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就在此时,谢放出声道:“此次隆升捐赠的冬衣的确有问题。我们在发现捐赠的冬衣有问题时,已经第一时间命人一一核实姓名,另行捐赠冬衣同被褥。
迟点,还请胡队调查清楚,此次新冬衣同被褥,究竟被何人冒领。
另外,也恳请胡队以及各位乡亲给隆升一点时间,不出三日,隆升一定调查清楚,此次所捐赠冬衣究竟是被何人以次充好,给百姓们一个交代。不知道乡亲们意下如何?”
胡言鸿率先表态:“我这里自是没有问题。”
隆升在符城名声向来不错。
又听闻隆升已经在第一时间将新冬衣同被褥发放了下去,只不过似乎被老刘给冒领了!
听这位谢总经理的意思,分明是隆升里头出了内鬼。
既然已经有巡捕房介入,他们便不妨等上一等!
“可以!”
“好!我们就等上三日!”
“三日后,我们再来要一个交代!”
树下,大冷天的,董文坤频频地擦着额头涔出的冷汗。
“二爷,那我先带这两人回局里问话?”
胡言鸿押着老刘,以及那名万源的伙计小赵,同二爷打了声招呼。
谢放拱手作揖,“此事有劳胡队了,新冬衣的发放,还请胡队派人落实一下。”
胡言鸿忙应道:“应当的,应当的。”脸上神情很是有几分心虚。
亏得今日二爷未曾问起周霖一事……
那日在病房外,他应允了二爷,势必会对周霖“金蝉脱壳”一事调查清楚。可谁知,上头下了死命令,压根不许他再查这件事。
毕竟巡捕房走脱了一个死囚犯这样的大事,若是追究起来,每个人都难逃干系。
生怕二爷会想起来要问周霖一事,胡言鸿忙押着老刘以及小赵,率队离去。
门卫室的门开着,福禄同薛晟两人就是为的以防万一。若是当真出什么事,好能够及时将二爷给带进来。
眼下,这件事暂时得以和平解决,二人松了口气。
薛晟走上前,方才将二爷应允了百姓要在三日内给大家一个交代的他,低声问道:“二爷,可要召集各部门经理开会?”
这几日,他们手里头也掌握了些证据,大可以直接同那帮蛀虫对峙。
谢放余光瞥了眼窗外,树下那抹熟悉的身影,“开会能开出什么结果?不过是听他们如何相互推诿罢了。”
即便他们手头有证据,想要找一个替死鬼,太容易了。
薛晟试探性地问道:“二爷的意思是……”
谢放:“将负责过生产有问题的那批冬衣的当值的工人悉数带到车库。”
与其听他们相互推诿,不若直接现场对质。
薛晟听懂了二爷的言外之意,眼底难掩兴奋,“是,二爷。”
当值工人的名单,在发现那批冬衣有问题时,薛晟便早已着手去查。
薛晟去请当值的工人们。
谢放同福禄二人则去往仓库。
“谢总经理——”
听见董文坤的声音,谢放停下脚步。
福禄绷起一张脸。
这批有问题的冬衣八成同这个董老头还有董老头旁边的朱匹夫脱不了干系,这两人还好意思在二爷面前晃荡。
董文坤带着他的人,笑着走上前,言语间很是有几分试探的意味:“谢总经理说三日后给大家一个交代,不知道可是有了什么眉目?”
谢放颔首:“尚未有任何头绪。”
董文坤松了一口气,佯装替谢放担忧地道:“哎呀,那万一到了三日后,事情还没有个进展,可如何是好?”
谢放不答反问:“董老可是有何线索?”
董文坤脸上神情一僵,“我?老头我早就不管事啦,哪里有什么线索。”
谢放神情恳切:“董老谦虚。董老是隆升的肱股之臣,这隆升内部的事情,您比我还熟悉。”
董文坤心里头得意,“谢总经理过奖,过奖。”
董文坤正打算出声告辞,只听谢放道:“我正打算去车库走一趟,去瞧一瞧那一批有质量问题的冬衣。可否请董老陪我走这一遭,看一看,咱们这批货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我去能干嘛……”
董文坤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被谢放给温声打断,“董老在这一行这么多年,想必能够瞧出一些问题来。董老,请。”
董文坤同他的人便被这么“半架”着,一块去了仓库。
上千件有问题的冬衣,堆成一座小山。
仓库外聚集了不少探着脑袋,好奇地张望的工人。
方才外头闹得这么大,里头的工人自是收到了消息。
大家伙望着仓库里的冬衣。
这些,难不成全是有问题的冬衣么?
