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温柔呢,神宫寺君。
“很抱歉!另外,虽然很唐突,但我还是想说……”他瞬间脱口而出,常常被打趣为风流的桃花眼诚恳地看着对方,“也请爱惜一下自己吧,神宫寺君,那个人听起来很担心你啊。”
黑田兵卫很担心自己……神宫寺集咀嚼这几个词,忽然无声地笑了出来:“谢谢关心,萩原君,不过很厉害啊,你的分析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水准了。”萩原研二的名头他当然早早就听说过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开学第一个月就被人表白的。
“或许吧,可能是天赋?”他有点局促地挠了挠脸,然而还是笑了出来,“如果有什么问题请一定要好好沟通解决啊,实在不行也可以来找我和景光,我们都会帮你的。”
“因为我们是朋友吗?”神宫寺集看上去八风不动,然而指尖的抽搐暴露了他的紧张。只有朋友才会互相帮忙,其他人需要利益交换。
萩原研二终于大笑出声:“是啊,交换名字后我们就是朋友啦。”
“我是萩原研二,请多指教,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第二名是萩原研二哦,他是逆反心理下和集成为朋友的,直觉出了集的本性呢(笑)
*黑田兵卫知道他的心理状况后想把他从警校开除来着。但集自己坚持要继续按照约定当卧底。因为反正都需要有人牺牲啊,他觉得牺牲自己最合适
◎能继承的只有假名啊◎
又轮到了逮捕术课,伊达航沉痛地看了眼在旁边做摇旗加油状的同期们,戴上了头盔时叹了口气。
一群幸灾乐祸的混蛋。
“加油啊,班长!你可是放倒了降谷的人,我们鬼冢班最后的荣耀!”松田阵平一本正经地苦大仇深,满脸虚假的悲壮,“我们会记住你的连胜的!”
“你加油就加油,扯我干嘛?”降谷零挑起眉,言出拳随把松田阵平戳得一歪,上一盘因为顾及伊达航伤口他最终被判了负。但即使输给的是班长,他也很不开心好吗。
“好了好了,如果你们真的想班长赢的话,就不要给他增加压力。”诸伏景光果断摁住了两边闹腾的幼稚鬼,然后继续揉着淤青龇牙咧嘴。虽然穿了护具,但被砸在地上还是很痛啊。
伊达航从头盔里瞥了眼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对手,已经车轮战挑翻所有人的神宫寺集朝他微微一笑,不过配上战绩,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这是两个班难得合上的交流课,神宫寺集和他分别是两个班最后的连胜。
好吧,鬼冢班最后的机会的确在我手上了,伊达航握紧了剑柄。
两个人在垫子上打成一团的时候,其他人都在看戏,并且十分没良心地开始乱猜:“堵一瓶啤酒,我押集赢,众所周知。如果不是无伤逮捕术,班长早凉了。”这是松田阵平。
“小阵平,你大可不必这么大声,没看见班长都抽空瞪你了吗。”萩原研二哀叹着自家幼驯染时灵时不灵的情商,顺便无情地继续赌局,“所以堵两瓶啤酒,我押班长赢,你都说了这是无伤逮捕术,没看零也因为这个输了。”
狠狠剐了他们一眼,被反复揶揄的降谷零冷笑一声,他胸有成竹:“堵三瓶啤酒,我也押班长赢,因为我和他打了赌——如果他敢输,今年联谊缺人的话,他得保证把集拉过去。”
另外三人瞬间惊恐侧目:“零,班长哪里得罪你了?!说说看,下回我们一定注意。”
虽然已经把神宫寺集划进了朋友的范畴,但不代表他们敢昧着良心把他拉出去和别人玩,神宫寺集的确是温柔到乐于牺牲的人。但也得先穿过那层冰冷杀神的壳,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发现真相的。
得了吧,你们只会虚心认错坚决不改。降谷零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反正集不喜欢太多陌生人的地方,只要知道要和一群陌生人去吃饭的话,他根本不会去的。”
话音刚落,教场上的比拼已经分出了胜负——神宫寺集顺利地把伊达航摁在了地上,而后者心如死灰。
只有他们四个知道班长是为什么心如死灰。
说到就得做到,最好速战速决。伊达航被神宫寺集一把拉起来站直了,果断发出了邀请:“后天周六晚上学校里有联谊缺人,能来帮忙吗?”问他来不来极有可能得到不来,然而换成帮忙可就不一样了——
“好啊。”神宫寺集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点头了,“具体时间和地点回头告诉我就好了。”
好,地狱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伊达航走向观战区,和目瞪口呆的同期们对视一眼,接下来就等着完蛋吧。
周六,晚八点,居酒屋包厢。
“救命,萩怎么还没来?”松田阵平感激地看了眼帮他分担火力的诸伏景光,赶快怼了一肘组织人班长,“他手机都打不通!”那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再不来他要被这些女人的唾沫淹死了!
