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把我们带到这儿来了。”
“好美啊!这片湖可真漂亮,这里也是灵音宗的地界吗!”
“喂喂,这里还有一棵红晶树,还会说话!”
红晶树听到这么多兔崽子像看耍猴儿一样看着自己,越发恼怒张狂,枝条疯狂甩动暴躁不已,但是尚未来得及叫嚣,它忽然所有枝条都静止不动了,仿佛被什么术法凝固了一般。
而不知哪只仙鹤之上,有个激动的声音忽然喊出声:“聂道友!聂更阑!原来你在这儿!”
聂更阑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许田田居然坐在其中一只仙鹤背上,正兴奋地朝他招手。
他定睛一看,仙鹤背上这些不正是参加弟子大选的众人么?
这时,半空中倏然现形十几个灵音宗弟子服的仙人,飘然落地。
为首的正是之前在蓬莱客栈出现过的安如风,随着他一声“准备落地”令下,仙鹤们整齐划一慢慢降落把所有参选弟子放在了白沙地上。
许田田拨开人群冲到聂更阑跟前,拉着他上下打量,“聂道友你到底去哪了?急得我都快要跪下和安师兄求他把比试时间延后了,”
聂更阑:“我没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么到这里来的,对了,你们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许田田意识到自己抓着聂更阑的胳膊,赶紧放开,看向那边的安如风,“我们当然是被带到这里来参加比试的呀,我告知安师兄你忽然不见踪影,他说我到这儿来就能看到你。”
许田田这会儿像个八哥似的叭叭叭说个不停,“话说你怎么会独自到这儿的,你是被抓来的?”
聂更阑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但把遇到的那两团黑雾隐去了不提。
“啊哟,你这是被阵法送到这里来了,你是触发了什么阵法机关吧?哎,假如那个阵法机关能传送人,为什么不直接让我们通过阵法到这里来,而是让我们乘坐仙鹤?”许田田叽叽咕咕自言自语。
聂更阑却问:“什么是阵法?”
“阵法你也不知道?罢了罢了,我才记起你真的是个凡……”
许田田话头忽然打住,尴尬地看一眼聂更阑,清了清嗓子,“阵法嘛,顾名思义就是,法术之阵嘛,具体的我也解释不清楚,还得拜师后学习才能通晓,不过据我所示这阵法用途还挺广泛,囚禁镇压,亦或是把人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用处多得很,阵法可是很实用的术法呢!”
聂更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在一大片人群中,安如风燃起一张扩音符篆,声音忽然扩大了数十倍。
“各位道友,比试马上开始,请各位道友切勿再乱走动,比试马上就要开始,切勿再乱走动!”
所有人便不再走动,待在原地等待比试开始。
聂更阑趁此机会穿过人群找到安抚风,告知了许盼娣被家人阻拦参加比试一事,还问了许盼娣是否已经在参加比试的行列之中。
安如风只是一笑:“聂道友,此事之后会揭晓,你无须担心,有缘之人灵音宗从不会错过。”
聂更阑一听,估摸着盼娣已经在这些参加比试的人群当中,遂放心下来,回到许田田那边。
这时,安如风呼哨一声,天空中再次传来一阵尖啸声。
只见方才大批的仙鹤再次出现,群鹤扑棱翅膀优雅地集体停在所有参选弟子对面的宽阔的白沙地上。
许田田:“这不是我们方才坐过的仙鹤吗,怎么又来了,难道还要去别的地方?”
“诸位道友。”
安抚风在扩音符篆的效力下声如洪钟,声音在几千名参选弟子耳边格外清晰。
“本轮比试题目如下。”
“请在众多仙鹤中找到自己方才乘坐的那一只,并且与仙鹤配合收集掉落在湖中的红晶叶,搜集到越多红晶叶者排名越高。”
题目一宣布,众人哗然,埋怨声此起彼伏。
许盼娣的弟弟许刚率先叫起来:“这么多仙鹤都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找得到原先坐的那只啊!”
