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陶岁闷闷尖叫出声,手无助地抓紧了手机,被闫衷粗暴的动作刺激得拱起腰哆嗦,胡乱踢蹬着闫衷的胸口,前面却硬硬地立起。
闫衷觉得他实在可爱,爱用抗拒来掩饰自己根本就藏不住的喜欢和欲望。
他松开陶岁的嘴唇,果然听见陶岁开始叫哥,安抚地吻吻泪湿的脸颊后,他俯身咬住陶岁的乳尖,用牙齿轻轻地磨。
“哥、哥!”
“我痛!这样痛、这样痛!”
“哥……哥,哥呜……”
好可怜,可是太不诚实,明明舒服得开始流水,前面也流后面也流,嘴巴却不说真话。
闫衷的舌头轻轻扫过肿起的乳粒,而后在软绵绵的乳肉上凶狠地留下一圈牙印。
“呜嗯!”
陶岁痛得流下一串眼泪,闫衷扩张得差不多了,抽出手,圈住他硬起的性器,指腹在尖端轻轻一揉。
“呃……!”
陶岁的腰猛地朝上弹起。
眼前朦胧一片,陶岁潮湿的手心里被塞进那副黑框眼镜,闫衷牵起他的手,引着他为自己戴上。
他手太抖,眼镜戴歪了,闫衷也不怪他,反而在他手心里吻了下,随后松开压住他手腕的手,拿过手机摁亮屏幕解锁,点开相机,主动放进他手里。
闫衷抱住他发抖的大腿,把他又往怀里拖了拖,硬胀地抵着他的穴口,对他比手语。
“岁岁。”
-不用偷拍。
-我给拍。
-现在举起来。
-拍吧。
陶岁崩溃地摇头,觉得面前的男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闫衷的手在他屁股上轻轻扇了一巴掌。
“不要……”
-待会我轻一点。
“呜……”
陶岁被泪晕开视线,臀尖让人捏得发痛,终于颤巍巍地举起手机,却根本看不清屏幕。闫衷抓住他的手腕,他抖得太厉害,拍出来会很糊。
快门的声音响起,陶岁艰难地拍了一张,但还不够,闫衷没有松手,还轻轻拍着他臀尖,要他再拍。
陶岁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快门声伴随着他的哭泣,不断在房间内响起。
闫衷握住他小腿,偏过头咬了一口。
画面被定格,变成一张静态的照片。
“嗯……呜!”
闫衷跪在床上,挺腰用力撞上布满指印的臀尖,那声音不断灌进陶岁的耳朵里,包裹着黏腻色情的水声,和无法压抑的喘息。
陶岁哭得很厉害,不知是因为刚刚的刺激,还是现下被狠狠撞进身体深处带来的快感已经无法承受,他竭力想要合拢双腿,却只是无力地敞开,搭着闫衷的肩在半空中抖个不停。
闫衷明明说好了要轻一点,却凶得要将他的腰都撞断,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开了,也没力气为自己争权,只头晕目眩地哭咽,白生生的皮肤上泛着情欲的红,热汗里蒸腾出让闫衷上瘾的香。
闫衷不受控越撞越深,陶岁被顶得喘不上气,薄软的小腹上不断冒出耸动的痕迹,闷痛和过载的快感几乎让他叫不出声,他崩溃地弓腰想要躲开,却被闫衷搂着腰抱起来,坐在了那双紧实的大腿上,进到更深的里面。
“不要……!太深了!”
陶岁差点晕过去,哭叫着像要发火,却可怜兮兮地抱住闫衷的脖子,乖乖地贴着颈窝趴着,想要闫衷饶过自己。
但他不知道,闫衷已经放过他很多次了。
多到根本就数不清。
“哥!哥……呜啊!”
