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是第一个走出警局的,临走前看了眼墙壁,后来他推算了警局的内部结构,发现那里正好是宿海集被问话的问询室。
那个眼神……是刹那的狰狞和愧疚。
“他是组织的成员?或者说,潜伏在组织的卧底?”柯南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你是他的接头人,但是没想到他也在这里执行任务。所以为了避免暴露他甚至不能去救你。”
那么宿海集应该是出身哪个机构……日本,不在乎法律和手段的……Zero!
别称为零组的公安警察吗!他的乐器包里装的是狙击枪,而他是狙击手,公安警察中狙击技术值得称道的人不可能很多,只要有相关资料和人员名单就可以!
“江户川柯南。”
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离大动脉只有一层皮肤的距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宿海集弯腰看进他的眼睛深处,眸子里幽冥般漆黑的死水泛起涟漪:“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组织这一种黑色?”
那头长发垂落下来,在风中拢住了他的影子,无数漆黑的蛇游走上他的皮肤,像蜘蛛的网窃喜着捕获了猎物——
再说下去,会死的……绝对。
这个世界不止组织一家独大的黑暗,它有敌人,也会有盟友……如果宿海集和他的朋友都是黑色地带的人,那池青凭什么敢完全信赖于他?或者说——池青自己就是个不管不顾的疯子。可是雪莉并没有任何表示……
这不合逻辑——到底是谁在说谎?
“怎么走的这么慢?”灰原哀远远地喊了一声,“过来,快点——到底要吃哪一家?”
“来了——”宿海集的起身打破了气氛的凝滞,避免窒息像胶水一样继续流进柯南的肺里,“我觉得继续吃法餐也挺好的……”
远处灯火辉煌,而他竟然迟疑了一步才敢向前迈步,走向那片虚假而脆弱的和平。
可他明明早就已经深入漩涡中心。
巴黎的下午亮度惊人,警察蜂拥而入餐馆的那一刻波尔斯就放下了望远镜,观测了这么久,他已经看到了窗边布伦尼文不耐烦的身影,而一点笔录是难不倒组织的情报员的。
约在这家餐馆见面真不知是谁更倒霉。
三个小时后他把电话打了过去,果然毫无阻碍地接通了:“布伦尼文,我对我们两个的运气十分抱歉。”
“如果是你干的,那么你已经打不通这个电话了。”布伦尼文依旧冷静如常。这么粗糙的案件一看就不是波尔斯的手笔。如果他只能策划出这么拙劣的东西,那他们也没有了交易的必要。
“那么,作为赔礼,我替你订了明晚加尼叶歌剧院的那场《罗密欧与朱丽叶》,具体信息贴在附件里。”波尔斯的回应几乎有一种咏叹调的韵味,声音流转如丝绸,“你要相信,我对这场交易还是很重视的。”
毕竟FBI总部的内部指纹库也不是谁都能卖的。
布伦尼文的反应是直接挂掉了电话。毕竟对面也是一位情报员同行,只不过波尔斯专注于西欧地区,手没他伸得那么长。
组织里真是一群无情的家伙。波尔斯耸耸肩,转手用另一只手机打给了一个更好说话的人:“感谢你的配合,亲爱的,就是昨天晚上的吊灯碎片差点让我那位瞎掉不太友好。”
“谎话太没水平了,你倒是拿出骗那些女人认真的一半好吗——”爆炸专家君度嗤笑一声,“敢找我帮忙,不应该早就有准备了吗。”
“但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援手。”波尔斯几乎是甜蜜地吐出恶言,“如果找不到理由进医院,他要面对的可就是那群老女人的潜规则了,我不需要脏掉的玩具,可是碟片盒最近已经满了。”
君度听上去在厨房里,抽烟机的噪音使他的声音模糊不清:“你那个做骨灰碟片的破爱好还没改?”
波尔斯忽然听到了隐约的敲门声,来自君度那边的背景音,而他的好搭档君度也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我很忙,下回这种小事别来找我。”
很忙吗……波尔斯收回了手机。
你到底在忙什么呢,我的搭档?
反正不管君度在计划什么,他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波尔斯随手把钥匙插上机车,昨晚漏掉的那个接头人,他今晚还得去补上结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柯南头这么铁很大原因是因为池青一直没真的拿他怎么样,也没在他面前杀过人什么的,现在被吓了才意识到什么叫孤军作战不能乱信别人(望天)
*本章出场的是西欧情报员薄荷利口酒波尔斯,与爆炸专家君度橙酒,都是前面出现过真名的人了呢(笑)
◎奇妙的误解诞生了◎
巴黎的夜晚也并非到处都是热闹的光。除了秀场爆炸后的喧嚣,总有些地方得保持黑暗和沉静——
比如医院。
苍白的楼道灯里斜着君度的影子,但这不会出现在监控屏上,提前准备好的程序正有序地工作着,他的目标是储藏血样报告的档案室。
门锁悄然滑开,金发青年哼着无声的歌走进禁区,那份与洛朗·劳伦兹有关的报告就这样轻易落入手中——是不是太过轻松了?