附和他的不在少数,“是啊是啊,这怎么找啊?”
许田田用胳膊肘捅了捅聂更阑:“哎,从这里开始,比试就是个人的事情了,如果我俩在比试中遇到要互相帮忙,加油啊,争取都进入灵音宗!”
聂更阑点点头,“好。”
与此同时,之前在蓬莱客栈觊觎聂更阑、安如风的师弟朔指着岸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座高台,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巨型沙漏,“沙子漏尽,本轮比试即刻结束,现在我宣布,比试开始!”
安如风手一挥,案台上的沙漏被翻转倒放过来。
许田田交到:“聂更阑,加油啊!”说罢,他和无数参选弟子一同冲入那一大群仙鹤当中。
聂更阑定定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后慢慢步入仙鹤群。
现场一片混乱。
大多数弟子不知所措只能边跑边大叫“方才载我的是哪位仙鹤”,而清醒一些的则尝试翻找储物袋里的法宝,譬如定位符、玲珑八宝球等办法尝试是否可行。一时间,偌大的一片沙地闹哄哄乱作一团。
除了那些仙鹤。
每只仙鹤都井然有序,安安静静待在原地等待上一轮的乘坐者找到自己。
而许田田已经不知钻到哪个角落去了。
聂更阑站在白茫茫的一群仙鹤中,起初时还有些无措。
每只仙鹤比所有人高大,红色长喙时不时啄几下沙地,安静乖顺。
聂更阑一时间想不出应对之法,只能信步在不同的仙鹤之间来回走动,试探地出声呼唤:“仙鹤,仙鹤?”
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做的,有人呼唤着“白团子”,也有人叫着“小鹤鹤”,更有甚者,有凡人恭敬地大声呼唤“白毛红嘴神仙大人”,一度引来一阵笑声。
聂更阑叫了不下两百次“仙鹤大人”之后开始口干舌燥,忙不迭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瓶之前在杳鹤城买的甘草露喝下,重新开始呼唤寻找。
仙鹤数量众多如大海捞针,直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一只疑似他坐过的那只仙鹤。
他开始怀疑仙鹤是否能分辨出每个人的声音。
聂更阑也开始从储物袋里翻找物件。
里面是一些寻宝符、隐身符、以及隐匿气息的符篆,都是些低阶且不需要灵力就能驱使的符篆。这些还是许田田让他买的,说也许在比试时能用到,但买无妨。
聂更阑看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而某处已经传来欢呼声,“我找到啦,找到啦,诸位道友我先走一步收集红晶叶去了!”
人群中立时传来一阵阵羡慕的叹息声。
安如风微微一笑,指尖发出一道光芒朝红晶树激射而出,之前忽然静止不动的红晶树再次开始狂甩枝条,“安小子,今天怎么会来了这么多兔崽子,我看你就是故意折磨羞辱我,啊——”
红晶树狂怒地往湖对岸这边延伸枝条,被安如风一道光芒再次打过去,枝条便也在前进不得,只能在那方寸之地活动。
“可恶,可恶!”
众人都被红晶树妖这阵动静吸引,默默地旁观一阵,很快,再次投入到寻找仙鹤当中。
聂更阑深呼吸一口气,瞥向那边案台高高矗立的沙漏,蓝色的砂砾正在飞快地流逝。他提高声音再次一边呼呼仙鹤,一边快速地再次搜寻起储物袋里的东西。
匿息符、隐身符、气息伪装符……
聂更阑情急之中闪过一个想法,既然不确定仙鹤是否能辨别自己的声音,那么气味呢?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伪装气息的符篆,将之前在某处摊贩前捡到的一只小松兽的毛放在符篆上。符篆亮起金芒,将那根毛没入符篆当中。
接着,他把符篆往自己身上一拍,随后在他身上同样跟着闪过一道金芒。
聂更阑开始迅速在无数仙鹤之间奔走不停,一边呼唤“仙鹤大人”。
这种伪装气息的符篆,一般用于修士想抓捕某种灵兽,因此用这种符篆放出灵兽的气息,诱惑对方放松警惕心。
聂更阑才奔走了不到一刻钟,忽然听到那头传来尖啸和灵兽奔走的脚步声。
一只仙鹤正往他的方向奔来,并且很快在他面前停下,企图用红色长喙轻轻碰他的胳膊。
聂更阑惊喜不已,试探地叫道:“仙鹤?仙鹤大人?”
