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俭又给老板娘塞了两个铜板:“告辞!”
他人已经撤了,老板娘还在身后喊:“小大人!小大人!什么时候想娶妻了来找我呀,姐姐给你说媒!”
“小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宋俭朝后摆了摆手:“京城纯欲大蟑螂!”
老板娘:“?”
再一眨眼,少年已经消失不见了。
什么玩意儿大蟑螂?
宋俭拿着一堆铜钱先后问了三条街都没问出小脏人的下落,绝大多数人都表示没见过,只有小部分人有印象,但并不知道小脏人去了哪里。
直到宋俭问到街边一个说书人。
对方摸着小羊胡子想了会:“嘶~~你别说~~~”
然后就没动静了。
宋俭递了两枚铜钱过去。
“你还真别说~~~”
又安静了。
宋俭递。
“你说的我这个人我很耳熟啊。”
“我应该是见过。”
“就在不久前!”
宋俭看着他。
小羊胡子眨眼。
宋俭:“不是哥们,你投币机啊?”
小羊胡子忙讪笑道:“没有没有,大人别急,您说的这人啊,他极有可能在昌西巷附近。”
宋俭给他一把铜板:“带我去看!”
小羊胡子接过铜板干脆道:“走!”
昌西巷离这边不过一刻钟的脚程,很快就到了。
宋俭前一秒还在和小羊胡子说话,下一秒他踏进了昌西巷,巷子十双眼睛同时扫了出来。
有人恶狠狠道:“大哥!有人要和我们抢地盘!”
宋俭:“?”
小羊胡子大喊了一句:“我奶要生我爹了,我去看看是男是女!”
宋俭都没来得及拦,小羊胡子就狂奔着跑走了。
“……”
这行动力,出来要饭都能比他多要一碗。
宋俭转回头来,小巷子里十个捧着碗的“丐帮”兄弟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了。
“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你这种长相的小白脸,打一拳头能哭一天!”
有人小声说:“大哥,但这位看起来好像是宫里来的。”
“那又如何,我们倭瓜十兄弟在京城可不是白混的,敢抢地盘,那我就先……”
宋俭往他碗里放了把铜钱。
“……”
第二个人说:“我来!”
宋俭又捞了把:“(哗啦)”
第三个人。
宋俭捞着铜钱串挨个放过去:“还有四百多个铜钱呢,你们站好我给你们放。”
倭瓜十兄弟愣愣的排好了队。
另一边,午时已过,一无所获的长鹰刚在糖水摊坐下。
他招呼小二要了两碗糖水,打算边喝边等。
结果长鹰没想到他刚低头喝了一口,就见他家大人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了。
那些人喜滋滋的,见了他抱拳高喝道:“长鹰兄弟!”
“长鹰兄弟!”
“长鹰兄弟!”
长鹰一口气听了十句。
宋俭豪气道:“我请!”
他给做糖水的小贩付了银子:“老板,给他们一人来一碗。”
小贩:“嚎嘞~”
虽然已经付了钱,但倭瓜十兄弟十分自觉,怕打扰小贩的生意所以并没有去摊位上坐下,他们一个个排着队过去领了自己的糖水,然后到角落席地而坐。
倭瓜老大十分感动,边吸溜着喝糖水边说:“两位大人,你们要找的那位兄弟我们确实见过,三日前他在昌西巷外面饿晕了,是老九把他扛回来的。”
老九是个有点对眼的小乞丐,他正忙着喝糖水:“吸溜溜溜——”
倭瓜老大见状,恨铁不成钢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别喝了!”
老九:“咳咳咳咳咳咳……yue……确实、确实是我背回去的……”
倭瓜老大又接上话:“那位兄弟特别谨慎,我们问什么他都不说,还一直护着自己的胸口不让我们靠近,所以我们觉得……”
宋俭神色认真起来。
倭瓜老大:“他一定是胸口有顽疾!”
老九伸出一根手指,表情充满智慧的说:“也有可能是女子!”
宋俭:“……”
他问:“那他从昌西巷离开后去哪了?”
坐在地上的倭瓜十兄弟想了一会,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城西。”
宋俭和长鹰对视了一眼。
武屠户家今天没杀猪,但院子里还是传来了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武家小儿子留着两道鼻涕,被他爹打得上蹿下跳,他撕心裂肺道:“我哪脏了!!我哪脏了!!”
武屠户:“ 你都脏得名扬京城了你还不脏?!”