伊达航宛如大将稳坐如山,表情自然,只有嘴唇翕动:“集有事临时回家,他说自己开车去接他了。”但以萩原研二的车技,这点距离怎么要这么久……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话题中心轻巧地滑开障子门,带着一身休闲服的青年走了进来,“路上有个老奶奶下楼梯不方便,我把她背下来后又替她找了下弄丢的大吉签,可惜怎么都找不到,我们只好去附近的若鲤寺抽到新的大吉为止了——多亏了集哦,一下就抽到了,运气超好的。”
神宫寺集温柔一笑,他的同期一脸空白。
“诶,好温柔!”女生们的热情猛然迸发进入了新阶段,“原来神宫寺是这样的人啊,平常看上去好遥远的。”
“只是一点第一印象的误会罢了。”神宫寺集落座在诸伏景光旁边,顺手帮表情裂开的朋友满上酒杯,“可能是平常太忙了,和大家不是很熟吧?”
松田阵平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和女学员们谈笑风生的神宫寺集,觉得自己和世界肯定得疯一个:“萩原,我瞎了吗。”
“我亲爱的松田,你没瞎。”幼驯染的手有力地按在他的脑袋上,“认清现实吧——集可以很受欢迎,他平常只是懒得,或者说不愿意。”
降谷零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吃惊太久他的颧骨有点酸:“这种能力简直可以叫做两面颜……”加上他今天没穿警服,套了一身衬衫和针织外套,完全看不出来是那个凛冽寡言的警校生。
“因为他察觉了。”第一个成为朋友的人闷了一口啤酒,“我们苦恼着怎么让他和其他人关系再融洽一点,拥有更美好一点的回忆,所以他也不想让我们担心了吧?”
“嗨呀,只要我们是朋友,这些都是小事情——”伊达航那边已经举杯炒热了气氛,“喝!这才是重点,免费的不喝白不喝!”
萩原研二赶忙提醒:“等等,待会还要去卡拉OK,别喝太多——”
包厢里顿时闹成一团。
等从居酒屋里面喝出来的时候,妹子们还是都绕着萩原研二转了,神宫寺集落后几步掉进好友堆里,表情瞬间回归平淡:“有什么想问的?阵平的表情像是撞见哥斯拉在东京巨蛋开演唱会,还在被迫给它做应援。”
“哼,演技不错嘛,还会讲冷笑话。”松田阵平没好气地锤了他一拳,“但凡开学的时候不要这张死人脸,你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大家躲着走。”
轻松闪过拳头,演技精湛的警校生耸了耸肩:“当时因为案件,心情不太好吧——景光,你在看什么?”
本来都在闲聊,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落后了半步——他猛地回头笑了笑,然而还是有一丝丝的恍惚透出了伪装:“啊,没什么,有点走神而已,我……”
“你在看那个小女孩,面熟?”神宫寺集打断他的心不在焉,“这可是你教我的,有问题一定要和朋友们说出来,不能藏在心底。”
“不是吗?”纯黑色的眼睛干净而直白地表达着不满。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笨蛋啊。降谷零受不了地揽过诸伏景光的肩,狠狠地戳了戳他的脸颊:“别藏了,快说吧!你没看松田都快忍不住了,要不是我想让你自己来,他们早逼上门了!”
诸伏景光被他戳得话都糊成一团:“可是……这是我自己……不想牵扯别人!”
“放心,我们可是要一起当警察的人——”伊达航爽朗地拍了他一巴掌,“绝对不会有人死的!”
真是一群骄傲的混蛋……诸伏景光捉住松田阵平也想来变本加厉的手,终于无奈地回忆起了那件十五年前的惨案。
只是,有你们在,真是太好了。
已经迫近深夜十一点,卡拉OK的喧嚣终于退去,联谊众人在门口吵闹地分道扬镳,神宫寺集自己挥着手送走了所有人,转头慢悠悠地步行几公里,而后刷开这站偏僻孤单的电车。
这是唯一通往江古田町边缘地区的路线。
车内空无一人,只有金属车厢移动的嗡鸣,哐当,哐当,冷气重新冻上手脚。神宫寺集疲倦地半眯起眼睛,歪头靠在冰冷的窗户上。
好冷,像冬天,下雪,血……火又烧起来了。
或许是诸伏景光强忍恐惧的回忆被他所共感,曾经那些老旧的记忆逐渐呈像,冷酷无情地,重新在脑海里播放——
【圣诞节,偏僻的别墅,二楼,明亮雪白的灯光映出母亲脸上的恐惧,她把他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另一只手缓缓地将针剂一推到底:“集,如果有一天,父亲再也不回来了,你会难过吗?”
