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掌柜by折吱

作者:折吱  录入:03-05

方庆遥脸上有着烦躁。
这个洋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保证不了,那个也保证不了,却是问东问西的!
方庆遥神情不耐,却是没有再生气地站起身,放在膝上的拳头握了又握,最终,粗着嗓子道:“他娘是跟人跑了。”

有那么一瞬间,阿笙疑心是不是他听错了。
谢放亦是吃了一惊,他想过阿笙的母亲许是同方叔感情不合,才会弃幼子于不顾,离家出走。
未曾想过,竟是这样的隐秘。
无论是谁,在任何场合下,自揭伤疤都是一件难堪的事情,更勿论,是当着自己亲生儿子以及同自己儿子关系亲密的晚辈,乃至在连熟悉都谈不上的医生的面前。
约翰先生亦没想到,自己会无意中揭开这位丈夫的伤疤,他看着眼前这位中年父亲,“实在抱歉……”
方庆遥曾经以为,他会带着这个秘密直至他两脚都入了棺材,如今开了一个口子之后,反倒觉着没什么不能说得了。
他朝约翰摆了摆手,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地劲,粗粝着嗓子道:“我是在议亲后才听人说,他娘亲在乡下原有一位两小无猜的心上人。只是媒人同我信誓旦旦地保证,那都是乡下人乱传,不过是两家住得近,孩子玩得比较好罢了。长大以后,有了男女之别,早就不往来了,我还是不放心,托当地人去打听了一下。
谁曾想,我委托的那个当地人,同那媒婆是亲戚关系。对方回来只同我说,阿笙的娘亲有心上人一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很,且对方早年便已当兵去了。就这样,我放了心,同阿笙的娘亲成了婚。婚后没过多久,有了阿笙。日子过得也算是其乐融融。直到,阿笙七岁那年,开始有闲言闲语传出……”
他有一次特意提前从长庆楼回来……被他撞了个正着。
平静的日子被彻底打破。
方庆遥看在阿笙的面上,忍下了,只是要求两人往后不许再见面。
纵然如此,心底的那根刺已经扎下,此后两人便时不时地会发生争执。
“他母亲心思……本就不在我同阿笙的身上。后来阿笙不能开口说话,想来她应当是觉着不若再同她那情夫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吧。拿走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走了。此后,再没有回来过。”
这么多年,方庆遥从未对人提及过,自己妻子离家出走的真正原因。
险些被烧成废墟的家,成为哑巴的儿子,同床异梦的妻子,桩桩件件,都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尤其是后者,于他而言是伤疤,更是羞辱。
如今,当他终于将这一切和盘托出时,却发现,并没有他以为地那样难以启齿。
许是事情已经过了太久,便是再深的疤,揭开时,都不复当年那般剜骨地疼痛。
如此说来,这些年,爹爹所以不喜他提到娘亲,便是因为娘亲的背叛么?
震惊、错愕都不足以形容阿笙此时的心情。
不知为何……纵然他对娘亲的印象已十分模糊,可他隐隐觉着,娘亲不像是爹爹说得那样的人。
“首先,谢谢您这般信任我,愿意将您同您妻子的过往同我分享。不过,请允许我问一句,如果我的理解没有错,您夫人的离开,同当年发生在阿笙身上的意外有关是吗?至少,您是这么认为的?”
约翰不愧是专业的医生,即便是听到病患家属这般隐私的内情,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神色,他的关注度始终在同身为病患的阿笙有关的细节上。
“兴许吧,知道这个又有什么用?她早就想要走了,无论有没有那个意外,她都是要走的。她的心不在我们爷俩身上。”
时隔那么多年,对于方庆遥而言,妻子究竟是什么原因而离开他同阿笙两人早已不重要。
这些年,他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的,不也把阿笙给带大了么?
谢放抓住约翰话里的关键:“约翰先生可是认为,阿笙的病因或许同他母亲的离开有所关系?当年阿笙死里逃生,本身因为意外同生病,本身就十分难过,有没有可能,因为母亲的离开,多重打击之下,以至于无法开口说话?我相信,约翰先生定然见过不少类似的例子。
比如人们在发生重大变故时,身体往往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比如因为太过难过或者发愁,一夜白了头,还有伤心过度,以至于双眼失明,会不会是阿笙因为打击太大,以至于无法张口说话?”
谢放这才想到,为何这段时间,他带阿笙来医院,除却隔一段时间给阿笙做一个详细的身子检查,其它时候,约翰先生都是在引导阿笙回忆当年那场大火,以及养病期间的事情。
会不会约翰先生早早便发现,阿笙无法开口说话,是同那场变故有关,而不是因为身体器官的病变?
