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以为做到朗姆这个位子就不会死了吗——太天真了吧?贝尔摩德在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却依然温和地起身戴上了手套:“嗯,衣服撩上去,对,把肚子露出来就行……”
“新出……智明?”池青突然出声,声音里满是孩子懵懂的好奇,“您是新出医院的医生吗?”
看胸牌看出来的吗……他伸手在男孩的小腹摁了摁,意外的有点肌肉:“不是哦,不过那是我家里人开的医院罢了,我只是个过来帮忙的校医而已——这里有感觉吗?”
池青摇了摇头,只是继续好奇地追问:“校医啊……那你会动手术吗,拿手术刀的那种?”他的右手僵硬地比划了个动作,显而易见的错误。
“当然不会了,不过还是知道一点的。”青年左手往上面摁了摁,右手同样比划了个专业得多的姿势,“是这样吧——这里会痛吗?”
男孩依然摇头,幼小的身躯脆弱地横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是贝尔摩德从未见过的样子——她认识鹤见业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凛冽而安静的少年了。即使受伤也不过皱一皱眉扎上绷带。
“好了,可以把衣摆放下来了,小心着凉哦。”校医笑着收回了手,饶有深意的目光掩藏在眯起的眼睛中,“出去的时候帮我叫一下下一个同学好吗,池君?”
“好——”快活的幼鸟飞出了临时病房,而猎人依然站在房间内衡量——
她该什么时候去扼死这只猎物?
但是或许,如果可以的话……贝尔摩德看向窗台上明亮的阳光,像那双眼睛一样……她能够再次创造出第二个布尔盖。
她这次也许不会再失去他。
贝尔摩德下班的时候已是傍晚,她笑着和一众同事道别。直到坐进地下停车场里的丰田普锐斯,那副假面仍未完全收起。
夜晚即将降临,或许可以探查一下那孩子的处境……但她拧转钥匙点火的刹那,一道铃声忽然从口袋中响起。
贝尔摩德的铃声……会是谁?
她接通,滋啦作响的杂音过后终于传来了正主的声音:“好久不见,贝尔摩德,你还活着吗?”
“托你的福,我活得好着呢。”温和的男性嗓音瞬间冷了下来,带来某种令人不适的割裂感,“还有,你那边的杂音怎么回事,不好好处理下?”这么严重的干扰,艾维克利尔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明石龙吾似乎在某个空间里移动,话语都自带回音:“这里的通讯干扰很严重,能通话就不错了——所以今天你看到他了,感觉怎么样?”
贝尔摩德的直觉他指的是那个孩子。
“池青?果然,没有忘记他的人,不止一个……”青年慨叹着,话锋突然一转,“所以,你想死吗?”敢冒着朗姆的先例顶风作案!
“当然不想。”对方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重叠在一起,模糊而诡异,“池青是S812实验的失败品,本来因为生长过慢要被销毁,结果第十三研究所搬走了没来得及带的上他,跑出来的时候被我捡到了而已。反正业已经死了,组织也想复活他,那么由我来专门培养一个,又有什么奇怪呢。”
“废物利用什么的——组织根本不会在意吧?”
当然不会,何况你把他藏的很好,像把一滴水藏进大海,无声无息。贝尔摩德沉默地靠在座椅上,只觉得某种疲惫像潮水一样从地面涨上来,甚至快淹没她的脸。
亲手在一张白纸上复刻出另一个人的痕迹,操控他的每一次甜蜜与痛苦,给予希望,同时也给予惩罚,这样精心雕刻……但真的能创造出合格的赝品吗?而当他人生背后的剧作家的同时,你是否在篡夺上帝的权威?
最初的明石龙吾不是这样的疯子……他狡猾,任性,胆大妄为,甚至敢和她针锋相对地对答暧昧。但他在她眼里还是会对朋友笑的孩子,会因为一次短暂的假期欢呼。
那个钢蓝色眼睛的少年已经被鹤见业杀死了。
“所以,贝尔摩德,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他的声音仍然在播放口中回荡,“不要干扰我的剧本,也不要以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被人破坏演出的我会很生气,但是并不会如你所愿的疯狂。毕竟剧本写废了,还有下一个——”
他笑起来,真心实意:“可你只有一条命啊,贝尔摩德。”
你疯了。她无声地比划着口型,不打算说出来和对面争辩,疯子的自我辩驳毫无意义:“所以你除了威胁我,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上一任朗姆的事,你知道多少?”话题在他的明知故犯下转向了更危险的地方,惹上了一个疯子,不知道是不是组织的不幸。
“那位先生的副手,组织最早的科研专家,最先研究银色子弹的人,死在奥斯陆火场里的丧命者——除了我们都知道的这些,你还想知道什么?”她轻描淡写地吐出秘密,是因为手里掌握着更多,而且她知道,艾维克利尔永远比她想象中知道得更多。
明石龙吾听起来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到达了终点:“我想知道,他的故事,处决者的故事……他和德拉甘纳的故事,和潘多拉的故事。”
果然,野心家永不满足。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轰然踩下了油门:“我亲爱的魔鬼,那你愿意付出什么呢?”
