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by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作者: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录入:03-03

裴将臣的眼帘重新掀起,隔着房车,投向对面那两人的方向。
“所以!”阿曼达拍掌,得出结论,“你肯定就是喜欢他!”
闻书玉深吸了一口气,发觉如果要维持人设,自己还真没法和这小姑娘辩论清楚。于是他选择了三十六计中的上计,拔腿就溜。
“哎跑什么?你这是默认啦?”阿曼达追着闻书玉,“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咱们做跟班的,暗恋主子是最自讨没趣的事……”
人声一路远去。裴将臣这才从车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英俊的面孔一片淡漠。
“臣少。”光哥走了过来,“要合影了,那边请您过去。”
裴将臣平静地转身,朝着人群大步而去。

第23章
漫天暖金色的晚霞中,裴家的车队使出了高速路的收费站,告别了苏曼北岛的平原,一头扎进了群山之中。
为了能赶上明日的行程,他们需要花费四个多小时的时间翻过这片北岛最大的山区,抵达下一个目的地。
一天之内赶了两场演讲,众人已十分疲惫。随行人员都安静地缩在座位里休息,只有车载电视机用小音量播放着新闻。
后舱的浴室里,裴将臣关了花洒,转身推门的动作在眼角余光扫到镜子中的自己时,停了下来。
裴将臣并不是个自恋的人,他注重仪表,却也还没到动不动揽镜自顾的地步。
可这时,他却忍不住抹去镜子上的水雾,打量起了镜子中的自己。
高大匀称的骨架,精悍紧实的肌肉,这个自幼就接受着全面体能和武艺训练的年轻人有着一副雕塑般美好的身材。
裴将臣的黑发打湿后有些卷,垂在额前,衬得他眉宇和鼻梁的轮廓更加硬朗分明。而浴室里昏黄的光线和氤氲的水气形成了天然的滤镜,柔化了他五官的攻击性,湿润了他的双眼,让他看着俊美而又温柔多情。
阿曼达的话在裴将臣脑海中响起:臣少是最拔尖的那一拨,喜欢上他挺正常的。
裴将臣一直都知道自己富有魅力。打小女孩子们就对他趋之若鹜,这些年来,爱慕者的队伍里更添了少量的同性。
豪门子弟都见多识广玩得开,裴将臣也不是没有被同性表白追求过,可他从来没将对方放在眼中。
当然,寻常人也并不敢来骚扰裴家的长孙少爷。
只有一次,有个富二代估计实在克制不住那一股洪荒之力,斗胆在游泳池的淋浴间里摸了裴将臣一把,下场就是被裴将臣揍断了一条胳膊两根肋骨。
裴将臣倒从来不担心闻书玉会克制不住兽性,偷偷来摸自己。
那个青年总是那么克制拘谨,言行举止全都严格遵守着裴家的规矩,以至于显得得有些呆板。
就像阿曼达说的那样,他只会默默地跟在裴将臣身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一切,甚至不会让裴将臣有所察觉。
裴将臣走出浴室的时候,新闻已播放到了尾声。闻书玉坐在角落的窗下,正捧着一个平板电脑,边看边批改着。
裴将臣朝车头方向走去,打算和一个民意调查员谈点事。
就这时,车顺着山路转了一个急弯,车身猛地向一侧倾斜。裴将臣猝不及防地朝后仰倒。
原本埋着头的闻书玉一跃而起,一把扣住了裴将臣的手腕,将他拽住。
这青年的反应太敏捷,太及时了!
裴将臣随即明白:如果不是闻书玉早就预料到会有颠簸,那就是表面装着在看电脑,其实眼角一直留意着自己的动静。
“你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臣少!”阿曼达在裴将臣的脑子里尖叫。
“您没事吧,臣少?”闻书玉一脸关切。
裴将臣眉心舒展,摇了摇头。
闻书玉这才松开了手,弯腰把丢在地上的平板电脑捡了起来。
“在看什么呢?”裴将臣一改主意,在闻书玉对面坐了下来。