“谢,你很聪明。”谢放心中一震,他迫不及待地追问:“约翰先生,您的意思是…”
约翰双手手肘撑在桌上,十指交叉,“医学上,确实有人们在发生重大变故,尤其是心里上遭受重大打击时,往往也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形成身体器官病理上的病变,或者检查不出原因,但病人就是无法回到先前健康状态这样的例子。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竭力希望找出真正令阿笙无法开口说话的原因。也就是你们俗话所说的对症下药。至于阿笙为何不能开口说话,是不是同他的母亲有关,我还是那句话,需要尽可能掌握他生病前后所发生的事情,才能做出更为合理地推断。”
“那洋大夫可真行!说了那么一通,不就是还是没法治阿笙的病么!”
出了医院,方庆遥对着医院大门的方向,不满地抱怨。
亏他……亏他还把自己藏在心里多年的事情也给说了,最后也没起什么作用。
那洋人大夫该不会是个江湖术士,纯纯耍着人玩吧?
“约翰先生不是说了么,得对症下药……”
是他的问题,怎么就到现在都想不起来当年那场大火的任何记忆。
司机已经早早地打开驾驶室的车门,阿笙拽了拽爹爹的衣袖,“爹爹,咱们先上车吧。”
方庆遥嘟嘟囔囔地上了车。
“二爷可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阿笙等着二爷也上车去,他再去坐前头去,却见二爷站在原地没动。
谢放压低嗓音:“我去坐副驾驶,你陪方叔坐后面吧。”
阿笙一怔。
片刻,他便明白过二爷的意思——
爹爹才当着他同二爷,以及约翰先生的面提及娘亲跟人跑了的事,对于爹爹而言,这个时候若是同二爷坐一起,定然会尴尬同不自在。
还是二爷想得周到。
阿笙感激地看了二爷一眼,“好。”
车门还没关上呢,哪怕谢放刻意放低了说话声,方庆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怎么就没多一个闺女呢?
要是多一个闺女……
“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也不必刻意让自己去回忆当年的事情。当年你本就岁数小,被吓坏了,想不起来也正常。总归约翰先生会在繁市待上数月,正咱们不着急。”
阿笙神情动容。
他没想到,二爷竟是将他的懊恼同着急也都看在了眼里。
再次将两人对话给听了个一清二楚的方庆遥:“……”
瞧着二爷对阿笙这关心的架势,别说是多一个闺女,多一打怕也没用。

第301章 离别依依
从问诊室出来,阿笙原要陪爹爹去复诊,再瞧一下他的腰,看看车子抵达长庆楼。
方庆遥同阿笙两人相继从车上下来,却发现二爷并没有跟着他们一块下车。
犹豫片刻,方庆遥还是客套性地出声问道:“二爷……不进去里头坐坐?”
好歹又是送他们去医院,又是陪着阿笙一起看诊的,倘若就这么自顾自地进去,倒显得他太失礼数。
谢放温声道:“改日一定进去坐坐。今日约了明诚,要去汇江路那边谈点事。”
阿笙一愣,他转过身,看着坐在车厢里的二爷。
二爷当真不进来坐坐么?
以往二爷都会进来,喝一杯茶再走的。
又听说二爷是约了薛先生一起出去办事,忽地想起薛先生提过,这段时间二爷忙着对谢家的产业进整合,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二爷打算开拓海上业务,阿笙的脸上有着担心。
听薛先生说,东洋人也有意要同二爷竞争此事。以东洋人办事的毒辣同手段,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方庆遥原就是客套问问,听说人没空,心里头高兴着呢,人情功夫却还是做得足足的,“好,改日务必来,我请您喝茶。”
谢放笑了笑,“一定。”
方庆遥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不知怎的,他总觉着,二爷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
方庆遥刚要将车门关上,衣袖被轻拽了下,他转过头。
只见阿笙微弯着腰,同二爷比划着,“汇江路那边向来鱼龙混杂,我听客人说,近日常有□□的人聚众闹事,又有码头工人罢工。您同薛先生千万小心些。”
“好,我同明诚一定多加小心。”谢放眼神温柔,“好好陪陪方叔。”
阿笙心知二爷为何要加上这一句,他点了点脑袋。
关上车门前,还一直再同二爷挥手。
庆遥扭过了头,是眼不见为净。
这又不是往后见不着面了,还给整上这离别依依的一出。
阿笙目送黑色的小洋车逐渐地消失在视线当中。
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涌上一股不安的预感。
想了想,二爷平日里出行阿达同小七都跟着,二爷又有自己的护卫队,想来安全应是无虞,希望是他多虑了。
这车都走远了,见阿笙还在这儿望着,方庆遥没好气地道:“怎的,脚底下生根了?”