武家小儿子哇哇的说:“我昨天见了一个比我还脏的人呢!”
武屠户朝他身上抽了两巴掌:“你还说假话?!让你说假话!让你说假话!”
“哇哇哇呜呜呜我没说假话——”
而在武屠户家之外不远的地方,某个破烂的竹篓盖子动了动。
不多时,里面的人终于艰难的爬了出来,他躲了将近十个时辰那些追他的动静才平息下来。
都察院……
都察院……
对,他要去都察院!他要把账本交给京城的大人!
怀义一瘸一拐的沿着小路走着,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几道身影。
三爪蟒纹黑金服暗沉沉的,为首的人朝怀义伸出了手。
“天察司办案,把账本交给我们吧。”
彼时的宋俭和长鹰离开甜水摊就直奔城西。
他跑得飞快,同时听长鹰说龙啸松风他们这两天都有任务在外,宋俭问是什么任务。
长鹰说:“找一本在长宁不翼而飞的账本。”
宋俭愣了下:“账本?”
长鹰换了个说法:“河道官员贪污账册。”
宋俭突然就反应过来了,所以小脏人的秘密……极有可能就是那本账本?!
宋俭:“长鹰!账本在小脏人那里!他有危险!!”
两人刷刷的朝着城西赶去,宋俭心里想着希望龙啸他们能在他和长鹰之前找到小脏人,然而没走多久,他们就迎面撞上了龙啸松风两人。
龙啸先开了口:“庞大人在密信中提到账本被长宁府丞易大人家一个叫怀义的小厮拿走了,无常说人可能在城西。”
无常是天察司最擅长追踪的暗卫,极大概率就是那边。
宋俭:“走!”
怀义知道天察司,在大燕没人不知道天察司的存在,那是当今圣上身边最锋利的爪牙。
而且怀义也记得这身衣服,当时他被人当街推搡欺辱,就是穿着这样一身衣服的人帮了他,后来他快要饿死在巷子里时,也是同样的人给他吃了半串糖葫芦。
这些人是好人。
这些人……能将账本直接呈到御前。
怀义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手伸向胸口,说:“账本在……”
就在关键时刻,某处突然传来一道大喊声:“学习新思想——”
怀义面前的“天察司暗卫”呆滞了片刻,没接住。
宋俭:“小脏人!!账本不要给他们!!他们是假的!!”
那些“天察司暗卫”闻言一凌,当即打算硬抢。
宋俭反应极快:“账本扔过来!给我!”
怀义记得他的脸。
怀义只认识他。
假暗卫凶狠道:“不想死就把账本拿来!”
怀义摇着头朝后快速退了几步,转身就把账本朝着宋俭的方向抛出去了。
假暗卫见状朝着宋俭飞过去:“拿来!!”
宋俭chua的一下就捡走了,他抱着账本猴窜到树上,呲着牙一笑:“哎呦,这账本放地上我以为没人要呢。”
五六个假暗卫飞身朝着宋俭攻去,却没想到还没碰到宋俭一根毛,旁边就飞出来好几道身影,一人一脚踹过来,正朝他们的面门。
“啊!!!”
几个人惨叫着从半空坠落。
只有为首的那个人身手敏捷,挂在了宋俭蹲的那根树杈上。
宋俭与这只六耳猕猴面对面,他歪了歪头,说:“我是共青团员。”
六耳猕猴:“?”
“爱国敬业诚信……分情况友善。”
“你,不爱国不敬业不诚信。”
“所以……”
宋俭单手一撑,两条腿丝滑出击。
“嘭!”
六耳猕猴被他踹飞了。
宋俭笑眯眯的挥挥手:“白拜~”
城西这场纷争落下了帷幕。
宋俭塞好账本从树上跳下来, 走向怀义说道:“你得和我一起进宫去见陛下,还有,你也得见见林和畅林大人。”
怀义用力点点头:“嗯!”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六耳猕猴, 龙啸发了一声信号, 没多久散落在京城其他地方的天察司暗卫就赶来了城西。
一帮六耳猕猴被擒住了还不服气, 凶狠的瞪着宋俭。
宋俭转头问长鹰:“我们天察司是不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长鹰点头, 还添了一句:“像这种的,斩了不奏也行。”
宋俭虎着脸走过去, chua的一声抽出自己腰侧的燕翎刀。
“你知不知道, 我的刀已经很久没见过血了。”
事实上这刀到了宋俭手里就没见过血,也就萧硬槐砍过一个刺客er。
那六耳猕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我我我我、我什么也没说啊, 我什么也没说……”
宋俭拎着刀,盯了他好久。
眼看着六耳猕猴的汗都下来了, 宋俭呲牙一笑:“骗你的啦~”
他脚尖一掂,丝滑转身,然后慢悠悠的打算把刀再放回去。
宋俭低头对了三次才把刀送回刀鞘中。
他拍拍手:“回宫!”