第24章
“是明天的安排。”闻书玉说,“明天只有一场演讲,行程比较宽松。只是演讲结束后,当地的团队安排了一个小游园会,让我们和当地的选民互动。我在看游园会的项目。”
“有什么不对劲的吗?”裴将臣问。
“目前看来没有。”闻书玉说,“我是想先研究一下这些小游戏,看看有什么窍门。如何赢,如何输,如何险胜,又如何输得漂亮。明天的嘉宾里有几位地方上的要员和家属,您提前有个准备比较好。”
裴将臣不由道:“你倒是细心的。”
“应该的。”面对夸奖,闻书玉神色十分平静。
他放下了平板电脑,起身走去斜对面的裴将臣专座,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小餐盘端了过来。
里面放着一小份水果,和一碗常温酸奶,酸奶上面还浇着一大勺玫瑰花酱——这是裴将臣平常晚上沐浴过后喜欢吃的小食。
捏着小勺搅拌了几下,紫红的玫瑰花酱同乳白的酸奶混在一起,显现出红白相间的螺旋图案,玫瑰花香和酸乳的香气引人垂涎。
“你把花酱也带来了?我们不过出门两天。”
“反正车上和酒店里都有冰箱。”闻书玉又捧起了平板电脑,“这两天的行程都很满,您还一整天都在到处应酬。休息的时候吃点喜欢的,也能解解乏……”
闻书玉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注意力显然又转移回了工作上。
裴将臣慢条斯理地吃着酸奶,视线在车厢里无聊地转了一大圈,最终还是落回了闻书玉的脸上。
闻书玉并没有过人的容貌,这张脸最多只能算端正清秀。
但闻书玉的侧脸很耐看,鼻梁从这个角度看其实很高很直,从嘴唇到下颌再到喉结的弧度转折流畅优美。当他低垂着眼帘专注做事的时候,细长的睫毛低垂着,给人一种很斯文,很安静的感觉。
这也是裴将臣很满意闻书玉的地方。他能安静得像不存在,却又能将诸事打理得妥妥帖帖。
尽管闻书玉这段时间里一直很努力地跟着教练锻炼,也长了一些肌肉,可按照裴将臣的标准,他的身材依旧过于苍白羸弱。
苏曼的女孩子都喜欢高大健壮、皮肤晒成金黄的男孩子。闻书玉这样的男孩一向入不了她们的眼。
再加上社会底层的出身——父亲是个清洁工,母亲是女佣——如果闻书玉不是走运做了裴将臣的亲信,没人会将这个青年放在眼中。
而他就这么一直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默默地喜欢着一个他永远都配不上的人……
“我看你和阿曼达挺聊得来的。”话脱口而出,裴将臣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闻书玉抬起头,茫然了片刻,才嗯了一声:“公关上的一些事是我和她对接。她挺自来熟的,工作也很认真。”
裴将臣拨弄着勺子,又问:“你以前谈过女朋友吗?”
闻书玉此刻的反应可比刚才拉住裴将臣的时候迟钝太多。他嘴巴翕动,慢吞吞地说:“没有。我是奖学金生,成绩太重要了,不敢把精力分散去别的地方。”
“现在呢?”裴将臣道,“你现在又不缺钱了。学校里美女还是挺多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阿曼达那样的?”
闻书玉忙摇头。暖黄的灯光下,面颊似乎泛起薄薄的红晕。

第25章
“也是。”裴将臣点头,“她太油滑世故了,你兜不住她的。你得配个清纯点,性格温柔的,才不会被欺负。”
闻书玉不禁笑:“我妈说,姻缘是老天爷那里注定好了的。缘分没到,惦记也没用。缘分到了,跑也跑不脱。就……顺其自然吧。”
说起这个话题,闻书玉的眼帘低垂了下去,纤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子,仿佛试图掩饰内心的羞涩。一向略显得呆板的面孔因这个小小的动作而生动起来。
“顺其自然……”裴将臣把这词在嘴里嚼了一下,“也行。总之回头看中了谁要是搞不定,就和我说一声。我帮你参谋参谋。”
“诶?好……”闻书玉答应得很勉强。
“你这什么表情?”裴将臣笑着踢了一下闻书玉的脚,“不信任你主子呀?”
闻书玉顺着朝里面缩了一下,腼腆地笑着:“臣少,不是我不信任您,而是您的经验对我恐怕没用。您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在追女孩儿上花过心思?不都是女孩儿们来追你吗?”
“没用也比你现在这样好。”裴将臣道。
“我这样?”闻书玉不解。
裴将臣闭上了嘴,觉得自己好像想的有点多了。
不过是阿曼达根据一点蛛丝马迹做的推测,也不一定准,说开了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越是位于权力中心的上位者,越不喜欢把工作和感情混淆在一起。哪怕这份感情是对方单方面的。
因为,要是回应这份感情,公私就会混淆。理智难免会被感情影响,作出错误的决定。
要是不回应,对方如果对你因爱而生恨,更会造成严重后果。
所以,裴家有个规定,严禁部门内交往。
要不分手,要不其中一方调去其他部门。
要是换成其他跟班对自己起了心思,早就被裴将臣一脚踹飞到天边了。可闻书玉这人用着实在太得心趁手,像是老天爷为自己定做的一般,裴将臣愿意对他网开一面。
闻书玉最让裴将臣欣赏的,就是他的识趣。
喜欢上他裴将臣太正常,得不到他也太正常。闻书玉肯定有这个觉悟。
等他自己想开了,将这份感情放下,这事也就过去了。
车队的速度忽然放缓,继而停了下来。
“臣少,前面遇到塌方,把路堵住了。”光哥手握对讲机,“不严重,准备人工排障,就是要耽搁一会儿。”
裴将臣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你带几个人去帮一把。”
光哥点了两个不当值的保镖,扛着铲子下了车。
其余的人照旧做着自己的事。
裴家车队都是专门定制的,全车防弹,就是一队移动的钢筋堡垒。除了随车的保安,前后还有四辆载着士兵的装甲车护航。况且在苏曼北岛,没有任何一家车匪路霸敢打裴家的主意。
闻书玉下车眺望四周,眉头却是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山区发生塌方是常事,可他们却被堵在一个不大好的路段上。