“求求你……哥,求求你……”
闫衷手臂环着他细细的腰,充耳不闻他的求饶,另一只手抓过落在被子里的手机,一边继续操干着湿软发烫的穴,一边翻看起照片。
陶岁手举得太低,照片里他差不多整个上半身都在,所以肩上那双腿自然也入了镜,漂亮到让人看一眼就会立刻想要操进他身体深处的地步。
他慢慢划到最后一张,看到画面里自己的侧脸,张开的嘴唇正咬在陶岁绷紧的小腿上。
闫衷射过一次后就没再继续,把昏睡过去的人抱进浴室里洗干净,又换了新的床单,陶岁蜷缩在被子里,小狗似地哼哼。
他摸摸陶岁的脸,落下一个吻。
陶岁手机里的照片被他传到了自己手机里,传完后就删了,只留了一张,也被他裁切过,只有自己的脸,他怕陶岁太笨,万一哪天让别人看见。
陶岁的手机卡得厉害,像素也一般,拍照不手抖都糊,用了实在太久了,早应该换了。
闫衷摸着发烫的机身,扭头无言地望向陶岁熟睡的脸。
第43章 枫叶
学校宿舍楼楼下种了一路的枫树,叶子已经大片大片地泛了黄,风一吹,就晃悠悠飘下来许多片,铺满一地浓郁的秋意。
天还没有要转晴的意思,地面仍旧湿漉漉的,青绿的草地上盖了一层昨夜大雨打落的枫叶,陶岁和孟雏一起蹲在草丛边喂猫,它们蜷缩在一个纸箱搭的窝里,里面铺着一位不知名好心同学的毛毯,看起来很舒服。
孟雏喵了几声,它们就一拥而上,尾巴翘得非常高,蹭到了陶岁的手腕,被陶岁贪心地摸了两下。
他从包里翻出闫衷放的猫条,说是给小白买零食顺便买的,却长时间供应不绝。
被摸的橘猫看见他手里的猫条,马上探头过来蹭他,毛茸茸的脸颊不断蹭过手背,陶岁十分满足,撕开猫条喂它吃。
另一只狸花猫也跑到他这里来。
陶岁扭头一看,果然发现旁边的孟雏已经被小猫咪包围。
除了纸箱里的猫,附近的猫也被那几声猫叫所吸引,一个个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挤到了孟雏面前。
孟雏就连在猫咪界也是十分受欢迎的。
陶岁看着孟雏灿然大笑的脸,不自禁也弯起了双眼,低下头安静地笑了。
他们喂完猫又陪猫玩了一会,陶岁和孟雏一起捡枫叶,悄悄盖在吃饱了躺下休息的小猫身上,两个人比谁盖得多还不吵醒猫,玩得不亦乐乎。
最胖的一只大橘最终不堪其扰,眯着眼甩了甩脑袋,起身挪了个地方,落了一路的枫叶,像它为叶子留下的脚印。
而吵醒猫的罪魁祸首正是陶岁,他十分不好意思地冲大橘摆摆手,讲对不起。
但过了几秒,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雏扭头看他,被他好看的侧脸上陌生却无比生动的笑容吸引住视线,恍然间,孟雏回忆起在那间出租屋,看见裘寸晖丢掉床头柜上的药时,心头泛上的某种欣喜。
和现下这一刻大致相同。
陶岁的状态已经明显比大一时要好上非常非常多,而孟雏觉得,他或许能猜到原因。
因为他和裘寸晖也曾是这样痊愈的。
困倦的大橘也盯着那笑容看了一会,随后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原谅了那人没有,只懒懒地甩了几下尾巴,又躺下去了。
一阵风吹过,头顶飘下来几片枫叶,幼稚的游戏结束了,陶岁乖乖认输,起身和猫说拜拜,把手揣进卫衣口袋,孟雏捡了一片最漂亮的枫叶放进他的帽子里,当做秋天送给他的礼物、比赛没能赢过自己的安慰奖。
而陶岁没有发现。
依旧慢吞吞的蜗牛背着一片枫叶路过了夏天的末尾,向着秋天的启章继续前行。
“嗯?”
闫衷从陶岁帽子里取出那片枫叶拿到他眼前时,他懵了好几秒,迟疑地说:“走路的时候掉进我帽子里的吧……?”