他灵巧地解开牛皮绳,报告书上复杂而绕口的数据一列列排下,最常见的O型血,看上去毫无异常——除了和官网上公开的A血型不一样。不过这也很正常,虚报血型根本不是大事……
但如果波尔斯可能是O型血呢?
他曾经提取到波尔斯任务后在墙皮上残留的擦伤血迹。但没有在欧洲的人口库里找到相应的对象,在来医院的一个小时前他刚黑进了医院系统后台,那上面的数据已经被人为修改为A型了。
只有纸质档案还残留着最后的真相。而如果他再迟几个小时行动,或许这份档案也会化为乌有。
真是优秀的演员啊,波尔斯……君度勾起嘴角,微型相机记录下得之不易的情报。
隐藏在暗处,把洛朗·劳伦兹当成摆在舞台上的棋子,随意主宰他的生死。而当所有人都迷惑大意认为那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对象时,你的真身却在舞台上堂而皇之地嘲笑。
不过戏剧可终将落幕。
君度精密地恢复了现场,走出大门时顺手毁掉了监控程序,几条街外银灰色的科尔维特沉默在阴影里。
他根本不用去看监控也知道波尔斯不可能在病房里,最近巴黎黑手党的二把手因为内部斗争背叛,失误进了监狱,现在帮派斗争结束了,上头正急着到处找波尔斯做交易,和那群政界的大人物搭上线。所谓的洛朗·劳伦兹估计正在某层高楼里交接情报吧?
但总之不管是波尔斯……还是卖家布伦尼文,你们的交易,请都给我好好地去死吧?
——然而这个夜晚或许没那么快结束。
在接近那辆科尔维特之前君度就停下了脚步,一如往常的阴影,灯光,没有风,树在静止,没有突兀的噪音和影像,似乎可以前进——
但他的直觉正猛烈地造着反。
“哪位?”他绷着那抹微笑的弧度缓慢地转身,“有事早点说,夜晚不应该拿来睡觉吗?”
他原本的视觉盲区里站着一个跟着他影子走的人。背光里,漆黑的长袍兜住他隐藏的面容:“这句话也应该奉还给你,君度。”
电子音机械地像最自然的白噪声。
“你竟然来法国了……”君度忌惮地盯着那片面部的阴影,手指微微抽搐——好想摸枪,啧。巴尔萨竟然现身出现在舞台之上加入了这个局,他不是一直热衷于游荡在整片欧洲大地上做他的中介人吗,谁把这个怪物扯进来的?
他能找到自己跟了这么久……什么时候来的?
“君度,你还记得组织的铁则吗。”巴尔萨忽然开口,没人知道他的视线到底在打量着哪里,“禁止任务失败,禁止产生多余感情——”
“代号成员禁止自相残杀。”
“而你想杀波尔斯,对吧。”恪守另一种神秘主义原则的中介人说出了足以把他就地处决的真相,只要他上报。不管是BOSS还是琴酒都会很乐意净化一下组织内部的空气。
对掌握证据的人负隅顽抗实在是愚蠢,君度拢了拢风衣,舒展了下浸出冷汗的背:“但是你还没上报,不是吗?”
还没有到最后……该死该死该死,但哪怕自杀也绝不要像那个人一样死在组织手里,还牵连一大批人——
最重要的是,不能连累她。
“我也没办法啊——组织在西欧的情报员只能有一个,可是我觉得我也不错的来着。”他语气轻松自在,还略带苦恼,“那只能把上一个人干掉,才好升迁了。”
哪怕听了他的狡辩,巴尔萨的电子音依旧平板无趣:“波尔斯最近不太听话把手伸到美国去了,我是他原定的监督人。但既然你提出了更简单易行的计划——我当然乐意减轻工作负担。”
巴尔萨的态度如此直白而恶意地袒露出来。厮杀吧,他旁观着,赢家将成为新的朋友与客户。
君度笑得灿烂:“感谢你的理解。”
或许是知道了秀场的爆炸和餐馆的劫匪,好闺蜜铃木园子立刻把新的请柬寄给了兰。因为伯父铃木次郎吉的邀请,她终于可以摆脱一下繁重的管理课逃到伦敦过个暑假。
“总之就是快来,兰!巴黎最近真是太危险了!”园子的真切和音量成正比,“来伦敦吧,伯父最近看上了一颗新宝石做的皇冠,拍下来应该还会办个展览什么的——对了,设计师小姐我认识,我还可以把她介绍给你一起出去玩!”