阿笙听见爹爹在同他说话,他回过神,只是眼神有着茫然,“什,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脚底生了根,挪不动步子了!”
方庆遥加大了嗓门,给重复了一遍。
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快步进了店里头。
阿笙脸颊一红,忙跟上爹爹,不忘提醒爹爹,“爹爹您走慢一些……”
爹爹腰还没完全好全呢。
回到店里,正是吃午饭的时间点,是店里最忙的时候。
阿笙去接阿贵的班,让阿贵先带着爹爹去后头厨房吃饭,他则去大堂招呼客人。
今日有不少客人指名想要尝方小掌柜的厨艺,阿笙便亲自下厨,做了几桌。
如今,阿笙在繁市的名声越来越显,名气一点不亚于长庆楼这个店招,许多老主顾一进门,便打听方小掌柜今日可有空,好让他们一饱口福。倘使阿笙在忙,便是需等上一两个小时,也有愿意等的。
倒是阿笙过意不去,总是送些糕点,或者是茶水以补偿客人的久侯,如此一来,店里生意反倒是更好了。
“怎的一个人在这儿吃面?也不往碗里加块排骨?家里是供不起你一块排骨了?”
方庆遥在看着前台,犯困,便想喝点茶提提精神,刚好茶壶里的茶没了,便来厨房续点开水,瞧见阿笙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桌上,手里头只端着一碗青菜面,便是排骨也没加,当爹的自是看不过眼。
转身去厨房的锅里,给夹了块熬汤的排骨,给放阿笙碗里。
“怕,等会儿,又,有客人会上门么……”
阿笙将碗给放在桌上,将面给吞下去,比划着,同爹爹解释。
除却主菜,也有客人上门就指名要尝阿笙做的糕点或者是点心的,怕耽误事情,阿笙也便将就地给自己下了碗面,草草应付下。
“怕什么?这生意是做不完的。尽管放心吃,若是当真有客人指名要尝你手艺,同客人解释一下便成了,总不至于连给人啃一块排骨的功夫都不给。”
阿笙夹起爹爹给的排骨,咧开嘴笑,没同爹爹辩解。
长庆楼在符城是老招牌了,若是遇上老主顾点菜,师父有事,老主顾们往往愿意等,也愿意给师父一个面子,可在繁市,长庆楼是新开的店,还是做口碑的时期,除非当真抽不开身,否则还是不要让客人等的好。
“这就对了。你慢慢吃,爹爹先去大堂了。”
见阿笙啃排骨排啃的津津有味,方庆遥也便站起身。
阿笙拽住爹爹的胳膊。
方庆遥纳闷地看着他,“怎么了?还想要什么?”
阿笙摇了摇头,他比划着,眼神诚恳,“爹爹,谢谢你。”
方庆遥哭笑不得,打趣道:“不过一块排骨,就这么感动?”
阿笙遥遥脑袋,比划着解释:“不……不仅是这排骨,还有……这些您,您对我的照顾。”
方庆遥眼圈一红,很快,他便将眼底的潮气给逼退,微带着粗气地道:“你是我儿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阿笙朝着爹爹咧开嘴笑,傻气地笑。
方庆遥无奈摇头,“你啊……”
见爹爹心情不错,阿笙迅速将碗里头的面给扒拉完,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遭没人,“爹爹,您……您能稍稍同我说说,娘亲的事么?若是您不愿意,便算……”了。
担心会惹得爹爹不快,不等爹爹回应,又赶忙打了个补丁。
方庆遥浅叹了口气,他在阿笙的旁边坐了下来,“你想知道你娘亲的什么事?”
阿笙眼睛倏地睁大,他,他还以为……爹爹气得拂袖而去。
方庆遥对上儿子意外的眼神,很是有些尴尬,他别别扭扭地解释,“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你只要问起你娘亲,我这心里头就有一股邪火。今日许是……反正不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爹爹也没什么要瞒着你的。你尽管问吧。”
阿笙:“我同娘亲……是不是长得有些相像?”

比如,娘亲从前待他好不好,母子二人可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阿笙没告诉爹爹,二爷关于爹爹醉酒后,之所会将他冷漠推开的那一番猜测,只是比划着,“没什么,就是有些记不得娘亲的模样了。常听人说,儿子会像母亲多一些。爹爹,我同娘亲,像么?”