闫衷直觉不是,那枫叶正正躺在帽子里的样子不像是恰巧落进去的,更像是有人精心摆放,陶岁反应又慢,脑袋迟钝,是有可能存在别人偷偷放进去而陶岁没发现的情况,且对方和陶岁的关系比较好。
陶岁对亲近的人总是毫无防备,像只一靠近熟悉的人类就会忍不住打盹的猫,安静又乖巧。
闫衷用掌心托起陶岁的下巴,捏了捏长了点肉的脸颊,让陶岁再想想。
陶岁接住那片漂亮的枫叶,盯着橙黄的叶面和细细的叶脉看了一会,忽然一下反应了过来,露出惊喜的笑,说:“是学长放进我帽子里的!”
果然和闫衷猜想的一样。
陶岁举起枫叶,忍不住问闫衷:“好看吗?”
闫衷点点头。
陶岁已经常忘记要对他坏一点,前两天因拍照的事和他闹脾气,也只是一整天不肯和他说话而已。
他捏住陶岁的手腕,朝前一点点推近,枫叶将陶岁大半张脸都挡住,陶岁正疑惑时,他又趁机移开枫叶,低头吻下去。
闫衷觉得自己不该错失这样的机会。
陶岁对他心软,他便要得寸进尺。
当天晚上,陶岁将孟雏送给自己的枫叶夹进最喜欢的书里,拍了照发给孟雏看,和孟雏说谢谢,孟雏回以得意的颜文字,并说这是一份秋天的惊喜。
他盯着消息笑了下,身后闫衷走近,他一扭头,闫衷也给了他一个惊喜。
虽然是意外的情绪更多。
“什……么?”
陶岁愣愣地接过闫衷递来的盒子,他似乎猜到了是什么,毕竟真的很明显。
-新手机。
-你的手机用太久了。
-不舍得换就一起用。
陶岁呼吸明显一滞,思绪又飘到很久以前。
陶岁是舍不得换,但不是舍不得钱。
他的第一个手机是初三时姑姑偷偷给他买的,闫衷去外地上大学,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他没有手机,不好意思借姑姑的手机打电话,也不好意思借闫衷爷爷的老人机,偏偏小卖铺的座机还坏了,他一整个月和闫衷说不上一句话,学习压力又大,甚至开始失眠睡不着,也吃不好饭,人很快就瘦了。
某一天深夜,姑姑突然轻手轻脚地走进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原本是个杂物间,狭窄而逼仄,姑姑身上洗衣液的香味他都能闻到,那是不同于闫衷所给予的另一种形式的安心。
他其实没有睡着,但怕姑姑发现自己失眠的事,于是闭着眼睛没出声,只听见窸窸窣窣一阵响,几分钟后,姑姑又走了。
他不知道姑姑做了什么,直到第二天他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
陶岁记得自己当时很想哭,揉了好几次眼睛,他知道姑姑一定是偷偷买的。
姑姑身上有的钱不算多,而且姑父为了防着她给陶岁花钱,总是反复盘问,让姑姑和陶岁都很难堪。
陶岁忍到晚上才去厨房里找姑姑,想让姑姑拿去退掉,但是姑姑不肯。
她一露出心疼和愧疚的表情,陶岁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捏成皱巴巴的一团,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手机最后还是被留下了,但陶岁只有躲在小卖铺时才敢拿出来用,他给闫衷发短信,有时会躲在角落里打电话。
除此之外,那台手机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用处了,他觉得自己其实只要一台可以发短信打电话的老人机就可以了。
可是他身上竟然连这点钱也没有,更不敢向姑姑开口,而姑姑一声不吭,就偷偷给他买了台智能手机,和徐森远的差不多。
陶岁不知道,这时的闫衷也正在努力兼职赚钱,想给他买台手机。
闫衷爷爷的小卖铺,生意已日渐冷清,只勉强供以生活,闫衷大学的学费都是用以前攒下来的钱交的。
那时他们过得都不怎么好,但还是很开心,一条短信,一通电话,就可以高兴一整天。
尽管陶岁对那台手机小心爱护,只用来和闫衷联系,它也还是没能存活多久,第二年就坏了,再也开不了机。
