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招架得住。闻书玉心想。
等这视频传回了亚星联邦,老宋怕是会心梗。
“书玉。”裴将臣的声音从总统办公室里传过来,“你过来一下。”
闻书玉整了整衣服,在阿曼达挤眉弄眼的表情中走了过去。
总统的大半个幕僚团都在办公室里,闻书玉一走进来,就被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
闻书玉眼观鼻鼻观心,笔挺地站立在房间一角,听候训话。
裴家慎低沉且格外严肃的声音响起:“阿臣暂时搬回本家住,直到这个事件过去。我听说小闻现在还兼顾着阿臣的秘书?那你尽快准备一篇发言稿。要写什么内容,何主任会告诉你。但我希望你们团队的职责能分明。一人身兼数职,总有力所不能及之处!”
“我知道了,总统先生。”闻书玉欠身,“这是我工作的失误,我一定立刻改正,不会再犯了。”
其他人望向闻书玉的目光有些复杂。
怜悯,讥嘲,不屑,幸灾乐祸……
裴家太子爷的总管是个含金量相当高的职务。哪怕闻书玉风评极佳,惦记他这个位子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眼下闻书玉挨了总统的训斥,相信不出十分钟,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总统府和裴家。
但是事件里的另外一个当事人裴将臣正在一旁低头玩着手机,仿佛没有听到这段的对话。
“还有。”裴家慎还不肯就此放过闻书玉,他的语气更加严厉,“今天的事虽然有惊无险地解决了,阿臣也没有受伤,但我不希望类似的事再发生。我知道阿臣很信任你,但再有下一次,不论你是谁推荐来的,不论你之前的工作做得有多好,我都要请你走了。你明白了吗?”
这一段训斥更加严厉无情,况且还当着众人,一点面子都不给闻书玉留。
“是的,总统先生。”闻书玉毕恭毕敬,头埋得更低了,“很抱歉,我以后一定注意。”
裴将臣不动声色地朝裴家瑜扫了一眼。
裴家瑜会意,劝道:“好啦,二哥。我们才是被袭击的。怎么受害者还成了过错方了?小闻是阿臣的左右手,你骂他和骂阿臣又有什么区别?”
“我是怕他会拖累了阿臣!”裴家慎怒道,“早知道……”
“二叔!”裴将臣终于打断了裴家慎的话。
裴家慎很是不悦地瞪了过去。
裴将臣漠然地晃了晃手机:“爷爷叫我过去一趟。”
“那就快去吧!”裴家瑜立刻说,“爸爸一直在担心你。就你二叔,啰啰嗦嗦地不放人。”
裴家慎无奈地摆了摆手:“去吧。”
裴将臣把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懒洋洋地朝大门走去。
闻书玉赶忙上前,为裴将臣拉开了门。
阿曼达就站在外面的走廊里。
裴家慎的训斥她都听到了,望着闻书玉的眼中一股物伤其类的悲伤。
闻书玉镇定地朝这女孩投去安抚的一瞥,追着裴将臣匆匆走了。
作者有话说
臣少:媳妇儿别怕,只管往我怀里扑!来——
书玉:滚!我被骂都是你害的!
老寿星的身边聚集满了前来贺寿的人,不大的会客室充满了喜气洋洋的笑声。
裴将臣带着闻书玉出现的时候,这笑声略微一顿,又转成热情的寒暄和问候。
裴将臣彬彬有礼地同宾客们周旋,又亲手将寿礼打开,捧到老将军跟前。
那是一幅裴老将军最喜欢的华裔书法家的字,写着“海屋添筹”四个大字。
裴老将军两眼放光,露出真情实意地惊讶。
“是宋师道的字!你怎么弄到的?他隐世已经好多年了。”
“是书玉弄到的。”裴将臣说,“至于用的是什么法子,他连我也没告诉。我只知道他前阵子亲自飞了一趟亚星联邦,把这幅字带了回来。”
无数目光落在闻书玉身上。
闻书玉立刻说:“都是臣少吩咐的,我不过是底下跑腿的那一个。”
其实还是靠着组织的关系,才拿到了这名书画家的字。各种隐情就不用细说了。
裴老将军注视着闻书玉,目光深邃:“你辅佐阿臣尽心尽力,办事也很牢靠,我对你一直很满意。阿臣还年轻,容易感情用事,不够稳重。你在他身边,一定要多提点他,可不要跟着他一道胡闹。”
裴老将军也对闻书玉失职的不满,只是他的警告比裴家慎要隐晦许多。
“将军请放心。”闻书玉如应付裴家慎一样,谦恭、惶恐,“我会更加警醒,时刻自省,一定将臣少护周全!”