此时的宫中,御书房。
都水司官员正在回禀这次长宁的灾情,帝王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 他们也都战战兢兢。
宁河修筑的十二道堤坝当年极尽天下水利能人, 规模宏大工程精妙,每年加固修缮可保大燕百年无虞, 可河道官员居安忘危贪污横行,导致十二道堤坝决了两道。
都水司官员再清楚不过,依着如今宫里这位的性子,没直接把长宁河道所有失责的官员都拖出去砍了已经算是仁慈了。
幸好,幸好,只是决了两道。
京中官员南下长宁半月, 河岸两边的水情就已经好转,两道堤坝重新修筑加固,并没有酿成大祸。
剩下的,就是清算此次贪污案涉及到的官员。
他们正想着,宫德福突然从门外跑进来,急急忙忙的通传:“陛下,宋大人、宋大人回来了!”
萧应怀并未从手里的水报上移开视线,他淡淡问了句:“审出什么了?”
宫德福急得摆手:“不是啊陛下,宋大人带了那易府的小厮回来!”
萧应怀一顿,抬起了头。
下一秒,宋俭已经冲进了御书房。
“陛下!”
眼前的人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神色飞扬,眉眼间都是喜色。
萧应怀盯着他,然后就见少年从胸口水灵灵的掏出一本账册。
少年高举着账册挥了两下:“嘻~”
从长宁千里迢迢呈到御前的账册一朝公开,内容触目惊心。
宋俭不知道涉案官员都有谁,他唯一知道的事情是林和畅是清白的,因为他将账册带回去当天林和畅就被放了,还是宋俭亲自去诏狱接的他。
哦对,还有一个人,怀义。
他将怀义带回天察司收拾了一番,然后让严力力给他做了顿饭,吃饱喝足后才带着他去接林和畅。
诏狱门口,林和畅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他抖着手,流着泪,正想感叹一句,谁知一张嘴先打了个饱嗝:“嗝~~~~”
“……”
忘了,他是吃了饭出来的。
思及此,他转身对着身旁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说道:“多谢十七十八兄弟,我吃得很饱。”
十七:“……”
十八:“谢宋大人吧。”
说宋大人宋大人到,林和畅一扭头就看见少年飞快的朝着这边跑来。
“林大人!你看我带了谁来?!”
林和畅定睛一看,似是难以置信:“怀义?”
怀义跑过去,扑通一声跪下:“林大人啊——”
林和畅见他身上有伤,整个人骨瘦如柴,瞬间就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易大人他……
他也扑通一声跪下了。
“我兄弟啊——”
两人在诏狱门口抱头痛哭。
宋俭伸了几次手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最后干脆靠边了。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大哭完以后怀义才开始红着眼睛说:“前些日子长宁连日大雨,他们扣押着大人不准大人传汛报回京,还……还将大人关进了柴房里。”
“我家大人被那些狼狈为奸的人逼得实在无路可走,逃出来以后就将账册交给了我,让我务必把账册交给京城的大人。”
“我逃到了京城,可大人他……他估计是凶多吉少啊……”
林和畅悲恸不已,拿出小帕子给自己擦了擦眼泪,擦完自己的,还给怀义擦了擦。
宋俭看清了那是林和畅擦鼻涕的帕子,默默从怀里拿出一张新帕子递过去。
怀义平静下来以后说道:“各位大人,你们一定要给我家大人做主啊。”
宋俭:“你离开长宁时你家大人在哪?”
怀义说:“大人躲在驴棚里。”
宋俭:“?”
怀义:“他们知道大人有一本账册,但并不知道账册到底在哪,所以一直想找到大人严刑逼供,大人实在没有去处,只能躲到农户家中的驴棚里。”
宋俭听完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家大人很有可能还活着。”
怀义和林和畅的眼睛同时亮了。
宋俭拍拍他俩:“你们先回府,我去请旨。”
他转身就走,叫了声:“十七十八!”