“好痛……妈妈……”他在她怀里抽搐着,五感错乱成一团,“爸爸,都不要走……”
“可是,集,如果父亲和你只能活一个呢?”母亲不断吻在他的额头上,脸上除了冷汗又有新的液体滑过。她在哭:“教教我,集,怎么办,我好爱你……可他背叛了我!背叛者必须死!”
他躺在她的怀里僵硬地像具尸体,没法发出一个音。母亲把注射器扔进了粉碎机,转身时实验室的大门被父亲踹开了。
“神宫寺睦心,你这疯子。”他的父亲宿海克幸从未用如此冷酷和厌恶的语调称呼母亲,记忆里,他们是普通而恩爱的,母亲甚至在父亲的支持下没有随夫姓。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在浑身的刺痛下看清了那个枪口。母亲瑟缩着抱紧他,突然又尖叫起来:“我不是疯子,你才是!宿海克幸,你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些官僚的狗!我就算研究进化药杀了人也比你清白得多!”
“ANTX0815在哪里,我知道你的一期临床试验早就结束了。”父亲的语速很快,他很着急……有什么在追赶他?
母亲低头看他的眼睛,安静地,忽然又盖住了他的脸,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喏,粉碎机吐出来的垃圾里,翻吧克幸,你迟到了哈哈——而且我早就通知了组织哦。”
他的思维第一次跟上了情况。父亲在被追杀,但他可以在走之前杀了他们,轻轻松松,因为他是那么强大的男人。雪在落,天气这么冷,他和母亲什么时候才会开始腐烂?
父亲的确扣动了扳机,血从母亲的指缝滴落在他的脸上,他颤抖着被一只粗暴的手从母亲身边扯开了,然后是昏迷。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他其实曾经短暂地清醒过,就在从警局醒来之前——他看着那个温和而肃杀的男人跪在大火前失声咆哮。】
“宿海……克幸。”他咀嚼这个简单的名字,艰涩得像咬金吞铁,这是一个被吐出后只允许空气听见的名字,日本公安曾经的骄傲。
可说到底,他从那个男人那里继承的姓氏,也不过是个假名啊。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的回忆里,宿海集之所以认为自己的名字是假的,就是因为他知道他父亲是公安的NOC,任务期间用的也不过是假名,而他根本不知道父亲的真名是什么。另外0815只是因为集的生日是八月十五
*其实圣诞节是幽的生日,但是认识集以后,他就再也不过生日了,顶多陪陪黑羽家庆祝圣诞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八月天的盛暑,警校生也渴望忙里偷闲。所以他们逼着大厨签下不平等协议,随后快乐地开始在神宫寺集家约饭。冷气,咖喱,冻结实的气泡酒,他们瘫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言语攻击,等哪个人不耐烦地跳起来搓一顿游戏定胜负。
易拉罐二三横躺,数据线和手柄结成一团,被打翻的蜂蜜已经拖了个干净。然而空气里仍然氤氲着似有似无的甜味——于是绿植的阴影里,日光如蜜,时间都仿佛恩赐地静止。
这是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夏天,一切都在失去规则约束,金发青年苦笑着被神宫寺集押进厨房,湛蓝色猫眼的男人摆弄着不纯熟的胶卷,萩原研二第一千零一次考虑要不要修剪一下长发,原本的墨镜歪在一旁,平日里最张扬的警校生现在昏昏欲睡。直到忽然被班长的玻璃瓶冰了脸:“起来,这样睡小心晚饭时起床落枕。”
“等等,不要急着放水!”厨房里传来神宫寺集的咆哮与爆炸声。
“看这进度,什么时候等降谷学会厨艺,我都在搜查一课当上警视了——有谁看见开瓶器没?”伊达航翻了翻一团乱的茶几。
“这里——”趴在吧台上的萩原研二抬起被太阳晒得温热的脸,随手抄起开瓶器扔了过去,“班长想去搜查一课?”
“是啊,我们班大部分都想去吧?”伊达航嘿地一声撬开瓶盖,冰镇汽水的味道不负众望,“萩原想去哪?”
