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养权by三拾叁

作者:三拾叁  录入:02-23

“我这儿有。”梁暮秋推拒,“你喝吧。”
韩临松迟疑两秒,收回手。梁暮秋冲他笑笑,韩临松便也笑了。
就在这时,郝建山走到两人面前,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叔,”梁暮秋发现了,问道,“你干嘛?”
郝建山上午也没闲着,满操场转,还兼职摄影师,见缝插针地拍照录像,拿出手机点开运动app都有些惊讶,感叹道:“我都走一万步了。”
喜滋滋的语气仿佛腰围能当场下去两公分。
郝建山拍完照片又点开录像,镜头对准梁暮秋,笑眯眯说道:“你是咱们村颜值担当,韩主任是医院那边的代表,你们俩不得同个框?”
梁暮秋哭笑不得,转头冲韩临松使眼色,想让韩临松阻止,谁知韩临松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郝建山拍完之后放大了效果,觉得很不错,于是说:“都不用美图,直接就能发。”
他边说边上传朋友圈,九宫格简直不要太完美。
另一边小院里,厉明深等到了梁宸安,却不见梁暮秋,忍不住问:“你舅舅呢?”
“还在忙。”梁宸安憋了一肚子话想说,把厉明深拉到旁边,小声问,“他昨天是不是生气了?”
“他是在跟我生气。”厉明深想起那句越界,神色有些黯然,“跟你没关系。”
梁宸安抿着嘴巴,眼睫忽闪,突然喊道:“叔叔。”
厉明深朝他看。
梁宸安继续说,声音很轻但很认真地说:“我昨天就是随便问问,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爸爸是谁,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所以你以后可以不用跟我说。”
厉明深看他好一会儿,目光沉沉地点头应道:“好。”
杨思乐找过来,推开院门大喊道:“冬冬,我们去踢足球吧!”
“好啊。”梁宸安注意力立马转移了,立刻就说好,想起什么,一拍腿,“糟了,我把球忘在操场了。”
他上午抱球想去玩一会儿,结果人太多没地方,回来的时候球也忘了。
“你怎么这都忘呀。”杨思乐说。
梁宸安回嘴:“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两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厉明深打开微信,找到梁暮秋的头像,点进去,在聊天界面停留几秒又退出来。
朋友圈亮起红点,厉明深一般没兴趣翻,这会儿有些心烦气躁便随手点了进去,划拉两下,正好看到了郝建山刚发的照片。
梁暮秋坐在树下的一级台阶上,旁边还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医生,两人对坐着彼此微笑,微风拂过,梁暮秋的短发都被吹得扬起来,宛如偶像剧里的场景。
厉明深放大那男医生胸前的名牌,上头写着三个字——韩临松。
他忽然坐不住了。
到下午基本就没什么人了,热闹的操场变得安静,梁暮秋也终于能喘口气,坐在一把椅子上,拿出手机。
没有新消息,他便给郝建山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又退出来。
韩临松给他拿瓶水,说:“辛苦了。”
“我又没做什么,要说辛苦也是你们辛苦。”
梁暮秋连忙直起身,从韩临松手里接过那瓶水,不费什么力气就把瓶盖拧开了,他一愣,意识到应该是韩临松已经帮他拧松了。
梁暮秋喝了一口水,喉咙滋润,唇上也沾了层水光,显得殷红湿润。他抬手随意地摸了下嘴角,问:“主任他们都还好吗?”
