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吴桥叹气,“这家伙……”
“没赶到会怎样?”卓云流问。
吴桥瞥他一眼:“她很烦,你不会想知道的。”
许师宪转过头:“往哪边?”
卓云流:“啊?”
“问你往哪边走啊!”吴桥又叹一口气,时间已经过去一分钟。
“哦、哦”,卓云流后知后觉地指了指下山的路说,“他们是往蛤蟆峰去的啦,走游客道,路上应该能碰到……”
还真是有够不靠谱的。
吴桥懒得讲他,看了眼许师宪,可许师宪只是点了点头,从腰间摸出一只罗盘看了眼说:“走吧。”
“哪儿来的?”吴老板惊讶:“许哥,你哆啦A梦哦?”
“走吧,还剩不到七分钟。”
像在催又没在催的……
吴桥也觉得奇怪,难道非得等他说“好”吗?
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好……喂!”
吴老板话音未落,就被许天师拽着往前去了。
许师宪手长腿长只看了眼罗盘就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知道位置,总之吴桥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又被用力扶稳。
很安全的不太安全!
“也不用真的那么急啦我开玩笑的!”
许师宪明明只是面无表情很平常地往前走,可吴桥就是莫名觉得他走得好急好快,做什么连走路都要火急火燎,那未免也活得太辛苦,大不了被姜姜骂一下咯。
“还有……五分钟。”许师宪说。
“迟到也没关系啦。”
“她真的在计时。”
“这你都知道哦!”吴桥惊讶,“没错啊,她肯定会计的,然后捧着手机念好久,「迟到了迟到了啊」!然后要求给她认错道歉这种……”
“现在跑一下的话还来得及……”
“来不及也没关系!”吴桥打断他,“偶尔辜负一下他人的期待也没关系啦!”
吴桥突然慢下脚步,这次轮到许师宪被他一拽,可吴老板力气根本不大,许天师竟然就像是被什么拴住那样往后倒了下来。
“喂,碰瓷哦许哥?”
吴桥笑了笑接住他,然后继续往前走去,“让她念一下就好了啊,十分钟内赶不到不会真的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的,作为人来讲,会有办不到的事情很正常啊!”
他虽然这么说着,却也没有真的停下来,只是稍微放慢了一点步调,然后捏了捏许师宪有点凉的掌心接着赶路。
“要降温了哦,不过只是暂时的了啦,再过一周又还会再升温的,反反复复,然后一直要到十二月开始才会真的结束夏天。”
结束夏天哦,秋老虎,秋天像老虎一样,把夏的热一起吃掉,然后变成一只闷热老虎,到一点也不剩的时候才还给冬来下雪。
许师宪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笑了下说:“没有秋天了吗?”
“对于在意的人来说就有啊”,吴桥理所当然道,他指了指左手边,山下的北山街说:“梧桐叶马上就要开始变黄了不是吗?还有满觉陇的桂花,要我说的话,杭市的秋一定就是桂花味啦。”
许师宪转过头:“那为什么说十二月才结束「夏天」?”
吴桥也笑了笑:“因为今年的夏天很特别啊,特别到让我没有心思去在意一个短暂的秋天,特别到连桂花的气味都暂时闻不到……你听嘛,树上还有蝉在叫呢。”
树上还有蝉叫。
残喘着活过秋天的蝉,夏季的影子,如果一定要去找的话,就算是雪花已经飘下来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一定也会在某个角落留着一点点夏日遗迹的。
“或许明年我会在意秋天”,吴桥说着,很不文明地摘了朵山上路边的木芙蓉,“或许后年会在意春天,总之,世界是会因为被注视而改变的,你的在意很重要,不是吗?因为这是你的世界。”
吴桥把花瓣整理好后递给许师宪,许天师有点不明所以地接了下来,看看他。
粉白的柔软花瓣在他的掌心被风吹动,缱绻的芙蓉只一朵便是花团锦簇。
“说起来,木芙蓉也叫拒霜花诶,打了霜反而开得更鲜艳”,吴桥笑着说:“这个是木芙蓉,西湖里的残荷是水芙蓉,相逢不语,芙蓉著秋雨……”
许师宪大概听不明白,可事实上,吴老板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东西,所以许天师只是看着掌心的芙蓉花,然后提醒吴桥左转。
“偶尔驼背也没关系的”,吴桥说,“偶尔走得慢也没关系,偶尔觉得抬着头很累也没关系,偶尔委屈或者难过到想要耍赖也没关系……”
说着说着,他突然自己觉得不是滋味起来,摸了摸口袋找到烟盒,推一根出来叼着,山上的风太大,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着。
“想要什么东西,偶尔也要试着去抢抢看才行”,吴桥边说边皱着眉甩了甩打火机,还是点不着火,“包括命也是,想要的话,抢回来啊。”
然后他顿了一下,记起许师宪大概不懂「想要」是一种什么心情。
……呲。
什么声音?吴桥抬起头,只见许天师搓了个响指,一闪的火就跳上他的指尖,他停下来,拉着吴桥也停下。
许师宪背过身帮他挡住风,然后用指尖跳动的火点燃他唇间的烟,火星燃起来,灭下去,一缕烟很快就被漏进来的风吹得散了。
吴老板笑:“这么好用?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做啦,我只是……”
“只是我想做而已。”许师宪说。
“什么?”
