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做裁缝by西枫

作者:西枫  录入:02-21

“好,我懂你意思,您可以再往后翻一页,看是否符合您的要求。”纪轻舟不觉意外道。
在画设计图时,他便觉得以吴柏玲带给他的初印象,大概不会喜欢太浓郁的色彩,只是实在难以割舍这个版本才将其绘制了出来,想着万一人家能接受呢?
哪知,吴柏玲的确是能接受的,却为了维持人设不得不放弃。
吴柏玲闻言便又往后翻了一页。
下张画稿上的婚纱款式设计和上一幅一模一样,只不过将红色玫瑰和黑色羽毛改为了浅紫色的紫罗兰和白色的羽毛与丝带。
如此一改,配色上瞧着顿时就柔和温婉了许多。
而不知是否为先入为主的缘故,固然这一套设计也很漂亮,吴柏玲却觉得差了些惊艳之感。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要维持在查尔斯心目中的形象,只能放弃自己的真实喜好。
“可惜了这一套婚纱……”吴柏玲翻到前页,低声叹息了一句。
“不必可惜,好的设计是源源不断的。”纪轻舟安慰道,“那么,您就选定是紫罗兰那套,不用再修改什么吗?”
“嗯,就决定是这一件了。”
吴柏玲又翻到了后页,仔细端详一阵后,感慨:“其实这一款也很漂亮的,但您为何不直接给我看这一套呢?太坏了,纪老板,以后我怕是想起此事来都要遗憾一番。”
“婚姻嘛,总是会留有些遗憾的。”
纪轻舟似很有感触地微微点头,继而沉静地笑着添了句:“往好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份回忆。”

第86章 崩溃
婚纱的单子顺利结束, 送走吴小姐以后,纪轻舟提着新鲜进账的一百五十元尾款到了二楼书房,将一卷卷的银圆收进了蝴蝶桌下方的抽屉里, 准备等哪日解予安来给他送饭的时候,坐他的车一并带回去。
给抽屉上锁以后,纪轻舟拉开椅子,坐到桌前, 抽出账本开始计算这几日店铺的营收。
最近的几笔订单赚得都不少。
电影戏服的五百元定金支票、婚纱的两百元设计费用,再加上前阵子施小姐和江小姐的订单结算后收到的一百八十元尾款,以及近半月接的几笔新单定金, 不算报社的稿费和沈南绮额外给他的零用钱等, 光是开店的纯收入,如今就已经突破了千元大关。
不过收入高了,相应的支出也更吓人了。
别的不提, 就目前店内所有员工的薪水一个月相加便要一百五十元, 而面辅料的成本也是丝毫不便宜……
但总体而言, 他仍是赚了不少的,起码目前总存款数额突破千元是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这几日若能抽出时间, 就可以去当初的当铺将他典质的手表和金银首饰赎回来了。
拖得越久,抵押的利息越高。
毕竟是现代带来的物品, 即便平日里用不着, 也还是拿回来的好。
算完收支,纪轻舟合起账本, 看了眼时间, 随即起身去对面的制作间继续干活。
刚走到门口,还未推开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了男子崩溃的声音。
“又断了, 又断了,啊啊啊这是什么工作啊……”
纪轻舟开门的动作一顿。
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接着若无其事地推开了房门。
屋内,宽敞的裁剪台上此时堆满了各种服装材料。
坐在裁剪台旁的宋瑜儿低着头、神色认真地干着活。
而坐于她旁边的叶叔桐则脸色憋得通红,一个劲地抱着头抓着头发吱哇乱叫。
奇异的是,某人发出这样癫狂的动静,冯二姐等人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连抬头瞅一眼的好奇心也没有。
纪轻舟也是同样。
这已是他不知第几次听见叶叔桐的发疯嚎叫了。
他也是着实没料到,一个日常很是温和有礼的男子,在工作状态里会变成这样一副抽象的样子。
不过也是因为他们手上在做的这套戏服确实有些太折磨人了。
这套礼服是所有戏服制作工艺最繁琐的一套,即纪轻舟当初递交给拉莫斯面试审核的三张稿子之一。
说实话,开始制作后,纪轻舟自己都有些后悔,为何要设计得这样复杂。
不论是交错绣制着大量金线、珍珠和亮片的胸衣,还是由斜裁成长条的薄纱、丝绸、蕾丝和金色流苏等多种材料拼接而成的曳地长裙,制作起来都无比麻烦。
