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尖利的女人笑声骤然响彻上空,我循声望去,那白发女子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还是你的母尊最了解你的弱点,一见你的小心上人有了危险,你便失了理智,也不仔细想想,我既知你是吞噬了万鬼的尸神主,又怎会真的拿水鬼来对付你呢,龙王娜伽乃是此地的主神哪,这异国他乡鬼治不了你,神还治不了吗?那林,我残余的教众因畏惧而敬你为神,可你真的是神吗?你是个魔啊!”
我心里一沉,见吞赦那林捏碎明洛的那只手微微颤抖,手心竟被金光蚀出一个洞来,可以窥见里边的森森手骨。
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你没事吧,吞赦那林?”
他五指一拢,扑簌簌的振翅声袭来,万千兀鹫朝那白发女子扑去,将我的头用力按在胸口,身下的白狼载着他和我猛然跃上寺院的尖顶,在几栋很高的建筑上方飞跃疾奔,然后纵身一跃,竟跃入了一片热带雨林间。白狼疾奔不停,我惊魂未定地扭头,想察看他的手,却被他扣住了后颈,沉冷的声音这才自耳畔回答我:“我无事。”
“真的吗?可你的手……”
“我无事。”他再次回答,拥紧了我。我方感到他的身躯竟似在微微颤抖,侧眸看去,他双眼紧闭,浓密长睫下,竟渗出两道血痕。
“你的眼睛,又流血了!”我抬手替他擦拭,却被他攥住了手腕。他别过脸去,将我的脸按在肩头,不许我看一般。我心下有些迷茫,须臾,才终于意识到,他的眼睛大抵不是受伤了…而是在泣血。
他是在流泪。许是无法像常人一样流出泪水,所以,才流的是血。
是为什么流泪呢?是因为……那个白发女人吗?
那个,自称为他的“母尊”和“阿娘”的女人吗?
“吞赦那林……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是你的亲阿娘吗?”
沉默良久,他才“嗯”了一声。
我一怔,下意识地伸出手,第一次,主动将回抱住了他。
吞赦那林的身躯轻轻一震。
吞赦那林的身躯轻轻一震。
是他的亲阿娘,那女人大抵不是寻常的人类……可不论她是妖是魔其他的什么,虎毒尚不食子,她却拿我当诱饵,亲自设下陷阱,想要伤害、甚至或是想要杀掉自己的亲子。吞赦那林虽然似乎对那白发女人怀着刻骨的恨意,可他的心里,又怎会一点都不难过?
我抱紧了他,轻抚他的后背,陷入了沉思。
那白发女人是明洛的继母,明洛被她炼成了恶水煞,将我从吞赦那林身边劫走,引来吞赦那林,暗算了他……这一切足以说明,明家的目标,原本就不是为了让明洛起死回生,而是冲着吞赦那林去的。
这一切从始至终,是不是都是一个安排好的局?
我的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幕幕,疑惑丛生,思维也不禁发散开来。如果明洛是这一早就安排好的局里一枚棋子,那我与他的相遇,与他的纠缠,乃至他的死,是不是都是计划好的?
可就算她通过明洛了解我的性情,预测我会因想要散心前往苏南,料定我在前往林海的路上会截停那辆货车,与吞赦那林的替身人偶产生交集,可她又怎么能够预见到,我会因想要画吞赦那林而对他穷追不舍,吞赦那林会喜欢上我,会为了我,以身犯险呢?
她难道是有什么神机妙算的能力,能窥得天机吗?
吞赦那林强大到没有弱点,她就给他制造一个弱点。
”吞赦那林,”我喃喃道,“我想明白了,我是个棋子,是你的母亲为了对付你布下的棋子,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
“我知晓。”他低头,吻住我的额心,冰凉的一滴血泪落在我的唇上。
我心尖一颤:“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沉默不答,却又有一滴血泪砸在我心口。
仿佛一颗重石砸入我的心湖里,乱了波纹,也激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使我情不自禁地逐那石子而去,想要剖开那尘封的河床。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我捧住他的脸,忍不住发出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吞……”
嘴唇被蓦然封住,显然是要阻止我的连环发问,他扣紧我的后颈,唇舌与我严丝合缝的相嵌。他越这样回避我的问题,我便越想知道,双手抵着他胸膛,试图迫使他退开,可他扶着我腰身的大手便突然下滑,将我臀部一托,将本来就与他面对面的我抱到了他的腿上。
将我吻得气喘吁吁,头晕目眩,他才挪开嘴唇。
“你先前说,要想想,以后如何与我相处。你可想清楚了?”