“嗯,走吧。”
吴桥不明所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许师宪似乎说了「我想」。
心砰砰地跳,他突然有点悸动,蹦了几步吐出口烟笑两下,有点蠢。
“那个……”
“喂!”
是陈姜的声音,气鼓鼓地跑过来准备兴师问罪,然后定睛一看猛地愣住,“老板,他是哪位啊?请你喝茶的朋友?那卓道长去哪儿了?”
“还有!上山吸烟罚款二百啊!”
又跑去哪里?真是自说自话。
吴桥叹一口气,什么都还没问明白,人就一个接一个地找不见,世事如浮岚蒙瞽,人也扑朔迷离。
“那个……”他张了张口想解释许师宪的身份,一时之间却又愣住,不知道该怎么讲。
这种事,太离奇了,不足为人道。
“帅哥哦”,陈姜似乎没觉察到老板的欲言又止,眼珠子一亮上下看了看许天师,往前两步调侃:“体态真的很好欸……”
她说着突然转过头,朝林小姐笑着扬声道:“诶嘉敏姐,我说如果那部仙侠剧的男主角也能站这么直的话,大概也不会被骂那么惨了吧。”
林嘉敏端着茶杯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放下手里的红茶,很商务地朝许师宪伸出手笑了笑:“您好,我是林嘉敏,明天殡仪服务公司的业务经理。”
许天师也点头示意,很自然地握了握她的手道:“许师宪,您好。”
吴桥在一旁打断他俩问:“诶,我说公司什么时候还有经理这个职务了啊?怎么没人通知老板?”
“你很神经诶吴桥”,陈姜白他一眼:“那你要大家出去对接客户的时候讲什么?讲我们公司其实根本毫无组织架构,但由于全公司算上财务也只有不到十个人所以无所谓啦?”
还没等吴桥回嘴,陈姜就挤了进来摊开手掌挨个介绍起公司成员,李顾问,徐部长,林经理……然后她自己是客户运营总监。
明明是全公司出动的规模,听上去却像是中高层聚会。
吴桥听得也笑了一下,真可惜,许师宪其实本来就天天在公司里待着诶,不然还真有可能相信那种话,毕竟陈姜真的很擅长撑场面。
“许先生和我们是有……业务合作?”
徐部长休息日也架着台笔记本电脑,见吴桥带人回来,立刻很有眼色地打开了备忘录。
“没有。”许师宪摇头,“没有。”
Kevin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吴桥,“那就是老板的私人行程安排?”
“欸,那种事情不需要特别记录啦!”
突然被cue的吴桥搓了搓胳膊讪讪道:“又不是什么总裁特助,不要什么都记啦很渗人诶……”
“没人有在记那种事情啦”,陈姜挥了挥手,然后指着草地上大家登山野餐的装备道:“话说这也太寒酸了吧老板!好歹请客去吃楼外楼啊……”
怎么又是楼外楼?楼外楼广告哦?
吴桥无奈道:“我看你们不是挺开心的。”
“屁嘞!是谁有在开心?”
“你啊!”吴老板退后一步,理所当然地指了指手里还拿着烤三文治的陈姜,“我看就是你最开心了。”
陈姜太阳穴跳了跳:“那是两码事啦!”
他们正聊得起劲,那边卓云流回来,准备悄无声息偷偷混入人群,结果一个对视被猪队友李叙毫不留情地出卖。
因为Kevin仔业务繁忙,所以相机被李顾问继承,卓云流回来的时候,李叙正颇有兴致地研究他的尼康相机拍西湖,一只手托着焦距镜头一只手贴着快门,一转过头,长枪短炮就把鬼鬼祟祟的卓云流逮个正着。
咔嚓一声后,他抿唇笑着扬声道:“欸,卓道长,怎么现在才回?去到哪里这么乐不思蜀……唔。”
“蜀个屁!”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卓云流正准备堵死李叙的破嘴杀人灭口,陈姜立马蹬蹬蹬跑过去兴师问罪顺带英雄救美:“我叫你去喊老板你喊哪里去了?怎么搞半天自己跑没影,简讯也不回一个?你晓不晓得我差点报119啊!”