而最为可怕的还是那黑色的羽毛披肩。
为了长垂地面的披肩也能够拥有轻盈飘逸的质感,所选用的底布料子是黑色的真丝欧根纱,羽毛则为较为纤细柔软的鸵鸟绒羽。
制作流程需先从那购买来的一袋袋鸵鸟绒羽中挑选出合适长度的,长长短短约莫七八根用线绕成一簇,再正一簇、反一簇,错中有序地缝制到底布上。
此工作必须细致谨慎具有耐心,否则底布抽丝还不算什么,就怕缝上去的羽毛掉毛,掉了一根,整一簇迟早要散,就等于白用功。
这过程已是足够繁琐,更麻烦的还是纪轻舟设计穿插在羽毛间的金线。
为表现出羽毛摇曳时的浮光跃金之感,需要工作者在将几根羽毛绕成一簇前,先对其中的一到两根用金线进行编织。
而他们所选用的绒羽细细长长,柔软又脆弱,编织过程中稍不留意就容易断裂。
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多来几次着实容易令人破防。
目前这羽毛披肩的制作就分给了他们三人,挑选梳理羽毛的工作交给了宋瑜儿,给羽毛编织的工作交给了叶叔桐,纪轻舟则负责将羽毛缝到底布上。
从前日上午做到现在,两天半的时间,三米长的羽毛披肩才完成了三分之二。
而这条披肩依照计划是要在三天时间内做完的,今日做不完便要加班,可想而知叶叔桐有多崩溃。
看见纪轻舟开门进来,叶叔桐刷的抬起头注视着他,眼里情绪夹着几分警惕和试探,问:“有新单?”
“没有,只是给客人看个设计稿而已。”纪轻舟无奈一哂,摇了摇头坐到凳子上,拿起纤细的手缝针穿上丝线继续自己的工作。
闻言,叶叔桐明显松了口气。
盯着手下编织到一半的金线和羽毛发了会儿呆,随后认命般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坐直身体,手指熟练地抽出金线,开始重新编织。
纪轻舟见状着实无言,头一回见到这般不希望老板接新生意的店员。
但站在叶叔桐的角度,他也能理解。
毕竟才刚从学徒转变为正式的裁缝,还处于一个初入职场的心态,哪知一上场面对的就是地狱模式。
工作量本来就大得看不见尽头,干的活又是从前从未接触过的,复杂又极其冗繁细琐,都这样了,老板还一直在接新单,眼看着休假遥遥无期,这么想也确实很值得发一发疯。
可纪轻舟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把上门来的客人拒之门外吧?
自上期画报的广告登载后,这半个月来就陆续有客人慕名而来,有好奇来闲逛参观的,也有专门来量体裁衣的。
目前工作室重点赶工制作的还是戏服单子,所以每有顾客上门,纪轻舟都会先如实告知工期情况。
有的顾客一听制作工期已经排到了十二月,便望而却步了,但也有顾客不在乎等段时间,就直接下了订单。
这么累积下来,这半月又接了三位女士的洋装和两位男士的西装定制。
也许是有现代那两年工作经验的打底,此时的工作量固然繁重,纪轻舟却觉得还能适应,起码他不用天天熬夜画稿,想要休息,随时能安排时间休息,这便是自己做老板的好处了。
相比之下,冯二姐和两个制衣女工心态稳定,只要老板发薪水,便能一直干,而叶叔桐心态则要差得多。
每每得知又来了客人,又有新订单的增加,他的压力就写在了脸上,一到工作时间就板着面孔,稍有些差错,情绪就容易变得急躁。
好在他也只是心急,工作照样完成得很好,纪轻舟也就装作没看见。
三人继续干着重复的活计,中间穿插着短暂的闭目养神和进食补充体力的小憩。
就这样,伴随着冯敏君组的缝纫机声,以及时不时响起的男子崩溃咆哮,他们一直赶工到了夜里近九点,才完成今日的工作目标。
此时,制作间里仅剩下纪轻舟和叶叔桐两人。
——冯二姐等人约莫七点完成工作任务便离开了,而宋瑜儿纪轻舟考虑到她一个小姑娘,天黑回家不安全,就让她晚饭点便下了班提早回去。
将完成后的披肩搭到人台身上时,两人对视一眼,皆不由得一笑。
叶叔桐这会儿又恢复了温厚的状态,不怎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轻舟,我这两日情绪不太稳定,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上班嘛,总有破碎的时候,以后这种机会还多着呢,多碎几次就习惯了。”纪轻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行了,赶紧回家休息,下班吧!”