仙鹤低低叽咕一声,红色长喙改为贴到他脸上,小心地蹭了蹭,还冲着他扇了扇翅膀。
这对比第一次仙鹤载聂更阑的态度来说,实在亲热不少。
聂更阑惊喜地摸了摸仙鹤的脑袋,“仙鹤,劳烦载我一程,在那个沙漏漏尽之前,我需要搜集掉落的红晶叶。”
“咕叽咕叽。”仙鹤的长喙再次蹭了蹭他的发髻,然后缓缓矮下身躯。
聂更阑弯腰拱手:“多谢!”
在他坐到仙鹤背上时,恰好许田田从那边狂速奔过来。满脸喜色:“聂更阑,好你个家伙怎么这么厉害,怎么做到的!”
聂更阑让他伸过耳朵,悄悄道出自己的办法。
许田田:“你真聪明!我明白了!这就去找,你先去搜集红晶叶!”
“好。”聂更阑轻轻拍了拍仙鹤,随即被载着飞向湖面。
此时已经有大约百来人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仙鹤,正在湖面上穿梭如织,在仙鹤爪子碰到水面时,上面的人迅速捞起湖面的红晶叶放入宗门分发的储物袋里。
聂更阑也驱策仙鹤开始搜集红晶叶。大约摸一盏茶功夫后,许田田也跟着飞上来了,还兴奋地朝聂更阑挥手。
聂更阑:“你怎么这么久才上来?”
“一言难尽,先把这关过了之后细说!”许田田也冲着他大喊。
湖面掉落的红晶叶洋洋洒洒,尤其是靠近红晶树的水域范围,数量更多。
但红晶树枝条一直在固定区域舞动狂甩,寻常人近不了身,只能在红晶树够不到的地方活动。
许田田这时靠过来冲聂更阑大叫:“我们合作吧!”
不一会儿,许田田指挥仙鹤冲过去挑衅红晶树,趁其火力对准他时,聂更阑趁机靠近捞起一大把红晶叶放入储物袋。
而后两人如法炮制,轮番上去吸引红晶树各自捞叶子,很快红晶树发现两人的小动作后暴躁不已,越发频繁地甩动枝条。
其他弟子发现这个办法后纷纷开始效仿。
“唉哟,这不是聂二少爷嘛,没想到你跟了个小乞丐居然还能倚仗他助你通过比试,啧啧啧,果真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儿!”
聂更阑许田田扭头一看,发现聂云斟周炎以及汪淼淼几人也乘着仙鹤在四周飞翔。
嘲讽的人正是周炎,
聂云斟对周炎和汪淼淼喝道:“别浪费时间,你们俩去调虎离山,我先捞叶子!”
许田田毫不留情嘲讽回去:“有本事你们就别学我的办法,恬不知耻,又当又立的给你脸了是吧!”
周炎还想和许田田拉扯,但被聂云斟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作罢。
聂更阑飞到许田田身边对他低语:“趁他们吸引火力,我们去捡漏。”
许田田顿时双眼放光:“好啊!你这招妙,气死他们哈哈哈!”
于是,两人跟在聂云斟几人身后捡便宜,叶子搜集的数量反倒比之前快了许多。
这一举动很快被周炎他们发现,但也无可奈何,因为有不少人也在跟着一同捡便宜。
最后,不知是谁建议轮流吸引红晶树注意力,因此所有人都开始协力合作,比之前的进程又更快了一些。
而湖边案台的巨型沙漏,里面的砂砾也在不知不觉前悄然漏尽。
“咣!”