吴桥乐了一下:“为什么是119?”
陈姜又翻了一个大白眼:“他这种的应该要找宠物的部门负责吧?真的有达到人类的智力水平吗?”
“喂喂喂!”卓云流虽然人怂志短,但也不真是面团捏的,“不会讲话我替你打120啊陈小姐?”
陈姜脑门血管又是一跳:“你完蛋了。”
“欸”,李叙放下相机用手肘拐了拐卓道长:“敢惹肱骨大臣,你不知道公司茶水也都是陈总监负责的哦?惹了她是真的没有好果子吃。”
卓云流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幸灾乐祸的李叙,然后又转过头看看吴桥。
吴桥赶忙撇清关系:“这个老板不负责解决。”
于是卓云流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另一位肱骨大臣Kevin徐:“靓仔,说句话啊。”
Kevin斜他一眼,偏过头讲电话去了。
一旁的许师宪突然低声笑了笑,卓云流更是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问吴老板:“那、那、那、先生,不会以后,那个……”
“嗯”,吴桥点了点头,“以后许先生也会加入我们明天殡仪服务公司……那个,姜姜,帮我想下还有什么职务可以分配的?”
搞什么,当分蛋糕啊?陈姜无语:“那这位许先生都做点乜事啊老板?”
做事?啊……做事。
说起来,公司招人是要来做嘢的哦。
许师宪这算不算关系户入职?
吴桥神游片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卓云流夸张的惊呼声打断:“哈?真的假的啊?不要啊!”
李叙不明所以:“你那么激动干嘛?人抢你饭碗啊?”
……那还不就是。
但又不能讲,卓云流是哑巴吞黄连,有苦难言。
吴桥倒是又想了想,对啊,做点什么呢?
许天师从前不是习丧葬法事的火居道长,他也没有真要丢开卓云流的意思。
“许哥,你打算做什么?”
想不出来,于是吴桥干脆直接转过头问。
“我?”许师宪眨了眨眼,“要问我吗?”
他这么一说,吴老板突然又想起被这群人插科打诨一下就抛去脑后的什么「你该完成的事」,于是赶忙摇头又摆手撤回道:“算了,你别想,就继续跟住我吧。”
然后他又沉默片刻,猛地打了个响指笑着看向陈姜说:“喏,总裁助理,这下有咯。”
什么东西啊!陈姜噗地笑了起来,她没忍住,一旁的林小姐忍住了,但表情也不太好看。
“讲真的啊老板?”陈姜一只手捂着嘴另一手撑着吴桥的肩膀抬起头看他,“可是,你那点行程真的需要助理来对接记录吗?再说,公司还养得起新人哦?”
“我自己养嘛。”
吴老板转了转眼珠,没察觉这话说得有什么不对,“所有,财务问题不需要担心……”
“喂,请来干嘛?请来记录你一日三餐有没有按时吃饭乜十三点?”
陈姜皱着眉打断他,鉴于轧是非的对象还在面前,于是她很小声地凑在吴老板耳边抿着唇说:“包养小白脸……被人下咗蛊啊你?要不要给你请帮道士来啊蠢仔?”
谁……谁!个十三点!
吴桥打开她的手想反驳,但憋了半天没讲出话来。
许师宪其实听到了,但他没太懂那是什么意思,也没太懂陈姜为什么像法海恨白蛇精一样讨厌他,于是蛇精只是看向吴桥,又眨了眨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
吴老板随后泄气一笑,心想自己哪是被人下蛊,根本就是鬼上身。
但是他对陈姜说:“你别管,我有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就是被人骗光钱然后去找棵歪脖子树吊死啊白痴!”
陈总监咬着牙恨铁不成钢,曲起食指关节准备给老板吃个剁栗子醒醒神,结果还没敲下去就被人挡住。
陈姜抬头吓了一跳,发现许师宪此人瓷菩萨一样的脸色骤然沉了几分,冲眼一看凉得要命,叫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赶忙收回手,陈总监莫名其妙转头看了眼一旁卓云流,卓道长一脸同情地朝她闭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莫名其妙!
陈总监一个头两个大,这群人都发什么神经!
