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经纪人手册作家:好耐唔见

作者:  录入:03-01

还好,只是一道不算太深的伤口。
“好点了吗?”许师宪说,语气轻轻柔柔的,和钳制住吴桥时的力度完全不同。
什么好点了?吴桥茫然的把视线从掌心抬起,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你……”吴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就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吗?”
“你不同意,”许师宪说:“和你说了,你要生气。”
这倒是真的,吴桥无奈一笑,他的确不想叫许师宪割肉放血给他。
那成什么了?蠹虫还是蚂蝗?
不过许天师这血到底是什么成分?灵丹妙药啊?一喝立马止疼,药到病除,比布洛芬缓释片还要好用。
但吴桥也没时间再想下去,因为卓云流那个二货又被派来敲门了。
“祖宗,靓仔回来咯,劳驾您出来忙一忙工作先啊。”
吴桥叹了口气,果真是半刻也不得闲。
他抬头看一眼许师宪,已经完全换上了平时那副世外高人的脸,拉开门的时候,不仅卓云流和Kevin在,连李叙和林嘉敏也跑来了。
“老板,”林嘉敏见他出来,率先开口道:“我们下取去住院部看了眼陈姜,她今天状态还不错。”
姜姜?吴桥转头一想问:“她住哪个医院啊?我去看一眼。”
“第一医院,”林嘉敏答他:“别去了,明天说不定就出院了,折腾什么。”
那就好。吴桥点点头,也松了口气。
至少陈姜病情好转是真的,那也算是好事吧。
“赵女士和女儿的丧礼办得很快,”Kevin说:“只简单追悼后就下葬了,墓园很不错,亲属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尾款也都很快结清了。”
“王先生呢?”吴桥问:“赵女士下葬,他也跟着去了吧?”
Kevin摇了摇头:“没有,听说是又复发了急病,临时送回古荡病院了,所以只有王老夫妇和赵女士的母亲陪同火化与安葬。”
哦……听闻此事,吴桥点了点头,也沉默了片刻。
虽然对于王先生的病情他心中也多有疑窦,可不能看着爱人的棺椁变成一个小小的坛子埋入土中,到底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吴桥一下子也讲不清楚,只觉得唏嘘。
匆匆啊,真是匆匆。
“说起来,金先生其实人还不错。”一旁的李叙突然出声道,“你不在,他比老板还像老板。”
吴桥无奈一笑:“我在,他也比老板更像老板。”
确实是,金Jimin这人争强好胜的很,其实如果陈姜没病倒的话,大概和他会很有共同话题。
就是金Jimin当家的日子把办公室里几个苦坏了。
连会客室茶具纸杯摆放的角度都要亲自检查,真是龟毛的要命。
连平常只会讲两个冷笑话的李叙都忍不住问,为什么吴老板这么傻哔一人,交的朋友一个比一个穷讲究。
陈姜不在很难扯开八卦,但Kevin还是看了他一眼说,其实吴老板刚落魄的时候也还是个相当讲究的人,但现在落魄久了,也就将就了。
那天吴桥突然托他看照公司事宜,金Jimin二话没说应了下来,立时三刻地就跑来了公司。
刚赶上Kevin和吴家人商谈,安排的倒也井井有条。
包括赵女士丧仪以及后续尾款的结算等等,虽然公司流程已经相对完善,可毕竟才几个人的团队,病了一个跑了两个,完全人手不足,有金Jimin在属实也是帮了大忙。
处理完这一切零零碎碎的,金先生功成身退,林嘉敏拉着李叙和Kevin一起跑去第一医院的感染科住院部探望陈姜。
陈姜已经好转了不少,只是大概肺部还有些炎症,所以氧饱指数一直偏低,只能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软管和他们几个聊天。
林嘉敏倒是不和她客气,几个人围在病床边嗑起了瓜子儿。
陈姜这人好强也是真的,她见林嘉敏他们过来,问得第一句话也是工作。
得知项目已经顺利结案,她这才松一口气。
闲来无事也只好聊聊八卦,就说起了许师宪这人真是来的奇怪,吴桥以前也不是没往公司捡过人,可这次稀奇。
李叙和Kevin对老板的私生活无甚关心,放下果篮想走,却被陈姜一把拽住。
“你记不记得Raja?”陈姜拉了拉Kevin,“就是之前……”
“之前喜欢吴桥但一直没有告白的销冠?”Kevin头也没抬一下,“她离职之后去沪市了,据说现在在某大厂工作。”
转行了啊,陈姜笑了笑:“我就知道你记得。”
废话,这个世界上能从Kevin手下脱颖而出的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屈指可数,记不得才有鬼了。
其实说“喜欢”好像有点不够恰当,Raja是吴桥的中学同学,也是杭市人,彼此多少算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有年快要春节时,Raja问吴桥要不去她家过年算了,反正她被催婚催的紧,吴桥又孤家寡人无处可去,这不刚好。
可是吴桥只是笑着拒绝说这可不行,这种占人便宜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那真是可惜了,”Raja只是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其实我原本觉得你是个很适合结婚的对象诶,没想到还这么天真。”
天真?天真在哪儿?
