦。
反观聂更阑、清鸿剑尊和流光真君倒像是没事人一样,轻松自在,并无异常。
“呵呵,”后卿扫向疑惑的三人,吃力开口,“天梯对你们的考验须得到最后关头才显现,现在还不是时候。”
聂更阑面无表情扫他一眼,一边爬,一边搀扶着清鸿剑尊,低声询问,“累不累?徒儿可以背师尊。”
清鸿剑尊摇摇头,“无妨。”
聂更阑望着师尊攀爬天梯时被玄铁磨着的掌心,心中忽然涌出一股浓浓的愧疚。是他执意要攀天梯,才害得师尊跟着一同受累。
清鸿剑尊感应到他的情绪,温声安慰:“是为师想来。”
“我们都想要一个答案。”
聂更阑神情添了一分沉重,终于点点头。
须臾,他沉沉出声:“我背师尊上去。”
清鸿剑尊白瞳微动,“不必,为师——”
“师尊不许,恐怕我这一路都难以安定,师尊难道希望我从这天梯坠落下去?”
清鸿剑尊:“……”
片刻后,聂更阑背后已然多了一道身影。
流光真君一边爬,一边不时瞥向聂更阑师徒二人,最上方,则是受神火燎烤的后卿、三危。
流光真君眨了眨眼。
果真有趣。
不知爬了多久,聂更阑等人终于来到燧明岛上。
然而到了这时,他们才赫然发现燧明岛之上还有一座无边无涯的大岛。
之前他们在下方视线受阻,居然一时未曾发现。
这座大岛比起燧明岛不知要大上几千几万倍,或许远远不止,一望便令人心生敬畏。只是这大岛比燧明岛更为黑暗,黑雾缭绕身中,仿佛一座森然鬼岛,幽冷寂然。
聂更阑一时间不知该继续往上爬,还是停在燧明岛。
后卿在神火燎烤之下开口,声音透着痛苦,“几位,我们此行目的并非燧明岛,而是上方这座大陆。”
聂更阑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那座黑暗阴森的大岛。
“大陆?”流光真君神情若有所思,盯着那座所谓的大陆看得出神。
后卿唇边缓缓绽开一抹幽森笑意,脸不知何时又苍白了几分。
“各位。”
“欢迎来到诸神大陆。”
几个字犹如惊雷落在众人耳里, 轰隆作响经久不息。
几人视线望着燧明岛上方这座广阔无边、森然阴冷的大陆,一时间看得怔然。
聂更阑旋即回过神来,把清鸿剑尊放下来, 把视线所触及之景象一一描述给他听。
流光真君口中喃喃出声,视线扫过空旷辽阔的阴森山丘、山脉, 又从入口处的天梯朝下俯瞰深渊以及下方的燧明岛。
后卿道:“是不是很奇怪为何不去燧明岛?”
三危冷哼声传来:“那里只不过是处理恶童之地,无甚稀奇。”
后卿点点头, 接过话头:“之后此事为帝丘所察觉, 燧明岛这才荒废了多年。”
流光真君心中一动:“这座岛究竟是——”
不过,他话未说完,遥远的山谷和山丘啊之间传来泠泠回荡的人声。
“呵呵,三危后卿,你们好大的胆子。”
来人声音不怒自威, 虽是极为平淡的一声, 却无端叫人心中发毛,脊背发凉, 心中下意识升起一阵恐惧。
三危和后卿身上还兀自被神火燎烤着,闻言相视一眼, 纷纷朝出现的来人躬身行礼。
“巫山圣君。”
不过一刹那间, 一道巍峨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从远处山谷掠向几人。
巫山圣君甫一出现,袖袍一挥, 后卿三危双双被一股灵气拂倒,面容痛苦滚落地面。
“呵, ”巫山圣君眉高目深, 鼻梁高挺,轮廓分外犀利,因此往往朝人看过去时会给对方极大的压迫感, “即便冒着被神火炙烤的风险你们也要擅自离开诸神大陆,为的就是见这几人?”