吴桥心虚,其实陈姜说得也没错,只不过他不是被人骗钱,是自己掏空家底后是被鬼送钱。
鬼好,人坏。
“差不多,也是时候下山了吧?”
Kevin仔打完电话回来,朝许师宪点了点头示意,然后询问吴桥的意思:“真的要去楼外楼聚餐吗,老板?”
“谁说的?”吴桥环顾一圈满脸懵。
“姜姜啊”,卓云流猫在李叙背后举手,“陈女士说的,下山去楼外楼聚餐!”
“边个说系我讲的?”陈姜双手掐腰质问。
林嘉敏打断她:“应该系「边个话我讲嘅」。”
“哦”,陈姜点点头,“我冇讲过啲噉嘅嘢呀!”
卓云流恨铁不成钢:“阿那你不是也说想去楼外楼!”
“想去归想去,没讲过就是没讲过啊!”
“笨呐白痴”,卓云流仰天长叹,这群人真是叫他没话讲:“为了大家的幸福扯个小谎不会下地狱的啦!”
陈姜皱眉:“都说了这不是一码事啊……”
“好了”,吴桥打断他俩:“去嘛,我做主啦,现在就去咯!下山,去孤山那家啦。”
“孤山哦!”陈姜惊呼:“咁大方啊大佬,我以为你要带我们去熟食铺诶!”
“我什么时候那么小气过啊,神经!”
“特殊时期嘛”,陈姜吐了吐舌头:“那我要吃秋梅小炒。”
“好啊”,吴桥转过头问许师宪:“喜欢吃什么?龙井虾仁?杭椒牛柳?虾爆鳝背?东坡肉还是清蒸蟹子?”
“嗯……”
许师宪想了想,随后是一阵短短的沉默。
几人一齐往山下走去,十月底,昼渐短夜渐长,山、水、梧桐、断桥,来来往往的行人镶嵌在一程山水之间,从矮矮的蛤蟆峰上往下看去,像玻璃水晶球。
“西湖醋鱼?”许师宪偏过头,好像很认真地问,“那个好吃吗?”
“啊……果然来了。”
陈姜拉着林嘉敏小声说:“反正所有人到杭市都会先骂一遍那个,已经听腻了。”
“为什么要骂?”林嘉敏也好奇:“不好吃的话不点不就好了?”
“谁知道”,陈姜皱了皱眉,然后笑道:“大概是虐恋情深。”
“我还……其实我还觉得蛮好吃的”,吴桥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反正,点来尝尝看吧?不会浪费的。”
“好”,许师宪笑了笑说:“好。”
还要点葱包桧啊,吴桥在心里想,许师宪喜欢那个,他还记得。
“我想要熏鱼和西湖蜜藕!”卓云流在后面大声喊,“先生,我想要熏鱼和西湖蜜藕!”
“不用讲那么大声啦”,李叙被他吵得头疼,手抖一下乱按快门,不知道拍了什么东西下来。
“你不懂,”卓道长啧啧地摇了摇食指,一副过来人的表情道:“想要什么就要靠喊的啊!”
Kevin路过那两人,几步上前走到吴桥身边说:“定好位了老板,现在沿着北山路过去,预计等待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
林嘉敏拍了拍陈姜的胳膊说:“呢嗰才叫做肱股之臣啊。”
因为团建结束就是长假,所以许先生的入职流程就理所应当地被暂时搁置了。
听说林小姐没打算回广东,所以陈姜专门买了高铁票带她去天台山玩,当然,也去了台市府城,一大早两人就在揽胜门合了影发朋友圈,配文说是一口气爬完了江南八达岭。
吴桥当然不信,谁会从揽胜门下啊?
再说了,按照他对陈姜的了解,大概率是上去拍个照就赶紧跑去紫阳古街吃蛋清羊尾了吧?
然后李叙回了一趟锦城,难得的是,卓云流那个抠门精居然屁颠屁颠跟着一起去玩。
吴桥笑叹一口气,看起来,今年还真是给他挣到钱了。
也不错吧。
Kevin仔从来不发生活相关的朋友圈,平时话也少,所以没人知道他放假要去做什么。
不过,倒也并不是真一辈子问不出来,等收假返工之后,闲杂人等陈姜自有办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
话说回来,放假第一天,吴桥倒是大清早的就给程老板去了个电话。
“早晨……”
“是我啦灿哥”,听程灿那边似乎语气疲惫得要命,吴桥皱了皱眉担心地问:“发生什么事?”
“哟,稀客啊”,电话那头程灿长舒一口气,低声笑了下说:“怎么想得起打电话来?”