裴老将军勉强点了点头。
“爷爷!”裴将臣半跪在祖父身边,讨好地问,“爷爷不觉得我今天很帅吗?”
裴老将军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来。
“你?”老人嗤笑,“你今天不过就是把小闻给扑倒了而已。枪还是人家特勤开的。”
“可我反应快,动作也特别帅呀。”裴将臣牛高马大一个小伙子,此刻如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努力讨着长辈欢心,“我朋友们看了视频,都一个劲夸我呢。连我们队长都发短信夸了我。”
“才多大点事,就来邀功了。”裴老将军的眼角堆积层层笑纹,明显被孙子逗得很开心,“看你这么大个头,其实还是个孩子!”
“臣少反应机敏,英勇救人,怎么不帅气了?”旁人捧场附和,“我孙女和她同学把那段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呢。”
裴将臣陪在祖父身边,说笑打趣,尽彩衣娱亲之能事。
闻书玉则无声后退,贴着墙角站着,终于从话题风暴中抽身。
出了这样的事,裴将臣不便在媒体前露面,不得不缺席了祖父的寿宴。
前往侧门的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裴将臣问好。但裴将臣没怎么搭理人。
幸好人们都将他的消沉归结于这场枪击案。尤其是女职员们,都以充满怜爱和同情的表情目送裴将臣远去。
闻书玉跟在裴将臣身后,脑子里回想着裴家慎和裴老将军的话。
裴家慎做了总统后,也有了当权者的霸道和脾气。他隐藏在训斥里的警告一点儿都不留情面:你闻书玉是来保护裴将臣的。如果反而让裴将臣因保护你而遇险,那不管你背后的人是谁,你都要给我滚蛋!
自上次闻书玉从叛军手中救出裴将臣后,两人的暧昧绯闻便渐渐传开了了,估计裴家两位大家长已有些不满。
今天的枪击案更是将一个事实直白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闻书玉已由裴将臣的守护者,渐渐成为了他的一个弱点。
一个集全家所有资源精心培养的未来继承人,如果因为这个弱点而受伤、甚至折损,那闻书玉就是裴家的罪人!
相信杨教授也不想看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闻书玉满脑子都在琢磨着这次的工作报告该怎么写,一时没注意到裴将臣拐进了卫生间。
下一秒,胳膊一紧,人就被裴将臣给拽了进去。
“……”
闻书玉控制住反击的本能,放松身体,任由裴将臣将自己摁在了洗手台边。
裴将臣的脸颊绷得紧,以至于肌肉在细细颤抖。
“别在乎二叔和爷爷的话!”裴将臣眯着眼,沉声道,“尤其是二叔,他就是迁怒你罢了。真是的。你是个文职人员,遇到今天这种事你有什么办法?还有,你是我的人,你是走是留我说了算!”
问题就是,你目前说了还不算。
闻书玉讪笑着,试图和裴将臣拉开一点距离,但反而招来裴将臣更加强势地压制。
“去哪儿?”裴将臣的目光有点渗人,“我话还没说完呢。”
“您别急。”闻书玉只好尽力把上身向后仰,手撑在了洗手台上,“您遇了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挨训是应该的。其实总统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您不应该为我涉险。我有保护你的职责,如果有一颗子弹飞来,也该是我为您挡。”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裴将臣眉心紧锁,“你编来糊弄我的吧?”
“我可以把工作守则给您看。”闻书玉说。
“去他X的守则!”裴将臣骂了脏话,“规矩到我这里改了,你没有给我挡子弹的义务!”
“那也不能让您给我挡子弹呀!”闻书玉的神态依旧十分吻合,“臣少,咱们俩什么身份?我可受不起您这份维护。请您以后务必以自己为重。对于我们这些下属来说,只有您安稳了,我们才能安稳。”
裴将臣沉默了。
闻书玉见他松动了,进一步劝说:“先前太忙乱了,一直没有机会和您说。臣少,我非常感激您今天掩护了我。我的感激简直……无以言表!以后我就算为您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
“谁特么稀罕你肝脑涂地了……”裴将臣大骂。
这时门外传来人声。
闻书玉正要裴将臣推开,伸出去的手却被扣住,然后被裴将臣拽进了隔间里。
闻书玉:“???”