“都很好。”韩临松说,“你寄的梨大家都一致好评。”
“真的?”梁暮秋弯起眼睛。
上次听郝建山说今年的梨不好卖,梁暮秋就自掏腰包买了十几箱,分别给韩临松和孟金良寄了过去。
韩临松说:“科里同事给冬冬买了玩具和零食,搁在我后备箱,待会儿拿给你。”
梁暮秋有些感动,梁仲夏离开这些年,她的这群同事始终惦记梁宸安,一句“谢谢”已经无法表达他的感激。
他同时也明白了韩临松为什么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坐车,而是选择自己开车,恐怕就是为了给梁宸安带东西。
“我还以为这次你不会来了。”梁暮秋说,“升职了嘛,肯定更忙的。”
韩临松看着他,又撇开视线,用略显平淡的语气说:“还是要来的。”
梁暮秋忽然升起难以形容的滋味。
他想起梁仲夏刚走的那段时间,韩临松放下工作赶来,和他一起料理后事,照顾早产的梁宸安。韩临松话不多,但沉着镇定,帮了他很多。
两人这才渐渐熟悉,梁暮秋也听说了他暗恋梁仲夏无果、这么些年默默守候的故事,感激之外又多了复杂滋味。
这些年里,他跟韩临松接触不算多,逢年过节相互问候,再就是两个月一次的义诊,韩临松几乎次次不落。
他知道韩临松一直单身,没成家也没恋爱,好像连念头都没有。
梁暮秋起初想,有个人和他一起怀念梁仲夏也挺好,这会让他觉得宽慰,但过去这么久,韩临松似乎还没走出来,梁暮秋又替他着急。
“临松哥,”梁暮秋喊他,“你谈恋爱了吗?”
“没有。”韩临松喝水的动作一停,放下瓶子后慢慢旋紧瓶盖,喉结不易察觉地滑了一下,问,“干什么这么问?”
梁暮秋笑起来,眼睛弯得好似月牙,他说:“刚才有阿奶向我打听你,问你有没有成家。我们村不少姑娘在市里工作,长得好看又上进,想给你牵个线。”
韩临松忽然沉默了,仿佛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就在这时有人叫他,说来了个阿公,刚从果园忙完过来,早起会头晕胸痛,让韩临松去看看。
韩临松拿上听诊器去了,再回来时,梁暮秋握着手机歪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韩临松愣了愣,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回车上拿下一件毯子,轻轻展开给梁暮秋披上,动作很小心,又把手机从他手指间抽出来,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韩临松才重新坐下,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氧气重新充盈身体,但他的心跳依旧有些不稳。
他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梁暮秋,不为人知的情愫在眼底流淌,温柔又汹涌。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远处走来一个人,停在操场边缘,静静旁观这一幕,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郝建山也看到了来人,“呦”了一声,赶紧上前招呼:“来了?”
厉明深从韩临松身上收回视线,对郝建山一点头:“冬冬足球落在这儿了,我过来找找。”
郝建山说道:“足球啊,我刚刚好像看到,你等等我给你问问。”
梁暮秋睡得浅,被郝建山一嚷嚷就醒了,睁开眼睛见到厉明深顿时愣住,连毯子从身上滑下去都没注意。
韩临松眼神立时恢复平常,也顺着梁暮秋的视线看去,迟疑了两秒,问道:“你认得?”
“啊?”梁暮秋回过神,连忙收回视线,他回避了这个问题,把毯子从脚边捡起来,有些疑惑,心道是谁给他盖的?
他没问,只把毯子叠好放在椅子上,问韩临松:“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吗?”
