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相伴的熟悉身影骤然出现在眼前,被欺瞒的失望、愤怒等纷杂情绪亦随之涌上心头,又爱,又痛,又恨。
恨不得上前冲上去在他身上留下疯狂的印记,就如同玉髓峰寒池中留在那人锁骨上的咬痕一般。
思绪纷扰混乱,欲念张狂肆意暴涨。
就是这时,被血溅面颊的许田田瞪着双目,颤抖着声音发出愤怒咆哮,“白衣人!你为何要杀了他们!”
白衣人目光掠过聂更阑沉郁的面容,平静解释:“这些受魔蛊控制的宗门弟子神智早已失常,若不及时斩杀,会危害到旁人。”
“哈哈!”许田田发出一声怪笑,“你噬杀冷血出手狠辣到处残害修士,声明早已狼藉,如今居然还为自己杀人找借口!人人都已经知道你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还有必要遮掩吗!”
稹肆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视线在白衣人和手里两个人质身上来回转动。
呵呵,有意思,好玩儿。
眼看许田田情绪越发愤怒激动,聂更阑忽然拼尽力气使得灵力短暂暴涨一瞬,就是这个极短的间隙,他用力把许田田推了出去。
稹肆毫无防备,就这么看着许田田从自己手中脱离。
对面的白影身形快如鬼魅,瞬息之间掠到稹肆面前把许田田擒在手里,又在瞬息间掠回了原地。
全程只有稹肆和许田田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何事。
等到许田田回过味来,自己已经身处聂更阑和稹肆的对面。他大惊失色,一看,自己正被白衣人用缚仙索捆住了双臂。
“你!”
许田田瞪圆双目,不可思议地扫向对面的青年。
那个半日前他还视为最好的朋友的青年,就在几息之前亲手把他推向了白衣人。
且还是在他眼睁睁看着几个宗门弟子鲜血四溅死在白衣人手里之后。
许田田愤怒地挣扎起来,厉吼出声:“聂更阑,你被魔头稹肆控制了,醒醒,不要……”
两丈距离之外,对面的青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你要活着回灵音宗。”
许田田怔了怔,下一瞬已然被白衣人打晕,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聂更阑冷眼看着白衣人的动作,转头看向稹肆。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稹肆面色阴晴不定扫视着眼前的青年,怒极而笑。
聂更阑冷声开口:“我随你去天魔谷。”
“带我走。”
稹肆高高地挑起眉峰,目光饶有兴味地扫向白衣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好啊,我们走。”
话落,他欲搂住青年的腰。
只见刹那间白影闪过,下一瞬白衣人已经飞身而至要来抢人。
稹肆狡黠一笑提起聂更阑迅速后撤出几丈远拉开了距离。
“滚开。”聂更阑睨着面前的白影厉喝出声。
白衣人静静凝视着他,“跟我走。”
稹肆再次扬眉,“白衣人,你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我身旁的美人似乎不愿意跟你走,听不懂人话?”
白衣人凝眉不语,又要来抢。
聂更阑却遽然厉吼出声:“滚!”
“你若敢碰我,我便原地自爆,自毁神魂!”
白影急速停滞在半空,灵气墙带起的狂风将他衣袍吹得翻飞猎猎作响。
修士自爆,能将方圆一里内的所有事物损毁尽灭,修为越高,威力越大。金丹中期的修为虽然不高,但依旧有一定威力。
再者,自爆了的修士,神魂也会立地陨落消散,再无任何挽救的可能。
停在半空的白衣人神情深不可测,一时间进退维谷。
稹肆哈哈大笑起来,“听清楚就别再跟过来了,如此仙姿般的一个美人真死了,我也是会心痛的。”
说罢,稹肆揽着怀里的人一个转身扬起传送阵。很快,两人一齐落入了光芒大盛的阵法之中。
消失前的最后一刻,聂更阑遥遥朝着白衣人所在的方向投去一瞥。
目光冷而疯狂。
白衣人缓缓落于地面,凝视着消失在阵法中的两人,身形久久不动。
“嗬!”