裴将臣一手落锁,一手将闻书玉摁在门板上。
虽然不明白两个男人在男厕所里为什么还要躲着人,但闻书玉很识趣地没有挣扎。
一个男人打着电话走进了洗手间。
“……我也不想缺席呀哥们儿,但你也看了新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新闻办怎么可能不加班?……那个男的?是太子爷身边的助理,大红人呢,可受宠啦……嘿嘿……”
男人这两声笑得十分暧昧,隔间里的气氛也随之沉了下来。
职业属性让闻书玉很不习惯受制于人,更别说和人这么亲密地接触。但隔间里的空间实在有限,闻书玉没有地方躲避,只有将头转向一侧。
但这阻止不了裴将臣那带着明显温度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一直没有移开。
“……听说两人早就有一腿了……又能干活,又能在床上伺候,又不会搞出孩子。这种全方位人才,简直就是资本家的最爱……”
因为身躯几乎毫无间隙地贴着,闻书玉第一时间就感受到裴将臣因愤怒而紧绷的肌肉。他立刻握住了裴将臣的手腕,注视着裴将臣的双眼,摇了摇头。
闻书玉冷静、坚定,又充满包容的目光,如一双无形的双臂搂住了裴将臣,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
裴将臣的怒火并没有因此消退多少,但总算打消了冲出去给那人一拳的冲动了。
“……哟!想爬太子爷的床的人多了去了。他一个男人能爬上去,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裴将臣的头再度低下。闻书玉将脸别开,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流拂过耳郭。
“别理他们。”裴将臣低语,“他们就是嫉妒你。”
闻书玉整个人都紧贴在门板上,实在躲无可躲,硬是被那一股气流弄得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裴将臣感觉到了闻书玉的颤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刚才我没为你说话,是怕二叔和爷爷加倍为难你。我后面会找机会和他们好好解释的。你可别以为我不在乎你。”
闻书玉轻微摇了摇头,没敢出声。
裴将臣注视着闻书玉那片渐渐发红的耳垂和因侧着头而显得格外修长的脖子,突然觉得牙龈有点痒。
虽然明知道就闻书玉对自己的感情,自己这么逗有点恶劣,可裴将臣就是忍不住。
说起来,闻书玉这人也真奇怪。
他是怎么做到一方面挺身为自己挡血水,一方面又被枪吓得往自己怀里扑的?
这样想着,裴将臣的唇又凑到了闻书玉耳边:“你当时往我怀里扑干吗?别是撒娇吧?”
“我没有!”闻书玉的眉心猛地一抽,“我是想掩护您!”
什么人会在那档口撒娇呀?
“就你?”裴将臣噗哧笑。
外面的说话声一停。闻书玉飞速捂住了裴将臣的嘴。
裴将臣没动,但眉眼依旧带着笑。
“……就是专门针对裴将臣的!”外头的男子又继续说了起来,“过去也时不时闹一场,但是像今天这样闹到开枪打死人,还是头一回……”
裴将臣嘴唇蠕动,湿热的气息拂得闻书玉的手心直痒痒。
闻书玉的手一颤,随即被裴将臣扣住,拽开。
那可恶的嘴唇又凑到耳边,低哑的语音钻进了耳朵里:“我逗你玩的。别生气。嗯?”
闻书玉屏住了呼吸。
可他控制得住呼吸,却控制不住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和节节攀升的体温。
“……反正就是婚前玩一玩,也许过阵子就换一个了。”外面男人笑嘻嘻,“不说这个了。你们什么时候再组局……”
男人放完了水,手也没洗,打着电话离开了。
洗手间终于恢复了安静。
闻书玉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将裴将臣推开。
裴将臣后退了半步,没反抗。
作者有话说
书玉:都还没睡过呢,谣言就已经传出五百里了……
臣少:这说明大家都觉得我们俩是般配的一对呀!
第64章
闻书玉快步走出了隔间,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外面清凉的空气。肺腑间那滚烫粘稠的感觉终于被驱散。
他拧开水龙头,洗着汗湿的手。冰凉的水也总算带走了裴将臣的嘴唇留在掌心的触感。
“我会和人资部说一下的。”裴将臣斜靠在洗手台旁边的墙上,“那个男人说的些话,我会让他们想法子……”
“想什么法子?”闻书玉关了水,扯了张纸擦着手,“人言如流水,是堵不住的。当初我决定回到您身边的时候就看开了。您也别介意。”
裴将臣感觉到一种滞涩、酸楚的感觉在舌头底下蔓延,如吞了一枚苦果。
自己高高在上,很多话进不了自己的耳朵。而闻书玉在下头,估计更难听的话都不知道听了多少。
他不是看开了,而是已经麻木了吧。
“我还是会去和人事部谈谈的。”裴将臣坚持,“把老子说得像个大淫魔似的,什么玩意儿?”