恰好有人说:“我这儿还要誊一份名单,小秋来帮我,你字好看。”
梁暮秋于是走过去,拉开一把椅子在桌子旁边坐下,坐下时他转动椅子方向,故意背朝厉明深。
清风将厉明深和郝建山的对话传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梁暮秋埋头誊抄,很快地,就听郝建山说了句“慢走啊”,猜测厉明深应该是走了。
他悄悄舒了口气,才发觉握笔太用力,手指都泛起酸来,于是停下甩了甩手。
手上的酸涩缓解了,心中的却挥之不去。梁暮秋怔了几秒继续誊抄,刚写两个字,那只工作了一天的黑色签字笔却忽然罢工,不出水了。
梁暮秋在废纸上划了两下,确认这笔的确是寿终正寝,好在只剩最后几行,正要另找笔,面前忽然伸来一只手,手里正拿着一支钢笔。
梁暮秋一怔,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到了厉明深。
厉明深站在遮阳伞下,淡淡的阴影落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梁暮秋的视线又重回他的手上,握笔的手筋骨分明,强势又霸道地停在他面前,仿佛他不接就不会收回去。
梁暮秋从厉明深手指间抽出那支钢笔,发现是厉明深常用的那一支,他没有说话,快速誊抄完,写完后停下,拧上笔帽还了回去。
“谢谢。”梁暮秋轻声说,没朝厉明深看,因此不知道厉明深一直在看他。
梁暮秋写字时低着头,衣领下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厉明深接过笔,面无表情转开视线。
“不客气。”他说,声音不带温度,“希望没有越界。”
梁暮秋:“……”
韩临松就是这时走来,站在桌子对面,拿起梁暮秋面前的两张表格还给了那个请他忙的医生,同时朝厉明深看了一眼。
厉明深主动伸出一只手:“厉明深。”
再没其他介绍。
韩临松也伸出手:“韩临松。”
梁暮秋看着两只手在自己面前飞快交握又松开,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厉明深站他旁边,很近的距离,他能感到厉明深将手搭在了他的椅背上。
韩临松似乎对厉明深怀里的足球感兴趣,问:“来踢球吗?”
厉明深勾了下唇角:“这是冬冬的,球不见了不高兴,在家里闹脾气,我来给他找。”
梁暮秋蹙了下眉,梁宸安会闹脾气?他没忍住朝厉明深看一眼,目光满是怀疑。
韩临松点点头,还想说什么,忽然有人插话进来问道:“韩主任,你晚上就不跟我们一起住了吧,是不是还住小秋那儿?房间我就不给你订了哈。”
以往韩临松过来,只要民宿没客人,他都是住梁暮秋那里,于是问梁暮秋:“方便吗?”
梁暮秋刚想解释恐怕不太方便,厉明深忽然转身走了。
梁暮秋看着他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
太阳渐西沉,余晖洒满操场,第一天的义诊结束了。仪器和宣传板就近收进教室,等着第二天再拿出来。
郝建山本想安排众人吃顿饭,被韩临松婉拒。
“我们是来服务的,怎么还能添麻烦?”
其他人也道不用,说想趁晚上在村里自己逛逛,体验下风土人情,郝建山只好作罢。
梁暮秋坐韩临松的车回小院,在外头空地看到了正在踢球的梁宸安和杨思乐,视线再一抬,看到了坐在墙根底下的厉明深。
头顶的三角梅火红一片,厉明深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嘴角抿成一线,心情似乎不大好,远远地同梁暮秋对视一眼,搬起小板凳走了。
梁宸安停了下来,心想厉明深一直看他们踢球,怎么忽然走了。不等问,韩临松已经打开后备箱,招呼他过去。
后备箱里塞满玩具零食,梁宸安哇一声,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和杨思乐一人怀抱一堆都拿不完。
梁暮秋拎着一个乐高玩具,跟在梁宸安后面进院,一进去就看到了晾衣绳上晒着被子,于是叫住梁宸安,问怎么回事。
“谁晒的被子?”
“叔叔晒的。”梁宸安说,“刚晒的。”
梁暮秋犯嘀咕,太阳都下山了还晒哪门子被子。不仅被子,厉明深还把床褥枕头也拿出来,一件没落。
梁宸安也觉得奇怪,他也是这么问厉明深的。
“那他怎么说?”梁暮秋问。
“他说他的被子,他想什么时候晒就什么时候晒。”
梁暮秋无语。
楼梯传来动静,他抬眼望去,厉明深正好下楼,走到他面前,抬起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银行卡,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要续租。”
梁暮秋沉默下来,厉明深之前租一个月,这两天差不多要到期。他问:“多久?”
“最长可以多久?”