聂更阑从阵法中出来后,大口喘着气,继而看到四周恢弘壮阔的石殿,以及一大片守卫森严的魔族士兵。
上次在天魔谷石牢寻涂山衡枝尸骨的情景历历在目,四周依旧是一片熟悉的灰黑色调。
稹肆的轻笑传入耳中,“你胆子不小,居然真敢跟我回天魔谷。”
聂更阑目光森冷同他对视。
稹肆挑起眉峰,“怎么,和白衣人吵架了,怨气不小啊。”
“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聂更阑冷声开口。
稹肆哼笑一声,手一挥,立即有魔族士兵过来把他押入了气派的石殿内。
聂更阑被强迫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稹肆来到上首,并不说如何处置他,只是双掌拍了三下,道:“立即准备宴席,招待贵客!”
聂更阑目光沉沉睨着他。
片刻后,丰盛的筵席开启,石殿之中涌入大量轻纱漫舞的舞姬,一群围向稹肆,另一群,则蹁跹起舞绕着聂更阑打转。
稹肆知晓聂更阑来天魔谷的目的,不怕他跑,早已将他身上的缚魔索解开。
大殿内载歌载舞,舞姬绕着青年转悠飘扬,轻纱混合着香气时不时飘到青年面颊上。
稹肆目光扫向神色阴翳的青年,扬声吩咐:“都替本尊好好伺候这位美人,美人心情舒畅了,本尊也就高兴了。”
舞姬们闻言,咯咯笑着纷纷凑过来,拿酒的拿酒,夹菜的夹菜,还有要替聂更阑脱下外袍的。
“铛!”
一阵剑光闪过,瞬息之间,青年手里的凤凰骨神剑已经把一众舞姬削飞挑翻。
“啊呀!”舞姬们被剑气所伤,还有人脸上出现数道血痕,顿时纷纷惊恐地后退,对俊美的青年避如蛇蝎。
聂更阑眉眼阴郁,沉沉睨着上首的男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稹肆放下手里的酒盏,轻笑出声,“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看来你不喜欢女人。”
话音落,稹肆缓缓起身。他赤着足,身上衣袍早已换成轻纱,四肢如同舞姬那般裸露,双臂双脚缠着不少金镯银环,一走动,浑身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动。
有着斜长桃花眼、媚眼横波的男人轻慢缓步,踏着殿内的兽皮地毯一步步来到青年所在的桌案前。
又是一阵叮当声作响,稹肆撩开轻纱在聂更阑身旁坐下,姿态优雅地重新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今日你是尊贵的客人,本尊心情不错,伺候你喝酒怎么样?”
聂更阑冷睨着浑身上下风情万种的魔尊,剑光一闪。
案桌上的酒杯再次被挑翻,酒液顿时淌了一地,缓缓洇入兽皮地毯的缝隙间。
稹肆似乎颇为意外,斜长的眉再次挑起,“看来,你果真喜欢男人?”
眼看青年眉眼瞬时划过一丝冷戾,稹肆身形一动。
下一瞬,聂更阑已经被揽入怀中。
稹肆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他面颊,“既然贵客到访,本尊今日自然要招待好客人。”
“既然不喜女子,看来是喜欢做下面那个了?”
“呵呵,本尊这便满足你。”
聂更阑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下一瞬,面无表情将手里的剑往稹肆身上某处一捅。
“哗啦。”
揽着他的人瞬时飞身闪开,带起满身的镯子丁零当啷响起。
稹肆轻飘飘落于兽皮地毯慢慢走到案台前, 目光含情地凝视青年,语气轻柔得仿佛方才不是他对自己出手, “真舍得对本尊下手?若那事物真的没了,还怎么让你欢愉?”
