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师尊和流光真君!”
君杳然:“好!”
慕容证雪摩拳擦掌:“放心吧。”
流光真君体面地活了这么多年,尊严终于遭受到猛烈抨击。
一个趔趄几乎要站不住。
“剑尊,”流光真君声音忽然弱了下去,“我们两人在这里居然离奇地变成了废物,此事你怎么看?”
清鸿剑尊:“尚不清楚。”
另一头,聂更阑等三人已经同那七八名恶童再次斗了起来。
昏暗的天地间处处都是炸开的灵力白芒,似要将天穹撕开一道口子。
那些恶童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击之力。
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虫子”。
终于,在喷血无数次、四肢断裂无数次后,这些恶童终于开始惊惶,萌生退缩之意。
“这几个是哪里来的怪人!”
“之前那些掉进来的虫子可都轻轻松松被我们一脚踩死了啊!”
流月大陆,千源山大草原。
在目睹流光真君也随之飞身进入黑雾漩涡后,四周皆是一片哗然。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发生的情况弄懵了。
流光真君怎么也?!
春雨阁的于阁主和四周同门真君长老及其弟子处于一阵山崩海啸般的惊异中,久久不能回神。
而东南世家大族的君家、慕容家的长辈皆是悲痛欲绝,两家有人皆是想冲向黑雾漩涡,但被四周的人及时劝阻拉住。
“没人能从这漩涡活着回来,你们去了也是白白牺牲!”
而这时,被许田田拉住的许临风忽然挣脱他的手,咆哮着要冲向黑雾漩涡。
“丫头!”
许田田急声呼唤,扑上去一把将人抱住,“不能去!”
许临风厉声嘶喊,发出的却是女魃的咆哮声,“啊——”
只是一瞬间,她额头、脸部和四肢开始迅速蜕化,女魃漆黑的皮肤显现,獠牙开始长出。
许田田心惊不已,已经抱不住力大无穷的女魃,眼看女魃要冲向那道漩涡,他急忙朝着后方大叫:“师尊!”
瞬时,青炎真君、寒梧真君迅疾飞向女魃……
一刻钟后,在众多修士的帮忙下,发狂的女魃终于被制服,被收入法器中昏睡过去。
帮忙的修士皆是大汗淋漓,依旧处于震惊中。
这时,终于有人叫道:“方才不是已经有人甘愿跳进祭魂大阵,为何聂更阑以及清鸿剑尊还没能回来?”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另一头,稹肆看着一片慌乱的修士,骤然发出刺耳尖锐的大笑,“哈哈哈哈!”
他终于解决了心腹大患,聂更阑和虞肃秋!
从此他将掌控流月大陆,掌控整个修真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皇!
而还未等他得意够,变故陡然发生。
“你们感觉到了吗!”药宗的欧阳宗主忽然出声。
“这黑雾漩涡似乎开始提速扩大了!”
众人一震,望向那盘旋横亘在雪山和草原之间的漩涡。
如果说之前每日蔓延的速度是四十丈,那么此刻漩涡每日的流淌速度已经变成了四百丈。
流淌移动的速度肉眼可见。
元千修当机立断道:“诸位,我们立即往后撤退,这漩涡不对劲!”
而稹肆也在一瞬间变了脸。
不可能!
虞肃秋分明已经进入漩涡,黑雾漩涡怎么会忽然加速扩张。
若是按照这个速度移动,不出两个月,天魔谷便会沦为这漩涡的养料。
这时,虚赢和骁尤已经急急忙忙奔了过来:“尊上,来不及了,我们须得同这些修士一齐撤退,否则我们的人都要被这漩涡彻底淹没吞噬!”
聂更阑等人听到几个恶童的话, 心中不禁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之前从黑雾漩涡进来的所有修士……全被这些七八岁的恶童像蚂蚁一样踩死捏碎了?