说罢就锁了窗户,关了灯,走出了房间。
夜里的洋房分外清静,月光清澈,见于云隙。
需要加班的事情,纪轻舟已经提前让阿福打电话告知了解公馆。
于是下了楼,纪轻舟便看到解予安已经来到了洋房,正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安静等候。
叶叔桐家就住在霞飞路上,回去走上十分钟便到,他打了声招呼就迅速离开了。
纪轻舟则是先拿起门厅柜子里的员工签到册,在今天的日期下方,给叶叔桐记上了两小时的加班时长,等月底再结加班费。
随后又去了趟书房,将抽屉里的大部分银圆收进了斜挎包里,并给抽屉上锁。
做完这些,才又回到会客室,朝坐在沙发上的解予安懒洋洋道:“走吧,回家去。”
解予安沉默起身,冷着面孔,瞧着似不大高兴。
“怎么了,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了,等久了,生气啦?”纪轻舟观察着他的神色问。
对方却一言不发,熟门熟路地拿手杖探着路朝门口走去。
“啧,又开始摆谱。”
纪轻舟撇了撇嘴,跟上脚步,拉住了解予安的胳膊带着他从花园小径中穿过。
秋夜岑寂,微风轻轻吹拂着树梢,带来丝丝凉意。
等坐上了车,纪轻舟整个人就松散了下来,瞥了身旁人两眼,声音低哑地说道:
“我也不是有意要加班这么晚,实在是手上这活太繁琐了。我们工作室新来那个裁缝,跟我同龄的那个叶师傅,本来是文静又有礼貌的,现在呢,一天要崩溃百八十次,好好的一个人,干活给干疯了。”
解予安静静回道:“你又好到哪去?”
“我?我可比他好多了,”纪轻舟口吻懒散,“我即便想发疯,为了形象还是会憋住的,实在憋不住呢,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疯。”
“你也好意思说。”
纪轻舟垂下视线,安静几秒,倏然伸出手去,将解予安搭在腿上的右手扒拉成了掌心朝上的手势,然后把自己的手塞了进去,道:“不聊这个了,给我按摩一下,手快干抽筋了。”
解予安:“……”
还真是理直气壮得很。
尽管还有些气他不爱惜身体,他却还是默不作声地给他按揉起了手腕与掌心。
汽车从夜间寂静的马路疾驰而过,回到解公馆后,纪轻舟先去餐厅吃了碗面做夜宵,等回房沐浴洗漱一番,躺到床上时已经接近零点。
纪轻舟正要伸手关台灯,扭头瞥到床头柜上的诗集,想起自己似乎有一阵没给解予安读睡前故事了。
于是转过头,象征性地问道:“要不要听故事?”
解予安嘴唇微动,嗓音低沉说道:“睡吧,好好休息。”
“哦,那我不念喽。”
听他这么说,纪轻舟就顺理成章地躺了下来。
刚伸长手臂关了台灯,眼睛都还未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倏而,他听见解予安略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你能否再对我做一遍那个动作。”
“嗯?”纪轻舟侧头看向身侧,有些困惑。
“倒数五秒钟的那个。”
纪轻舟反应了两秒,继而失笑:“这下你该承认你比我幼稚了吧?”
“做不做?”某人冷淡的口吻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羞恼。
“来了来了,怎么这么没有耐心啊。”
纪轻舟嘀咕两句,伸出手轻轻地盖住了他的眼睛,开口时嗓音因困倦而变得分外柔和亲切:“解元宝小朋友,现在哥哥给你变个魔术,我倒数五个数,掀开手时,你就睡着喽。”
“五……”
解予安感受到那微凉的带着些许清甜香气的手指覆盖在自己眼睛上,便觉周身一瞬间又静止了。
明明那么寂静,心间却若飞虫点水,抑制不住地漾开着一圈圈细小的波纹涟漪。
但还未等他好好感受那指关节轻触着眼皮时传来的心痒难耐,便听身旁青年迅速地倒数完“四三二一”,就挪开手潦草地结束了魔术表演。
解予安心底暗忖,有种被敷衍了的不悦,还有些难以言喻的不满足。
纪轻舟却无暇再顾忌他的感受,打了个呵欠,翻身说了句“晚安”,合起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听着黑暗中传来的绵长呼吸声,解予安暗暗叹气,只好带着些许的不甘心沉沉入睡。

忙碌的日子眨眼而逝, 不知不觉已是十月金秋。
随着苏州女子学校开始上课,沈南绮又恢复了每周在苏州上海两地来回跑的生活。
这日周末,清晨时分, 当大厅中央的落地钟悠悠敲响八下时,纪轻舟打着哈欠和解予安一块走进了大餐厅。
解予川夫妻还未起来,沈南绮和解见山倒是早早地坐在了餐桌旁,翻着报纸悠闲地吃着早餐。
“早啊。”纪轻舟拉开椅子打了声招呼。
目光一瞥间, 他忽然注意到沈南绮今日穿了那件裕祥定做的桃粉旗袍,还配上了他几个月前手工针织的那件灰紫色的开衫外套,就微笑说道:“沈女士今日这件外套是第一次穿吧?”