毛利兰揉了揉耳朵笑得无奈:“什么宝石啊,新作品还能这么出名?”她倒不怀疑铃木家看上什么东西在拍卖场里面还能拿不下。
“好像是……蝴蝶之泪?”园子的声音忽然又兴奋起来,“那可是艾莉森·卡梅隆的巅峰之作!她毕业加入芙莎绘以后彻底开创了珠宝市场的新神话,而且她人很好的,上次芙莎绘来谈生意还在会议室外面陪我聊天——”
“而且基德大人也会来嘿嘿……”熟悉的花痴笑声响起,毛利兰的眉头抽了抽,尴尬地瞥向另一边,“这回伯父又下了挑战书,他肯定会来赴约!基德大人他……”
“好的好的,蝴蝶之泪对吗,我看看车票……嗯,明天中午就能到……你要来接我们?太好了!”毛利兰伸了个懒腰,终于结束了这单方面漫长的通话。
“蝴蝶之泪?你们也听说过那个故事?我还以为只有巴黎本地人知道。”出租车司机忽然开口搭话,用的是别扭磕绊的日语,“不好意思,我的妻子教了我好几年,到现在我还是不怎么会说。”
“您听得懂日语啊……”毛利兰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对方更熟悉的英文:“只是巧合同名而已吧——那个故事是指什么?”
司机也不意外,耸了耸肩就随口解释了下:“看你们的年纪不知道也很正常,二十几年前,声名显著的怪盗淑女就是从巴黎出名的,故事里她第一次偷到的宝石就是蝴蝶之泪——不过因为是故事,真假什么的也很难确定嘛。”
“那个昭和时代的女二十面相?”柯南忽然出声,“其实我很好奇,她和怪盗基德是什么关系,她消失的时候怪盗基德刚好开始活跃吧?”而且怪盗基德的年龄也不对劲……这么多年的活动经历,可是之前的对决里说话的人明显是少年声线——
等等,如果像贝尔摩德那样!那怪盗基德是组织的代号成员?
那怪盗淑女的立场也很神奇,如果她的消失是因为怪盗基德的取代……可恶,是被害了吗。
怪盗基德消失了八年,现在又再次复出,那这颗同名的宝石,是不是某种用来调出某些人的饵料?比如想替怪盗淑女查明真相的一些人。
所以伦敦……也逃不开组织的迷雾吗?
而后面那辆车上的池青和宿海集,他们一直跟在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晚上五点出头,所有人在毛利兰的紧赶慢赶之下终于全部提前到达了加尼叶歌剧院,毕竟她早就把票订好了——呃,虽然男主角可能还在医院里。
但是既然票没取消退钱,说不定找到了合适的新演员,还是过来看看比较不浪费。秉承着勤俭持家思维的兰小姐点了点头,在庞大的演出厅里面开始找座位。
他们五个人的座位刚好是一整排,柯南坐在最外面,他抬头看了眼穹顶上用贝壳珐琅等装饰的浮雕画,以及四周的安全通道和出口,下意识规划起了逃跑路线——等等。
他这是被宿海集吓出阴影了吗,或者还得加上那场秀场的爆炸?柯南摇摇头赶紧散去那些不详的假设,忽然被拍了拍肩:“喏,小兰姐姐买的巧克力盲盒,你抽一个吧。”
池青手里已经捏了一个包装纸上写着花体L的圆球,再旁边灰原哀的也是L,而宿海集和兰抽出来的都是D。
“嗯……黑巧克力(DarkChocolate)?挺好吃的。”其实不怎么吃甜的宿海集对此评价良好。
柯南摇了摇盒子,滚在手心里的是一枚写着W的金币:“W?不会是酒心巧克力(WhiskyHeartChocolate)吧?”