听他不愿意多谈,吴桥更是皱了皱眉:“我还不知道你?快讲,出什么事?公司?还是你出事?”
“真的没事啦……”
“不讲?不讲我挂了,刚好公司放假,我看看机票……”
“诶、诶”,程灿拿他没办法,又笑着叹气:“好吧,是有一点点事啦。但,这个暂时真的很难讲欸,不是我不说,是没法开口。”
吴桥吸气,“背时鬼,跟我都不好开口?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你要死啊程灿?”
电话那头又沉默一下:“不是啦……都说了不是工作的事。”
“那到底什么事?”
程灿不是那种吞吞吐吐的个性,吴桥越听越不对,压了压肚子里往上蹿的火气,耐心问:“你说,只要你说得出来,都会有办法的。你不是这么和我说的吗?怎么换你自己也办不到?”
程老板听吴小混蛋拿他的话来压他,又笑了笑说:“这个稍微有点不一样,不是那种能随便拿出来讨论的问题啊……”
“怎么,杀人越货藏尸躲差佬哦?”
吴桥锁着眉很认真地想了想,“这个的确不行,但如果你真的杀人我也只能帮你一起转移财产逃去国外啊!”
“没到那种程度啦,你在想什么东西?”
吴桥也被他气笑了:“那你说啊,你先说发生什么事,反正就算你杀人被厉鬼缠上,我也只能找道士帮你把鬼送走……反正我是做不到大义灭亲那么公正的事啦,原谅我哦,我只是个很有私心的人。”
话讲到这份上,程灿也拗不过他,只能扭扭捏捏纠纠结结地开口吐字:“是……哎呀,情感问题啦。”
“情感问题?”
既然不是违法乱纪,吴桥也稍微放下心来一点,开玩笑道:“诶灿哥,你真搞出私生子不想认哦?”
“……都说了不是。”
“那还能有什么问题?追人的话我帮不了你啊,那种事情我也不在行……”
“也不是这个”,程灿打断他,下定决心一样地讲道:“是我细佬,他、他……哎呀这你要我怎么讲?我讲不出那种话啊。”
吴桥听完脑子腾地懵了一下,站起身冲着电话那边大声道:“程灿,你发神经啊?”
更多内容请搜索QQ频道:西图澜娅
“我……”
“你搞你细佬,你都唔系人啊!”
“边个搞边个?”程老板一个头两个大:“系我细佬要搞我啊!躲他个扑街仔都来不及……”
啊?吴桥又愣了,反正这俩人多半脑子有问题,电话也讲不清:“干脆,你下个月来杭市一趟,刚好我找你有事。”
“乜事?去干嘛?”
听他说「有事」,程灿也跟着正经起来,“我马上订机票过去……”
“也没有那么急啦”,见程老板恨不得现在立刻飞去机场,吴桥赶忙打断他,“没那么急,等十一月再说吧,有单生意请你帮我出面谈一下,详细的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到时候再讲。”
“好”,程灿点头,“房子买回来了,刚好,我也打算过去一趟处理产权转移的事情……”
“你真买?”吴桥惊了又骂:“你个神经病,买来干嘛?要发神经去七院发啊!”
“你管我干嘛?”
程灿也骂:“十三点,我的钱我愿意买什么买什么,管得着吗你?”
“你、唉、你……”
吴桥真不知道讲他什么好,于是只能先略过这个话题:“话真的啊,我带个朋友去外地玩两天先,过阵子再过来啊。”
“朋友?哪位朋友?姜姜肯同意和你去旅游啊?”
“肯定不是啊”,吴桥讪笑:“反正你别管。”
听他这么讲,程老板难得八卦:“女朋友?杭市人吗?”
“不是啦!朋友而已”,吴桥想了想,“要说是杭市人……”
他看了看正在研究智能手机应用的许师宪叹口气说:“也算是吧。”
“新杭市人哦?”
程灿自以为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开始说教道:“天天啊,怎么能说算是呢?只要是来到杭市生活的,不管是出生在这里,还是选择移居这里,都应该是正正经经的杭市人啊!不好区别对待什么「新」还是「旧」,要叫人家寒心的。”
什么?什么跟什么?什么新?许师宪出生那会儿杭市还叫钱塘吧!
根本完全不沾边啊!吴桥偷偷叹气,心想这要怎么跟他解释?
算了不解释,有些误会就那样存在着也没甚么不好。
“那预备带人家去哪里玩?”程灿又问:“上海?”
“没想好”,吴桥老实回答,“去上海干嘛,拜静安寺哦?”
“那要去哪儿?文成百丈漈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