——这家伙转移话题呢,我才不上当!
我喘息着,负气摇摇头,故意激他:“没想清楚。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不肯让我了解你,却强行与我上床,同居,限制我的自由,逼我和你做夫妻,弄得我像个性奴一样,你让我怎么想清楚以后怎么和你相处?你要是个人,就是在犯罪,我肯定是把你告到去坐牢的!”
他尤带血痕的双眼眯起来,微微一哂,似乎被我逗乐了,托起我的下巴:“几日前你那样生气,是气我许旁人画我,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心知他想听的答案是什么,我却抿紧唇,一面是想和他较劲,一面却是因我自己也无法十分确定,我现在对他到底怀有什么样的感情。之前我从未对别人产生过因他而产生的种种情绪,所以无从比较和分辨。兴许,我过去是一心沉浸在对艺术的狂热里,从未学会如何爱一个人,也不知爱一个人是怎样的心情,在感情上一直是蒙昧的,如同未破蛹的幼虫,可我尚未生出翅膀自己探索,就被吞赦那林抄了近道,将我直接剥了出来。我没能自己长成健全的形状,便困缚在他织就的大网里,又该怎样摸索出爱情本来的面貌呢?
“我不知道。”我嘟囔道,“反正你不回答我,我也无需回答你,咱俩谁也没吃亏,就算扯平了,你以后爱给谁画给谁画,我管不着。”
我话音未落,就感到后腰他五指一抓,我的裤腰带松了,裤子被猝不及防地扒了下来。我一惊,绷紧身躯:“你干什么!?”
“扯平了?”吞赦那林眼神暗沉,微带纹理的柔韧触感顺脊椎而下,大小孩似的抽了一下我屁股。我一个激灵,一把攥住了他的树藤,却无法阻止它滑入股缝,缠上前端,被树藤的末梢掠过尿孔时,我颤叫了一声,攥住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他颈窝一口:“你他妈给我住手!”
“我没用手。”
我咬牙怒视这无耻的家伙,却给他牢牢按在怀里,臀间袭来细韧软物入侵的感受,树藤竟钻进了我体内,红艳的荼蘼在我前端绽放。
身体这段时间被他折磨得早已敏感至极,树藤却比他的舌头还要灵活,没搅弄几下,我的股缝就渗出涓涓细流,濡湿了粗硬的狼毛。
“嗯!”
我咬紧唇,却还是抑不住喉头溢出的可耻呻吟,羞得只好埋首于他得胸口,咬住他的锁骨,攥紧他的发丝,未想到他在家里肆意折腾我也就算了,竟然在这异国他乡的荒郊野外里也不放过我。
“染染,你管得着么?”树藤末梢在我那一点上打着圈摩挲,他在我耳畔低声诱问,电流般的细密快感一波一波激得我直打哆嗦,忙不迭地点头:“管,管得着…啊……管得着!别弄了……呜!”
“你是我的谁?”
濒临高潮之前,树藤动得却愈发缓慢,快意仿佛拉长的糖丝,我仰起脖子,大口喘息,看着他的脸,视线都因生理泪水模糊了。
“妻…妻……呜…不要弄了…吞赦那林……受不了……”
”叫夫郎。”
“夫,夫郎……啊!!!”
粗壮的冰杵强顶了进来,他扣住我的腰,纵狼在林间狂奔起来,狼背惊涛骇浪一般上下起伏,我便似一叶小舟在他怀里剧烈颠簸。
一路不知被他逼上巅峰几次,到狼奔的速度减缓,我又濒临了高潮,头晕目眩间,被吞赦那林抱下狼背,抱到一颗大树下,如观音坐莲般盘坐于他的身上,上衣亦被尽数剥落,他吮咬着我的乳尖,诱哄我主动一点,许是我这毫无经验的身体在近日连续的交欢中已被他催得熟透,竟不由自主依照他的指令,上下摇动起腰臀来。
他躺下去,抚摸我的脸,凝视着我的眼,忘情地与我一同喘息,树藤自身周蔓延开来,无数荼蘼在我们纠缠的十指与身躯下绽放。
意识朦胧间,一阵温柔的暖风吹来,拂过我的周身, 像从飘渺的远方携来了一串叮叮当当的铜铃声,其间还混杂着声声轻笑。
“我叫弥伽,你记住了。”
四周景象变幻,树影婆娑,红艳的荼蘼压弯了枝头。
“你起来。”
身下响起少年沙哑而清冷的声音。
我一怔,垂眸,顺着散落草叶间的漆黑发丝,看见了一张颠倒众生的冷艳面容。他白雪一样的皮肤上染着薄红,一双湛蓝的双眸比大海还要剔透清澈,一对浓黑的眉毛蹙着,嘴唇紧抿,似蕴着怒意。
这是吞赦那林,年少的吞赦那林,看上去只有十几岁。
“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眼睛比海水还要蓝?真漂亮……”
“你的笛音,听起来很孤独,你是不是没有朋友啊?要不,以后我经常来这儿陪你吧?我给你画画,给你画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当”,一声沉重宏远的敲钟声撞入我的耳膜,回荡不绝。
我睁开眼,眼前是一缕袅袅上升的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焚烧纸质的味道,很像是寺庙里的味道,对面一方古老的中式木窗内,透入被切碎的细密阳光,照亮了窗下一只伏卧着睡觉的小黑狗。
这是哪里?