巨大的惊骇迅速蔓延在每个人心中,久久不息。
这时,一个恶童目光狰狞掠过聂更阑、君杳然以及慕容证雪, 粗声粗气道:“他们该不会是来和我们争抢名额的吧?”
“抢名额?”
“去天神大人那里的名额有限,这几个虫子难不成是什么变异种, 故意爬上来和我们抢名额的?”
几个恶童一连几个问题抛出,越说越觉得可信度极高。
“上!”其中一人挥了挥手, “把他们先解决, 否则我们半点机会都不会有!”
聂更阑沉声对四周几人道:“此处过于诡异,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样的恶童出现,先离开再说。”
君杳然:“估计他们不会让我们这般轻易离开。”
慕容证雪:“聂更阑负责保护剑尊和真君,我和杳然拖住他们。”
分工明确后,立即行动。
聂更阑看向清鸿剑尊:“师尊, 不要怕, 徒儿不会让你受伤。”
清鸿剑尊一双白瞳在黑暗中空茫无焦距,微微颔首。
方才他和流光真君被两个恶童偷袭时, 虽然发挥不出太多法力,可也觉得尚且还能一战。或许是因为白衣人已经回归他体内, 他的修为应当已经高于渡劫初期。
“师尊, 真君,我们走。”
昏暗光线中, 聂更阑的声音传来。
清鸿剑尊的手被轻柔而坚定地牵起,握紧。
流光真君看了一眼握在一起的手, 只觉得今日是不是自己的劫难日, 怎么会来到这么个鬼地方,虐身还要虐心。
聂更阑带着两人往黑暗的尽头开始跑。
君杳然、慕容证雪和那群恶童重新斗了起来。
“别让他们跑了!”
“船快来了,别让船主发现他们!”
那群恶童心惊欲追, 君杳然和慕容证雪却不允许。
一时间,几个恶童拼着手脚断裂也不管不顾,一个劲狂追猛赶浑身血淋淋朝着聂更阑三人追去。
慕容证雪忍不住目瞪口呆:“这些恶童都是怪胎?手脚断了也浑不在意……”
君杳然大喝:“别愣着了,追!”
一群人顿时在黑暗中你追我赶,灵力的波动和炸裂声在空中不断传来,甚为壮观。
在黑暗中待得久了,他们终于看清四周的情景。
原来这是一条破旧的长长的巷子,巷子破破烂烂,冷清无人,到处都是稀碎的凳子,箱笼,笤帚,抹布等等脏破的物件。
恶童们追得快,聂更阑更快。
仿佛在这方空间中,他浑身充满前所未有的能量,一点点正在充斥他浑身每一处血脉经络。
他身轻如燕,一手抱紧师尊,一手提起流光真君仿若无物,很快就出了长长黑暗的巷子,骤然转出来到一条空旷的街道。
说是街道,也不尽然。
眼前赫然是一座山谷,似是有鬼斧神工从山谷中劈开,铺就了一条冗长的通道。
而在山体中间似乎开凿了一个类似于洞口的通道。
通道尽头有隐约的光透了进来。
这还是聂更阑来到这方昏暗世界后第一次看到光线。
他抱紧师尊,提着流光真君掠向那处洞口。
在他身后,则是君杳然、慕容证雪拖住那群恶童的打斗声。
间或,还有一些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传来。
“滚开,别挡道!”
“娘,哥哥!我的手被折断了……”
“快到娘这里来,我们赶紧走!别惹了他们!”
聂更阑听在耳里,心想,果然是一群恶童。
很快,约莫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已经穿过这方通道,来到外面明亮如昼的空间。
聂更阑被光线刺得骤然眯起眼睛,适应了几息才慢慢睁开眼睛。
等到看清四周的情景,瞳孔不禁慢慢睁圆。
这里赫然是一个人来人往的码头,四周停泊着好几艘灯火辉煌的华丽轮船,最高的足足有六层。
而在更前方,是一望无涯的汪洋大海,海水波涛汹涌,海面同样黑暗浓重,根本看不出海底到底蛰伏着什么样的凶险海兽。
这时,中间一艘豪华的大船走下来一个明显是管事模样的人,催促手底下的船工道:“哎哎,快点快点,人齐了就开船,还愣着干什么?”