“三个月吧。”梁暮秋随口说。
梁暮秋眼见厉明深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能包年。他道:“那就三个月。”
POS机咔咔吐出小票,梁暮秋收到了入账的短信提示,厉明深拿上卡又利落地上了楼,一秒都不多留。
韩临松知道梁暮秋的客房住了人,本想把东西给梁宸安就去跟大部队一起住宾馆,杨阿公知道了挽留他在自家住下。韩临松推脱两回,但老人家实在热情,他只好答应。
晚饭自然也在杨阿公家吃,梁暮秋收好刷卡机就去隔壁帮忙,出门时看到满院的被褥,忍不住又抬头看楼上。
厉明深房门紧闭,不知道在做什么。
梁暮秋冷着脸小声嘀咕一句,抬脚走了。
栗阿婆也来了,在厨房拌凉菜,见到梁暮秋,胳膊肘捣捣他,又往韩临松的方向示意。
那番牵线的话就是栗阿婆让梁暮秋去问的,韩临松没回答,梁暮秋猜测他大概不愿意,有时候沉默就是一种拒绝,于是摇摇头,表示没戏。
栗阿婆有些不高兴了,拉下脸来,梁暮秋不用想都知道她要说什么,于是道:“要问您自己问,这事儿我可不干第二回了。”
梁暮秋把拌好的凉菜端出去,郝建山恰好也到了,背手在不大的院子里视察一遭,停在梁暮秋面前问:“你们家厉总呢?”
梁暮秋无语地看着他,“什么叫我们家?”
“住你们家的厉总,行了吧,还跟我这儿咬文嚼字呢臭小子。”郝建山说,“人呢?出去了?”
梁宸安蹲在小板凳上,正在给小花按摩爪子,嗓音脆生生的,抢先说:“在家呢!”
“那怎么不把人请过来?”郝建山嚷嚷着出了门,梁暮秋竖起耳朵听,很快,郝建山浑厚的嗓门就越过两面围墙传来,问厉明深在不在。
不到两分钟,厉明深就跟在郝建山身后过来了。
吃饭的人多,原先那张小方桌不够坐,杨阿公便把前头小饭馆的一张长桌搬过来,摆在院子中央,屋里屋外的灯一点,也还算亮堂。
郝建山招呼众人落座。
韩临松素来不沾酒,郝建山问厉明深,被厉明深一句“上火”给打消了劝酒的念头。梁暮秋听见了,没说话也没往厉明深看,只是进厨房榨了瓶梨汁端上桌。
韩临松起身道:“我帮你。”
梁暮秋抬手虚虚地按在他的肩上,“你坐。”
他余光就见厉明深忽然朝他看过来,等他看过去时,厉明深的视线又落到别处。
灶台上还炖着杨阿公最拿手的雪梨红烧肉,他怕过了火候,要在旁边守着,让梁暮秋先去吃饭。
梁暮秋掀开堂屋的帘子走出去,桌旁还有两个空位,一个在厉明深旁边,另一个在韩临松旁边,他迟疑几秒,走到韩临松身旁坐下。
梁暮秋心思倒也没那么复杂,韩临松远道是客,他也算半个主人家,总得招待好。
郝建山倒了杯梨汁,递给厉明深时说道:“喝这个,清热去火。”
等厉明深喝了一口,郝建山又问:“你尝着我们这里的梨觉得怎么样?”