说着, 双手撑在案台上, 俯身缓缓凑近青年,轻声低语似在对情人耳语,“乖,让我亲一口,本尊便告诉你沈夫人其他魂魄在何处。”
聂更阑瞳孔皱缩, 身体像是钉在原地僵住了, 眼睁睁看着稹肆风流旖旎的脸在眼前渐渐放大。
“唇不点而朱,形状饱满, 似蜜桃甜果。”
稹肆轻笑出声,气息喷洒在青年面上, “啧, 如此诱人的一枚果实,可不兴整日用这张冷脸对人。”
说着, 他手掐上青年的下颌,慢慢收紧指尖的力道, 凑近后拉长了语调, “嗯——”
“是香的。”
“不一亲芳泽,岂不是暴殄天物?”
稹肆媚眼流波一转,缓缓贴近青年的唇要吻上去。
在即将贴上那唇的一瞬, 他清晰看到了青年淡色眸子里划过的暗芒。
“铛。”
剑光在眼前闪过。
稹肆急速后撤避开,避免了美人将自己一剑穿胸的后果。
只是胸前的轻纱已然被剑气划破,悠悠扬扬飘落到地毯上。
“啧,还真是不怕死。”
“你就不怕我把沈夫人的魂魄——”
他话未说完,青年的剑影已经迅疾刺向面门。
聂更阑眸色森冷,手里的凤凰骨神剑的剑气将稹肆身上的轻纱彻底斩断。
稹肆低头看向裸露的上半身,又是轻轻一笑,“看来美人喜欢本尊这副身材?怎么样,我的胸前的这对乳环可还算精致?你若是想要,我可以亲手为你戴上一副。”
聂更阑神色冷然,又是一剑轰然落下,稹肆一个闪身,石殿内的一根柱子“咔嚓”开始拦腰断裂。
稹肆哈哈大笑,“看来美人今日一心只想打架,不谈风月?”
“是不是只要把你打服,便愿意同本尊到床上交战了?”
聂更阑抿唇不语,神色冰冷又是连续几道剑气刺出。
他手里的凤凰骨神剑激发了火灵根属性,再加之识海的魔气开始激荡,身上的修为再次出现隐隐往上蹿的趋势。
石殿内狂风乱作,剑气纵横,不久便把地砖石柱削得到处是碎块石渣。
稹肆纵跃闪避间扬声大笑,“不解风情便罢了,还随意损毁宫殿,本尊不陪你继续玩儿了。”
话落,丝丝缕缕魔气自他身上激射而出。
聂更阑凌空一个转身避开魔气,瞬息间身影掠至稹肆跟前,两道身影顿时笼罩在一黑一白的灵气墙内。
但越打,聂更阑便越是心惊。
他清楚地意识到,纵使自己金丹中期短暂提升两个大境界,恐怕也不是稹肆的对手。
一来是稹肆修为高深,魔气源源不断传出,二来,聂更阑隐隐觉出,似乎对方的气息总能将自己压制一头。
聂更阑心口意外地冒出一股憋闷感。
手里的剑似有拿不稳的征兆。
他甩了甩头,紧咬下唇逼自己保持清醒。
稹肆目露狡黠暗芒,“美人这是怎么了,才打不到五十个回合,开始乏了?”
聂更阑再次甩了甩头,一手按在心口处注入灵力,试图驱散那股憋闷的压制感。
但无济于事。
蓦地,他引导识海的魔气瞬间一个暴涨,试图将魔气引出缠绕到凤凰骨神剑上。
稹肆又是扬声大笑,“妄想!”