吞赦那林呢?我们不是在泰国的原始森林里吗?
我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这是间不大的木屋,看屋里的陈设,不像是泰国,墙壁上还有个小小的神龛,里面贡着的,像是道家的神仙。
我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吞赦那林!”我一面唤着,一面走到门前,一旁趴着的小黑狗被我闹醒,汪汪叫着跑到我脚边,围绕着我前后打转,扑咬我的裤脚,令我想起了那只和吞赦那林一起捡来的小黑猫。
我抱起它,拉开门,一眼看见门外站着两个道士打扮的人,其中一个年长而干瘦,蓄着长须,另一个年轻健壮,生得剑眉星目——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上次在城隍庙里见过一面的莫唯的小师父。
“小师父,这里是……”
“滨城的城隍庙,这是我师尊,道号清绝。”
“您好,清绝…道长。”我打量着四周,这是个位于半山腰上的道观,虽然天已差不多黑了,但不远处能望见滨城的海。
滨城靠近东南亚,离泰国很近,是吞赦那林穿越边境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吗?可他为什么会送我到城隍庙来,他人呢?心里愈发不安,“道长,小师父,我是怎么来的这儿的?”
似乎明白我想为什么,那道长抬手一指海的方向:“他在海边呢。”
啊?我几步走到这高台的石栏边,朝下张望,果然望见了下方海滩上吞赦那林的背影。他换了一身白色的道袍,乌发如浓墨在风中弥漫,在这海天一色的背景里,仿佛即将翩然离去的谪仙一般。倘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定会被他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所迷惑……可今时今日的我,是绝不会再上当了,这家伙哪里是仙,分明是……
想起雨林里的情形,我耳根一阵发烫。
“身附魔骨,犹带神性,我活了这大半辈子,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神是魔啊。小友,你招惹上他,是你的劫数,也是你的宿缘。”
我疑惑地转眸看去,见那老道长来到了我身后:“您说什么?”
他捋着胡须,呵呵一笑:“贫道说,你们有缘。”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为什么把我送到城隍庙来啊,你们,难道是旧识?”
一个邪神和一个道士?
见老道士点了点头,我简直不可置信,还真是啊?
”你们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老道士因岁月沉淀而静水流深的双眼望向海边,似因回忆起了久远的往事而泛起波澜:“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啦,那时候,他还是个少年,一双眼睛比这大海还要蓝,无悲无喜,真像一尊神龛上的菩萨,我瞧他第一眼,就知他天生心有灵窍,所以通晓百兽之语,是有仙缘的人,哪知如今再见他,他竟入了魔道,一身的邪力,可惜了。”
第57章 朱砂痣
眼前恍惚浮现出吞赦那林一双蓝眸,不染尘埃的少年模样,我心里泛起一丝难以形容的痛楚,细细密密,如针刺一般,忍不住追问:“他以前…是什么人啊?怎么会入了魔道的?难道是像小说里写的,什么修仙的修士之类的,因为什么原因走火入魔变成了这样?”
他摇了摇头,似乎被我的胡乱猜测逗笑:“他曾是苏南古国的王子。余下的,他若肯告诉你,自然会说,贫道不敢多言。贫道虽道行不浅,却也是招惹不起他的。你瞧——”
话音未洛,呼啦啦的一声,一道白影袭来,落在了石栏上。
“鹫兄!”我眼前一亮,撸了撸它的头毛,被它一口叼住了衣袖,往旁边的石阶扯去。心知它是要我去找吞赦那林,我踟蹰了一下,拾级而下。赤着的双脚落到洁白的沙滩上,悄无声息,吞赦那林却回过头来,漆黑卷曲的黑发如流水回溯,朝我伸出手。
“染染,过来。”
我无法抗拒他的注视一般,不自觉地迈开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一道浪花扑过来,微凉的海水冷不丁没过我的脚面,我呀了一声,被他抱起来,放到了旁边的礁石上。我下意识地去看他受伤的那只手,却见他手心伤处已被绷带裹住,看不出伤势如何。
只是奇怪的是,那绷带不止裹了他的手,还一直缠到了小臂上。
“大海,的确很美。”
我看着他血红的双瞳,眼前挥之不去他眸色如海的模样:“你想看海…是因为曾经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像海水一样漂亮吗?”
