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不渝by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作者:公子轻尘/靡宝/煮字疗饥  录入:03-03

撑伞的自然是形影不离的闻书玉。
一股莫名其妙的抵触情绪涌上心头。裴将臣粗声道:“离远点!”
闻书玉默默地后退了半步,可伞还是牢牢地撑在裴将臣的头顶。
“臣少?”公关主任又唤了一声,才让裴将臣把目光转了过来,“臣少,您今天的演讲提到第二位了。正巧碰到了,就告诉您一声。”
裴将臣胡乱应付了一番,掉头返回了自己的小楼里。
他沐浴更衣,用了早餐,然后和团队集合,前往演讲场所。
今天的演讲,裴将臣发挥得非常好。
一旦站出现在公众面前,裴将臣就会收敛住他的高傲,变得亲切随和、风度翩翩。
蓬勃的朝气和亲和力一下就拉近了这位军阀子弟和平民选民之间的距离。再虚伪的政治口号从他嘴里出来,也多了几分可信度。
不论是后来同选民们的互动,还是下午招待本地政客的小鸡尾酒会,裴将臣都全程维持着最佳的状态。
只是一句话都没再和闻书玉说。
这是裴家慎大选前最后一次巡回演讲的最后一站。答谢晚宴结束后,团队直接前往机场,搭乘专机返回首都。
安全带灯熄灭后,闻书玉起身走到了机尾的小厨房里,给裴将臣准备今晚的小食。
裴将臣不会像闻书玉那样规规矩矩地遵循安全指使。他一上飞机就冲了个澡,此刻正穿着宽松的T恤和睡裤,坐在窗前的沙发里看书。
闻书玉端着餐盘走进来,裴将臣眼皮都没抬一下。
闻书玉也不自讨没趣,轻轻放下餐盘,转身离去。
砰地一声闷响自身后传来。
裴将臣手里的书被砸在了地毯上。
李队长在门口探头望了一眼,摆手让保镖们退下,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闻书玉把书捡了起来,放在了小茶几上。
“臣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出去了。”闻书玉低声说,“您今天很累了,休息一会儿吧。要降落了我再过来。”
他试探着朝门一步步后退。
离门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裴将臣饱含着怒气的声音终于响起。
“滚过来,坐下!”
认识近一年,这还是裴将臣第一次对闻书玉用“滚”这个字。
闻书玉当然不会真滚过去。
飞机上的卧室本也不大,他稍微走了几步,就到了裴将臣身边,在一个沙发墩上坐了下来。
而闻书玉的温顺反而让裴将臣莫名的怒意更加不可遏制。
这么乖巧的一个人,却不声不响地将被调动的事瞒下来,半个字都不和自己商量。跟了自己一年,真是被自己惯得主意越来越大,居然敢玩先斩后奏了!
闻书玉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坐着,就听裴将臣粗声问:“你是怎么被罗英奇给抓住的?”
裴将臣一整日的沉默正好也给了闻书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场审讯。
“罗先生眼尖,自己看出来的。”闻书玉从容地回答。
“所以他一问你就招了?”裴将臣提高了嗓门,“你就不知道忽悠他一下?”
“我必须诚实呀。”闻书玉一脸正直,“我进裴家的时候是宣过誓的。”
裴将臣被堵得差点心梗:“你是发誓对我忠诚。他罗英奇算个屁!”
闻书玉反问:“可是臣少,您会让一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撒谎的人留在身边吗?我今天为了留下而对罗先生撒谎,明天就有可能为了别的事对你撒谎。”
“你少狡辩!”裴将臣的脸气得微微泛红,反而让他的怒意带着几分可爱的孩子气。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权宜之计?平时那么机灵的,怎么今天就听不懂我的暗示了?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不是的,臣少。”闻书玉避其锋芒,伏低做小道,“我……我当然不想离开您的。但是罗先生给我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让我不得不多为您考虑。我不过是换个岗位,可您却不用担心被我拖累进丑闻里了。”
“我又不喜欢你!”裴将臣喝道,“你也不是天底下第一个喜欢我的男人。被男人喜欢又不是我能做主的,怎么就成了拖累了?”