厉明深放下杯子,说道:“很好。”
郝建山一拍大腿:“可不是,你说这么好的梨怎么就卖不出去呢。”
“哎呦吃饭呢,不说这个。”栗阿婆突然插话。
栗阿婆爱美,平时看店都要打扮,出门更是收拾得漂漂亮亮,脖子上正戴着梁暮秋给她买的那串珍珠项链。
梁暮秋见到,想着下次再给她买一条其他项链换着戴。
除了爱打扮,栗阿婆还爱好做媒。说做媒太俗气,她管这叫牵红线,坚信天底下所有人都应该收获美好的爱情。
桌上三个单身未婚男青年,可给了她发挥的空间。
厉明深坐得离她最近,几次接触,厉明深这个人虽然看着冷,不言不语的,但实际人不错,她于是先朝厉明深下手。
桌上众人都停筷看去。
梁暮秋坐在斜对面,就见厉明深端起梨汁,缓缓转动着玻璃杯,唇角一勾说道:“我这人没有边界感,有时越界了都不知道,还是不要了,省得招人烦。”
梁暮秋正喝水,闻言差点呛到。
栗阿婆听得云里雾里,感觉出厉明深兴致不高,不适合突破,而且又把目光转向一看就好说话的韩临松。
韩临松道现阶段工作为重,个人问题暂且不考虑。
栗阿婆接连碰壁,嘴角一落再落,又用控诉的眼神朝梁暮秋看去。梁暮秋无辜问:“您看我做什么?”
“你看着最乖其实最不听话。”栗阿婆道,“给你介绍那么多次都不去。”
韩临松忽然插话:“为什么不去?”
余光察觉厉明深也在看他,梁暮秋动动唇,刚说了个“我——”就被栗阿婆打断。
“他就会拿冬冬当挡箭牌。”
梁宸安正趁着大人们不注意,跟杨思乐两个比赛喝可乐,喝得嘴里直冒气泡也不想停,闻言无辜地眨巴大眼,心想关他什么事呀。
两个小孩很快吃饱,去旁边玩韩临松带来的玩具,直到饭局散场还意犹未尽,梁宸安问梁暮秋晚上能不能跟杨思乐一起睡。
梁宸安以前也常和杨思乐一起睡,梁暮秋知道最近一段时间他太敏感了,不希望将紧张的情绪传导给梁宸安,便答应了。
郝建山送栗阿婆回村口,梁暮秋和厉明深两人也离开了杨阿公家,沿着围墙走回小院,一前一后,谁都没说话。
梁暮秋径直上楼,经过楼梯转角的时候往下扫了一眼,厉明深还站在院子里,摸着口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梁暮秋没多想,进屋找一件梁宸安的睡衣打算拿过去,从房间出来时恰好看到厉明深往外走,沿着围墙又返回杨阿公家。
他站在走廊上,一片树影之中,视线随厉明深移动,见厉明深跟杨阿公说了什么,两人弯腰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厉明深又回来了。
梁暮秋悄悄退回房间,听见厉明深的脚步在外面响起,很快传来关门声。他又等了一会儿才出去。
到隔壁,梁暮秋把睡衣拿给梁宸安,在堂屋找到正看电视的杨阿公,问:“我家房客刚才来过?”
“来了啊。”杨阿公扶了扶老花镜,“说是笔不见了,找一圈也没找到。”
“笔?”
梁暮秋想起下午在操场厉明深给他递笔,恐怕就是那一支了。他打着手机上的手电,弯着腰仔仔细细地又在杨阿公的小院里找一遍,回到自家小院又找一遍,但都一无所获。
梁暮秋关了手电,往二楼亮灯的客房看一眼,悄悄地掩上院门出去了。
他沿着去幼儿园的路,一边走一边找,并没发现那支钢笔,心想会不会是掉在了操场上。
门口的保安室亮着灯却没人,好在梁暮秋手机上栓着门禁卡,刷一下就进去了。
教学楼一片漆黑,只有淡淡的月光和几盏昏黄路灯,夜晚的校园很安静,梁暮秋步伐不重,却依然能听到脚踏在石砖上的声音。
他踩着月光往操场走,很快发现脚步声不止一道,一垂眼,地上除了他还有另一道影子。
心跳陡然间加快,梁暮秋猛地回头,就见一个人跟在他身后,背光的身影显得异常高大。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手电光束从远处晃过来,同时响起保安大叔的询问:“谁啊?”