“我的才是酒心巧克力(LiqueurChocolate)。”第一个吃完的池青遗憾地看向盒子,“这味道,呃,怎么一股杜松子味……有点像琴酒。”
本来快拆开的灰原哀立刻把它包了回去,直接扔进了兜里,看起来如果有垃圾桶这枚巧克力的归宿就不是口袋那么简单。
尬笑两声,柯南赶紧低头吃巧克力避开雪莉出现的冷高峰,眼角的余光却瞥到半个一闪而逝的身影从演出厅的边缘路过。
是……餐馆里那个有着湛蓝色凤眼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巴尔萨,君度,波尔斯,我们来继续第二个三选一吧——谁是NOC?对了,这三个人之前其实都出过场了哦
◎人类在地狱一败涂地◎
难得的西装挺括,布伦尼文穿过刻满英雄的长廊,从那些沉思而坚毅的注目礼前走过,尽头深处是舞台的幕后,真正嘈杂混乱的地方里,有一个人正在等待。
波尔斯,洛朗·劳伦兹,彬彬有礼的恶鬼。
他索要的是FBI总部的指纹库,而开出的价码则是合作和附加情报——说明他已经发现了某位潜伏在组织里的FBI卧底,只要证据确凿就可以向上汇报,接下来的工作不过是收割人头和等待升迁。
——这怎会如你所愿?
布伦尼文整了整袖口,确保自己完美演绎了一位迷路的宾客,而后轻轻地屈指扣门:“您好,请问有人吗?”
“请进——”开门的是波尔斯,他穿着罗密欧的戏服但没上妆,靠在门框上悠游自在的同时右手还举着吃到一半的冰淇淋,“第一次正式见面,要不要庆祝一下?”
果然,把地点定在剧院以后男性只能身着西装,身上带什么武器都很容易发现,而西装对穿不习惯的人来说,实际上并不适合进行武斗。
布伦尼文没搭理他,径直擦过他的肩膀走进室内,那一瞬的目光交错像铡刀下落:“你对交易的重视就是这样?”他指了指那只清凉的薄荷冰淇淋。
波尔斯随手带上门,轻巧的步伐的确有几分罗密欧的影子:“刚才有个迷路的小公主,我花了一支薄荷冰淇淋才哄好她找到家长——反正冰淇淋这么好吃,也不差我再来一个。”
他忽然又自得其乐起来:“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洛朗·劳伦兹可是慈善界的宠儿。”杀人的人凭什么不能是好人?
布伦尼文无视了他的自娱自乐:“我的底线是至少在交易之前说出你那份附加情报——不然我不能确定这是否对等,波尔斯。”使这个人胜券在握的附赠品到底是什么。
“好吧,北欧的冷漠。”波尔斯指了指天花板,这里连随便一间休息室都很精致,几百年的历史熏陶出某种神圣而圆润的美,“再有一个半小时,加尼叶歌剧院将从世界上消失,你可以拿这份情报卖给巴黎反恐部队,我这边比较忙,这单可以让给你做。”
即将震惊整个世界的恐怖袭击,毁灭的文化遗产,几百年的女神像在烈火中悲歌,同时哀嚎的还有破千的客人与员工,火药战胜了文明,倒塌的废墟将是巴黎黑手党最得意的报复。
一座剧院,一场好戏,一个半小时,一千多条人命,用来和巴黎警方掰扯信任与真实度就足以空耗几十分钟,拆弹……足以炸毁整座剧院的数量不是一个人能解决的,不清楚启动方式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可能激怒对方提前引爆……
布伦尼文猛地收紧下颌,拉出两条锋利的弧度。
久违的生死时速,可知道这份珍贵情报的只有他一人……“疯子。”哪怕这样也要登台演出,面无表情的男人把那块U盘扔过去转身就走,看起来巴不得赶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之前还有个人在跟着他,必须先解决那个。
“您太谦虚了,我可比不上您……自愿躺进实验室的疯子。”U盘跳跃在指尖,波尔斯对着紧闭的门叹息,还有半个小时他就要登场了。
所以世界上都是些无趣的人啊,谁能知道表演的快乐?
柯南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掌才避免发声,连呼吸都轻到仿佛融进空气。直到第二声关门声咔哒响起,屋子里再无动静。
得……深呼吸……他按着自己的胸膛断断续续地吐气呼气,狂躁的心脏仿佛要破胸而出,手脚都因窒息而软弱无力。
他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跟上了那个男人,半路却差点被发现,闪躲的时候不知道触发了什么陈年机关掉进了密道里,沿着管道爬行的时候他听到这边有声音,爬过来的时候还想出去问个路——
谁知道迎面而来的却是灾难与交接。
炸弹……恐怖袭击……巴黎黑手党?那个吃冰淇淋的人是洛朗·劳伦兹,他被叫做波尔斯……薄荷利口酒!他是组织成员!可那个卖给他情报的男人又是宿海集的朋友……
不,重点不是这个了!剧院里还有上千人在等待开场,中途发生爆炸如果被锁上门,那谁也逃不出去!