说罢,他身上残留的轻纱随着狂风舞动不止,浑身上下魔气四溢之时,身后渐渐出现了异样变化。
一个呼吸之间,变化产生了。
聂更阑握着神剑的手一个不稳,双膝似是被人点中穴位般骤然一屈,仿佛有无形的力量迫使他跪了下来。
“叮。”
剑尖刺破兽皮地毯插入地砖激起一阵火花。
聂更阑手撑剑杵着地面,双膝颤抖着要起身。
“扑通。”
才抬离地面一丝距离,他膝头又轰然砸在地上。
上方传来愉悦的笑声:“呵。”
聂更阑眼睫狂眨,迫使自己保持意志清晰,汗水滴落眼皮,打在衣襟和地毯上。
他吃力地勉强抬头,只一瞥,心神一凛,浑身神经紧绷,顿时如临大敌。
眼前景象过于诡魅。
眼波流转妖魅之态横生的魔尊稹肆,此刻身后竟然长出了九条粗大毛绒绒的白色狐尾。
九条白尾在灵气交织狂风大作的殿内来回摆动,而稹肆半裸的身躯上下,正散发着淡淡的如月华一般的光晕。
男人百般柔情媚态,妖娆晃动着身后的狐尾,指尖虚虚隔空点在聂更阑的唇间。
“竟要本尊做到如此地步才肯安生。”
“淘气。”
稹肆轻语着,徐徐行至青年面前,一只手高高扬起。
额间冒着细汗的青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倾整个人跪趴在地毯上,手里的剑瞬时掉落。
聂更阑汗如雨下,像是浸在了水里一般。
他心惊之余,眼前不断闪过稹肆身后冒出的九条白狐尾巴。
他不会看错。
那分明是九尾的月影白狐,正是涂山衡枝那一族的妖狐形貌。
渐渐的,他脑海中回响起当时鲛人公主临终前对他交代的话。
不一会儿,青年猛然抬头,眸子锐利冷冽扫向眼前半魔半妖的稹肆。
稹肆一双桃花媚眼一挑,指尖抬起美人的下颌,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方丝帕,“怎么忽然出了这么多汗?本尊还没同你到床上打呢,这可怎么行?”
说话间,丝帕轻柔擦过青年的面颊、额头以及打湿的鬓发。
聂更阑眼眸有水雾积聚,死死咬唇挣扎着想爬起来。
分明稹肆并未出手,他却始终无法动弹,即便识海的魔气在疯狂乱窜,却冲不破那道无形的压制。他根本无法随心行动。
稹肆瞧见他跪趴在地颤抖的姿势,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原来美人喜欢这个姿势?癖好倒是同本尊如出一辙。”
“不若待会儿我们便到床上实践一番,可好?”
说时,稹肆的手轻轻抚上青年的脸颊,手从他下颌慢慢往下滑落——
“尊上!”
蓦地,殿外匆匆传来守卫的通报,“尊上,白衣人忽然出现在谷外,眼下已经伤了不少士兵!”
揉捻青年的手瞬间松开。
稹肆充斥媚态柔波的桃花眼浸上一层寒霜,“将他押入石牢!”
说罢,人已经飞身掠出了石殿。
稹肆一消失,聂更阑仿佛从水里逃了出来大口喘着气,终于能自由呼吸。
他才能动弹,身上立即被罩下了一层魔气交织的缚魔网。
两个守卫迅速将他一路带至石牢,“砰”地一声扔到了冷硬的地板上。
聂更阑在缚魔网里挣扎无果,用刀剑亦是无法削断这魔网,于是只能安静下来,无声打量四周环境。
来石殿的路径他分外眼熟。
这里,便是当时他同白衣人过来寻涂山衡枝尸骨的地方,也是当年关押折磨衡枝的地方。
稹肆赶到天魔谷外时,四周地面已经横陈着无数魔族士兵的尸体,怪异的暗红血液汩汩从尸身下淌出,染红了四周的草木。
“哟,”稹肆身后的狐尾已经消失,上半身依旧裸露,身上挂着的残纱正在风中飘荡,“他不是不让你来么,怎么,还是忍不住过来抢人了?”