声如洪钟的动静响彻了湖面上每一处角落,安如风的声音再次传来:“本轮比试结束,请乘坐仙鹤回到湖边,把储物袋交上来!”
聂更阑和许田田以及众人飞回到岸边,一个个把储物袋上交。
随后,安如风宣布:“下一轮比试在半个时辰后开始,请诸位道友抓紧时间休息,力争在下一轮比试展现自己对求仙问道的的决心和毅力!”
许田田高高兴兴招呼聂更阑来到湖边的一处角落休息,迫不及待询问刚才寻找仙鹤的细节。
两人都使用了伪装气息的符篆,并且许田田也按照聂更阑的办法加入了灵兽的毛发,但许田田却比聂更阑多花了一些时间寻找仙鹤。
“这是为什么?我们俩的步骤不是一模一样么?”许田田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你那只仙鹤还是主动跑过来找你的呢,还蹭你!”
聂更阑也心存疑惑,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许田田又道:“我方才观察过,四周这么多人没有一只仙鹤对其他人亲近的,也就只有你了,莫非你身上有什么法宝吸引仙鹤?”
聂更阑:“我所有的东西都在储物袋里了。”
“也是。”
许田田早就看过聂更阑的储物袋,里面有什么法宝他一清二楚,反正怎么都想不通,也懒得再纠结此事了,而是说起另外一件趣事。
“那个许盼娣的弟弟你还记得吗?”
许盼娣的弟弟许刚因为久久找不到自己的那只仙鹤开始着急,强行要爬上其他仙鹤的背,被仙鹤给摔下来,不死心又爬,干脆最后被甩进了湖里,然后被红晶树枝条打伤,小腿骨被敲断,已经被抬下去医治了。
“哈哈哈这个蠢货,果然如她姐姐所说丝毫没有天资和悟性,他们的爹娘真是一言难尽。”许田田边吃着干粮一遍疯狂吐槽许刚。
聂更阑想起那个倔强的姑娘的脸庞,默默祈祷许盼娣能顺利通过这一轮的比试。
半个时辰休息时间结束。
仙鹤再次出现载起通过比试的弟子。在空中,聂更阑终于看清,原来这方湖水在半山腰的位置,而山脚的广场则在更低的地方。
没多久,所有人来到一处仙雾渺渺的天梯面前。
第17章
天梯由通透的的通灵玉筑成,绵长看不到尽头。若是行走在阶梯上,四周仅有鸟儿鸣蹄水声潺潺,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静。
安如风扬声开口:“此为登天梯,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只有攀爬到终点才能站在灵音宗的山门前,拥有求仙问道的资格。可若是连这份攀爬的毅力和勇气都没有,我劝诸位不妨现在就离开。”
人群中无一人动弹。
安如风:“很好,既然都有这份决心,那么请听好规则。本轮比试全程不可使用任何灵力,倘若中途坚持不住可以按亮分发给诸位的玉牌,会有人赶来解救,但也意味着你本次大选失去了最终角逐的资格。本次时间限制为三天三夜,三日后没到达到山门者,亦视为挑战失败。”
安如风说到这,再次问:“诸位道友,听清楚规则了?”
“听清楚了!”
“很好,那么本轮比试正式开始,希望我们能在山门见!”
安如风言毕,手一挥,连带着身后的一众师兄弟姐妹消失在空气中。
通过红晶叶比试的只有一千四百多人,但也足够壮观,乌泱泱的人群开始慢慢往登天玉梯上涌去。
许田田:“哎,聂道友,咱们慢慢爬吧?前面不保存体力,后面会吃亏。”
聂更阑赞同这个提议,和许田田慢慢沿着玉阶往上爬。有不少人和他们策略一样,是以,一开始他们四周的人还算不少。
但过一天后,身边的人开始渐渐稀少。
聂更阑不清楚他们爬了多久,也不清楚还剩多少台阶,只感觉越往爬越高,回望身后,下方云雾遮掩如同深渊一般,见之心惊胆战。
而高处亦是云雾缥缈,游云缓慢穿过,四周静谧得仿佛他们已经腾云驾雾身处九天之上。
聂更阑累得开始喘/息,双眼发黑,脑袋发懵,仿佛能闭眼直接睡过去:“我、我们昨日爬了多少层玉阶?”