冲破黑暗的那一刻,他的回答响了起来:
“当然是天堂和地狱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池青:救命!(试探完新出智明并火速致电明石龙吾)
艾维克利尔:收到(开始吓唬贝尔摩德并套情报)
其实最鬼畜的马甲是明石呢,鹤见业虽然是「狂欲」但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
*德拉甘纳就是处决者,前面伦敦提到过哦
◎黄昏里的巴士乘客可了不得◎
事实上离开临时病房的下一秒,池青就给灰原哀打了电话:“不要靠近二楼,立刻离开!宿海集会在门口等你!”
“出什么事了。”听筒那边还是孩子们笑闹的声音,灰原哀显然在排队,“袭击?谁潜伏进来了?”
“校医新出智明有问题,我诱导他展示握手术刀的方法时,他那个姿势更类似于握住匕首一类的东西,而且他的茧位置很奇怪。如果不是做手术的外科医生,那些地方不应该有这么厚的茧——可能是枪茧。”池青在打电话的同时正在寻找柯南。幸好灰原哀是女生,暂时碰不到新出智明。但那个人一旦提出帮忙,随时有可能换组。
灰原哀那边一声收到后直接挂断了电话,通讯停止前是飞奔的脚步声。那应该是找机会溜掉了,池青略微松了口气,下一刻在教室里找到了课间补觉的柯南:“醒醒,有人潜伏进来了。”
“体检的工作人员?”柯南瞬间警惕了起来,下意识扫向窗户和门口,“组织,还是一般案件?”
手机震动,发给宿海集的短信被回复了,附件里贴着新出智明的基础档案,是人畜无害的笑脸。然而池青的脸色更难看了:“伪装出来的人,这种技术……基本可以确定是组织。”那以他的反应看来,他应该也认识布尔盖。
新出智明没穿高领,也就是不需要变声器也能模仿他人声线,这种级别的手段不可能大范围流传,能够掌握的屈指可数……池青所知道的,也只有黑羽千影和贝尔摩德。但黑羽千影明明人还在拉斯维加斯,今早刚跟松雪幽打过视频。
“我去打个电话——另外,灰原已经走了,今天我们坐巴士回家。”话音未落,池青已经冲了出去。
好吧,江户川柯南认命地打开手机地图,开始规划路线和研究路况——毕竟相比起走路,坐巴士的确更容易发现盯梢。
不过那个潜入的组织成员……他的目标是谁?
指针一转,又到了放学铃的时间,池青和柯南对视一眼,罕见地坐上了学校站台旁的巴士,车上位置空空荡荡。而两个人不约而同选择了最后排两个靠窗的位置。
“对了,你听说过那家铃木最近的新展览吗……”
“这些文件你都要寄快递?那记得选神来社家的,他们送得比较快。”
“怎么又有偷东西的贼,自从那个基德出现后感觉这种人越来越多了……”
放学下班的人群单调地横过斑马线,车流裹挟着鸣笛长短,窗外的世界被夕阳镀上刺目的金影。但并没有什么行迹诡异的车辆跟踪——这正说明了,那个人如果想做点什么的话,他只能亲自上车来看看。
“下一站,米花公园站——下一站,米花公园站。”
提示音的女声唤回了他们的注意力,再次有新的乘客上车,一眼扫过去,柯南的瞳孔瞬间放大——果然是,新出智明!他的后面还排队着一个金发女人,好像是小兰提到过的新来的英语老师茱蒂……等等,队伍最后面不是宿海集吗!
他用余光瞄了眼左边的池青,黑发男孩看了眼手机后直接把棒球帽扣在脸上装作睡觉,同时肢体信息却又坦坦荡荡地释放着不设防的意味。但他的耳朵里正挂着耳机……他在听什么?
在某些人的眼中,气氛已经到了云波诡谲的地步。
一个抱着琴盒的老人坐在了池青前面一排,新出智明和茱蒂老师坐在了自己前面,那么他和池青中间的位置……柯南装作看窗外风景时无聊地抬头活动脖颈,一转头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是个带着口罩的男人,而宿海集坐到了那个老人的旁边!