有可能是姑姑买的时候让人骗了,陶岁猜想。他没有告诉姑姑,只把手机小心保存在闫衷房间书桌的抽屉里,用爷爷的手机和闫衷讲,手机坏掉了,不能再发短信,也不能打电话。
然后闫衷给他买了他的第二个手机。
他知道闫衷一定花了很多钱。
因为他用了整整三年也没有坏,甚至还用到了现在,那里有更多他和闫衷的通话记录,互相发送的短信,有每一天互道的晚安,还有那张闫衷的照片,他在睡不着的深夜里隔着屏幕抚摸过很多遍。
他们后来也有了微信,加上了好友,闫衷是陶岁微信里唯一一个联系人。
但陶岁还是经常习惯性地给闫衷发短信。
陶岁还记得闫衷的微信名。
是三个字母。
sss。
陶岁也同时想起了闫衷的头像,是那个天蓝色的水杯。
闫衷的拍摄技术和他一样差劲,那张照片镜头虚焦,边缘模糊,毫无构图的美感,直直正对着水杯,最中间是杯身上那两个歪歪扭扭还牵着手的小人——陶岁亲笔画下的“我们俩”。
陶岁没有一点手工和美术的天赋,做水杯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想,自己一定是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完了。
他根本无法理解闫衷为什么会有那样多的耐心,来安抚自己从来不肯停歇的坏脾气。
那个水杯被闫衷放在家里,没有带到学校去,陶岁以为闫衷不喜欢,还生了好一通闷气——因为他觉得自己做得确实不那么好看,所以不好意思朝闫衷发火。
而闫衷只知道他在生气,却一直不知道原因。
他好几天都只给闫衷发短信,不肯打电话,把自己憋坏了就假装忘了这件事,当晚打给闫衷自己一个人叽里咕噜讲了一小时,讲到睡着了闫衷就把电话挂了,给他发短信说晚安。
后来有了微信,他看见闫衷把头像换成杯子的照片,才又从角落里捻出这点酸酸的别扭劲,盯着那张照片,回味起来又忽然变甜了,就这样自己哄好了自己,装作不经意问闫衷,“你怎么不把杯子带学校去用?”
闫衷回复简短且充分可信:“怕摔碎。”
好吧,做得丑丑的日用品,到闫衷那里又变成漂亮的艺术品了。
一个水杯,只能摆着看,竟不能用来喝水。
陶岁当时自然也发现了闫衷的微信名,捧着手机傻乐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把自己的微信名从“小陶”改成了“岁岁”。
他不知道闫衷会给自己备注什么,还是说闫衷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根本就不给备注。
但如果他把微信名改成这个,即使闫衷不备注,他在闫衷的微信里也叫“岁岁”。
陶岁那时耍一些自以为聪明又深觉甜蜜的小把戏,认为总是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的闫衷就像块石头一样呆笨,肯定不擅长谈恋爱,却忘了闫衷要是真不在意这样的“小细节”,就不会将头像设为那张照片,更不会用“sss”来当做微信名。
他竟然到当下,才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
“我……”
陶岁喉头梗塞,捧着那盒子,好半天才从那些细碎又清晰的回忆中脱身,大脑却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发热,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无法思考,他忍不住眨了眨眼,心头的话从喉咙里跳出来:“你以前,给我的微信备注了吗?”
“备注的、什么……?”
他每说几个字都要喘口气,像在这个世界里缺失氧气,他其实是只不属于地球的蜗牛,要寄生在闫衷身上才能活。
闫衷是陶岁在地球上寻找到的唯一寄生体。
落在身上的目光沉沉霭霭,他不敢与之对视,不禁暗自胡乱地猜测,是岁岁?小卷毛?还是小哭包?小挑食鬼?