许田田同样也累得嘴唇发白,说话:“我估算了一下,约莫是一千多吧,至多也有一千七百多一点儿。”
两人为了计算一天一夜大约能爬多少台阶,十二个时辰没休息过了。而如果照这个速度爬的话,他们三天爬上的台阶数量最多也只有五千多,根本不可能到达灵音宗的山门。
许田田:“聂道友,我想我们可能得就此分开了,尽量少说话留存体力。”
这是他们在爬玉阶之前就商量好的对策,聂更阑并无异议。许田田于是加快了速度,双手并用往上爬取。
约莫一刻钟后,聂更阑疲累不堪,只能原地坐下休息,再次睁开眼时,许田田已经变成一个小点,慢慢地再也看不到身影。
聂更阑恢复些许体力后,重新动身。
他需要加快速度了。
最关键的决赛点,是明天的最后几个时辰。应当有不少人拼尽全力不管不顾往上爬,势必要到达山门。
因此,在那几个时辰之前,是必须要好好睡一觉巩固体力的。
聂更阑也有一样的想法。
他在一片寂静声中,心中慢慢数数,“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两千三百,两千三百零一……”
第二天,他爬了大约两千七百多个阶梯。加上第一天的,也只有四千四百多。
只因中间聂更阑休息了整整三个时辰,浪费了一些时间。
聂更阑临时改变计划,决定接下来不浪费任何一刻钟,拼尽全力往上爬。
他喉咙冒烟发疼,呼吸刺痛困难,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不酸痛,汗水早就从眼皮流淌而下打在眼睛。脸颊上,顺延到脖颈和锁骨上。
但他不敢停。
不知过了多久,聂更阑停下来稍微喘/息时,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一道讥讽声。
“哎哟,这不是我脸上有道疤的好弟弟么?没想到你居然能坚持爬到这里,之前小看你了。”
聂更阑身体一僵,幽幽抬头,往玉阶旁的石台看去,聂云斟正抱着双臂居高临下打量他。
他模样不算狼狈,甚至可以算得上从容。他已经筑基,按理来说应当早已遥遥领先,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聂更阑不做声,沉着脸只管闷头继续爬。
聂云斟被冷落,嘴角扯起个轻蔑的弧度,悠哉跟在艰难攀爬的少年身边,“弟弟,以你的体质想爬到山门简直是痴人做梦,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一枚高阶大力丹丸,吃了保准你生龙活虎爬到终点,如何?”
聂更阑眼角余光冷淡,依旧没有看这人,直接视他如无物。
聂云斟冷笑,“我知道你很想要这枚丹丸,这样,你过来亲哥哥一口,这枚丹丸我立刻送到你嘴边,怎么样?”