随着巫山圣君每一句话落下,后卿和三危身上的神火焰苗越发旺盛,此前还在苦苦支撑的两人终于呻吟出声,额头开始滚落汗滴。
巫山圣君轻笑一声,视线落到聂更阑身上,扫过白瞳的清鸿剑尊,最后,落在神色庄肃的流光真君身上。
“是他么?”巫山圣君移步上前,神情骤然冷冽,目光死死盯着流光真君。
后卿喘息一声,痛苦叫道:“圣君,不可。”
然而巫山圣君已经一弹指尖,流光真君身体已经被骤然提起悬在半空,眼看就要狠狠摔在铺满尖利石子的地
面,三危和后卿拼着还在被神火燎烤的痛楚飞身扑向流光真君。
惊惶得还未反应发生何事的流光真君已然被两股强悍灵力轻轻托住如同羽毛飘落一般平放到地面。
聂更阑已经奔了过来,把流光真君拉到身后和清鸿剑尊站在一处,目露警惕盯着这个所谓的巫山圣君。
巫山圣君信步来到聂更阑面前,鹰隼般的双目毫无感情扫视将其扫视一番,冷冰冰道:“滚开。”
聂更阑心脏一沉,正欲出声,这时流光真君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无需替自己出面。
流光真君从聂更阑身后走了出来,神色平静地与巫山圣君对视。
后卿、三危相视一眼,疾步上前拦在流光真君面前。
巫山圣君扯起唇角,声音肃冷,“三危,这就是你所谓的站队?看来此前你伪装得甚是巧妙,连本君也未能看出你有二心。”
三危道:“圣君明鉴,帝丘如今仍在其位,若伤了他,岂不是会破坏圣君和帝丘之间的感情。”
巫山圣君闷笑几声,“三危啊三危,你倒是会替本君操心。”
“帝丘对他隆情盛意,我若伤他,帝丘怎会不知情?放心,本君不会给自己、给你们无端招来祸事。”
三危、后卿闻言松了口气,也不再继续阻拦他。
巫山圣君从两人中间缓步来到流光真君面前,从头到尾将其打量一番,“原来你在下界长这副模样,依旧是这般道貌岸然,令人作呕。”
流光真君愕然一瞬,很快,神情恢复镇定,“你什么意思?”
巫山圣君嗤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接着,后卿、三危身上炙烤的神火骤然熄。
“本君给你们一个机会,说一说,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勾得帝丘不顾众多神君仙君反对,执意要立他为君后?”
话音一落,四周传来长久的死寂。
三危、后卿目光复杂地在巫山圣君和流光真君之间来回扫视。
后卿神情透着股一言难尽:“还望圣君不要为难我等。”
巫山圣君笑了笑,目光沉沉再次上前走了两步。
莫说是一般人,就连神君仙君见着巫山圣君也往往会被他无上的气势压迫,不能与其对视。
然而流光真君并不畏惧,只是平静注视眼前这个明显对他饱含无尽敌意的男人。
巫山圣君冷嗤:“装模作样。”
“不过是仗着已然知晓自己的身份,我不敢动你罢了。”
流光真君:“……”
流光真君端纵使再端庄,此时也被这厮莫名其妙的敌意和质问弄得心头火起,于是似笑非笑道:“巫山圣君?”
“莫非你以为自己是圣君,说的话就一定极具说服力,又或者,你打算用权势压迫所有人都认同你的说法?”
巫山圣君脸色顿时更为黑沉。
流光真君:“你仗着清楚所有前尘往事站在制高点对故人说长道短,指手画脚,敢不敢等故人重归神位时把方才的质问再说一次?”
空气又是一阵死寂。
后卿、三危已经替自己抹了一把汗,生怕流光真君激怒巫山圣君,后者就地在此将他神魂绞碎永世不得回归仙班。
不过这洛水神君即便下界历劫性子也依旧未变,还是那副随意两句话就能把巫山圣君气得半死的脾性,真乃神人也。
不过巫山圣君显然还未蠢笨到被一两句话引得冲动铸下滔天大错,只是目光阴恻恻盯着流光真君。
忽然就笑了。
“你向来头头是道,有自己的歪理。”
“既然你这般通幽洞微,我倒是有个问题想向你讨教。”
流光真君扬眉:“巫山圣君,我想有一件事你弄错了。”
“我并非你在上界的故人,我们信息本就不对等,你若要质问,不如等他回归上界再——”
“不。”
巫山圣君打断他,语气很坚定,“我只想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流光真君:“……”
“既然圣君不耻下问,那便问吧。”
后卿广袖下的手轻微动了动,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
神君气死人的本事他不知道,气死巫山圣君的水平倒是有增无减。
巫山圣君目光阴沉沉盯着流光真君,似是在极力压制怒气,须臾,曼声开口:“若你喜欢一个人,可那个人不喜欢你,你当如何面对?”