“他们那就是嫉妒您。”闻书玉把方才裴将臣对自己说的话送了回去,“别生气。嗯?”
裴将臣噗哧一声,笑容十分英俊。
闻书玉刚把擦手纸丢进垃圾桶里,裴将臣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什么?”闻书玉一脸困惑。
“我是说掩护你那个事。”裴将臣双手抄在裤兜里走了过来,步伐吊儿郎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闻书玉,“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
好不容易降下来的心律又往上升。闻书玉无意识地紧咬了一下牙关。
“臣少,您这是……”
“你们都只记得我是裴家太子爷,却忘了我还是一个男人,一名战士。”裴将臣的目光像昏黄暮色中一道闪电,击穿闻书玉的身躯,“我入伍使宣誓要保护人民,我受的训练都为了打坏蛋和救人,我的身体有本能反。今天在我身边的哪怕只是个不相干的平民,甚至是我讨厌的人,我也会这么做!”
闻书玉迎着裴将臣越来越近的脸,随着对方最后一句话落下,人又被压得靠在洗手台上。
这青年仿佛丝毫都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冒犯。他俊朗的面孔中永远有一份志在必得的飞扬,如清晨跃出地平线的朝阳,明亮得刺眼。
作为一个要时刻关注保护对象和其周围动静的特工,闻书玉的目光是习惯性放在裴将臣身上的。但此刻,他似受不了这道耀眼的光,有些仓促地别开了脸。
“你放心。”裴将臣双手撑在闻书玉左右,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窘迫,“这话你知道了就行,我不会在二叔和爷爷面前这么说的。”
裴将臣直起了身,手又抄回裤兜里。
“我不会让你为难。”
期中考试就在这一股不安定的气氛中过去。
网上对枪击案的讨论沸沸扬扬,甚至有舆论说裴将臣已看清对方拿着手机,却故意呼喊有枪,导致对方被击毙。
“这特么就太胡扯了!”连毅替裴将臣叫屈,“你的眼睛又不会透视。”
死者的家属开新闻发布会,在电视上痛哭流涕,斥责裴家草菅人命。他们一声声质问裴将臣,要他给一个说法,好像他才是扣动扳机的那一个人。
甚至,抗议群体每天都会在学校和警队门口喧闹,追着裴将臣的车扔鸡蛋。
裴家慎觉得这样下去不像话,想使用强制手段驱赶闹事者。但裴将臣劝阻了他。
“二叔,就让他们闹吧。”青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早胸有成竹,“我对调查结果有信心。让他们闹。现在闹得越大越好。”
现在闹得越大,将来情况反转后,那些人才能跌得越惨,而自己也能获得更多的同情和认可。
裴将臣丝毫不受外界影响,考试成绩维持了往日的水准,警队里的训练也正常发挥,打靶成绩还有进步。
这份稳定的心性一半是天生,一半是后天磨练出来的。
没有父母在身边,想要得到比公中份额更多的资源,得到祖父更多的关爱,裴将臣几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隐忍、蛰伏,和一击即中的反击方式。
闻书玉到这个青年身边的时候,裴将臣已经基本在继承人的竞争中获胜,开始得到资源的倾斜。闻书玉其实没有见到裴将臣早些年同其他兄弟姐妹们竞争时的情景。
但是闻书玉从资料里了解到,有一个堂兄曾给裴将臣下药,想要制造他滥用药物的丑闻。裴将臣硬生生往自己手臂扎了一刀,借着剧痛保持清醒,撞破窗户从三楼跳进了楼下的泳池里。
如果不是有保安在楼下,裴将臣很有可能就溺毙了。
而那年他才刚满十六岁。
还有一个堂姐,同裴将臣一道被分配了接待一位外宾的任务。堂姐用科技手段模拟了裴将臣的语音,制造他在背地里说该外宾坏话却被对方听到的事故。
这次事件引起不小的国际纠纷。裴将臣一度百口莫辩,险些被裴老将军打发去国外念书——这就裴家子弟来说,等于被流放了。
后来还是裴将臣动用自己往日积攒的底层社会的关系,通过三教九流的朋友们,终于找到了证明自己的不在场的视频。
裴将臣洗清了冤屈,也证实了自己胜过其他竞争者的社交能力。
那年裴将臣才十七岁半。
资料里没有记载这两个堂兄堂姐的下场,但闻书玉后来在裴家的家族人事记录里查到了:堂姐被打发去了英国念书。堂兄则出了车祸,一只腿落下了终身残疾。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裴将臣的这个继承人的资格,是自己一拳一脚挣来的。
可是,儿子被夫家抢去了也就罢了,还被迫参与养蛊。难怪杨教授终于忍不住,请组织派一个人去儿子身边保护他。
就在堂姐被打发走后,裴将臣开始频繁地陪同裴老将军出席重大场合,在国内外新闻中露脸。
这少年在人前总笑得亲和明朗,仿佛一个从没经历过风雨的洗刷的贵公子。他手臂上那个被刀子扎出来的伤疤也被解释成来自一次户外徒步事故。
继承人一旦确立,裴老将军就把裴将臣保护了起来,不再允许子弟们无意义地内耗了。
但总有人不死心。
眼下针对裴将臣的那些负面舆论,背后多多少少有一些人在背后推动。
开枪的特勤小刘停职接受调查,也在网上遭受了很多攻击。裴将臣和小刘同病相怜,特意把人招过来安慰了几句。
“谢谢臣少关心。”小刘很感动,“您放心,不论外头说我什么,不论将来受到什么处罚,我都不后悔开那一枪!”