稹肆低低笑了起来,“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瞧见我身上这残纱断衣了?你这个美人对本尊颇不温柔,在床上过于激烈,本尊几乎要吃不消了。”
“白衣人,他对你之前是不是也这般凶猛?”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白衣人冷眸陡然闪过寒光,一道手掌法相泠然砸落在他头顶。
稹肆险险避开,但依旧被灵力波动伤及肩头,一大股血喷涌而出。
魔尊眼里的媚态倏然消失,目光划过一抹森然,骤然飞向白衣人。
两个身影交织翻飞在一处,很快缠斗起来。
不过片刻,稹肆身上落下了大大小小十几道伤痕,他眼中盛怒堆积,越想打伤白衣人,越是无法。
四周的魔族士兵在地面蓄势待发,魔将之一虚赢扬声大叫:“尊上!”
稹肆抹了把嘴角的血渍,越发双目越疯狂,冷声喝道:“谁都不准插手!”
虚赢只能带着手下的士兵后退,在四周形成一个包围圈,准备随时听令出击。
这时,白衣人骤然转身朝天魔谷反方向飞去。
稹肆在属下面前被伤颜面受损,哪肯咽下这口气,大喝一声提气追赶,一边追一边冷笑:“怎么,你不敢进去找他?的确,美人冷脸确实可怕。”
“方才本尊也是花费功夫哄了许久,他才肯同本尊欢好。”
“啧,没想到滋味竟是前所未有地奇妙。”
前方的白衣人不曾回头,加速往前方而去。
稹肆见状唇边浮现一抹邪肆笑意,“白衣人,你还未告诉本尊,你们在一起时,你与他究竟谁在上,谁在下?”
“是不是,你从未尝过他的滋味?他方才可是如狼似虎凶猛得很,不若本尊将细节一一告知你,想不想听?”
石牢内,聂更阑在缚魔网里挣扎无法,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此处幽暗阴冷,守卫并不在石牢里,而是在外把守。
聂更阑腿脚并未受困,顺利召出了储物袋中的罗刹金莲。
金莲打开,一缕黑影从内里钻出,轻飘飘落于地面。
赫然是沈端枫的魂魄。
聂更阑不知她身在鬼域的那一魄为何会跑到凡界的皇城。
难道果真是稹肆在背后操纵么。可他是如何在鬼公主眼皮子底下行动的?
老妪的身影一出来,当即张牙舞爪朝聂更阑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聂更阑拿出了鬼芥子。
弥漫的鬼气顿时让她缓缓跪了下来,一动不动仿佛忠诚的奴仆。
聂更阑眼眶漫起水雾,鼻酸出声:“娘,起来,您不能跪我。”
老妪一动不动。
聂更阑忍着喉头的紧涩,眼眶有泪水大颗砸落,“我命令你,起来。”
他的语调冷硬了几分,跪着的老妪身体一抖,慢慢站起身。
聂更阑心下一松,在缚魔网里挣扎着朝她挪近身体,“娘,天魔谷内应当关押着您其他魂魄。”
“您感受一下,这里究竟有没有?”
老妪闻言,飘荡着在石牢转了一圈,到处伸着鼻子嗅,最后回到青年面前,摇了摇头。
一道白影挟着昏迷的许田田在空中御剑飞翔。
因为是分神,灵力修为受限,几个时辰后白衣分神不得不在一处林子前停下打坐调息。
许田田被放着靠在一块巨石上,依旧处于昏睡状态。
半个时辰后,白衣人蓦地睁开眼睛,眼里有冷芒闪过。
几十个宗门弟子缓缓朝他们所在的地方靠近,这些弟子目光诡异,行动呆滞,显然已经被人操控了神智。
白衣人刚睁开眼,几个身影已经咆哮着举剑冲他袭来。
霎时间,树林里传激烈的打斗声。
“嘶。”
许田田醒来时头痛欲裂,伸手摸上自己的太阳穴,下一刻,倏然看到前方一道白影在和无数个身影缠斗。
许田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惶然盯着那边的白影。
白衣魔头!