聂更阑瞳眸极淡,极冷,充耳不闻只管往前爬,
聂云斟一恼,冷笑着靠近聂更阑手一捞欲将人扯过来,“弟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聂更阑早就处于脱力状态,被一拽手立刻松开玉阶,却也不肯让对方得逞,一脚踢了过去。
对方吃痛放开他,聂更阑失去支撑点,骨碌骨碌往下滚了足足十几级台阶才在一处宽阔的台面停下。
他前胸后背被嗑得生疼,尤其手腕脚腕,被嗑出七八道血印子。
聂云斟优雅地从上面走下来,慢慢蹲在聂更阑身前,捏起他的下巴,“弟弟,你参加灵音宗的弟子大选,本身就是个错误。倘若你委身于我,我可以考虑助你事成。”
灵音宗,妙音峰主殿立着一面巨大的水镜。
宗主和几位真君看到玉阶上被掐住下巴的少年,都面面相觑。
宗主若有所思:“这不是聂家家主的公子?没想到聂大公子私底下……”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青炎真君指向狼狈的少年:“这位是聂家主寻回的那位私生子吧?心性倒是坚韧,有得大道之志,只是这资质么,嗯……”
诸位真君闻言面面相觑,没人再做出任何评价。
玉阶上。
聂云斟:“啧啧,遮住疤痕依旧是一副魅惑狐狸精的样儿,弟弟啊,你就该去合欢宗,好好学习怎样成为一个优秀的炉鼎才是正事。”
聂更阑被捏得下巴生疼,唇色苍白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放、放开我!”
他牙齿在打架,高处风大,只要稍微停下攀爬寒意就会一阵一阵钻入骨缝刺得人直哆嗦。
聂云斟声音嘲弄:“这次比试你注定折戟,届时合欢宗你定能顺利拜师,弟弟,你四灵根若是想修炼,只能倚仗他人,别怪哥哥没提醒过你。”
说着,他倾下身子,渐渐靠近聂更阑的脸,以及那张色泽虽苍白可形状依旧勾人的唇。
聂更阑扭过头死死咬住嘴唇,开始剧烈挣扎。
“滚……”
“滚开!”
异样的气息喷在聂更阑面颊上,温热又恶心至极。
聂云斟:“劝你还是不要浪费体力,否则剩下的台阶你根本爬不完。”
话一出,聂更阑果然不再动弹,绝望地闭上眼。一股泛酸的恶心感慢慢翻涌,而那股灼热的气息正在慢慢靠近他。
聂云斟嘴角咧开,笑容扩大。
正当他即将碰到那张昳丽的唇时,不知从何处激射而出一道灵力。这道灵力不算高强,但对付筑基期却是绰绰有余。
聂云斟毫无防备,惊叫一声摔在一旁。
聂更阑被叫声惊得睁开眼,看到聂云斟摔倒,心神一凛,收拾起力气迅速往上爬去。
神佛保佑。
千万别让他碰到聂云斟的跟班,那些人只怕会用更恶心的方法对付他。
好在接下来的路程他没再碰到周炎或者汪淼淼,只是会时不时碰到一个个筋疲力尽的参选道友。
半个时辰后,落后的聂云斟不知何时已经赶上来,他面上有了道摔伤的血痕。这次四周有人,他只是狠狠瞪一眼聂更阑,没再刁难,自顾自迅速往上而去。
聂更阑抿着唇,汗滴一颗颗砸在玉阶上。
时间流逝得异常漫长。
玉阶两旁有不少力竭的参选弟子,在朝过路人伸手求救,聂更阑根本没有力气再多看一眼,只能继续往前爬。
玉阶上时不时会传来升空的灵力信号。那是实在无法支撑的人按亮玉牌向宗门发出的求救信号。
聂更阑不敢停,不能休息,只能往前。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多停留一刻就会被寒气和疲劳席卷再也爬不起来。
繁星和露水交替时,又是新的一天。
今日是比试的最后一天。
在最后的几个时辰,聂更阑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然而他却已经忘记自己到底爬了多少阶梯,只能大概估算一个数目,不敢停歇地继续爬。
寒风猎猎,刮着身上的皮肤掀起阵阵刺痛,有时候甚至睁不开眼睛,嘴唇也皴裂出数道裂纹。
而他脸上那道疤痕也在隐隐发痒。
聂更阑不敢挠。他指尖因为用力抓着玉阶而早已泛白,此时恨不得把指甲嵌进阶石里。
这玉阶到底还有多少路程?有没有可能在结束之前他爬到终点?如果没有可能,那他现在还不如好好躺下来休息。他实在太累了,喉咙干燥火辣辣,鼻腔里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