总之,得先告诉警方准备拆弹人员,然后找出那个控制起爆的人……毕竟如果是定时炸弹,波尔斯根本没法保证自己的安全,在舞台上表演是不可能看表的,听起来他是那种表演的偏执型人格,也不可能中途从表演中走神看表。所以一定是幕间起爆,而起爆人就坐在演出厅边缘……
极速思考中柯南继续沿管道爬行,终于从另一个房间钻了出来。然而冲出走廊的那一刻一只手忽然把他提了起来:“抓到你了——”
“工藤新一。”
宿海集的那个朋友……柯南的视线漆黑了一瞬——而后迅速清醒过来,他没有试图反抗,而是迷惑地犹豫着开口:“工藤新一……是谁啊?对了,大哥哥,你知道演出厅怎么走吗?我家里人肯定在找我了。”
他依然悬空在半空中,提着他的人岿然不动,沉默中似乎在考虑如何判决。
“放下他吧,布伦尼文,他已经合格了。”池青从拐角后走出,手上手机屏幕正显示着通话中,“我们的同盟很脆弱,不需要再刺激他了。”
“你怎么也在这。”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为什么每次这位热衷于自我牺牲的好友总能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你在担心什么?声音很不对劲。”宿海集一如既往的敏锐这种时候就分外令人无奈起来。如果他不说实话,后果将会很惨烈。
所以他把波尔斯的情报一字不差地转述了。
刚落地就被池青捂住眼睛的柯南真正地茫然起来。所以布伦尼文是卧底,他和宿海集的确都是组织的敌人?那他们之前为什么要恐吓自己?池青什么都知道却一直瞒着他一个人?
不过并非孤身作战的感觉……的确好了很多。
那边的电话迅速收工,诸伏景光把电话扔回给池青:“集在演出厅找人了,我去给反恐部队发邮件,你们最好按时回去免得引起怀疑。”
离开前他多看了一眼那两个小小的孩子。即使恢复身体也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保重。”
布伦尼文离开后柯南终于恢复了视野。从始至终他都没能看见布伦尼文正脸一眼,那次餐馆里他也没敢抬头,根本没记住那张脸。
“快点回去,既然是名侦探就发挥点名侦探的作用。”池青拉着他往演出厅跑,“你不是想救整个剧场的人吗?”一愣神而已,他就被迫跟着跑了起来。
我想救人,宿海集和布伦尼文想摧毁组织,可是——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池青,或者……鹤见真?
“狂暴的欢愉必将以狂暴收场,恰如那火与火药,一吻即逝……”神父忧愁地吟诵台词,朱丽叶即将上场,而罗密欧正满怀爱恋与冲动地等待。
真是完美。君度向后倒进包间的丝绒座椅,袖口里的微型起爆装置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毕竟他在这里已经等待了一个多小时。
真正的黑手党起爆人已经用他的血涂满了墙面,君度闻着一室的血味有点后悔自己带的是大口径枪。既然知道了真实身份,他给波尔斯的大礼也很容易准备,只需要给吊灯之类的东西做一点手脚,每一场戏的走位的特定的,他需要在那一句台词的工夫里启动才能精准杀伤。
已经快了……快了……他的手腕猛地绷紧起来——
雷鸣般的震响提前出现在天穹上,静止,开裂,随后碎裂的石像和火焰一起悍然坠落——演员和观众瞬间从呆若木鸡转化为无情的奔逃,天火般的灾难临头,从包间上看下去仿佛是神在降下末世的刑罚!
该死,黑手党的炸弹分明是定时的,他们想连波尔斯一起干掉!君度随手砸坏开关扔进兜里,夺门而出的同时踹开一旁的密道直接往舞台中心狂奔。他必须确保波尔斯的死亡!哪怕他也送命!
石质的密道还没烧起来,而君度第二次踹开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已是火舌舔舐,他已经深入了这场灾难的中心,幕布在高温中碳化着扭曲,金属的钢架砸下来封住了舞台向观众席逃亡的道路。
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唯一仅剩的人是被砸断腿的波尔斯。
“果然,是你啊……”他仍然在笑,虽然痛苦使脸部线条扭曲似恶鬼,“处心积虑地演了这么久,我的搭档,可真有你的。”
君度沉默地上了膛。
浓烟弥漫,剧院仍在崩溃,整片舞台像燃烧的天国正猛烈地坠向地狱里去。即使观众席上还有没逃走的人,也看不清到底是谁和谁,没有人能发现君度杀了波尔斯。除了巴尔萨。
而波尔斯还在说,不顾浓烟的呛声,他甚至试图站起来:“下地狱的感觉怎么样,FBI?为了消灭魔鬼,咳……把自己也变成魔鬼,咳咳……已经演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