“是啊, 这不是天凉了嘛, 总算能拿出来穿了。”
沈南绮仿佛就等着他提起这个,旋即坐直身体问,“你看, 这身搭配是不是挺合适?”
“那自然了, 这毛线颜色就是照着这件旗袍挑的, 能不搭嘛。”纪轻舟坐到椅子上回道,抬手示意女佣送两份早餐过来。
随后边给解予安摆餐具, 边问道:“今天不是周末吗,您二位怎么起这么早?”
沈南绮嘴角微微上扬, 刻意没有作答, 而是微挑着眉瞥了眼身旁的解见山。
解见山便轻咳一声道:“有个认识的朋友送了两张音乐会的票,今日一道过去听听, 午饭和夜饭就不回来吃了。”
“哦, 约会日啊。”纪轻舟恍然点头,笑容中夹带着些许揶揄之意。
“老夫老妻的,说什么约会。”沈南绮脸色有些微红, 朝纪轻舟道:“吃你的,别多话。”
解见山倒是丝毫不介意被小辈调侃,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拿起手边的报纸翻阅。
倏然,他看向纪轻舟问道:“小纪啊,你做的那时装画报,可有附上你店铺的地址?”
纪轻舟正往解予安的粥碗里添些小菜,闻言点头:“嗯,有打过一期广告,怎么了?”
“你看看这个。”解见山将手里的报纸放在桌上,点了点某个版块。
纪轻舟见状,便暂时放下筷子,拿起报纸大致浏览了几眼,随即不由得皱了皱眉。
报上登了一则新闻,说的是南市的数家裁缝店在这几日半夜接连遭遇歹人破坏,被砸了门窗和家具机器等,昨日终于抓获凶手,其主犯乃是一对夫妻。
这二人声称自己女儿原本是个乖巧婉顺的女子,而自从看了某时装画报后,就迷上了洋服,瞒着家人去了某家裁缝店做了件洋裙,和朋友外出时偷偷穿着。
那衣裙袖不及肘、领不及胸,实乃专门为引诱男子而设计。
女孩的父亲发现之后,当场就让她脱下来,她却不肯,父亲便硬叫妻子将她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就此事将女孩关在柴房训斥了一宿,女孩气不过,当晚就吞了柴房的老鼠药自尽。
好在此事发现及时,这女孩已被好心邻居灌了大量井水洗胃后救活。
但这对夫妻却相当愤慨,认为害得女儿变为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中,出刊那画报的报社最为罪孽深重,制作那些衣服的裁缝店则为帮凶,他们一时气不过,才将那些裁缝店给砸了。
底下这报纸的编辑还煞有介事地评判几句,说国人之所以追捧奇装异服,实为道德生活堕落,是没有文化底气的表现,真正庄重的女子,理应不受西洋风气影响等等……就差指着鼻子说《摩登时装》这画报崇洋媚外了。
纪轻舟看了颇感烦躁,若非两长辈还坐在旁边,此刻估计已忍不住把这报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了。
其实在画报刊行后,他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小报上有文人的投稿批评。
但有批评者,必然也会有赞同支持者。
万事都有两面性,纪轻舟向来不怎在意这些评价,哪晓得只是出个时装画报,还会发生打砸裁缝店这样的事情。
沈南绮见他神色不对,就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报纸翻了翻,尔后也跟着蹙起眉头道:“这些人真是疯魔了,之前是批判新式旗袍,如今连画报也看不惯,摩登时装不摩登,大家还看什么?
“登此消息的主笔也有点毛病,这对夫妻打砸裁缝店乃是犯罪,他却扯什么‘无识女流,相率效尤”的,净是些臆想之词。你也别在意,左右现在犯人已被捉拿了,这等偏激之人到底是少数。”
解见山应声附和:“想必是那画报销量不错,人家难免眼红,不过你也还是注意些,你既是这画报的绘制者,又在报上附了地址,激进者未必敢在白日上门,夜里却要小心防范。”
纪轻舟点点头,又不禁冷哼了声:“巡捕房就在斜对面,有本事他就来砸我的店。”
“别义气用事,还是需要谨慎些。”沈南绮刚刚还觉得没什么,听解见山这么一提,心里也有些担忧。
“不过你店开在租界内,到底安全些,对了,那巡捕房的,你可有去关照过?”
“嗯?您的意思是,我要去交保护费吗?”