他瞳孔一缩,似乎怔住了。
“你……”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将触未触地掠过,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期冀什么,又在紧张什么,眼睛里的光一瞬明灭,又化为一片深沉而坚定的暗色。
“我好像又做梦了……梦了过去的你。”我回想起那老道士说的“宿缘”,又联想起在林海雪山里发生的种种,一时千丝万缕,似乎都隐隐缠结在了一起,在我脑中形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不可能吧……
“吞赦那林……这世上真的会存在轮回转世这种事吗?”
他一把扣住了我的后颈,将我拥入怀中:“……没有。”
“那为什么,我会看见你年少的样子,还听见你的旧情人的声音?”我也心觉刚才的猜想荒唐,迷惘道,“难不成是弥伽的鬼魂缠着你,见你对我…那样,吃味了,出来对着我展示你们的美好回忆啊?”
“……”吞赦那林静了一瞬,“应是那日他的骨灰扑到了你身上,些许灵念,被你感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脑电波感应?但这脑电波的弧线也太长了吧……虽然听不去有点不太合理,却比另一种猜测似乎要稍微靠谱点。
“那你这……”我犹豫了一下,“算不算是移情别恋,负了他啊?”
他扣着我后颈的手指收紧:“算,如何不算?可是能遇上你,已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我要抓着你,便只能,将他……藏起来。”
藏起来?
珍藏在心里吗?敢情我和弥伽,对于吞赦那林而言,一个是朱砂痣,一个是白月光啊?心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我踹他一脚,从岩石上跳了下来,抓起一团沙子砸到他雪白的道袍上:“你休想抓着我!”
说完,我拔腿就跑,跑了没两步,就给他从后边搂住,脸被扳向后方,与他接吻。潮湿的海风拂过我们的周身,他的发丝流过我的脸颊,这感觉太浪漫,太旖旎,令我不禁想起噶厦镇上的那个雪夜。
短短数十日发生了太多变故,回忆起来那甜蜜的夜晚竟恍若隔世。
我一时失神,被他按在柔软的沙滩上,直到涨潮的海水濡湿了衣衫,才找回神智,竟发现自己情不自禁地用双腿缠住了他的腰,连忙松开,却给他攥住了一边脚踝。他手指摩挲着我的脚镯,俯视着我:“染染,明日,我们就去见你的阿爹阿娘,拿了户口本,去领证。”
怎么又提起这茬了,他还记着呢?
这偏偏还刚好就到了滨城……
我揪着他的衣襟,不答话,被他惩罚意味地一口叼住了耳垂:“不肯带我去也无事,找到你阿爹阿娘,于我而言并不难。”
“吞赦那林!”我瞪着他抗议道,这家伙就像蜘蛛一样,起先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发动了袭击,然后迅速张网结丝将我困住,现在更要无孔不入的渗透我的生活的每个层面和角落,连我父母那也不放过。
而可怕的是,我正在慢慢习惯这种困缚,正在失去挣扎逃跑的意志,从身到心,都逐渐变成了能容纳他这样非人的存在嵌入的形状。
刚才他离开一会,我就慌得找不着北。
这不是斯德哥尔摩情结吧?
还是……我爱上他了?爱了这个强暴了我数次的非人存在吗?
“待我们领了证,便再办一场正式的婚礼,叫这天地之间,人与神鬼,都做个见证。”他在我耳畔,“山上新婚那晚,我很后悔,没与你圆房。那晚的你,很好看,脸上贴着花瓣,脚上拴着红绳,还会主动吻我。”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恨不得钻进沙子里去。
他后悔?后来都圆了几次房了?
突然,一声长啸划过头顶,我循声望去,竟见鹫兄扎进盘旋的海鸥群间,原以为它是去抢食,岂料它直直俯冲向海面,便见一条形似蟒蛇的银白长尾掀起冲天的水花,影子一闪,匿入浪涛间不见了。
我愣了愣,望着那影子消失的位置,那莫非是明洛?