流光真君神色略有惊讶,没料到巫山圣君会问他这个问题。
巫山圣君以为他感到为难,道:“按你的想法照实说即可。”
流光真君却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衷心祝福,淡然处之,会有人比他更好。”
后卿和三危:“……”两人脚步有轻微挪动,忽然有种想逃的冲动。
这种惊世骇俗的对话不是他们能听的,九重天那位若是知道这段对话,他俩日后怕是永无回到九重天的机会,将永远留在诸神大陆受尽折磨。
可巫山圣君没发话,他们断然不敢离开,只能极力压低存在感杵在原地。
巫山圣君目光在流光真君脸上逡巡,见他神情不似作假,须臾,低低笑了起来,“不对。”
“有何不对?”流光真君扬眉。
巫山圣君斩钉截铁道:“对于喜欢的事物,应当不惜一切手段夺过来。”
流光真君:“尽管对方并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
“是。”
流光真君不禁挑眉:“若你爱慕于他,为何不能为对方的幸福着想,而非要使他厌恶于你?”
“倘若生搬硬套一句古话,那便是,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
“不过圣君既然有自己的坚持,又何必还要问旁人的意见呢。”
巫山圣君一时间没出声,而是细细打量流光真君,过了很久,才道:“谁知道呢。”
“你登天梯想寻一个答案,本君亦然。”
看来今日他们都没有白来。
巫山圣君忽然仰天长笑出声,“呵呵呵。”
众人沉默地看着这位圣君笑了很久,终于,见他慢慢止住笑声,恢复了此前冷肃的神情。
巫山圣君不再多言,环视众人一圈,“啪”地一声,有灵力波动传来。
下一刻,他已经消失在原地,不见影踪,只余空悠悠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剩下的事,尔等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落,四周恢复湛然寂静。
后卿、三危相视一眼,似乎从愕然中刚回神。
巫山圣君莫非悲伤过度连他们擅自离开诸神大陆之事也不打算追究了?
不过,即便他不追究,身在九重天的帝丘也不可能不降罪。
到了这时两人依旧安然无恙未见天雷罚下,只能说明一点。
帝丘已经知道此事。
后卿三危不禁汗如雨下,抬首仰望诸神大陆上空,仿佛漆黑的天空似有一双硕大的黑瞳正盯着他们,发出警告之意。
后卿忍不住扫了眼静静伫立的流光真君。
还真是托了这位的福,否则他们二人今日定逃脱不了皮开肉绽的惩罚。
这时,流光真君神情意味深长看了过来。
后卿和三危忍不住躲避他的眼神:“……”
流光真君已经从方才的对话大约得知自己的身份来历,也终于明白三危后卿这般维护自己的理由。
他微微一笑,亦是仰头望向上空。
这一趟确实没有白来。
“你们说够了?”
这时,青年沉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说完了,能否告知我朋友到底去了何处?”
“……”后卿遽然一怔,这才记起还有一个“麻烦”亟待解决。
短短一天接二连三碰到的都是祖宗,他和三危属实是撞大运了。
三危沉声道:“看来若想让他们返程,只能将事情真相告知他们了。”
后卿不禁再次仰头望天,喃喃自语,“帝丘啊,事急从权,这并非我们能控制的。”
三危催不耐烦出声催促:“都告诉他们吧。”
“再拖下去,流月大陆将毁于一旦,我们也要被帝丘挫骨扬灰,何来回九重天一说?”
后卿脸色冷了下来:“此事责任在你,现在知道着急了?”
“你!”
三危亦一时语塞,气得将手背到身后,说不出话了。
后卿看向聂更阑几人,道:“诸位,请随我来。”
流光真君看着后卿和三危带着他们走向天梯,惊讶地问:“又要下去?你们不是不能擅自离开诸神大陆么?”
后卿苦笑一声:“我猜,方才所发生之事已经全然被帝丘知晓,再下去一趟也是为了你们,无妨。”
流光真君看向聂更阑,后者点点头,搀扶着清鸿剑尊往天梯方向走去。
三危、后卿带几人顺着天梯往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他们途经而不入的燧明岛。
一行人上到燧明岛,入目便是一片荒凉草木,四处皆是疯长的灵植藤蔓,参天古木,只可惜燧明岛也几乎和诸神大陆一般黑暗凄凉,没什么光照,否则整个荒废的岛屿此时早已要被灵植淹没了。
后卿挥手灵力一拂,将大片几人高的灵植抚平,露出大片宽阔的空地。
随后,他转身看向聂更阑几人,沉声道:“你们可知,诸神大陆其实也唤作魔神大陆?”