陶岁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很多缺点,而坏脾气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闫衷是不是也忍了很久?
陶岁变得惶恐起来,牙齿都发抖,只好紧紧地咬住,他希望最好不要是那些,他可不可以否认那些不好?如果闫衷和他分手是因为没办法再忍受,不再觉得那些缺点也可爱,他可不可以说,我已经变得好了一点。
可那样是撒谎。他一直都是这么坏。
陶岁感觉到眼皮一痒,闫衷的指腹轻轻从他睫毛上拂过,他目光跟着转动,看见上面浮着一层湿意。
原来他又在哭了。
仅仅是想到这些,他就至于要流眼泪。
闫衷托住陶岁不停发抖的手,他们的记忆有太多联结点,往事的涌现不会只发生在陶岁一个人的脑海,当每一个碎片被碰触,只会一同也扎破他的心脏。
-备注了。
闫衷凝视着陶岁的脸,他的眼睛在灯下却是更加漆黑,沉沉的望不到尽头,陶岁看到他的嘴唇开始蠕动,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习的新的唇语。
旧的话语。
“小、乖。”
陶岁的眼泪顷刻间重重地滚落下来。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这样难过,从他愚蠢迟钝地意识到那些自以为聪明的时刻,其实也只是闫衷在一如既往地、耐心地对他展现无尽的包容力而已,他就感到无法呼吸,仿佛一场从未停下过的大雨已经漫过他的口鼻,他才开始挣扎着想要逃离。
“我是不是、很坏?”他哽咽着问闫衷,视线被绽开的泪花晕成模糊一片,看不清闫衷的脸。
他摸到心脏里始终在腐烂的疮口,他发现他不是恨闫衷将他抛弃,而是深深地恐惧,恐惧闫衷是不是真的没有那么爱他,毕竟他这样不好,怎么养都不会变好,是天生的坏小孩,是他误把闫衷的妥协当作溺爱,沉默当作纵容,习惯当作不舍得。
“我是不是最不好养的那种……”
“那种坏小孩?”
“我脾气很差……有很多缺点,还总是生病,你有觉得累吗?”
还是一直都觉得很累?
陶岁一只眼睛就能画出两条小河来,以世界上最快的河流流速将那张苍白透明的脸颊淌湿,他的呼吸是河面升腾的雾,一挥手就脆弱地散开,闫衷的喉咙里游动着一万条鱼,因受惊而疯狂地游动聚拢,飞涌而出的瞬间带来巨大的痛苦和眩晕,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有讨厌过我吗?”
-我爱你。
我爱你。
你太笨,把一切都搞错了。
-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
-最乖最听话的那种。
闫衷用两只手比手语,他没有语气,也不擅长用表情和大幅度的肢体动作来表达更多的情绪,他只有不断学习的那些唇语、他总是想要流泪就躲避的双眼,和陶岁身体里他发出的哭泣。
-我爱你。
“岁岁。”
“小乖。”
闫衷每一次叫陶岁小乖,都不是希望陶岁要听话,而是希望陶岁要好好长大。
-从以前到现在。
-以后、将来。
-我都没有觉得累过。
闫衷拒绝回答陶岁最后一个问题,他只是第三遍重复地比那个动作。
-我爱你。
他没有再逃避陶岁的注视,陶岁看到他的眼眶泛起不正常的红,陌生又熟悉,原来闫衷看见他哭是这样的感觉。
沉闷又漫长的痛扩散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从心脏正中开始爆发,沿着血管和神经蔓延,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缓缓侵略了整具躯体,一直到连指尖都不得不共享这份痛苦,抽搐着蜷缩起来。
即使闫衷甚至没有流出泪水。
-我爱你。
闫衷的手心贴上陶岁潮湿的脸颊。