路行到此,正盘踞在一片陡峭的山腰上。
山坡斜度超过30°,下方二十多米的山脚,孟冈江年复一年地奔腾而下,裁弯取直,冲刷出了一条深深的峡谷。
雨季还没到,江水并不算湍急。嶙峋的礁石支棱在水面,仿若一群等待着喂投的水兽。
乌金已沉到了群山的背面,头顶尚有余晖,山谷中却盈满了蓝灰暮色。
人在山谷里,仿佛沉浸在一片浅海之中,头顶盘旋的归鸟就是遨游在海里的鱼。
真是一片梦幻般的美景。
“看什么呢?”裴将臣也走下了车,在晚风中伸了个懒腰。T恤撩起,露出腹部紧实而清晰的肌理和人鱼线。
“我要不要去前面帮忙?”闻书玉说,“既然有滑坡,说明这片山体不牢固,停在这里不安全。早点把障碍排除,早点离开。”
“前面有士兵和保安们在呢。就你这身板,还是省着点吧。”裴将臣嗤笑,“等需要你上场的时候,那情况得坏成什么样了……”
啪嗒——
一颗石子落在车顶,又高高弹起,飞向下方的河谷。
闻书玉的瞳仁猛地放大。
不待他作出反应,沉闷的爆破声从山坡上方传来,瞬间响彻整个山谷。
裴将臣和闻书玉抬头望去,就见近百米高的山坡上接连炸开。
有人在炸山!
大山如受伤的野兽,震动轰鸣。
一连串的爆炸让岩体瞬间崩裂,巨石同泥沙和树木汇集成一道洪流,俯冲而下,朝着山路上的车队扑去。
人们惊恐地大叫起来。
“上车——”裴将臣咆哮,拽着闻书玉的胳膊,将他丢上了车。
这里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有防弹功能的车是他们唯一的庇护所,虽然它能抵御这巨大自然力量的能力也非常有限。
“统统都上车!”裴将臣朝惊慌乱跑的人们大吼,“跑不掉的!都给老子上车——”
闻书玉和一个保安冲过来,强行将裴将臣拉回车里。
车门关到一半的时候,泥石流就已抵达,车身猛地朝一侧翻去。
裴将臣试图抓住什么固定身体,没想闻书玉突然扑了过来,将他一把抱住。
两人顺着车身的倾斜滚进了沙发底下。
就如大水冲散了孩子的玩具,车队瞬间被泥石流冲得七零八落。
越野车和SUV顷刻被泥沙吞噬,大巴车则被洪流裹挟着,翻下了公路,朝着山谷滚去……
冰凉的江水将闻书玉从昏迷中唤醒。他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呛咳起来。
视线里有一只脚。
没有穿鞋,沾满了泥土,红色的指甲是这片灰败狼藉之中最刺目的颜色。
脚主人的其余部分则被泥沙和变型的钢板埋住,生死不明。
闻书玉确定自己应该并没有昏迷很久,因为透过破损的窗户,能看到天空里最后的余光。
泥石流已经停止了,大巴车显然落在了江中。没有什么防弹玻璃能抵抗这种冲击,江水正从破碎的窗口不断涌入。
闻书玉飞速确认自己和裴将臣的状况。
他选择藏身的这处沙发底是全车最坚硬安全的地方之一。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大巴车已被挤压得像一支用完了的锡皮牙膏壳,可这个小小的三角地带还大致保持了原状。