十七十八点点头,嗖一声跟上。
宋俭到御书房后把这事详细的说了遍。
萧应怀:“你想如何?”
宋俭握拳:“我们应该去救救易大人!”
如今河款贪污案已经真相大白,萧应怀并不介意宋俭提出的请求,挑了下眉:“你想去?”
宋俭:“嗯!”
萧应怀同意了,不仅同意,还分了几队人马同他一起去找人。
宋俭让长鹰给林和畅怀义带了消息,然后就跟着人马出发了。
结果没想到他们刚走出城门,就看到前方出现一个人影。
宋俭脚步顿在原地。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火红的日光照在广阔明媚的道路上。
古道,西风,还有一头瘦驴。
那人清隽瘦弱,在驴头前吊了根胡萝卜,正慢悠悠的朝着京城而来。
所有人都驻足了。
宋俭看着前方的人,试探着大声喊了句:“易大人!!”
驴上的人明显一顿。
下一秒,他的驴惊了。
驴:“啊—呃——啊—呃——啊—呃——”
驴上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呃呃呃呃呃呃——”
宋俭小宇宙直接爆发,他几步飞过去,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把抱住了被驴甩下来的人。
两人在空中转着圈圈。
这一刻,宋俭感觉时间静止了。
“咚”,两人落在了地上。
宋俭看向怀里的人:“冒昧一问,您尊姓大名?”
“免尊姓易,我叫易革仁。”
宋俭沉思许久。
易革仁的寂寞,两个人的错~
宋俭这趟任务就走到城门口,前后共用了一个时辰。
易革仁先被送去都察院交代了些事情,交代完以后才跟着林和畅和怀义回林府。
而天察司很快又收到了下一个任务。
查抄程府。
工部尚书程玉瑾与地方官员沆瀣一气,贪污治河款几百万两白银,致使宁河堤坝决堤两岸被淹,故罢其工部尚书之职,家产充入国库,全族流放三千里,无诏不得入京。
宋俭手里拿着圣旨,同天察司其他人到了程府大门口,又是黑压压的一片人。
不过宋俭上次来和这次来的任务可以说是差得天南地北。
他把圣旨交给长鹰宣读。
长鹰:“¥#%!……*&¥……无诏不得入京!钦此!”
宋俭:“好!收!”
他拿回圣旨前后给程玉瑾展示了一下:“看,陛下亲自下的旨,我们没动过。”
程玉瑾面如死灰。
抄家工作马上就要开始,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冲出来一辆半挂,他激动的大喊道:“谁敢抄我们家!谁敢抄我们家……”
话还没说完,宋俭身侧的龙啸已经上前。
刷的一声,燕翎刀出鞘,他刀尖堪堪比在半挂颈间。
龙啸冷声道:“天察司办案,谁敢阻拦?”
半挂吓得“咚”一声朝后坐在了地上,裤子很快湿了一大片。
宋俭看着半挂一身肉,没忍住安慰了一句:“没关系的,去边疆种地能减肥,减肥能变帅。”
半挂一听,哭得撕心裂肺。
宋俭:“……”
好像把人逗哭了。
程府抄了大半天都没抄完,程玉瑾的钱远比他们想象得多,宋俭押着程玉瑾,看着其他人一箱一箱的往外抬金银珠宝。
他说:“程大人,去凉城好好种地还是有回京的可能的。”
程玉瑾没说话。
宋俭拍了拍他:“五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程玉瑾也哭了。
宋俭:“……”
逗哭个小的,现在老的也哭了。
之后的几日河款贪污案彻底收了尾,升官的升官,贬官的贬官,流放的流放,掉脑袋的掉脑袋……嗯,上班的上班。
是的,立了功也照样得上班,拿了一大盒子金豆豆也照样得上班。
上班上班,永无止境。
昨晚天察司食堂聚餐,宋俭睡得有点晚,今天正好来御书房轮班,他站在帝王身侧,困得直打摆子。
他偷偷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困意和痛意不在一个图层。
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困的。
直到宋俭嘭一声撞到了桌子上才猛然惊醒。
他瞪着眼睛,看向旁边的男人。
萧应怀手里的笔被撞飞了,也看向身边的宋俭。
宋俭:“(。· _ · 。)”
安静了会。
“吸溜……”他擦了擦口水。
萧应怀:“休息了三日怎么还这么困?”