聂更阑还未来得及细想,就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即将登船的孩童正踢着一个泛着光泽的黑瓷瓶玩耍。
那是装着沈端枫魂魄的黑玉瓷瓶,被稹肆扔进了黑雾漩涡。
而他正是为了这个瓷瓶才毅然跃入了漩涡中。
聂更阑目光陡然一冷,叮嘱赶过来的君杳然和慕容证雪保护师尊以及流光真君,旋即飞身朝那几个孩童而去。
“这瓷瓶是我的。”
“还给我。”
几个孩童看到突然冒出来一个穿着素净衣袍眉眼沉丽的人,和四周之人的气质格格不入,顿时眼神里嫌恶露出嫌恶,“这不是那些虫子吗,怎么忽然钻出来了?”
聂更阑神色一沉,上前就要抢。
那几个孩童目顿时目露恶芒,“又有得玩儿了。”
“先逗逗他再说,离上船还有好一阵功夫呢。”
于是,几个孩童开始把黑瓷瓶轮流抛扔着,你扔给我,我扔给你,可疑把他们视为虫子的青年晾在一旁。
果然,下一刻聂更阑目光阴冷冲上前要抢夺瓷瓶。
几个孩童嘻嘻哈哈,像之前那样打算将这虫子的手脚扭断耍弄一番。
没想到下一刻,聂更阑的反应速度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五六双孩童的手伸过来的同时,咔嚓几声传来。
孩童们纷纷发出怒吼尖叫,血溅地面。
而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不可能,”几个孩童捂着折断的手臂不可思议失声叫道,咔嚓一声把断臂接了回去,“这些虫子为何忽然变强了?”
而那个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的黑瓷瓶正在往地面落下。
聂更阑目光沉冷,一跃而起要将那瓷瓶接住。
然而重新接回手臂的几个孩童又要来抢。
在双方即将触碰到瓷瓶之时,第三方遽然有人加入。
聂更阑眼睁睁看到黑瓷瓶被一只手抓在手里,牢牢握住。
他神色一凛,看清那人居然是方才催促船工的船主。
“还给我!”
聂更阑眸色森然,四周灵力罡风乍起,飞身和那船主打了起来。
然而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聂更阑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料到那船主实力竟在他之上,完全将他碾压,几个呼吸之间已经被牢牢擒住。
君杳然几人大惊,奔过来打算帮忙,但很快,船主不费吹灰之力一一把他们几个生擒了,摁在地上无法动弹。
脸上带着条疤痕的船主立即扬手叫来几个船员,冲清鸿剑尊和流光真君道,“那两个是他们的同伙,抓起来!”
船员得令,很快赶过去驱赶那几个要对清鸿剑尊动手的恶童,把人带到刀疤船主面前。
刀疤船主接过船员递来的烟杆,吸了一口,又递回给船员拿着,“唔,这几个都是新爬进来的虫子?”
“还以为弱得跟什么似的,没想到居然冒出几个实力还过得去的?”
刀疤船主一手抓着瓷瓶,一手抬起慕容证雪的下巴,而后,逐个看了过去。
当他即将碰到清鸿剑尊时,聂更阑忽然拼尽全身灵力从摁着他的船员手底下挣脱,一掌朝船主劈了过去。
刀疤船主露出惊讶神色,闪身躲开。
聂更阑目露凶狠盯着刀疤船主那双几乎要碰到师尊的手,随后将人扶起,“师尊?”
“无碍,”清鸿剑尊声音清冽,“他并未碰到我。”
刀疤船主“哟”了一声,看着聂更阑的眼神有了变化,“这该不会是个半成品吧?”