聂更阑几人摇摇头。
后卿:“魔神,实则是被九重天流放惩罚的神君,所有犯了重大天条罪过的神君都会被下方至诸神大陆。”
原来,后卿、三危一万多年前因犯下大错流放至诸神大陆,诸神大陆长年阴暗森冷,无趣至极。
再加上两人终日喜欢研究炼制神器,又因着是死对头,因此成日在诸神大陆斗法打架,不斗个你死我活就不痛快。
万年前某一日,两人在打斗中把一件新研制出的神器归墟仙草误扔下了流月大陆,这仙草极具毁灭性,一旦投入下界,终有一日流月大陆会灰飞烟灭彻底沉没。
后卿三危顿时急了。
帝丘即将要立为君后的那位洛水神君如今正在流月大陆历劫,历劫完毕就要回归仙班与帝丘缔结婚姻之好,若因为他们二人的过错致使流月大陆消散沉默导致帝丘痛失仙侣,他们不光是要被扒一层皮,恐怕从此再无重返九重天的希望。
为了拯救流月大陆,后卿将炼制了千年的混沌仙鼎扔到流月大陆,希冀能碰到有缘人把仙草扔进混沌仙鼎炼化,破解这次危机。
而赫连金元,正是那个有缘人。
聂更阑几人乍然听到赫连金元的名字,不禁面面相觑。
原来关于归墟仙草和混沌仙鼎这几件神器一事中,背后竟还有这般复杂来历和缘由。
聂更阑慢慢握住清鸿剑尊的手,攥紧了。
毕竟赫连金元还牵连北溟楼衣,他生怕师尊忆及往事伤神。
清鸿剑尊反手轻拍他手背,“无碍,放宽心。”
流光真君这时道:“混沌仙鼎和归墟仙草都到了赫连金元手中,但是却没能将危机解决。”
后卿点点头:“原本赫连金元已然要飞升,却因为和道侣以及魔后的个人私事没能把归墟仙草带回九重天,帝丘大怒。”
“赫连金元才升上界,匆匆被贬至诸神大陆受罚。”
“我和三危原本就没指望赫连金元一定能把归墟仙草炼化,在很久之前还将另一件神器扔到历练流月大陆,对了,正是你们所属实的那个银发蓝瞳的少年。”
流光真君终于惊讶了:“忘忧泽?”
“正是。”
后卿叹了口气,“混沌仙鼎加一个忘忧泽都没能把归墟仙草解决,帝丘震怒也并非没有道理。”
“事情就坏在,那时候我与三危关系恶劣到极点,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大闹,此人居心叵测,故意将一条金额巨蟒放入流月大陆,没想到另一只小的也偷偷溜下界寻它去了。”
聂更阑:“……”
流光真君:“……”
他们再清楚不过,此次黑雾漩涡加速扩大,正是因为仙草中含有大量影幽魔气,这才加剧了漩涡扩撒的速度。
三危冷嗤出声:“居心叵测?”
“难道不是你亲口说,我若是敢把金额巨蟒下放至流月大陆,你便跪下来叫我三声父君。”
后卿神色冷怒:“你想害我便直说,不过是酒醉失言你也将其当真,金额巨蟒流入下界你可知后果是什么?!”
三危呵呵道:“金额巨蟒流入下界之后我们二人便被押进囚牢折磨得生不如死,本君哪还有心思担忧流月大陆命运如何,能活着从牢里出来已算是万幸!”
“蠢货!”后卿被他气得不轻,“在那之后我已经停止研制神器,你却仍旧继续招揽恶童,难不成你想拖我一道灰飞烟灭在这诸神大陆?!”
三危冷笑:“生不能同衾,死同穴,妙哉!”
后卿被他气得不轻,说着说着就又要动手打起来,被流光真君上前横在他们中间,道:“二位,冷静。”
两位神君这才记起旁边还有人,怒气顿消,互相瞪了一眼对方后退几步站得离彼此远远的,生怕沾上对方倒霉晦气。
流光真君扶额,一时无言,没想到流月大陆危机的背后竟然有这般奇葩的理由,想了想,他理清混乱的思绪,问道:“招揽恶童研制神器?这是怎么一回事。”
后卿理了理方才因为愤怒而凌乱的衣襟,道:“那些无名山谷中的恶童本就天生器灵体质,用来作为神器载体最合适不过。”
聂更阑忽然道:“这么说,归墟仙草,忘忧泽,混沌仙鼎,金额巨蟒,都是用那些恶童制成的神器?”
后卿冷笑一声,目光阴沉扫了眼三危,“金额巨蟒不是。那两只金额巨蟒是诸神大陆另一位受罚神君的魔宠,他当时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酒后失言,竟把那位神君的魔宠偷了出来……”
不知是否因为回忆起往事,后卿怒得心口绞痛,恶狠狠瞪向始作俑者的某人。
三危脸色唰地变了,似是也对自己往日种下的恶果感到了何为因果报应,只是,他嘴唇蠕动几息,用旁人几乎听不到的声息咬牙低喃着:“并非酒后失言……”
聂更阑几人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