闻书玉低头垂目,没吭声了。
裴将臣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愣住了。

第45章
闻书玉的脑子正飞快转着,思索怎么把裴将臣的这句话给怼回去,冷不丁听到裴将臣说了一声:“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也是相识来裴将臣第一次对闻书玉说这三个字。
“没关系。”闻书玉忙笑了笑,“您说的挺有道理的。只是,现在不是特殊时期么?您把一个……对您有意思的男人留在身边,就是给政敌留了可攻击的把柄。而且,裴二先生都已经做出了表率,您这儿也不好搞特殊化……”
裴将臣只觉得闻书玉勉强的笑容说不出的刺眼。
他烦躁地别过脸,朝窗外望去。
飞机恰好冲出了云层,窗外豁然开朗。
一轮明月高悬于苍穹之中,缺了一角并不影响它的照明性能,银色光辉依旧撒满云海。
裴将臣的侧脸被月光镀上一层光的轮廓,那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下颌是那么英俊。
从恐袭中获救后,这个年轻人一直在飞速地成长。
他失态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真实的情绪和原始的面孔被他亲手隐藏在了一张家族给子孙们统一定做的假面之下。
“你知道尚胤礼吧?”裴将臣突然问。
生僻的姓,拗口的名,但闻书玉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是贡林王太子。”
苏曼南面的邻国贡林是现今存世的君主专制国家之一,尚是该国王室的姓。
因其独特的地理环境和极其浓郁的宗教氛围,当年民主化改革的春风刮便南洲诸国的时候,贡林王室扛住了冲击。
但落后的政治形态终究是要被淘汰的。近些年来,贡林的民主运动越来越激烈。立宪,甚至废黜王室的呼声甚嚣尘上,暴力冲突频频爆发。
苏曼和贡林虽比邻,但中间隔着一道海拔四千多米的山脉:里兰山脉。同时,两国在海域上也对几个岛屿的归属长期存在纠纷,所以国际关系并不热络。
裴将臣半阖着眼,嗓音低沉悠远:“十四年前,亚星联邦同南星洲各国积极开展外交,在多方面都打算建立合作。在苏曼,两国计划建立一所最先进的太空核物理科研所。我的父母就是这个项目的领头人和负责人。”
闻书玉早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熟知了这个故事。但他依旧安静地听着。
“最开始一切都非常顺利。”裴将臣说,“苏曼将会得到亚星联邦的富饶资源:学术人才和成果、先进的设备……我父亲坚信苏曼的太空核物理研究将会实现飞跃,他也是科研所内定的第一任所长。但是还没等到科研所正式挂牌开门,‘莱亚人’就将我父亲杀害在了实验室里……”
裴将臣的嗓音一路低沉,隐没在夜色里。
“臣少……”闻书玉开了口,但一时词穷。
这场恐袭表面看来只是‘莱亚人’为了报复政府对他们的围剿,而裴家恺先生只错在他姓裴。但闻书玉知道内情没有这么简单。
“有一件事,我们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裴将臣面如坚冰,“那天本该在大学实验室里的,不是我爸,而是我妈……”
随着这一句话,童年那噩梦般的一幕再度重现眼前。
母亲冲进幼儿园,将小裴将臣一把抱起,在华国大使馆人员的保护下钻进了车里。
颠簸的途中,裴将臣被母亲紧紧抱着,听坐在副驾的男人和母亲用亚星联邦语交谈。
“……他们一共有三拨人……还在搜捕您……搭乘直航返回祖国……”
“我的丈夫……”母亲哽咽,“老宋,我想见他最后一眼……”
那男子为难:“杨教授,我们首先要保证您能安全撤离……我相信这也是裴教授所希望……”
自回忆里抽身,裴将臣幽冷的目光从闻书玉身上扫够,又投向窗外的月下云海。
“他们想刺杀的人是我妈。因为她才是两国合作的纽带,也是确保这项合作能推进的关键,她更是亚星联邦专家团队的领队。那天她临时要开一个会,我爸代替她去了实验室……”
“而‘莱亚人’只是一个棋子,一支用来行刺的枪。”裴将臣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们后来从一份最高机密情报中得知,发起这个刺杀行动的,是贡林国王太子尚胤礼。”
贡林老王患有基因病,已快十年不怎么在台前出现了,这些年都是王太子监国。
所有的情报都显示,尚胤礼是个野心勃勃、极端保守又极端激进、残暴的人——这大概同贡林王室子弟中养蛊一样的竞争有关系。
当年,贡林和苏曼争夺同亚星联邦合作,因为一些经贸协议和贡林没有谈拢,亚星联邦选择了苏曼。
谁也没想到在这个现代文明社会里,贡林会用这么原始粗暴、丧心病狂的方式来妨碍亚星联邦和苏曼的合作。
那一次恐袭给亚星联邦和苏曼的合作造成了重创。
出于安全考虑,亚星联邦将所有专家都撤了回去。虽然两国的合作在继续,科研所也一直运行至今。但身为苏曼核物理领头人的裴家恺不幸遇难,学术界一直后继无人,这个领域的发展十分缓慢。
裴将臣转过头,注视着闻书玉,说:“自从我十二岁那年从祖父那里拿到这份解密报告,了解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起,我就发誓,终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尚胤礼,为我父亲报仇!”