吴桥当时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可陈姜听明白了。
Raja听出吴桥的意思,结婚要和相爱的人结婚,爱也要和相爱的人做。
这件事情很天真,可Raja没什么心思谈恋爱,只想把利益最大化。
的确,如果一定要结婚的话,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还是的本地人吴桥真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他想要爱,Raja也不勉强。
陈姜倒觉得Raja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不想爱,但是婚要结。
为什么呢?不知道,她们两个的关系没好到能开口问这些的程度,她当时是Kevin党。
不过后来两人双双离职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知道Raja如果听闻他们现在在做殡仪会是甚么样的一种心情。
既然Kevin说她已经离开杭市去了沪市,大概现在又有了不同的想法吧?
人是会改变的,人的命运也是这样,陈姜相信这一点。
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看,何况Raja本就叫她刮目相看。
陈姜心想,不管以往如何,祝她好吧,祝她自洽,祝她幸福与任何旁人无关。
“Raja怎么了?”Kevin蹙眉,陈姜话说一半又停下,叫人摸不着头脑。
“她也是被吴桥拐回来的啊!”陈姜拉过林嘉敏说,“嘉敏姐,之前吴桥往公司捡人,最次都得是我这种,好的话能捡到Kevin和Raja,总之从来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也不会带什么的漂亮花瓶回来开工资,这次真是奇了怪了哈。”
“怎么奇怪?”林嘉敏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那个许先生啊!”陈姜拍她一下,“许先生到底何许人也?”
卓云流不在,剩下几个都一概不知。
见他们不说话,陈姜又问:“老板说有事,带出去两个道士,咱们难道又要改行变捉鬼公司?”
Kevin皱眉,然后开始思考起来,似乎是听进去了。
李叙赶紧拉他一下,“想什么呢,工作都做不完,捉个屁。”
也是,Kevin点头对陈姜说:“下个月的日程都已经排满了,你要是好了就快点回来干活。”
“哇,”陈姜瞪眼:“地主恶霸周扒皮啊你,我都还躺在医院呢就要我干活,累不死你。”
林嘉敏被她逗地笑了下:“你先好好休息吧,总之公司不会完蛋的,安心。”
“真的吗?”陈姜抬头看天花板,然后摸出手机又往吴桥的手机上转发了几篇杀猪盘新闻。
但如果要说真的是吴老板强抢民男,陈姜倒也不信。
吴桥这人道德水平蛮高,干不太出那种往雪山上倒垃圾的事情。
所以陈姜觉得还得是杀猪盘,为吴桥这种白痴量身定制的杀猪盘。
她倒也是没料到,雪山上不能倒垃圾,但可以扬风马旗。
他们都说环保,能怪谁?
而且漂亮得很,神山还他娘的高兴。
这上哪儿说理去。
“前两天是小雪,医生原本预计吴老先生的状态是撑不到冬至了,”Kevin说:“所以吴先生太太找到我们,希望尽早联络殡仪馆,冬至前后是个要命坎,离世的人很多,早做打算,以免介时慌乱。”
“本来我们已经开始安排殡仪馆和为亲属择墓的事宜了,”他说着顿了顿,“没想到这两天居然情况好转又能开口说话了,真是奇怪。”
吴桥也蹙了蹙眉,“那就是又先不急?”
“也是急的,根据各项指数评估来说,大概只是临终反应吧。”
吴桥点头,这位老先生的病已经拖了太久,家属三番两次准备后事,又两次三番从重症监护得到一点点的希望。
他人或许求而不得的告别在吴家人这里变成了一种凌迟般的诅咒,好不可怕。
可是这也都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来死去,大多时候都是不由自主的。
不知道他们是否都在共同等待着一场解脱?