这战线不对吧?
而且,那个琴盒的体积是不是大的过头了……大提琴的体积和重量,加上琴盒,这真的是一个老人能够单手提起的吗?投币的时候,他其实偷偷用一只手就能举起来吧?何况他的外套底下……是某种员工制服,而这个领口是……神来社?
嗡鸣声与震动,车门折叠着合上,眼神在阴影里追逃,而巴士无知无觉地向前。夕阳逐渐落下去了。
“噢,是你!”目光四处漫游的金发女人忽然回头扒住了椅背,灿烂的笑脸和奇怪的口音一起扑面而来,“你是小兰家的那个孩子对吧?之前我们在电玩城见过的!”
男孩似乎原本在神游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抱歉地笑笑:“欸,是茱蒂老师啊,您也坐这班车下班吗?”是那个枪法准得离奇的外教。
“不是哦,这是我第一次坐日本的公交,是这位新出医生带我坐的。”茱蒂歪头的同时迅速一瞟后排,江户川柯南,戴口罩的男人,在睡觉的孩子,看起来没有危险——但在这东京里一切皆有可能。
被强行介绍了的青年无奈地转头问好:“你好,我是新出智明,帝丹高中的校医。”CoolKid,浅茶色头发的男人,明石龙吾心爱的小演员,新出智明一眼扫过去,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池青耳朵上的耳机。
是在通话吗……对面会不会是艾维克利尔?
“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注意,米花公园站到了——米花公园站到了——”
抱着琴盒的老人忽然站起身来,他只坐了一站似乎就想离开。但坐在外面的宿海集挡住了他的路:“这位小哥,能让一让吗……”巴士即将停稳开门。
“当然。”留着黑色长发的青年挑了挑眉站起身,只是在巴士猛地刹住时摁住了他的肩膀,“小心点,老人家,摔坏了的话,可是很麻烦的。”
“啊,抱歉……”新出智明和茱蒂聊天时活动了下坐姿,伸出去的脚尖刚好顺着刹车前扑把琴盒推倒在了地上,“真的不好意思!”他抢先一步摸到了琴盒。
面色一变,原本臭着脸的老人立刻激动了起来,甚至想一把推开蹲在地上的青年:“不用你管,还给我!”
他这一声大喊打破了原本的静谧。
“好好思考清楚啊,那真的是你的东西吗?”宿海集摁在他肩上的手坚如磐石,原本想扑出去的老人根本挣扎不动,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来,像每一个破案时骄傲的侦探,“神来社家的文物被偷,疑似集团内部的监守自盗,通缉令都发下来了——而且你竟然敢跟铃木抢东西?”
不出几秒,已有遥远的警笛声传来。柯南茫然地看着案情快进,忽然发现池青因为抱着包睡觉,他的左手其实一直被外套遮住——如果是放在包里,接听用耳机,有可能是用盲打出的短信回复,从而和警察沟通。
他收到了宿海集的消息吗……但是宿海集什么时候串频去扮演正义的私家侦探了啊!很明显的人设完全不对啊!柯南不由得半月眼,眼睁睁看着宿海集缴获了新出智明手里的琴盒,所以他在演戏,演给谁看——新出智明?
“不愧是明石参事官的朋友,宿海老弟你真是帮大忙了。”赶到现场的警官们给老人扣上手铐,心有余悸的目暮十三擦了擦额头的汗,警视厅一接到相关举报电话后就立刻出警了,这可是铃木家从南美预定的文物,又是神来社集团负责的运输,两尊大神哪边都惹不起啊。
他小心地打开琴盒检查,里面塞满了棉花,而正中间躺着的是一把古老尊贵的黄金权杖,上面的宝石在晖色里熠熠生辉。
“没事,我只是顺路来接孩子回家而已——池君,柯南,我们走了!”眼镜下的笑眼弯弯,青年牵住跑过来两个的男孩一起上了警车,他们还得接受笔录。
宿海集……贝尔摩德往那里张望了最后一眼,真的又是一枚被明石龙吾所欺骗的棋子吗?
“是冲矢先生对吗?好了,把证件收回去吧,别担心,做完笔录后就可以回去了。”角落里的佐藤美和子干练地一收笔记本打开了车门,“那位金头发的女士,对,还有那边那位戴眼镜的先生,都上车吧。”
天已经快要彻底黑了下去。咳嗽两声,带着口罩的青年第一个坐进了后排,只是视线仿佛穿透车门看向了某个方位。
为什么MI6也在这里?