河流延淌过他的掌纹。
他向陶岁无声地唤,“宝宝。”
陶岁猝然哽咽出声,稚弱地蜷缩起肩膀,他的每一个猜想都错误,他对闫衷的爱出现信任的裂缝,又立刻被修补。
他在超过承受阈值的痛苦中产生了混乱,把曾经的爱都理解作无奈和妥协。
记忆里的闫衷失去辩驳脱罪的机会。
眼前的闫衷收回手,对他缓缓地比。
-和你分开不是因为你不好。
-是因为我不好。
第45章 回应
从见到闫衷的第一眼——那个比起自己瘦弱的身躯要高大“很多倍”的男生,端坐在烟柜后一边写作业一边看店收钱,陶岁呆呆地仰头看傻了眼,心里第一反应是“他一定不会被别人欺负”。
即使闫衷表情冷漠,看起来那样凶,陶岁也没有觉得闫衷不好过,只是感到很羡慕闫衷,这时候他也知道闫衷不能讲话,是个哑巴。
可这没关系。
到闫衷逼他分手,面对他的眼泪,只是冷眼站在距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不肯再向他伸手,竟然对他说要“再也不见面”,他也没有觉得闫衷不好过,他只是怪闫衷不愿意遵守承诺,不可以再爱他一点。
他知道闫衷其实不想做个哑巴,因为不能和他说话。
可他还是想,这没关系。
直到时间恍然流逝至这一秒,闫衷的食指轻抚过拇指指背,对他说好几遍“我爱你”,又告诉他分开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自己不好。
陶岁在尖锐的耳鸣和心脏持续的抽搐阵痛中再度确认,他找遍了记忆里所有的细节,陈旧的角落,甚至将这一年里尽数的痛苦和折磨全都拼凑,他也仍旧没有觉得闫衷不好过。
哑巴不能代表闫衷不好,只能代表闫衷没那么幸运。
陶岁觉得自己也很不幸运,所以他和闫衷很投缘,负负得正,他和闫衷在一起,就是最幸运的事了。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天生一对吗?
不需要理会任何人,无论他们觉得好还是坏,是祝福还是咒怨,是支持还是劝诫,这都不是陶岁要参选的课题,陶岁只要能和闫衷永远待在一起就够了。
不顾一切都要抓紧。奋不顾身也不能失去。
可闫衷是比陶岁更要缺失勇气的胆小鬼。
陶岁摇摇头,脸上的河流像雨一样滴落,他孱弱又温缓地讲。
“如果因为你是个哑巴,就要我抛弃你,那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你说的,更广阔的世界,一点也不好。”
没有你,一点也不好。
在这个被眼泪灌溉的夜里,陶岁忽然梦到一个熟悉的柔软面庞,他细细看了很久才认出来,那是闫衷的语文老师。
也是闫衷的手语老师。
很不幸运的闫衷或许也是有几件值得称之为幸运的事的,譬如陶岁觉得他长得又凶又高大,一定不会被别人欺负,又或者他的爷爷开了一间小卖铺,可以不用花钱就吃到其他小朋友都渴望拥有的零食,虽然其实他并不爱吃,再或者,他的语文老师曾是一位特殊教育学校的老师,因心理压力太大而辞职,恰好来到了辽城的育英小学,又恰好当了闫衷的语文老师,也心软地答应了闫衷爷爷的请求,愿意在放学后教闫衷学习手语。
即便闫衷学会了手语以后,除了老师也没有人能看懂,没有人想要看懂。
就是这时候,陶岁出现了。
陶岁面对其他人总是一个字都不往外吐,被戏称为辽城的第二个哑巴,只有闫衷知道,陶岁可以一个人从黄昏讲到月亮出现,就算自己没办法开口回应。偶尔陶岁期待回应时,他也只需要捏捏陶岁的小手指就好了,陶岁会继续不知疲倦地、滔滔不绝地讲下去。
陶岁只要闫衷的陪伴。
他把所有攒在心里的话都和闫衷讲,因为从来没有人愿意听他说话,但闫衷是最优秀的倾听者,他遇到了。不会取笑他,也绝不会将他的秘密告知其他人的闫衷,他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