他终于记起之前发生了什么,顿时愤怒冲天,立即拿过弟子玉牌联络宗门赶来救援。
等到联络完毕,他挣扎着要爬起身,才发现自己手脚僵硬,一时间摔倒在巨石上。
“该死。”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许田田暗暗恼恨,一拍自己大腿,试图站起身。
恰在这时,他看到了白衣人忽然朝自己袭来。
许田田被巨石遮挡,并未看到一个失智的宗门弟子正举剑悄然朝自己靠近。
在他的位置,只能看到白衣人忽然杀气凛然朝自己飞了过来。
许田田瞳孔圆睁,一刹那间在生死边缘徘徊,竟连动弹也忘了,呆愣愣看着白影越来越近。
“魔头!”
就在白衣人掌心灵力即将落下时,仓促赶来的青炎真君厉喝出声,一道灵力墙急剧挡在了许田田身前。
白衣人的灵力却劈在了即将要偷袭许田田的那名弟子身上。
鲜血四溅,身体应声软倒。
许田田再次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那人眼睛蓦地睁大,头一歪,就这么没了声息。
“魔头!你滥杀无辜,不得好死!”许田田终于回过神,瞬间祭出法宝要同他斗。
然而青炎真君已经赶到他身边,将这个徒弟一把拎起迅速飞身后撤。
“师尊!”
许田田嘴唇在哆嗦,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腿也是软的。
“白衣人……方才要杀我。”
青炎真君冷眼扫向后方,“为师看到了,所幸我赶来及时,否则你便会同那巨石旁倒下的弟子一般丧命在魔头手中。”
两人旋即跳入了传送阵中。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乎感过后,许田田和青炎真君已经出现在灵音宗山脚下。
许田田双手扶膝,大口喘着气。
青炎真君一脸肃冷,盘问自己的徒弟,“你不是去了凡界探望双亲,怎么会碰到白衣人,还差点为他所害?”
许田田喘着气,手脚依然在抖,他颤巍巍站直了身体,愤然出声,“师尊!您方才为何要跑,我要杀了那个魔头!”
青炎真君冷笑,“就连你的师尊我也敌不过那魔头,凭你方才那副腿软没出息的模样,能提得起剑就算不错了!”
许田田气结,愤愤地攥紧拳头。
“说吧,你是不是不曾回到凡界探望父母,而是偷偷去历练了?”青炎真君严厉地问。
许田田嘴唇一颤:“我!”
喉咙里的话却像是堵住了,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该怎么说?
他要说,自己被视为好友的聂更阑推给了白衣人,还差点被白衣人杀了?
许田田眼前闪过聂更阑忽然推了自己一把的场景,眼底不禁染上一层晦暗。
恐惧和后怕一阵阵蹿上心尖,方才濒临死亡的害怕和震颤还停留在肌肉和意识里。
一丝恼怒的情绪也随之攀沿而上。
可他分明听到聂更阑说:“活着回灵音宗。”
为何把他推给杀人如麻的白衣魔头就能活着回去?
两个人一同被魔尊稹肆绑到天魔谷,一块想办法,不是更能增加活下来的几率?
许田田猛地摇头,不敢去过多猜测,可怨愤还是如同跗骨之蛆缠绕而上。
他视为交心之友的人,硬生生把他推给了当场杀了十几个宗门弟子的魔头。而就在方才,那白衣魔头还堂而皇之要对自己下手。
这让他如何不能多想。
石牢内,聂更阑道:“娘,兴许您判断有误也说不定。”
“这石牢您可以随意出入,不若在这天魔谷找一找?不过要小心,别让魔族的人发现了。”
老妪点点头,转身飘飘荡荡从这间石牢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聂更阑神情阴晴不定,垂下眸子静静坐在缚魔网中,深吸一口气开始漫长的等待。
他并没有等多久。
一刻钟后,老妪很快回到了石牢里。
聂更阑连忙坐起身,紧张地仰头望着头发披散的老妪,“娘,天魔谷内是否有您其余的魂魄?”
老妪再次摇头。
聂更阑惊讶地慢慢坐了下来。
魂魄之间感应很深,既然这一魄在天魔谷内没有感知到其他魂魄存在,那便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