闻书玉身上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但裴将臣的状态没那么好。
他显然在刚才的混乱中撞到了头,头皮撕裂了一道口子,血糊了半张脸,人处于昏迷之中。闻书玉随即又发现一根手指粗的枯枝插在裴将臣的大腿上。
车身忽然咯吱作响,又朝下猛地一沉,车里的水位在明显上升。闻书玉他们两人都已半泡在了江水中。
不能再耽搁了。
闻书玉在狭窄的空间里艰难地爬行,摸到了他塞在对面沙发座椅下的书包。
书包拽出来的时候还顺带出了一个女式包。包里散落出一堆东西:口红,粉饼,吃了两口的巧克力,一小袋苏打饼干……
这个包应该属于那只涂着漂亮指甲油的脚的主人。她是裴将臣团队里一个秘书。
闻书玉正把巧克力和饼干往书包里塞,就听车的另一端响起了重物落下的声音。
“喂,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救援的来了?
闻书玉还未开口回应,那端已有人发出了微弱的呼救声:“救……救我……”
“哟,还真有没死的。”来人嗤笑。
闻书玉的眉尾用力一抽,顿觉不妙,两声来自装着消声器的枪响已从前方传来。
呼救的人没了声息。
“你做什么?”有人叱喝,“你会惊动了里面的人的!”
“反正都要死的。”开枪的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瞧瞧这车,他们还能跑哪里去?”
第三个声音则低沉而有威严:“别啰嗦,赶紧找人!”
昏暗的车厢里,闻书玉面孔冷峻,双目亮起锋利的光芒。
他和裴将臣正位于大巴车的中后部,坚固而狭小的空间保住了他们的命,却也形成了一个瓮中捉鳖之局。
如果不是有人追杀而来,破窗而出是个很好的选择。可现在他带着裴将臣爬窗户,只能是给外面的杀手送人头。
闻书玉的目光落在正汩汩涌动的江水上。
他当机立断,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氧气面罩,套在了裴将臣脸上,然后咔嚓一声掰断了裴将臣腿上的树枝。
裴将臣的呻吟声被面罩捂住。他依旧没醒。
闻书玉将书包背在胸前,以一根军用带将裴将臣捆在背上,然后掏出一枚手雷。
嗖——对方又开了一枪,不知道这次杀的又是谁。
拉了引线的手雷被投进了水里,缓缓落在车身被礁石击穿的豁口处。
砰地一声闷响,爆炸掀起一团巨大的水花,车身也因此一阵晃动,改变了倾斜的角度。江水从扩大了的豁口汹涌地往上冒。
杀手大声的叱喝中,闻书玉深吸了一口气,背着裴将臣,一头扎进了汹涌的江水之中。

直到腿上突然一阵剧痛传来,裴将臣才彻底恢复了清醒。
他本能地挣扎,坐了起来,可脑袋里强烈的晕眩又一拳将他打倒。他倒在地上干呕起来。
“别动,臣少……”
闻书玉扶着裴将臣重新躺下,脱下外套垫在他脑后。
“您先忍一下,我给您处理伤口。”闻书玉咬着手电筒,用镊子在裴将臣的伤口里挑木刺。
“卧槽!”裴将臣疼得直骂,双手拽着衣角,却没有把闻书玉推开。
“马上就好了!”闻书玉飞速挑出了两根木刺,又仔细翻找了一下,终于放下了镊子。
裴将臣这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疼痛稍退,晕眩又反补而来,裴将臣犹如置身一个运转中的滚筒洗衣机里,难受得睁不开眼。
他知道自己正躺河岸边,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身边也只有闻书玉一个人。
“我们在哪儿?其他人呢?”
“离出事地大概有两三公里吧。”闻书玉往裴将臣的伤口上倒着消炎药粉,可粉末很快就被血冲开。闻书玉只得用纱布用力摁住伤口。
“……车翻进江里,然后有人过来清场,杀了几个人……”
“什么?”裴将臣猛地转过头,随即又晕得两眼直冒金星。
“别动!”闻书玉把裴将臣按住,“您有点脑震荡……幸好车窗破了个大洞,我就背着您爬了出去,顺着江水漂了一段距离才上岸。山林这么大,对方应该不容易找到我们。”
裴将臣紧咬牙关:“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没有。”闻书玉摇头,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根卫生棉条。
仿佛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让这根棉条在混乱中随着巧克力一道被闻书玉塞进背包里,正好能在眼下派上用场。
“塌方堵车……炸山杀人……”裴将臣呢喃,“这场刺杀的阵仗真够大的……二叔……”
“臣少,您忍一下。”闻书玉撕开了棉条的包装纸,“我得给您止血,会有点疼。来,一,二——”
二刚数完,闻书玉就将棉条一掌摁进了裴将臣腿上伤口里,将伤口堵了个正着。
裴将臣猝不及防,一声惨叫,浑身剧颤。
“好了,好了。”闻书玉面不改色地飞速包扎着。
夜色遮去了青年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
恭喜你,裴将臣。你现在是一名用过卫生棉条的男人了。
脑震荡加失血,裴将臣彻底蔫菜,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任由闻书玉摆布。
“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还有没有埋伏……”裴将臣碎碎念着,“我们离公路远吗?不……上公路太冒险了。得联络二叔……救援……”
“您放心,我一上岸就发出求救信号了。”闻书玉剥了一根能量棒递到裴将臣嘴边,“您先缓一缓,然后我们去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过夜。”
裴将臣稍微一动就想吐,但还是强迫自己咬了两口能量棒,喝了半瓶水。
“你呢?”他朝闻书玉望去。
昏暗之中,跪坐在身边的闻书玉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很难想象这个清瘦的青年是怎么带着昏迷的自己从那么凶险的环境里逃出来的。而自己之前还取笑闻书玉连铲土的力气都没有。