闻书玉一惊。
时代已经不同了,南洲已不是当初军阀混战、可以随意行刺政要首脑的年代。况且对方是一国太子,未来的国君,动辄就会引起严重国际纠纷。
而裴将臣此刻阴鸷、充满仇恨的表情,也是闻书玉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
几乎人人都以为裴家这位太子爷是个开朗热情、心田没有阴霾的幸运儿,几乎忘了他幼年丧父后又被迫同母亲分开的经历。忘了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在孤单中成长。
“放心。”裴将臣忽而一笑,带着几分顽劣,“我不会学尚胤礼这个蠢货派刺客或者狙击手的。但我们会毁掉他依仗的一切!这些年来,裴家一直在支持贡林的民主革命,成效也非常喜人。终有一日,我会亲眼见证贡林的民主变革,看到王室被推翻,尚胤林从宝座上跌下来,跌进尘埃里。到那时候,我就可以放手施展我的复仇了。”
裴家是贡林民主党的幕后金主一事,对熟悉政治局势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秘密。贡林国内的民主运动这些年发展得如火如荼,王室支持率年年下跌,这些都有裴家的功劳。
裴老将军一直在为爱子报仇。
“臣少……”闻书玉低声呢喃,“您……很不容易……”
裴将臣一声轻哼,望着闻书玉的目光十分冰冷:“你知道吗?我曾经幻想过大仇得报的一幕,幻想过这一路你会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努力,和我一起分享胜利的那一刻……”
这个青年会是他的大总管,他最信任的心腹。在所有重大事件发生的时候,他都会站在自己身后触手可及的地方。就像祖父身边的宋叔一样。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离开得这么早。”裴将臣恨铁不成钢。
“对不起,臣少。”闻书玉埋下了头,“是我辜负了您的期望。但我不论在哪里,都会关注着您,都会祝您一切的顺遂,得偿所愿!”
这一瞬,闻书玉感受到了对面这个青年的孤独。
他看似拥有长辈的宠爱、朋友们的拥戴,可是当他想分享人生中的悲伤和喜悦的时候,他只想得到一个因职责而陪伴他的下属。
“我不会把你调回来的。”裴将臣说。
闻书玉自走神里回来:“什么?”
裴将臣说:“我说,你调走后,会有更优秀的人接替你的位置。将来即便你后悔了,即便形势缓和了,我也不会把你调回来的。你要想清楚了。”
“哎……”闻书玉浅笑,“只要您有得用的助手,我在不在您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对我来说,只要知道您一切都好,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裴将臣依旧望着窗外,忽而说:“那天,你背着我逃跑,怕不?”
闻书玉想了想,说:“倒不怎么怕。”
“不怕?”裴将臣终于转过脸来,“我看了调查报告,我们其实好几次都和追杀的人擦肩而过。要是运气稍微差一点……”
“可不是没碰到吗?”闻书玉莞尔,“虽然是深山老林,可您当时和我在一起呀。我不是独自一个人。”
裴将臣微微一怔,想起了什么。
闻书玉说:“臣少您是有福之人,我就是跟您在一块儿,才一路有惊无险。”
裴将臣对这个马屁报以轻蔑一笑,问:“什么时候走?”
“调令还没下来。”闻书玉说,“估计就这几天吧。”
裴将臣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闻书玉识趣,起身离去。
正要拉开门之际,裴将臣的声音再度传来。
“值得吗?”裴将臣困惑,“为了一段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而放弃更好的前途。将来不论调你去哪里,都不会比继续跟着我更好。”
闻书玉干脆豁出去了,坦然一笑:“我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吗?感情这个事,不由理智控制的。要是能控制,那只能说明我对您的感情还不够真。”
裴将臣觉得自己耳朵后到脖子那一片皮肤都是酥酥麻麻的,牙关无意识地紧咬着。有一种奇异的,轻盈却又沉重的感觉在肢体里流动。
裴将臣很想问一句“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可这话有点太肉麻,实在说不出口。
闻书玉离去后,裴将臣的目光落在了茶几的餐盘上。
他端起冰酸奶搅拌了几下,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玫瑰花酱特有的香甜在舌尖蔓延开来,恰到好处地缓和了酸奶的刺激。
以后就吃不到这个味道了。裴将臣有点遗憾地想着。

裴将臣大闹罗英奇的事终究还是传到了裴老将军耳朵里。
次日用早饭的时候,裴老施施然地开了口:“听说你不肯把你那个助理调走,还和罗英奇闹了一场?”