宋俭哪敢说。
萧应怀看了看外面的日头:“陪朕出去走走吧。”
宋俭立马立正:“好的陛下!”
出了御书房没走多久就到了御花园,宋俭亦步亦趋的跟在男人身后。
他现在清醒多了,走了会想到了一件事,问道:“陛下,我听德芙公公说您将易革仁调任到京城了。”
萧应怀淡声道:“嗯,怎么了?”
宋俭嘿嘿笑着:“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高兴。”
萧应怀瞥向他:“升官的是易革仁又不是你,你高兴什么?”
宋俭背着手走着,想了好久才朗声说道:“就是应该高兴呀,属下觉得让行恶者得恶报,行善者得善终,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说着还凑过去道:“陛下,您是大好人。”
萧应怀脚步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朝前走去。
许久扔下一句:“这就是你辨别是非善恶的全部依据。”
宋俭没听懂男人是在陈述还是疑问,屁颠颠又跟上去。
“陛下,我听十七十八说您让他们过去是去保护林大人的,陛下,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林大人是清白的呀?”
“陛下,所以您一开始就没打算对林大人用刑,所以您才让我去的是不是?”
“陛下?”
“陛下!”
“陛下您等等我!”
身后的人像条小尾巴一样贴得紧紧的。
萧应怀扯了下唇角,眸底似是泛起了浅淡的笑意。
“陛下?”
“陛下!”
萧应怀朝前走去。
“聒噪。”
第27章 为—什—么—— dog
不知道为什么, 河款贪污案之后,宋俭总有一种故事走到了大结局的平静感。
他脸上盖着本书,躺在天察司墙头上晒太阳, 迷迷糊糊快要睡过去时, 颈间突然落入了什么东西。
宋俭猛地惊醒, 伸手一摸, 发现是片落叶。
他抬起落叶看了会,慢吞吞的想, 哦, 秋凉了。
宋俭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寂寥的怅惘,他展开双臂:“严力力——”
“天—冷—了——”
“我想吃肉火锅——”
“不行啊大人。”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回复, 但并不是严力力的声音。
宋俭仰头从树杈子上看过去。
长鹰正从墙外翻进来,盘腿坐在他旁边说道:“宁河水患刚消, 陛下刚下了旨意说宫中上下要斋戒三日,所以天察司从今天开始,只有斋饭。”
宋俭:“?”
长鹰:“大人饿了吗?我这有梨子。”
说着就从胸口掏了颗梨子递给他:“刚摘的。”
宋俭只用三秒就接受了这些天只能吃斋饭的事。
没关系的,应该的,梨子也很好吃。
况且只是吃三天斋饭而已, 比起宁河两岸受苦的百姓, 他已经很幸福了。
宋俭咔嚓咔嚓咬了两口梨,正想问什么时候可以吃斋饭, 就听见天察司门外来了通传的小太监。
是小五子。
小五子笑眯眯的行了礼,说道:“陛下明日之后要去抚惠寺禅修半月,顺道为长宁百姓祈福,宋大人,陛下说了,要您一同前往。”
宋俭:“……”
“……”
就说吧, 就算故事大结局了和他们007牛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不过是组成这个世界的npc罢了!!
天子要去禅修祈福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京中臣民深受触动,也开始自发斋戒三日。
只有宋俭比较特殊,他得跟着萧硬槐去寺庙里斋戒半个月。
宋俭想不明白,这好事怎么能轮到他头上呢?一般为表诚意不都带着皇后去吗?带他干什么?!
就算没有皇后,那……那也可以带宫德福去啊。
另一边的宫德福狠狠打了个喷嚏。
萧应怀掀眼看过去,说了句:“天凉了,注意身体。”
宫德福被帝王这一句关心感动坏了,他抹抹眼泪说道:“多谢陛下挂怀,有陛下这句话,老奴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萧应怀:“朕关心你是想你多活几年,你死了谁为朕办事。”
知道帝王嘴硬心软,宫德福又是梨花带雨的哭了一顿。
哭完后想起了什么,说:“陛下,您要不还是把老奴带上吧,这抚惠寺到底比不得宫里,旁人又粗手笨脚的,伺候不好您可怎么办啊……”
萧应怀:“朕是去禅修又不是去享福,要那么多伺候的人做什么?”
宫德福:“呜呜呜……”
萧应怀蹙了下眉。
宫德福:“嘤嘤嘤……”
“您有了宋大人,就不要老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