梁暮秋正要张口,还没发出声音,那人疾步上前,伸手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
“别喊。”熟悉的气息和声音,梁暮秋听见他说,“是我。”

“谁啊?”保安大叔又问,提着手电筒朝这边走来。
梁暮秋感到捂住他的那只手松开了,厉明深身形一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梁暮秋怔了怔,回神后不停扭头四望。保安已经走到跟前,手电光扫到他的脸,他抬手挡了一下,说道:“是我,师傅。”
“呦梁老师。“保安认出他,“你怎么在这儿?”
梁暮秋放下手,说道:“我落了点东西在办公室,过来拿。”
“那你得快点。”保安指了指天,“预报说晚上有雨,看这云一会儿就该下了。”
梁暮秋抬起眼,夜色深重,好似浓到化不开的黑墨,沉沉地压在头顶。
他道句好,等保安离开,再度四下搜寻,很快,厉明深从一棵树后面现身,粗壮的树干遮住他的身形,难怪刚才找不到。
“你干嘛要躲?”梁暮秋脱口问道。
厉明深没有回答,边朝他走来边反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梁暮秋不想说是为了来找笔,随意扯个理由:“我来散步。”
厉明深勾起唇角,很快地笑了一下:“刚才不还说要去办公室拿东西?”
梁暮秋反问:“那你来干什么?”
厉明深慢条斯理说道:“我也来散步。”
说完他便站定脚步,停下来,不再向前。
他们站的位置正好是教学楼前的一片空地,梁暮秋注意到厉明深离他大约三四米,中间隔着好几块砖。
这个距离比正常社交距离要远,梁暮秋不禁想起白天时,厉明深明里暗里提到很多次越界,他轻吐出一口气,松口说道:“我听阿公说你笔丢了,来找找。”
厉明深目光闪动,看着他没说话。
“还有就是……”梁暮秋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昨晚我不该那么说,我收回我的话。”
厉明深一挑眉:“哪句?”
梁暮秋发现厉明深还挺较真,他低声说:“越界那句。”
厉明深面无表情。
离得远,光线又暗,梁暮秋瞧不出他什么态度,心想难道还在生气,就听他问:“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过来了?”
梁暮秋没明白,“嗯?”了一声,就见厉明深忽然朝他走过来。
铺地用的砖是半米见方的青砖,厉明深朝他走一步,又走一步。
梁暮秋看着他越走越近,跨过砖块之间的那几道分割线,直到和自己站在同一块砖上,彼此间再无界线。
梁暮秋愣住了,心跳突兀地加快,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厉明深微垂着眼,静静注视他,片刻后抬手在他鼻尖上轻轻弹了一下:“扯平了,我这人很大度。”
这种把戏幼儿园小孩子才玩,梁暮秋感到了鼻尖上细微的疼痛,他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从指缝传出来:“大哥,你多大啊?”
“总之比你大。”厉明深道,“小朋友。”
说完他就转身往操场大步走去,留给梁暮秋一个背影。梁暮秋迟疑着追上去,也追问道:“到底大多少?”
厉明深一开始不理,叫他“别瞎打听”,梁暮秋不依不饶,他似乎被问得烦了,终于吐出两个字:“两岁。”
梁暮秋拖长声音:“才两岁啊。”
“大一天也是大。”厉明深声音含着笑意,说道,“小朋友。”
到操场,两人各自打手电找笔,梁暮秋绕着操场转了一圈,最后在那一排桌子底下发现了厉明深的那支钢笔,大概是他还给厉明深的时候,厉明深以为插进口袋但没注意滑了出来。
推书 20234-02-23 : 替嫁后掰弯了大反》:[穿越重生] 《替嫁后掰弯了大反派》作者:南听北遥【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06-26完结总书评数:2171 当前被收藏数:19917 营养液数:5900 文章积分:147,424,480简介:  付嘉是某花市的原住居民,在他的世界里,瑟瑟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然而他刚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