这一回,方庆遥怔了好几秒的功夫。
他盯着阿笙的脸,似是透过眼前这张同记忆里极为相似的五官,追忆曾朝夕相处的妻子,许久,道了一句,“像。”
阿笙眼眶湿润。
果然……当真教二爷猜对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方庆遥只要瞧见阿笙这张相貌同妻子极为相似的脸,心里头就忍不住一阵抽疼,尤其是妻子刚离开他们的那段时间。
他需要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将对妻子的埋怨同怨恨迁怒到阿笙身上。
许是因为今日终于将心中埋藏多年的秘密宣诸于口,如今同阿笙谈及妻子的事情,方庆遥甚至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你也不想想,就你爹这模样,能生得出你这样标致的娃儿么?那全依仗着的是你娘的相貌。”
阿笙咧开嘴笑,唯有眼圈仍旧有些发红。
方庆遥沉浸在自己对妻子的回忆当中,他喃喃地道:“不仅是相貌像,脾气、品性,都像……你娘亲同你一样,眼珠乌黑,笑起来都有两个酒窝。待人很和善,脾气也好,脸上也常带着笑意……”
正因为妻子婚后同他琴瑟和谐,鲜少有红过脸的时候,加之有了阿笙,生活不说大富大贵,至少吃穿不愁,以至于,他以为妻子对他是有情的,对其从未有过怀疑。
午后的阳光,斜晒进屋内,落在桌上,阿笙静静地听着爹爹口中的娘亲。
凭借爹爹的描述,阿笙开始在脑海当中,勾勒母亲的相貌,想象着母亲的性格,试着努力回忆同母亲有关的记忆。
最好是再像除夕那日,同爹爹还有二爷他们一起放烟火时那样,想起同母亲相处的片段,只可惜,这一回,无论他怎么努力,依然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是他隐隐觉着……似乎离娘亲近了一些,至少,当他想起娘亲时,娘亲不再是隔着水雾似的,只朦胧一片。
方庆遥也不知道,自己怎的不知不觉,竟同阿笙说了这么多。
回过神来的他,脸上很是有几分别扭,“行了,吃过面,去你自己的休息室的床上睡上一会儿,若是忙起来,我再让阿贵去喊你。”
阿笙摇头,他指了指爹爹的腰,“爹爹您的腰伤未好全,您才应该上床上去躺一会儿。”
阿笙继续笑着比划,“柜台我帮您看着。”
方庆遥有些犹豫,想到自己这腰至今未能完全痊愈,许多工作只能让阿笙同阿贵替他多分担一些,最后累得还是孩子们,加之他今日坐车去了趟医院,路上颠簸,确实腰有点受不住。
这个点,店里客人不多,想着自己一开始,本也是为了解困,才来厨房倒水蓄茶,想了想,也便同意了,不过还是格外叮嘱了一句,“那行,我去休息一会儿。若是忙起来,就让人去喊醒我。”
阿笙见爹爹总算不逞能,高兴地点了点脑袋,“好。”
“掌柜的,您这壶里的茶水可要添?”
阿笙坐在柜台后头,低头专注地拨弄着手里的算盘,听见伙计的问话,他抬起头,拎了拎桌上的茶壶,是轻的。
爹爹素来喜欢饮茶,醒来第一时间定然是要饮茶,阿笙便朝伙计的点了点头,一面继续拨打着算盘,一面将手头边的空茶壶给递过去。
“咣当——”
伙计的没拿稳,茶壶摔在了地上,里头零星的茶水同茶叶洒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掌柜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伙计的迭声道歉,慌张地弯腰去捡地上的茶壶碎片。
阿笙听见动静,忙放下手中的算盘,他绕过柜台,见伙计的徒手去拾捡地上的碎片,赶忙伸手去制止,结果指尖反倒不小心被茶壶的碎片所划破。
他的右手指尖迅速渗出了血珠。
“掌,掌柜的,您没事吧?”
阿笙低头,瞧着自己指腹冒出的血珠,不知为何,心里头竟有些着慌,心也跳得有些快。
奇怪,他往日也不是没有不小心被割过手指的时候。
“我,我这去给您拿止血的纱布去!”