松雪幽上门拜访时酒店房间内只有玛丽,世良真纯还在上课,冲矢昴无影无踪:“库拉索走了?”
“这个点的话,航班已经起飞。”金色卷发的少女盯着报道中的权杖追回案件详情,没有分出半点多余的注意力,“你有什么事?”
松雪幽脱鞋走进内室,环顾了圈套房内阴郁的采光:“这是要养蝙蝠吗——哦,我是来打小报告的,你有没有告诉真纯让她谨慎行事?”
赤井玛丽终于挪开了目光,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实话她实在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跑去接近工藤新一了,还想拆穿他,至于池青……她好像也有点兴趣。”外貌有八分相似的青年拉开了窗帘,把新鲜空气一起放进来,同时说出了足以让世良真纯想逃跑的事实。毕竟她也不是不知道自从大哥牺牲后,玛丽有多反对她私自调查。
养过三个孩子的赤井女士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的血压饱受磨练:“热衷于往秘密上凑呢,真纯……那种会害死人的好奇心的热病,看来是赤井家该死的遗传。”她拒绝承认世良家的血脉里有这种冒险因子。
有一半世良家血统的松雪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对了,妈妈是双胞胎妹妹的话,她的姐姐在哪里?”他明智地没有深入上一个话题,立刻换成下一个,“至少在官方数据库里,我找不到世良艾莲娜这个人。”
“我跟父亲在英国长大,艾莲娜和母亲在日本,那个年代我们像用书信交流的笔友。但自从加入MI6后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基本没再联系了。”玛丽的眸子暗淡了些许,“我只记得她很擅长生物医学类的方面,或许是如愿以偿当了医生,而结婚改了姓后,应该是……宫野艾莲娜。”
松雪幽猛地僵住了。他当然记得灰原哀的真名是宫野志保……这会是巧合吗?
而他也记得诸伏景光打趣过降谷零的初恋,那位给予过童年的零温暖的女士名字是——
艾莲娜。
◎作者有话要说:
*宿海集:给自己疯狂添加正义侦探和被骗小白花人设,用以蒙骗查完资料的贝尔摩德柯南:你又在演,你肯定和假新出认识!可是你不告诉我!(气)
茱蒂:总感觉新出有点问题,让我再看看(东京PTSD)
池青:给自己打辅助,同时疯狂思考是冲矢昴还是赤井秀一赤井秀一:让我来看看贝尔摩德想干什么,不过宿海集不是MI6的人吗?
贝尔摩德:啊,又是被骗的傻子,茱蒂这明面的先放放,希望狗赤井还没从欧洲追过来
*阿卡伊去欧洲是找某个人,来日本除了抓贝姐还是在找那个人,欢迎猜猜看(笑)
*搞了张封面,纯纯亲友赞助,有想过约人设封但我真的想不出池青到底要长啥样,我是脸盲,而他是活在我心中模糊的影子,我的文是在描述一个影子贫乏的爱与故事
◎侦探也要学会忍耐◎
日式老宅想开大型宴会终究不如西式别墅方便。但神来社家的传统就是把族长的生宴定在老宅里。因此邀请人数限制颇多,能够拿到邀请函的人本身就是一种身份证明。
“所以不要到处乱跑给我添麻烦,知道了吗?”铃木园子罕见地穿着规整和服,相当不习惯地叹了口气,“真是的,港口那边怎么突然有事,老爸走了还得我来应酬,烦死啦——”
“放心吧园子,除了柯南有点皮,池君和小哀一直很乖的。”毛利兰调了调插着桃红木梳的发髻,神来社家提供的休息室是和屋,没有镜子,她也不知道好久没穿的自己有没有出错,“生日宴而已啦,别怕,你把我们叫过来除了玩也是为了陪你吧?”