裴家慎和裴家瑜都不约而同地朝裴将臣看去。
“谁胡说的?”裴将臣切着法式吐司,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只是不乐意罗公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调走我身边的人。他把我当谁了?”
“罗英奇是有这个小毛病。”裴老唔了一声,接受了这个解释。
“罗英奇办事还是牢靠的。”裴家慎替自己的竞选经理辩护,“离大选没几天了,紧要关头有个闪失最难补救,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裴老问:“那调职的事谈妥了?”
裴将臣点头:“小闻这次回来就会办理调职手续。具体调哪儿还不清楚。反正听从长辈们的安排吧。”
裴老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不会这么感情用事。”
这是裴老时常挂在嘴边的句子。他似乎最担心自己这个重点栽培的长孙步了长子的后尘。
长子虽死于政敌的刺杀,但原本精心培养,指望能做自己接班人的长子无心政治,专注搞科研,让裴老将军非常失望。
“爸也真是的。”裴家瑜笑嗔道,“当初阿臣不想要,您非把人硬塞过去。现在两人磨合好了,正用着顺手,又把人给调走了。这不把阿臣逗着玩吗?”
全家上下能用这口气同裴老将军说话的,也只有裴家瑜这个老来女了。于是也只有她最适合出来替侄子讨点甜头。
“好啦,是我不对。”裴老慈爱一笑,对裴将臣说,“这次让你自己做主选个新助理。我让下面多送几个上来,你好好挑。”
裴将臣痛快地道了一声谢,又朝他小姑挑了挑眉笑了笑。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继续吃早餐,很有默契地将引发事端的小助理抛在了脑后。
裴将臣当然不会将自己对罗英奇的恼怒和对闻书玉的眷顾展现在祖父面前。
为了一个小助理而违背一家之主的指令,他作为裴家长孙顶多只会受到责备,而闻书玉则会被冠以蛊惑主家的罪名,前途受到极大的影响。
裴家子孙里当然也有头铁的人,为了维护心上人和家主硬杠,并且取得成功。
比如裴将臣的父亲裴家恺,硬是拒绝了家族安排的相亲对象,娶了来自亚星联邦的女同学。
但裴将臣自诩没有他父亲的那种毅力。他对闻书玉也没有父亲对母亲的那份深情和执着。所以与其僵持拉扯,不如好聚好散,各奔前程。
说起来,经过那次恐袭,裴将臣时常想起母亲。
她后来顺利返回了亚星联邦,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行踪是高度机密。
裴将臣无法联系到她,但是会在每年的年节和生日,还有父亲的忌日,收到母亲托人送来的礼物和手写信。
信很简短,但字句情真意切,小小的信纸饱浸着对儿子深沉的关切和爱。
这一切让裴将臣对母亲更加好奇。
裴老爷子对长子夫妇的事讳莫如深,言语间对这桩婚事带有不加掩饰的悔恨。不阻止裴将臣的母亲送东西过来,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作为一个幼年失去双亲的孩子,裴将臣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察言观色。
祖父对自己再好,自己也并不是他唯一的孙子。家族这么大,光是同辈的兄弟姊妹就有数十个,精明且野心勃勃的不在少数。
赢得祖父的欢心,在大家族里获得更多的资源,远比探究父母的秘密更重要。
所以,其实裴老爷子用不着耳提面命让长孙不要感情用事。裴将臣早就深谙这一道理,并在实际生活中运用娴熟了。
长孙少爷要选新助理,犹如皇太孙选内务总管,金光闪烁的一桩大肥差呀。
话一放出去,有心巴结裴将臣的人忙不迭精心好了人送上门来。便是无心于此的人,也会给自家子侄报个名,就当捧个场。
裴将臣游完泳,顶着一头半湿的头发走进屋,就见闻书玉同一群年轻男孩聚在厨房的长桌边喝茶吃果。
这群年轻人大都是裴家部下的子弟,各个气质模样都不错,其中有几个甚至算得上高大漂亮。
七八个美少年将闻书玉团团围住,有说有笑。再联想到闻书玉对同性的“特殊兴趣”,这画面有种说不出的香艳。
只是这香艳落进了裴将臣的眼中,则变成了一股辣椒淋醋的酸呛。
“做什么呢?”裴将臣阴着脸走了过去,冲闻书玉粗声道,“你找不到别的地方和朋友聚会了吗?”