他身边的船员点头哈腰,指着君杳然和慕容证雪道:“老大,半不半成品我不清楚,但我感觉这两个应该是成品!方才我在一旁观察很久了,那些个孩子完全打不过他们俩!”
“哦?”
刀疤船主视线重新转回到君杳然和慕容证雪身上。
“半成品和成品?”
他眯起眼睛,神情若有所思,“倘若是和三危大人有联系,这几个又怎么会沦落从那种地方爬上来?”
“老大,反正我们不是要去见三维度大人,咱把这几个半成品和成品交过去,说不定三危大人高兴了会重重赏我们!”
刀疤船主唔了一声:“确是如此。”
思及此,他手一扬,下令道:“这几人看着气质就不凡,估计是和三危大人沾点关系,不不,也许和后卿大人有关也说不定。带走带走,把他们带上船!”
有一个船员问:“老大,这三个成品都带走,那这两个呢?一看就弱得随时能踩死似的,带着也是累赘。”
刀疤船主随着手下的指点看向清鸿剑尊和流光真君,“唔,这两个——”
聂更阑心脏陡然一紧,冷喝出声:“你若是敢动我师尊和流光真君一根汗毛,回头我便向三危大人告状,届时你连命保不保得住都难说!”
刀疤船主再次眯起眼睛,神情莫测和这个目光沉冷的青年对视几息。
半晌,他似是相信了他说的话,挥手吩咐船员,“把这两个也带上。”
于是,好几个船员过来合力摁住聂更阑几人,把他们全都押上了那艘豪华的灯火通明的大船。
一路上,聂更阑目光晦暗起伏不定,视线始终定格在刀疤别在裤腰带的黑瓷瓶上。
他企图挣扎,然而船员早已有所准备,没让他得逞。
聂更阑心中骇然,心知这些人比那群恶童的实力不知又提升了多少境界。
一行人来到甲板上,眼看船员要把聂更阑等都带到下面的船舱,刀疤船主忽然出声:“等等。”
他看向目光阴冷的聂更阑,又看看他身旁面若寒霜的清鸿剑尊,以及自己裤腰带上的黑瓷瓶。
刀疤船主一指清鸿剑尊,又指了指黑瓷瓶,:“把这个人带到我舱房里,和黑瓷瓶关在一出。”
他手下愕然道:“老大,这是?”
刀疤船长接过船员递来的烟枪吸了一口,“呵呵,这半成品估计也是个成品,太过于凶悍了,我怕路上发生变故,索性把他最在乎的两件东西放在跟前亲自盯着,这样他便不敢乱生事端。”
船员立即竖起大拇指:“还是老大英明!”
聂更阑一听顿时如同一只发狠的猛兽,咆哮出声:“放开我师尊!我要和他待在一处。”
刀疤一脚踹在他小腹上,脸上的疤痕随着面部肌肉一抖一抖,甚是凶神恶煞:“这艘船我是老大,我说了算,在没去到燧明岛之前,所有东西都归我管!”
说着,他踩在聂更阑小腹的力道逐渐加重,“听、明、白、了、吗?”
聂更阑被踩得额头冷汗涔涔,不得不咬紧牙关抵抗那道钻心剜骨般的剧痛。
君杳然厉声喝道:“别踩了!”