“大概是警备部机动组的爆处班,没错吧?那我和他一样。”打了个哈欠,松田阵平终于痛苦地从半梦半醒中爬起来。上回他就听出萩原其实已经在犹豫,而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后,他的幼驯染最后肯定会做那个踩下油门的人。
紧急逃出厨房的降谷零顺口搭了一句:“所以集打算去哪?我和景光应该都会去面试公安,你要来吗?”
“当然,我就是奔着这个来的。”黑着脸的神宫寺集把采购单揣进兜里,“记得把锅洗了,还有,下回务必牢记油加水等于爆炸谢谢。”
降谷零心虚一笑,被诸伏景光咔嚓一声成功定格:“慢走——对了,冰箱里的气泡酒要喝完了,别忘了带一打回来!要不让松田陪你出去拎个东西?”
“不用了——还有我马上回来,不许搞事情听到没!”他留了记威胁拉满的眼神,用脚后跟带上了门。
脚步声就这么沉闷地远去了。
鹌鹑蛋,冻豆腐,腐竹,五花肉……神宫寺集扳着指头算了算,终于提上一板气泡酒去结账,转手就把食材通通倒进塑料袋。一路上他已经考虑完对降谷零的九九八十一种特训方案,务必使他的首席弟子虽不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少不能有辱师门……
“救命!救命!”惊恐到变调的凄厉呼救,来自右边的巷子!
狂奔,神宫寺集在几秒钟内赶到了现场,一起故意伤人甚至杀人,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持刀捅向上班族!
他下意识伸出了手。
食材零乱地沾上泥土,那只杀人的手被紧紧攥住,反手,摁地,凶手痛苦地哀嚎了一声,瑟瑟发抖的白领猛地跌倒在地,劫后余生的喘息听着像快窒息。
“没事吧?”神宫寺集加了把力确定对方挣脱不了,回头迅速扫过那个上班族全身,没有大碍,“赶快报个警——还有你认识这个人吗,他为什么要袭击你?”
“谢谢,谢谢……”惊魂未定的白领勉强爬了起来,某种直觉让他鼓起勇气先凑近看了看那张衰老的脸——
他呆若木鸡:“是你!”
神宫寺集摁住的凶手已经几乎可以用老人来称呼,可在这句话的刺激下,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密密麻麻的血丝狰狞得崩溃:“你还记得……那就去死啊去死啊去死啊!你怎么还敢活着!优奈会找你复仇的——”
“都说了,和我无关!是她自己要过来的,那是她活该!”明明被制伏的是老人,然而西装革履的男人却显而易见地色厉内荏,他的声音都在抖,“你个老疯子,竟然敢追过来……你完蛋了,我要找律师!你等着进监狱蹲一辈子吧!”
他竟然没有报警,反而还想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神宫寺集下意识想拉住那个逃跑的白领,然而一瞬间的松力就被老人挣脱!
“优奈……”似哭似笑的老人或许的确已经疯了,他向前爬出的同时,一把抓住了被扭掉落在地上的刀——
暗红色的血流过指缝,粘稠而温热的。
神宫寺集空白地看着满手的血,他的手抓住了老人的手,但那把刀已经捅进了心脏……没救了,迅速衰弱的呼唤嘲笑着他的无能。他又迟到了。
“你是买菜掉进兔子洞了吗,人呢——集?”松田阵平的嘟囔瞬间静止,他茫然地向前一步,那个白领男人的逃跑被他堵住,惊恐地刹住了脚步。
这个濒临错乱的软弱者忽然向后一指,靠声量维持自己的勇气:
“他杀了人,我看见了!”