对于生的解脱,对于死的解脱。
吴桥叹了口气说:“先让亲属挑选墓地准备祭祀冥器吧。”
Kevin点头,然后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金先生,先人的儿子已经做主开办过一场法事下葬了,可金先生坚持要再开一场追悼法会,希望由我们来负责……”
“好,”吴桥打断他,拿起手机给金Jimin拨了个电话,“算我欠他一次。”

第53章 山楂树
电话很快接通,吴桥从Kevin口袋里摸走一盒软中华,然后挥一挥手跑去门口露台点烟。
“靓仔,你抽烟吗?”卓云流有点惊讶,“什么时候买的,没见你点过啊。”
其实李叙也觉得奇怪,但他没问。
“我不抽,”Kevin瞥他一眼,准备下班:“社交用,我自己没瘾。”
听他这么说,李叙反应过来,大概是Kevin经常作为业务员谈事,兜里的烟是用来递的,要抽也可以,但他自己不喜欢。
林嘉敏看了眼门口边吞云吐雾边讲电话的吴老板问:“他以前瘾也这么大吗?”
陈姜不在,这话问起来只有Kevin知道。
但Kevin仔是个闷葫芦,没兴趣回答这种和工作无关的提问,所以林嘉敏问了白问。
那头吴桥倒是不知道他们在讲这个,卓云流和许师宪都不抽烟,林嘉敏是女仔,李叙不清楚,但Kevin仔有烟,他知道。
顺手的事。
“喂?”对面Jimin接得很快,“吴桥,什么事儿?”
吴老板倒是不急着答,推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点燃,随着一阵柔和的吞咽感将雾气卷入肺叶,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吃上一顿正儿八经的饭了。
“谢谢,”吴桥一吐烟气,背靠在露台的栏杆上笑道:“这回多谢你。”
“说什么这么肉麻,”Jimin也笑一下,“讲正事,下个月初我要回国了。”
“好,”吴桥说着又吸了口烟,烟雾缓缓从他的口鼻中吐出,“丧仪的事,我马上帮你安排。有什么要求,你说。”
金先生却苦笑一下:“你这么问,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犟什么。”
“想不明白就别想,说你想说的。”
吴桥叼着烟,用胳膊撑着护栏,仰起头像倒吊人那样看落日,肩颈放松了,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天地倒悬之间,日之将落和人之将死,又有何分别?
“你啊,”Jimin叹了口气,却不似苦恼,反而像是松了口气那样接着讲道:“我母亲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过。我和你说过吧?我外祖其实是有传承的道医世家。”
吴桥嗯了声,示意他自己有在听。
金Jimin的外祖父有一间不小的道医馆,有别于中医,道医由于吸纳传统符箓、祝由术的原因,在现当代社会反而因其神秘学色彩更不易传承。
但事实上,就算是中医也早就式微,更何况道法呢。
依靠精密仪器监控,将生命体征量化为数值表现的西方医学在各个方面都更符合当今时代快节奏、高质量的需求特点。
Jimin说:“但我母亲当年是想要继承外祖衣钵的,她想学道学医,想在杭市道医馆开设自己的就诊窗口……但祖父不同意。”
“为什么?”吴桥听着也皱起了眉,一脸严肃地直起身。
别说道医了,眼下学中医的后生都只剩寥寥,既然难得遇上希望传承的孩子,还是自己子女,为什么会不同意呢?
Jimin又叹气:“传男不传女,女人有月经,污糟,祖师爷不欢喜。外祖父颠来倒去说的,都只有这么一句话。”
什么封建糟粕……
吴桥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又吸了口烟,细腻醇厚的烟浸润在口鼻腔隙之间,他却平白品出了一点苦味。
“后来是我那位舅舅继承了道医馆,几十年前,母亲高考时填报的志愿被祖父从临床医学改成了心理。”
金先生说着咔哒也点了支烟,“心理学,几十年前,国内有谁知道这学科?也难为医学院开设,叫我母亲还能在医学院四年,一毕了业就跑去了国外,几年后读了研究生和博士学位,再也没回过杭市。”
奇怪的是,不知道是基于一种甚么样的心理,她在儿子出生之后,却又把Jimin扔回杭市跟着外祖父生活过几年。
也不知道是因为外孙终究是外人,还是金Jimin真的实在没有慧根,老先生倒也从来没有教过他任何与道医符箓祝由术相关的东西。
但外祖父对他很不错,除此之外,很疼爱他,Jimin无法否认。
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无法一言以蔽之。母亲的恨和爱,他的恨和爱,最终都在十岁那年跟着萧山国际机场的航线一起离开杭市飞过黄海而彻底消散干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心理学?吴桥笑了一下。
别说几十年前,就算是现在,学心理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难为她能给自己挣出一条锦绣前程。
吴桥甚至不敢想,如果当年叫金Jimin的母亲继承医馆,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幅景象呢?