说笑声早在裴将臣出现的那一刻就停了,少年们退开,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闻书玉被当众数落,依旧好声好气地笑着:“臣少,这些都是人事部送来候选您新秘书的。原本有十多个,我已经初选了一遍。这几位都非常优秀,带来让您亲自面试。”
裴将臣蹙眉,冷漠的目光扫过这群少年。
许多人局促地低下了头,只有个别的人顶住了压力,保持住了恭敬的笑容。
“行吧。”裴将臣坐进了沙发里,翘起了脚,“那就面试吧。来,说说你们都有些什么本事?”
面试说来就来,年轻人们面面相觑。
“臣少,我先来吧!”一个胆子最大的率先站了出来。
这年轻人笑容明朗,面相十分讨喜:“我叫赵家齐。餐饮部的赵主管是我大伯。我毕业于汇文学院,家政事务与管理专业,同时还有护士证,急救资格证……”
“有助产士资格证吗?”裴将臣冷不丁问。
闻书玉正拿着一颗油桃在削皮,差点削到了手指头。
“啊……这个……”小赵讪讪,“目前还没有,但是我可以去考……”
“你是想让我等?”裴将臣蹙着眉,一脸不耐烦。
闻书玉实在听不下去,低声道:“臣少,您要求这个证做什么?家里目前没有孕妇吧?”
裴将臣斜睨了过去:“你不相信我今天就能搞出一个孕妇来?”
“当……当然相信……”
您大少爷龙神虎威,血盛精旺,肯定没问题。
但是就算今天搞出人命,要生也是九个月后的事了。而且生孩子自有专业的医生护士,也轮不到个小助理上阵呀。
但看着裴将臣这臭脸色,闻书玉把这些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你不行。”裴将臣对小赵摆手,“下一个。”

小赵出师未捷身先死,剩下的候选者们领教了这一记下马威,气焰都比先前低了一大截。
臣少心情不好,大伙儿都看得出来,可事到临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挨枪子儿。
“……我有人力资源管理和英国文学的学士学位,还会法语,西班牙语……”
“会阿拉伯语吗?”裴将臣问,“不会?你可以下去了。下一个。”
“……我空手道四段,射击成绩在保安部门里的评级是A……”
“跆拳道什么段位?巴西柔术呢?负重越野二十公里的成绩?狙击的最远距和命中率是多少?”
裴将臣记得这男孩刚才说笑时把手搭在闻书玉椅子靠背上。他张口就丢出一串问号,把对方怼得无言以对。
连守在屋角值班的两个保安都忍不住瞥了一眼过来。
大少爷这是选助理还是选新保镖呢?
“下一个!”
“……我本科在读,会计专业,同时有名仕潜水员资格证,全国青年帆船锦标赛省亚军……”
“会开直升飞机吗?”裴将臣问,“不会?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就是这批人里的最后一个了。
高中才毕业的小孩儿,本事肯定没有前面几位多,而且目睹了前人各种惨烈死状,早吓得瑟瑟发抖。
裴将臣看他这怯懦的模样就烦:“这个还得找人半夜起来给他喂奶吧?”
“臣少!”闻书玉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一脸凝重,严肃道:“都是我的错,选出来的这些人都有明显的……缺点。您给我一点时间,我立刻再给您选一批人出来!”
裴将臣怔了一下,“选人的是你?”
“是的。”闻书玉说,“我一定会更认真地挑选,直到您选出满意的人为止。今天这批……都是我工作的失误,请您原谅……”
“算了。”裴将臣摆了摆手,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暴躁气焰奇迹般地平息了下去。虽然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可看起来不会再喷火了。
“你,叫什么?”裴将臣问那最后一个小孩儿。
男孩哆嗦道:“我我……我叫张乐天……”
“会做饭吗?”裴将臣问。
“会……会一点……”张乐天忐忑,“我可以学的,臣少。我学东西很快的……”
推书 20234-03-02 : 和粤圈太子爷拍拖》:[近代现代] 《和粤圈太子爷拍拖指南》作者:一杯燕【CP完结+番外】2.46万字 5.12万人阅读 400.51万人气 3.54万海星文案:广东凉茶和北京豆汁的爱情故事纪决明x祝君好一句话介绍开头:我的crush是粤圈太子爷一句话介绍结尾:我的男朋友是粤圈太子爷*包含作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