慕容证雪急声劝阻:“聂更阑,我们暂时先听他的,只要不轻举妄动,瓷瓶和清鸿剑尊就都会安然无恙。”
刀疤船主满意地哼了一声,放开脚,“还是有懂事的人嘛。”
他一挥手,道:“把人带下去。”
瞬时,四周涌过来几个船员把聂更阑几人带往下面的船舱。
聂更阑红着眼睛,扭头频频往回看向后方。
清鸿剑尊神色平静站在一旁,白瞳空茫依旧没有聚焦。
“师尊!”聂更阑心脏沉沉,忍着剧痛大叫出声。
清鸿剑尊朝他摇摇头,“别担心。”
刀疤船主冷声一声,满意地拍了拍腰间的黑瓷瓶。
呵呵,身为一个成品居然有这么多羁绊牵挂,合该栽到他手里。
横竖他不会对这些成品怎么样,相信到了燧明岛三危大人并不会为难于他。
刀疤船主哼着几句不成调的曲子,挥手对几个手下道:“好了,都去做事吧。”
说罢,他扯着眼盲的清鸿剑尊走向自己的舱房。
到了地方,舱门打开,刀疤船主把清鸿剑尊往地板的草垛一推,“你就待在那里,别乱跑,否则这里的人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碾死。”
清鸿剑尊“嘭”地一声倒在草垛上,身形淹没在草屑中。
刀疤船主哼了声,把挂在腰间的黑瓷瓶扔在桌上,开始给自己倒酒喝。
他挑的是烈酒,足足喝了三壶,终于酒意上头,这才醉醺醺地看向草堆里安安静静躺着的白色身影。
“啧,果然还是醉了更有意思啊。”
“弱得跟尘土没什么区别的虫子比平日顺眼不少……”
刀疤船主站起身,踉踉跄跄来到草垛前,慢慢蹲了下来。
清鸿剑尊察觉有人靠近,慢慢睁开白瞳。
“啧啧,”刀疤脸一只手挑起他下巴,“那个成品管你叫师尊?”
“清鸿剑尊?”
“看来,你在下面那个地方混得还算不错?估计是个地位尊崇的,和三危大人他们差不多吧?”
清鸿剑尊不语,神色淡漠,双目空茫“望着”刀疤船主。
后者忽然咧嘴笑了起来:“看来我猜得不错。”
“啧,这次居然碰上了一个极品,不仅地位高,样貌也是极品。”
刀疤船长说着,满是横肉的脸慢慢凑近那张冷峻无双的脸,嗅了嗅,“还很香呢。”
“说实话,在码头看到你时我就已经心猿意马了。”
“呵呵呵。”
“你这种虫子到了燧明岛也是被处理掉,不如跟了我,我能保你在这里平安顺遂活下去。”
刀疤船主说着,手指用力一掐清鸿剑尊的下颌,说话时从嘴里喷出一阵酒气,臭气熏天,“这般细皮嫩肉,待会儿可别被我玩坏了,我以后上哪再去找这么个极品?”
“啧啧,还是个眼盲的,越看越刺激。”
说着,他伸出手兴奋地要往清鸿剑尊衣襟探去。
而变故也在同一时刻发生。
刀疤船主只感到眼前白影一晃,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手已然被一道刚烈灵力裹挟,狠狠一扭。
“啊!”
痛苦的叫喊瞬间响彻船舱,刀疤脸面目扭曲摔倒在地,不停打滚。
紧跟着,一只锦靴踩在他小腹,慢慢加重了力道,同时,一道清冷嗓音泠然落下。
“这一脚,是替阑儿还给你。”
被踩得面目扭曲的刀疤船主表情骤然一变,神情痛苦地死死盯着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白瞳男人,不可思议地问:“你、你、也是……成品?”
巨大的冷寂蔓延在船舱里。
刀疤船主以前不是没和人打过架, 但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被人碾压尊严踩在脚底,仿佛他才是那只“虫子”,而眼前清冷面若寒霜的人是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仙人, 正俯视睥睨着黑暗混沌的众生。
“咔嚓。”刀疤船主被踩到骨头终于传来断裂声,发出痛苦嘶吟。
倏地, 他感到灼痛似要被搅碎的小腹力道一轻。
船主忍痛喘着粗气勉强抬头一看。
清冷如谪仙的男人已经面容苍白跌跌撞撞退了一步,手掌捂在心口处, 神情似是痛苦难当。
刀疤船主趁机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 目光透着畏惧和小心翼翼,喘着气问:“你受伤了?”