灰原哀已经把自己收拾好出来了,总的来说没有问题:“是晚上六点开始吗,那我们还有一个小时要等——那两个家伙怎么还不出来?”但不愧是铃木家,即使一份邀请函多带了人主人也熟视无睹,还额外提供了更大的休息室来让人换装。
“呃……”柯南总算开了门出来,小小年纪一脸的辛酸,“池青他没穿过纹付羽织袴,我手把手刚勉强教会了他,希望待会能习惯木屐吧……”其实手机搜索才是帮大忙的那个,但说实话这对克隆人属实还是有点太超出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池青对着自己手里的衣服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柯南半月眼。其实他也不习惯穿这种繁琐又累赘的衣服,浴衣还好,可这是正式场合,全套的纹付羽织袴还不如西装礼服省事,而且日本习惯给孩子和大人穿一样的衣服,也就是一样的麻烦。
十五分钟后,磨磨蹭蹭表情一言难尽的池青终于出了门,他们总算可以前往大屋等候不用担心迟到。
几乎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厅,梁架复梁架,纸拉门重重洞开,群集交谈的客人们不时走动着,规矩的仆役无声消失。这是比西式宴会更刻板庄重的场合,等级和地位分明无比,充满神来社家的严谨。
但庞大的人群里,池青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那个谈笑自若的男人,那个和降谷零有五分相像的男人,看站位他应该就是降谷家的家主降谷谦信,这个人的黑发黑眸其实与降谷零毫无关系,但眼形和表情的细节都颇有重叠……
降谷谦信忽然转头,眼神刹那间直抵他面前——
池青回了一个甜甜的笑脸,随后把目光游移着扫向他旁边的每一个人,最后移到了另一群人身上,像个被家长带出来无聊的幼童。
降谷谦信收回了注意力。但池青却发现那群人里还有第二个隐藏的核心——是一个高傲的青年,他不爽地跟在降谷谦信后面,却和他面容相似,应该是家族的优秀后辈?
但第二个发现他的人,竟然是那个青年的女伴。
她抓到池青的时候,他正在打量她和服上的菊花纹,是纯粹好奇的目光。
“怎么了,仁绘?”降谷光忠察觉到未婚妻的走神,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却并没有发现不妥,“你想结交铃木家的小姐?”
“不……现在不是合适的场合,她不会多说的,羽田家的主场在伦敦,对日本市场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强烈,神来社的合作已经够了。”羽田仁绘姣好的眉毛微微皱起,第六感在叫嚣不对劲,但终究是一无所获,“宴会要开始了。”
是的,宴会要开始了。
六点已到,肃静之下,神来社柊作为寿星和主人最后出场,但第一个发表致辞的,依然是他。
但他说出第一句话的那一秒,灰原哀就猛地攥紧了池青的羽织,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也能看清那个人眼里的微笑的漠然:“是……组织!”
“什么?”池青悄无声息地掰开她的手反握住,皱巴巴的羽织会让他过于显眼,“你能感觉到组织……在哪里?”
柯南已经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是所有人都在看向的发言人,而他们的打量还不算显眼:“你不会想说是……神来社柊!你确定?”那可是日本物流业的龙头!如果连他也是组织的一员,日本的上层还有多少没被渗透?
“我见过这种眼神……琴酒,贝尔摩德,笑着杀人的时候……”灰原哀的指甲像想刻入池青的掌心,女孩低着头面色苍白,不受控制的恐惧比理智更快,“都死了……逃不掉的游戏……”
是的,他们是想要刺破黑暗——但如果他们本身就一直站在黑暗里呢?
“我出去转转,神来社家属于传统派系,为他们服务的人一般也都是家族制的,或许可以刺探出点什么。”柯南低声下了决心,“希望只是一个人私心……”而不是一整个家族的疯狂。
而在他打算去扯小兰袖子前,池青摁住了他的肩,近似黄金的眼睛通透平静:“我和你一起。”
但实际上,即使摩根船长就站在大厅的最中间,心里迫切地涌动着杀戮欲的也不是他。
“降谷先生,恭喜您拿下了铁穹神殿的新招标,本月已经正式进入施工阶段了吧?”神来社柊的笑和伸出去的手一样恰到好处,没有人敢拒绝,“或许我们在运输业上能开展新的合作。”
降谷谦信的礼貌变得更真实了一点,他凝视着对方暗藏戏谑的眸子,语气温和地回旋:“神来社先生,感谢您的提议,不过我想这是属于您的生宴,这些琐事都暂时不值一提。”
“您太谦虚了。”神来社最年轻的家主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旁边,忽然看向了降谷谦信身后的青年,“这是令郎?”
“不,犬子顽劣,目前还不甚服从管教,不敢让您见笑。”苦笑着的男人让出半个身位为神来社柊介绍,“这是光忠,分家最近优秀的后辈,他的未婚妻是那位羽田家的仁绘——不过说起来,羽田家也是神来社家的老合作人了,等等……”
“仁绘呢。”降谷谦信平淡地问出疑问,他一转头的功夫那个知情识趣的女人就不见了,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敢随便离席?而一旁青年的脸色只会比他更加难看。
草草地应付完这尴尬的一局,降谷光忠沉着脸走向了仆役——他要搞清楚他的政治联姻对象到底想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