“不过,”金先生话锋一转又笑道:“不过那位舅舅似乎也并没有落得什么好果子吃,这次之所以会在杭市停这么久,也是因为他说什么都要把外祖留下的道医馆关了。”
“关了?”吴桥疑惑:“为什么?”
“财产嘛。”
Jimin吐了口烟,“为了点遗产争执不休,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外祖的遗产都是留给舅舅的。这么做没错,我母亲二十几岁就离家,根本也不想要什么钱财珍宝。只是那个医馆,只有那个医馆,母亲说什么都想留下……可那也是外祖留给舅舅的遗产。”
原来是这样,吴桥恍然大悟。
一生不可得之物被他人弃之如敝履,任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吴桥也有些犹豫:“我们能怎么帮你呢?”
再开办一场法事好像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先人遗嘱受公证具有法律效益,并非他们这些个神棍道长出来说三两句就能更改的。
“我也不知道,”金Jimin的语气有些失落,“有什么用,其实我根本也不知道,先做了再说吧。”
茫茫,人生茫茫。
吴桥也沉默了片刻,连烟屁股快要烧到手指都没注意到。
“你……”
他刚想开口却发现手上的烟被人截走,吴桥抬眼一看,是许师宪。
“你怎么过来?”吴桥说着把手机话筒拿远,“许哥,劳您辛苦,想想办法。”
许师宪按灭了烟,他其实一直听着吴桥他们讲话,于是只摇了摇头说:“我又不是律师,能有什么办法?”
吴桥笑了一下,“不是说这个,尽人事听天命吧。收人钱财、衷人之事、替人解忧,是我们殡仪经纪人的本分。”
他说着又转向听筒:“我明白,放心。尽量体面,不叫你母亲为难。”
金Jimin点了点头,他其实不知道母亲是否还记得有恨,但金Jimin偶尔会感觉到一种油然而生的背叛。
因为外祖父,自己对母亲的背叛。
可人的情感从来都是复杂的不是吗?他也试图逃避那样的困境,否认情感的浮现。但没有交卷的问题总会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出现,金Jimin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对他来说,对母亲来说,对舅舅来说,对外祖父来说,这都是最后一次回答的机会了。
他不想就这样算了。
“好,”金Jimin灭了烟,清一清嗓子道:“等你来电,多谢。”
“多谢你,”吴桥笑了笑,“先说好,这一趟不收费,但打火机的钱记得转来,一码归一码。”
“欠你一次,”金先生也知道他是在耍宝逗自己笑,没再讲什么就挂了电话。
听到嘟声响起,吴桥拧了拧有点酸痛的胳膊,一旁的许师宪突然靠着栏杆问道: “为什么要两厢亏欠呢?”
他这通电话打了十几二十分钟,这会儿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灯一关,冷冷清清。
“什么?”吴桥转过头看向他。
许师宪皱眉又问一次,“为什么要欠?”
吴桥笑了笑,原来是说这个。
“因为人与人的连结就是亏欠吧?”
吴桥也靠着栏杆背对夕阳一笑说,“因为爱是责任感,人类的爱是觉得亏欠。”
“是吗?”
得到他的回答,许师宪没再追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并肩靠在一阵风里,烟味渐渐散了,天气很好,晚霞照得人脸热,可办法没有一点。
吴桥又想抽烟了。
“对不起,”许师宪突然说:“天天,对不起。”
为什么这么讲?
吴桥转过头,只看见许师宪仰起头吐一口气,手上抓着那只小小的口琴。
对哦,他把绳子拆了,那琴要放在哪里呢?
吴桥笑了笑问:“会吹了吗?”
“不会。”许师宪答。
“再教你一次。”
吴老板说着从许天师手上拿走口琴,叼在唇间滴滴答答地吹了一首不太欢快的曲子。
“这首歌叫什么?”许师宪问。
“《山楂树》,”吴桥吹完又勾起唇角,笑着清一清嗓子唱了两句:“清风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树下,吹乱了青年钳工和锻工的头发。”
他唱完了问许师宪:“一首已经死去苏联的歌曲,理想主义的纯粹的爱,你喜欢吗?”