“先别往坏处想。”裴将臣说,“不是给了你几天带薪假吗?出去散散心吧。”
“是!”小刘高兴地应下,“我今晚就回老家看望我妈。待会儿陪闻助理锻炼完了就去赶火车。”
“锻炼什么?”裴将臣困惑。
“柔道。”小刘说,“闻助理不是正在接受警队的培训吗?找我陪练。”
“啊……”裴将臣悠悠地发出一声感叹,若有所思。
小刘是之前江边热吻事件的目击证人之一,也跟了裴将臣很久了,对一些事心知肚明。
他立刻一拍脑袋:“哎呀!我突然想起了,我买的车票是16点的,不是下午6点!糟糕,要来不及了!”
裴将臣很满意地微笑:“那就快去赶车吧。我让小张拿两支老参给你,回去好好孝敬老人家!闻助理那里,我去和他说。”
小刘千恩万谢地退下。
“——所以,就换我来陪你练了。”
练功房里,一身柔道服,系着黑色腰带的裴将臣对闻书玉解释。
前因后果很简单,闻书玉没有什么听不懂的。他不懂的是裴将臣为什么要来陪自己练功。
“您的论文不是还没写完吗?”闻书玉问,“您今天早上还担心赶不上死线了呢。”
“劳逸结合。”裴将臣活动着手脚,“也许陪你出一身汗,我就有灵感了。”
闻书玉也慢吞吞地热身。
他是真不想和裴将臣一起练。
这哪里是他陪自己练,分明就是自己陪太子爷练!
对手要是小刘,闻书玉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打疼打伤了都不怕,还能把自己的真实实力发挥出来。
换成了裴将臣,实力是别想发挥了,一招一式都还得衡量后再使出来,不然怕裴将臣起疑。
赢是肯定不能赢的,但又得输得好看,输出一种“领导,我真的尽力了!”的壮烈。
要是让裴将臣觉得自己让着他,就他那小心眼和自尊心,怕又要耍大小姐脾气。
想到这里,靛蓝真觉得这个工他是一天都不想打了!
可裴将臣一脸跃跃欲试,身上还喷了运动香水,连预备姿势都已经摆好了。
“来嘛!快来!”裴将臣就等着闻书玉朝他扑过去,“只管招呼。你伤不了我的。”
这可不好说。
闻书玉心中苦笑,选了一个最好防守的姿势,只拿出两分实力,朝裴将臣冲去。
裴将臣果真一把就将闻书玉掀翻在垫子上,以一个锁绞压住。
闻书玉的喉咙被压制,急忙拍了拍裴将臣的胳膊。
裴将臣松了手,人却没起身。他双手撑在闻书玉头两侧,像一头狼盯着身下的猎物,一脸不悦。
“就这?我就不信你练了那么久,就这点本事!”
闻书玉讪笑:“我从来没和您练过,还不知道轻重,一开头不敢使劲儿。”
裴将臣撇了撇嘴,接受了这个解释。
作者有话说
书玉:又是打工人苦不堪言的一天……
“再来!”他把闻书玉拉了起来,“认真点!我可是挪用了赶论文的时间来陪你的。”
闻书玉这次心里有了点谱,多使出了两分实力,和裴将臣缠斗了片刻才被他制服。
“这才像点样子。”裴将臣的半个身子都压在闻书玉身上,还是一脸嫌弃,“技巧是有了,但力气你还没使出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