“没什么妨……”不过是一个小口子,只是可能这几日不好碰水了。
阿笙没能比划完,伙计已经急急忙站起身,
伙计扭头就走,阿笙出不了声,也没法将人给喊住,只好吩咐因为听见了动静而赶来的其中一位伙计,让对方将地上的碎片给用扫了,格外吩咐了,不要用手去捡。
有三位客人进店。
阿笙赶忙吩咐在打扫的伙计往里头走一些,他迎上去,招待客人。
“哎,听说了吗?在汇江路同春扬路交汇的路口,有一辆车子爆炸起火了!”
“这车子无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哪里是无端端,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是车子爆炸了!”
“嚯!那车上的人可有及时逃脱?”
“车子爆炸也就一瞬间的事,逃脱?能留个全……的就不错了!”
阿笙听得“汇江路”三个字,已是眼皮一跳,又听说是车子起火,他急忙忙上前,比划着,询问客人,“您好……请问爆炸的车子,可知车子里头坐着什么人?是什么身份?”

第303章 不管不顾
通常,来长庆楼的老主顾大都或多或少能瞧得懂阿笙的手势,可一旦阿笙的比划有些快,手势有些多,他们也便瞧不懂了。
三人客人面面相觑。
“方掌柜的……您,您这比划着什么,我们,我们瞧不懂啊!”
“是啊,方掌柜的,您比划得稍稍慢上一些?”
阿笙神色着急,他比划着,请三位客人稍等他一下,急忙忙绕过柜台。
刚要在纸上写字,恰好阿贵朝这边走来,阿笙赶忙拉住阿贵,让他帮忙详细问问客人,关于汇江路上那一桩车祸的具体事宜。
阿贵奇怪为何阿笙会对远在汇江路上发生的车祸这般在意,不过还是帮了阿笙的这个忙。
他看过阿笙的手势之后,帮忙问客人,“我们掌柜的是想问您几位爷,可知那发生爆炸的车子里头坐着的是什么人?”
“我听现场的人议论说,好像是隆升纺织厂的老板,姓什么来着……”
阿笙脸色苍白。
“哎?隆升的老板好像挺有来头的,听说本家在北城很是吃得开,就是一时间想不起叫什么了,倒是听见现场有人在喊什么爷来着……”
客人们还在说着什么,阿笙全然没有听进去,他的耳畔嗡嗡响成一片。
“隆升?!”阿贵错愕地出声,方才终于明白,为何方才阿笙神情会那般着急。
阿贵连忙追问道:“几位爷,消息当真可靠?您确定那车上坐着的是二爷么?”
“喔,对,对,是现场听有人喊二爷来着。”
在一片“嗡嗡”声中,“二爷”两个字清晰地传入阿笙的耳里,如同一道惊雷,在阿笙的耳畔炸开。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是听见有人在喊二爷。怎么?方掌柜同那二爷认识?”
阿贵来不及解释,因为阿笙在拍着他的胳膊,阿贵赶忙转过头,只见阿笙飞快地比划着。
阿贵面色凝重瞧完阿笙的手势,替阿笙代为问道,“请问三位爷,可知晓发生爆炸的那辆车子的具体地点?”
“具体地点这个咱们不只知道,只是听说是在汇江路同春扬路的路口。听说那车子到现在还在找着火呢。”
“对,听说那火势可大了。阿贵,你打听这么详细做什(么)……”
这位客人话还没说完,阿贵便瞧见阿笙已然疾步朝外头走去。
他追上前,将阿笙拦下,“掌柜的,等我一下,我陪您一块出去,我先让人去请方叔,让方叔照看一下店。您就站在这里等我,很快,马上。”
阿笙此时六神无主,他在心里头拼命地告诉自己,汇江路上车那么多,未必着火的就是二爷的车子,可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又在问他,万一是呢?
万一就是二爷的车子呢?
听见阿贵的话,阿笙方才意识到,自己连店里都忘了交代,他强忍着心里头的凌乱,对三位客人作了个揖,比划道:“对不住,三位爷,二爷同我乃是交好,我需出门一趟。三位爷今日在店里的一切吃喝,都记在我名下。”
那三位客人也瞧出了阿笙神色不对,其中一位代为回话道:“那位二爷同方掌柜的乃是挚友么?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方才不该轻慢谈论。请客一事,待掌柜的回来再说也无妨。”
先前三位客人不过是拿汽车爆炸一事当做新闻来谈论,如今知晓这车上的人竟是方掌柜的至交好友,态度自是凝重了许多,更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贪这一顿饭的便宜。
阿贵已叫前来的伙计去休息室里头请方庆遥去,阿笙再次向着三位客人道谢:“多谢三位爷!”
同店里的伙计简要地做了交代,阿笙在阿贵的陪同下匆忙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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