吴桥眉眼弯弯地笑,像站在山楂树下的青年被风吹乱了头发。
“喜欢,”许师宪低下头,不知道看向哪里,小声地说:“喜欢。”
“我也喜欢,”吴桥笑,“很早以前就喜欢。”
冬日的暖风静静地吹,许师宪从吴桥手里拿回那把口琴时心想,没有办法,也没有关系。
先活此刻,先学会一首《山楂树》,先学会爱。
“走吧,去吃晚饭先咯,”吴桥拉起许师宪:“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许师宪笑了笑,跟了上去。
然后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陈姜没能顺利出院,说是在病房又发起热来。
“为什么?”吴桥问,“之前不是已经稳定了吗?怎么突然又开始发热?”
可林嘉敏只摇头:“不知道,先前的感染其实也没有查出病因,只是甲乙流阴性,所以用抗生素先把急病打下去。现在又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染科病房交叉感染了……”
吴桥啧了声说:“不能转私立医院吗?住单人病房好了啊!”
“第一医院已经是整个杭市最排得上名号的好医院了,”林嘉敏蹙眉:“转去私立,医疗条件能胜过第一医院吗?”
吴桥也觉得和她说不明白,“不是一回事啊!姜姜的病情又不是什么少了专家救命就要马上休克昏迷的程度,公立私立不过是抗生素用的不同,与其承担交叉感染的风险,还不如转去私立。”
“钱呢?谁来出钱?私立医院医保能报销多少?”
林嘉敏懒得和他再讲,殡仪服务公司的效率很高,一个晚上就帮金先生安排好了超度法事相关事宜,先人已经下葬仙山公墓,他们建议家属在墓园举行追悼仪式,可金先生的意思是,希望在先人生前居住的公寓开办一场法事。
当然,亲属的意见是最重要的,林嘉敏在工位上坐下,准备联络Kevin跟进。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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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桥也皱起了眉,陈姜也不是什么很缺钱的人,大概只是觉得没必要。
对啊,本来就是很没必要啊!
只是因为某个不知名的流感去住院几天,怎么就到了非得单人病房隔离的程度了?
不是花不起,只是,没必要啊!
但吴桥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不对劲,他整理好资料准备去墓园见一面金Jimin,离开办公室前对林嘉敏说:“我会想办法帮姜姜办转院,杭市哪间私立比较好?”
林嘉敏沉默了一下,在吴桥马上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回了句:“……等下我整理个文件发你。”
“好。”吴桥笑了笑,“辛苦。”
先人已经下葬,自然省去了接运遗体、整理仪容、沟通安排火葬场和墓地等事宜,重头戏就落在了喃呒先生的身上。
金Jimin希望先见一面卓道长,相约的地点在仙山公墓,老先生的墓前。
卓云流一早就去了,只是吴桥没想到,许师宪竟然跟着也去。
“许哥?”吴桥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吵醒,一睁眼就看见许师宪已经西装革履的穿戴整齐了。
别说,还挺合适的。
宽肩窄腰长腿,吴桥心想,高级西装就是不一样哦,看着一点也不像卖保险的。
吴老板美滋滋的想:是谁这么会买啊,哦,原来是我,太有水平了大设计师。
他是没睡醒脑子也不清醒,就这么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许天师抬手挽起长发,扎成个发髻。
有点奇怪,吴老板皱了皱眉发表重要指示:“高马尾好看。”
许师宪一愣,“好?”
然后他竟然真的把簪子一拔,放下发髻问:“有发绳吗?”
嗯?嗯……
吴桥又撑着脑袋想了想,“找找看床头那个柜子,上次买什么东西好像送了一包,就是质量不太好……”
嗯?!等等!
吴桥突然醒了神,“不是,许哥,我瞎说的!”
“嗯,”许师宪笑了笑,从柜子里找出头绳,然后随手扎了个马尾转过头问吴桥:“好看吗?”
“好看……”吴桥这下又觉得自己没睡醒了。
“嗯。”
许师宪看他撑着脑袋发梦,伸出手,却又在吴桥头顶几公分处停下,转道摸走了房门钥匙。
“你去干嘛?”吴桥皱了皱眉想到,“去仙山公墓?你跟卓云流吗?谁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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