沈南绮闻言反倒有些惊讶:“你这店就开在附近,他们没来问你收?”
纪轻舟刚想回句“没有”,这时解予安冷不丁地开口道:“那的督察长是我旧同学,已同他打过招呼了。”
“是吗,那就好办了,你回头再同你同学说说,让他们巡逻时留意些。”沈南绮松了口气道。
“嗯。”解予安点头。
纪轻舟则暗暗有些诧异,桌下膝盖碰了碰对方,稍稍凑近问道:“这事儿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解予安顿了顿,岔开话题道:“等会儿,我跟你一同去店里。”
“这么突然,你这是担心我吗?”纪轻舟微微挑眉,含着笑意小声说道:“放宽心吧,我那工作室店门那么隐蔽,对面又是巡捕房,没人会去砸我们店的。”
解予安神色如常:“你想什么?我不过出去散散心。”
“……”一时间,纪轻舟简直无语得有些想笑。
点点头道:“好好好,出去散心,那等会儿让阿佑多带些你喜欢的读物。”
纪轻舟自以为店铺开在马路边上,位置较为隐蔽,又有院门遮挡,不会有人半夜去砸他的店。
结果这日蹭解予安的车到了工作室,进入门厅,却见胡民福挂着张忧心忡忡的面孔,神色有些奇怪。
他直接问道:“怎么了阿福,看你心事重重的,出事了?”
胡民福瞧了他身旁的解予安一眼,从柜子里拿了张折叠的报纸给他,说道:“今日我来店里时,发现院门上不知被谁贴了两张无字封条,还留了封恐吓信在这,信纸便是这报纸。”
纪轻舟此时已经打开了报纸。
报纸只是随意一份小报,上面用细细的毛笔字写了大段文字,大意便是说他所画的时装画华而不实又伤风败俗,乃是以奇装艳服引诱无知妇女堕入歧途,他若还有良心,便应立即停止投稿作画,否则日后定会被正人义士笔伐口诛等等。
“写了什么?”解予安低声询问。
“没什么,就今早报纸上那一套,还恐吓信呢,一堆老掉牙的说辞。”纪轻舟将报纸给了胡民福道:“处理掉吧。”
“等等。”解予安倏然出声制止。
他伸手从胡民福手里要来了报纸,转交给黄佑树,吩咐道:“拿去巡捕房报案,再同督察长说一声,叫他们夜间注意对这附近的巡逻。”
“好的,少爷。”黄佑树立即应声,接过报纸就出了门去办事。
纪轻舟对此没什么意见。
他固然觉得连写个恐吓信都毫无威慑力的人,多半就是个古板顽固的老儒生,看到超出自己认知观的东西便要躲在背后破口大骂上几句,自以为是地写个信警告一番,贴个白纸封条,实际连院门也不敢施加破坏,根本没什么威胁性。
不过这种半夜出没的老鼠时不时的来这么一下也挺恶心人的,能抓住自然最好。
见阿佑去报案了,哪怕知晓以此时的办事效率,这事多半没有结果,他心里还是安定了不少。
随后拉着解予安上了楼,让他去书房坐着等阿佑回来,自己则去工作间,准备先查看一下给宋瑜儿的作业,而后开始工作。
推开工作间房门,几个员工便都抬头朝他打招呼问候,纪轻舟像往常一样回了句“早上好”。
正想看看他们的工作进度,却见冯敏君和叶叔桐等人都一动不动地用忧虑的目光望着他,似乎有话想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看来都知道了?”纪轻舟挑眉一笑,安慰道:“别担心,此事已经报案了,没人敢来寻衅滋事。”
宋瑜儿眉头微蹙道:“那您之后,还继续给画报投稿吗?”
“投啊,我不仅会继续出画报,风格也不会因此而改变,若真因这么封恐吓信就止步不前了,岂不是咱们上海时装界一大损失?”纪轻舟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几人见他心态平稳,未受到影响,心情也都跟着放松了许多。
名为田阿娟的女工还笑着附和道:“不仅是上海时装界的损失,也是那些夫人小姐官太太们的损失。”
叶叔桐赞同说道:“正是如此,写恐吓信此等下作之举,为的便是搅乱你的心态,你若真因此改变了画图风格,就怕这幕后之人还要洋洋得意,将你当成是任他摆布的棋子了。”
纪轻舟点了点头,语气轻松笑道:“所以你们放心吧,我心态好得很,店里也不会有什么事的,真有事还有沪报馆顶在前头呢,都接着干活吧,可别想借此机会偷懒哦……叶师傅?”
“好,干活,天塌下来还得干。”叶叔桐叹气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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