他被吞赦那林捏碎了心脏,还没有魂飞魄散吗?
或者,那其实已经不是明洛了?
“还不死心。”吞赦那林语气阴沉,将我搂得更紧了,“销了骨灰,碎了心器,还跟着你,要与我争抢。”
我想起他一把捏碎明洛心脏的那一幕,手指不禁攥住他的发丝,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吞赦那林……你可不可以也像渡那女鬼一样,渡明洛往生?他被自己家人利用,落到这种地步,已经很惨了,都是因为我,他才会这样。你就当是为了我,救救他,好吗?”
“我的染染真善良。”他抚摸着我的后颈,“可你不知,你的旧爱如今,已成了煞,是近魔之身,除非彻底消散,他是不会放过你的。而我的母上,正是以他对你的执念,来操纵他对付我。”
我心里一沉,虽然对他的话一知半解,也知道明洛已经不是普通的厉鬼,不是能够被渡化的存在了,恐惧之余,又感到悲伤。
我算不算,误了明洛一生?
“对了,还有一个人。”我向他提起青泽。
吞赦那林听完,只蹙眉道:“此人的鬼魂亦在……她掌控之中。但我答应你,待日后除了她,我定会渡他往生。”
我点了点头,心里沉重的负疚感总算减轻了不少。
“秦染老师!”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我回头望去,竟见莫唯站在石阶上冲我挥手,挥到一半,被身后的老道士一记拂尘砸到头上,被拽得一个趔趄,拽到了身后去。
“你想早点投胎是不是?”
……这小子,胆子确实挺大的。
我偷瞄了一眼吞赦那林,见他除了眼神冷了一分,倒也不似看见明洛那样,可能莫唯各方面的实力尚不足以被他放在眼里。
吞赦那林抱着我走上石阶顶上时,老道长一连退后了几步,身旁那位小师父则低头上前来,将一叠洁净的衣物呈递过来:“你们的东西。”
吞赦那林一手接过,淡淡道:“多谢,道长借宿。”
“秦染老师……”莫唯从老道长身后探出头来,又被一记拂尘砸了脸。
待吞赦那林抱着我出了道观,又听见后面他被打得嗷嗷直叫的声音。
“他哪是借宿啊,就是上门来警告咱们的,你们这俩小混蛋是要坑死你师尊加满门师兄弟是不是?今晚都给我跪到天亮!”
第58章 老公
从山道下去,一辆车便停在下山路口上,就是他那辆保时捷,而司机自然还是那位尸奴先生。
上了车,给手机充上电,一看日期,我才发现原来距离我失魂那日,已经过了五天了。从江城到泰国,千里迢迢,也不知吞赦那林是怎么在这几天内找过去的。是开车到了滨城,从边境偷渡出去的吗?
我侧眸看他,才发现他也在看我:“乖,给你爸妈报个信。”
“……”
内心在抗议,我嘴上却半个字也不敢说,打开微信,在他的监视下点开了沉底的家庭群,发了个消息:“爸,妈,我回来了,还有我,”
我手指顿了顿,感觉他的目光徘徊在我指尖。
“媳妇。”实在打不出“老公”两个字,我打了这个词,飞快点了发送。
“如今城里,叫自己夫郎,应该叫什么?”他把我捞到怀里,突然问。
我头皮一麻:“……就是叫名字啊。”
“当真?”他攥着我握着手机的手,拇指在屏幕上一滑,在我惊诧的注视下,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一句话。
“合法夫妻怎么称呼彼此。”
看着硕大的“老公”两个字弹出来,我整个人都木了。
他扳过我的脸,使我不得不看着他。
红瞳看得我一瑟缩, 只好老老实实的:“老,老公……”
但我立刻就后悔了。
“吞赦那林,马上要见爸妈了,你住手!”
等车快开到我家附近的时候,我眼睛都哭肿了,嗓子也叫哑了,唯一不该说幸运还是更加不幸的是……吞赦那林学会了用套子。
而这车上居然屯了三盒。
我也从没想过,既昨夜在狼背上要我之后,他竟然会在车里要我,要不是开车的尸奴无知无觉,我真的会羞到一头撞死。
“不要再来了,我家就从这里上去……不要让,让我爸妈看到!”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才终于止戈,给我穿好了衣裤和鞋。我浑身发软,看向车窗外,那栋熟悉的四合院式别墅在视野中越来越近,我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鼓起勇气和他立规矩:“在我爸妈家,你晚上,不许碰我。闹出动静来,给他们听见,我,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