清鸿剑尊并未做声,即便剧痛难忍,身形依旧屹立不倒,眸色冷寂湛湛, 无声无息睨着对面之人。
刀疤船长已经不敢碰他了。
此人身上散发的气场太过强大, 尤其是那双眼睛,散发着无尽冰霜寒意, 仿佛只要再多看几眼就会被他当场扼杀在这一望无垠的黑泽海中。
这必定也是三危大人的得意之作。
刀疤船主嘴角渗出血丝,后退几步拉响吊下来的一根绳子。
不多时, 舱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刀疤船主打开舱门, 手下立时奔了进来,等到看清房中的情景不禁愕然, “老大!你怎么被这只虫子揍了?”
“别废话,”刀疤船主咳了一口血, 用力一挥手, “把他带回下面的舱房好生看着!”
那个手下立即奔过去,一脚就要往清鸿剑尊身上踹,“卑贱的虫子, 敢阴我们老大——”
“住手。”刀疤船主粗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手下踹人的动作戛然而止,疑惑地向后看,“老大?”
刀疤船主抹了把嘴角的血丝,目光沉沉盯着那张冷峻的脸,“他估计也是个成品。”
“什么?”手下顿时傻眼了,停在半空的脚猛地往回一收,差点没跌倒。
刀疤船主粗声粗气道:“把他带走,谁都不许动那几个成品,否则出事了没人能承担得起三危大人的怒意!”
手下顿时慌手慌脚立刻站好,伸手去拽那个冷脸的“成品”。
清鸿剑尊在他手伸过来之前,已经迈着沉重的步子径自往外走去。
经过刀疤船主的桌子旁时,他脚步略停,视线在那只黑色瓷瓶上略微停留。
刀疤船主蹒跚走过去,把瓶子重新揣在腰带间,再次喘了口气面如土色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没力气和我打。”
“为了保命,这瓶子我暂时不能交给你。我总得有个筹码在手里。”
清鸿剑尊一言不发,神色冷淡出了舱房。
他此刻确实没有力气再出手。
“哗啦。”
舱房门关上,手下把清鸿剑尊带到下面的舱房,把门打开。
本想粗鲁地把人推进去,他瞬时记起老大的话,于是悻悻地缩回手,嚷嚷道:“进去吧,老实在里面待着,若是敢乱跑出来,到时有你们受的!看到那黑乎乎的大海了吗?那里可是黑泽海,里面凶兽无数,若是敢捣乱就把你们都扔进去喂海兽!”
手下训斥完,“哐”地一声把舱门重新拉上。
里面的人看到清鸿剑尊回来早已迎上前。
“师尊!”
“清鸿剑尊,可还好?”
“师尊,你受伤了?”
聂更阑大步奔至清鸿剑尊身边,手牢牢搀住他的手臂,“师尊?”
清鸿剑尊的脸色说不上有多好,面如金纸,长睫微颤,双眸紧闭。
聂更阑将他的模样看在眼里,目光一寒,冷声道:“是不是那个人渣对师尊做了什么?!”
清鸿剑尊无声摇摇头。
许是回到熟悉的人身边,嗅到徒弟身上熟悉的气息,清鸿剑尊一直勉力支撑的身体遽然一歪,倒在了聂更阑怀里。
“师尊!”
聂更阑把人抱起,快步放回角落铺好的垫子躺下。
流光真君蹲在一旁,以灵力探清鸿剑尊的脉,沉吟片刻,他才开口道:“剑尊许是过度消耗灵力,昏厥过去了。”
君杳然怀疑地问:“真君,您确定只是灵力消耗过度么?”
慕容证雪:“剑尊脸色很难看,怕不是被那人——”
他说到一半不敢吱声了,因为聂更阑一记沉冷的眼神扫了过来。
流光真君:“剑尊身上并无伤痕,我以灵力探过,血脉经络也并无问题。奇也怪哉,既然并未受伤,只是灵力透支而已,他何至于虚弱到昏迷了过去?”
君杳然:“看来只能让剑尊好好休息,等他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