第29章
“我没受伤。”萧萧山风之中,闻书玉的嗓音温和又镇定,“您放心,臣少。我会一直陪着您的。我们俩一定能顺利脱险的。”
裴将臣不得不承认,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时刻,闻书玉的坚韧和忠诚带给了他内心最渴望的慰籍。
他并不是独自一人。
裴公馆今夜注定难眠。
整座庄园灯火通明,实枪荷弹的士兵取代了穿着制服的保安,军靴踏响庄园里每一条道路。
数辆拍照特殊的高级军车整齐地停在主宅前的草坪上,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响彻庭院,甚至引起了窗玻璃的共振。
偌大的书房连同外面的等候室组成了一个临时的总部。
人声嘈杂,铃声起伏,空气中悬浮着一根根无形而紧绷的弦。
刚刚发生的这一场性质极其恶劣、专门针对裴家核心人物的刺杀事件,无疑是在向整个裴家宣战。这足以让全族人暂时放下内部的恩怨,为了维护家族利益而聚集在一起。
如果有外人到来,会被在场诸人眩目的军衔、在新闻里常见的面孔而震惊。
苏曼近半数军方高层都聚集在了这间会客室里。他们即便不姓裴,也同裴家有着千丝万缕的紧密关系,正动用着权力和人脉,调查着这桩突如其来的刺杀。
书房里,裴老将军端坐于沙发之中,脸上每一根线条都沉沉地往下垂。
总管宋阳笔直地站立在他身侧,两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电话里的汇报。
“……二少他受了伤,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二少夫人已经……我们正护送二少去一处高地,这边直升飞机不好下降……”
“阿臣呢?”裴老沉声问。
“还没有搜救到……”对方仿佛能看到裴老将军的脸色,飞快补充,“臣少从车里逃了出来,应该是顺着江去了下游。那里地势很复杂,卫星定位不精准。而且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如果我们高调搜索,很有可能反而暴露了他的位置……”
“找到他!”裴老命令,“把他给我完好无缺地带回来!”
说罢,不等对方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沉默的寂静后,裴老猛一挥手,一只青花茶碗落在硬木地板上,摔得七零八落,茶水四溅。
屋内杂乱的议论声倏然停止,无数道目光投来。
裴老将军摆了摆手,众人才重新忙起来。
勤务兵无声地收拾着地上的狼藉。
裴老将军支着额头,闭上了眼。手背上的老人斑在灯光下分外清晰。
“将军,不用太为阿臣担心。”宋阳拿了一张湿帕子,给裴老擦手,“那个孩子不是一直跟在阿臣身边吗?”
“你别听那边吹的。”老人的眉心堆着深深的沟壑,“那孩子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自身都难保……”
一个穿着军装、肩上扛着上尉军衔的年轻女子疾步而来,秀丽白净的脸上布满肃煞之色。她是裴老将军最小的女儿。
“爸!”裴家愉拿起电视遥控器,切换了频道,“您得看看这个!”

画面跳转,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一面黄黑相间的旗帜前。
在苏曼,就连三岁小孩都认得这面旗帜。它是本土著名恐怖组织“莱亚人”的旗帜。
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嘶哑刺耳,虐待着每个人的耳膜。
推书 20234-03-02 : 和粤圈太子爷拍拖》:[近代现代] 《和粤圈太子爷拍拖指南》作者:一杯燕【CP完结+番外】2.46万字 5.12万人阅读 400.51万人气 3.54万海星文案:广东凉茶和北京豆汁的爱情故事纪决明x祝君好一句话介绍开头:我的crush是粤圈太子爷一句话介绍结尾:我的男朋友是粤圈太子爷*包含作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