神宫寺集没有回头。
松田阵平忘了自己是怎么报的警,他只感觉那天是在看一场垃圾电影,混乱的剧情,想骂也一时间理不出头绪。前半部分无聊得令人昏昏欲睡,而荒谬的镜头一转,又变成枯燥离奇的刑侦情节,采集,拘捕,没完没了的未接电话,他走出问询室时,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遍。
因为他是目击证人,一个字,可能决定神宫寺集命运的目击证人。
闻讯赶来的好友们已经在大厅里等到了入夜,很明显,谁也没心情吃饭。萩原研二难得的表情严肃:“你和集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流程走到哪了——”
松田阵平闭眼,像阖上一道坚硬的门,他一头栽倒在他的肩上,堵住了所有疑问。
伊达航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背,沉默地示意让松田阵平先休息,降谷零捧着手机焦躁地跳转在各个论坛和报道之下:“目击证人有两个,除了松田还有另外一个,就是他指认集杀人,但是这个人也不清白。”
他把相关情报群发给每个人的邮箱:“井上智久,三十二岁,早稻田大学的毕业生,出身是个偏远的小村子,父母离异后独居,十八岁的时候喝酒在自家院子里睡着,隔壁十四岁的山崎优奈想把他搬进屋里,却被强迫。”
“人渣。”松田阵平埋在萩原研二的肩上,但这句话每个人都听见了。
降谷零笑得狠戾:“对,人渣,因为第二天他指责是山崎优奈勾引的他,还煽动村里人进行了群体暴力——所以山崎优奈被为了大义上吊。而袭击井上智久的是山崎优奈的父亲山崎仁,他女儿上吊的时候他在外面出差,现在也已被确定死亡。”
“案件其实不难办,自杀是能够鉴定的,井上智久的一面之词不能说明什么。”诸伏景光提着外卖回来了,包括神宫寺集的那一份,“主要是媒体……毕竟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义勇为和凶手死亡挂钩了。”
“那群无良的家伙正对着集穷追猛打。”伊达航皱紧了眉头,屏幕滑下尽是质问与怀疑,“集的心理报告本来就不合格……该死,这里怎么会有警校生?他说集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戮欲——”
人类的原罪里有嫉妒啊。
“四楼。”萩原研二突然出声,“有扛着摄像机的人按了电梯,他们要去四楼,有记者证。”
是那场群情激奋下要求的发布会。
外卖被无情地抛弃,所有人冲向了电梯。然而严厉的安保明显不想让会场被打扰。降谷零一拳锤在墙上,冷着脸带头打开了手机,果然,这是场面向所有人的直播——
“以上就是本次案情进度的详情。”面无表情的发言人结束了长篇大论,“现在,提问环节开始。”
“请问山崎仁的死亡原因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
“请问警校生的心理检测是否存在漏洞,即使有问题的学生也能通过录取?”
“请问现在警界的破案标准里,速度是否压倒了真相?”
“请问暴力执法是否已经脱离掌控范围。不管是人员还是最低标准都在泛滥?”
闪亮到一片雪白的光,蜂拥而至的人群渴望揪住任何一点爆料,步步紧逼的问题指向那个不在场的青年,他们在琢磨怎么一击制胜。
“请问既然神宫寺集在警校时期心理状况早有问题,是否有人在替他遮掩,比如他的朋友——”
嗡。话筒被大力拍打的噪音压倒了一切,那个胆大包天的问题被淹没在暴躁的回音里。
凶恶的独眼壮汉突然现身抢过了话筒,他沉默地扫视一圈,本来脸红脖子粗的记者们忽然纷纷感觉后颈一凉。
半晌,他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由于刚提审完嫌疑人,我想我有权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原话如下——”
“我从不屑与任何人为伍。”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我们都知道了,零的厨艺没有有辱师门(笑),而且其实集会炒股,到处打工什么的以前是真的攒钱,后来就是故意踩点了
*松田这回没有接到临终电话,他只是撞见现场了而已,不过说起来海滨商场的炸弹犯他也是在现场……
*集这么说就是想跟他们划清界限,避免被人怀疑到他们头上扯他们下水,之前和人联谊也可以说是他们单方面邀请其实根本不熟,前途什么的,就他一个卧底的话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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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早就开始做卧底了嘛?在警校的时候?】
【公安的保护力度这么差的吗,能让媒体这么猖獗?集好像早就和公安打交道了吧。说起来集的父亲是公安卧底的话,他没有在公安内部查到身份信息知道真正的姓氏吗?
本来想说有的人渣不值得救,但对当时的集来说制止行凶是本能反应吧,啧,希望那个人渣没有好下场。】
【人渣,他们保护的人却反手把刀子捅进他们的心中,背叛的种子肆意地生长,罪恶如附骨之疽,噩梦阴魂不散真的很想亲口跟他说,他所坚持的是「正义」而不是个别混入人群的小人,他并没有被心中的「正义」背叛,不要难过,他做这些事是正确的,这条路上他不需要孤单,他的同伴足够强足够坚定,能够穿过重重的阻碍来到他的身边,请放心地信任他们,也相信他们能保护好自己】
神宫寺集又缺了一个月的课。
然而降谷零已经查不出任何信息,人渣被轰轰烈烈地扔进监狱,女孩的清白最终回归于人间。可是每天刷出来的仍然只有无意义的争吵谩骂,道德高地,人性叵测,警界未来,民众安全,网络上吵得热闹非凡,但他只想摁下关机键——有谁关心拘禁室的铁栏杆是冷的?
那群煽风点火的警校生像水融化在海里,ID一个个查过去全是杳无音讯,毁掉一个人只需要痛快地踩上一脚,没人关心被打倒的人有什么话想说。于是一个个标签被死死贴上,他们轻蔑地称呼那个名字,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