原本三千件冬衣便是不少的数目,听二爷的意思,是又要再捐出三千件……
如此,岂不是一共要捐出六千件冬衣,另外还要再添五百件,合计一千件的被褥?!
隆升真正实现盈利,不过是近两三个月的事情。
隆升此次这么大手笔,这现金流会不会出问题啊?!
厂子不会要倒闭吧?
千万不要啊!他们好不容易才过上稳定的日子!
谢放拿起其中一件冬衣,命福禄将小刀给他,将其划破一道口子。
冬衣里头填塞的破絮跑了出来。
谢放将冬衣递给董文坤,“董老,可有瞧出什么?”
董文坤却是未伸手接过,便是连眼神未在这件冬衣上停留,将脸绷起,“谢总经理实在太看得起我,这……这我能瞧出什么?”
谢放将冬衣往董文坤眼前递了递,“董老应当能够看出,这冬衣的布匹,确是咱们隆升所纺。”
董文坤冷声道:“谢总经理究竟想说什么?”
谢放:“换言之,这些有问题的冬衣,的确是我们隆升所出。”
董文坤瞬间微变了脸色。
“总经理的意思是,咱们隆升有内鬼?”
仓库外,有工人喊了一声。
立即有人附和道:“这还用得找着说么?这没有内鬼,谁能本事这么大,偷偷跑进我们隆升,偷梁换柱的啊?”
“会是谁?这么缺德,这不是存心砸咱们隆升的牌子么?!”
“何止是存心砸咱们隆升的牌子,这是要砸咱们的饭碗呐!不要被我知道是谁干的这种缺德事,被我知道!我老胡第一个饶不了他!”
“加我一个!”
“加我一个!”
一个个当自己是判官呐?
不过是一帮贱民!
董文坤勉强笑着道:“谢总经理,我还有事,就先回……”
董文坤话尚未说完,薛晟带着五名工人,以及车间主任洪惠民来到仓库,“二爷,人带到了。”
董文坤一瞧见那五名工人的脸,眼皮直跳。
董文坤再次出声道:“谢总经理,您忙。我先……“
薛晟伸出手,拦住了董文坤的去路,“董老,不急。这几位都是生产这批有问题的冬衣的当值工人。我已经问过他们,他们表示愿意指认,究竟是何人命他们生产这批有问题的冬衣。
董老身为咱们隆升的元老,您不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指使咱们这几位工友,瞒着总经理,生产这批有问题的冬衣吗?”
今日天冷,董文坤穿着厚实的冬衣,外头还披了件上等的呢料大衣。
此时,他的后背却是被冷汗给打湿。
不等董文坤出声,薛晟便对那五名工人道:“各位工友,还请你们将知道的坦诚相告。我方才已经答应过你们,只要你们实话实说,将功赎罪。总经理便既往不咎,绝不会开除你们。”
谢放点头,“我可以担保。”
那五名工人尚且面露犹豫,洪惠民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们还犹豫什么?难不成,你们当真以为,你们不说,总经理同薛助理便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么?
总经理是有意给大家留一口饭吃啊!你们还是听薛助理的,将功补过。否则,一旦总经理报警,你们还会惹上官司!你们自己想清楚,可要为了一时的利益熏心,将自己的前程都搭进去!”
洪惠民的这番话,可谓是切中了这五名工人的要害。
大家出来做事,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吃。
若是人都进局子了,他们自己日子不好过不说,他们的家人可怎么办?
那五名工人面面相觑。
最终,其中一名瞧着最为年长的站了出来,手往董文坤边上一指——“是,是朱副经理!是朱副经理命咱们生产的这批货。”
众所周知,市场部副经理,朱志业可是董文坤一手提拔上来的。
不等其他人反应,董文坤率先朝自己的老下属发难。
董文坤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啊!老朱!枉我这般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包藏祸心,你说,究竟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要陷我,陷总经理,陷隆升于不义?”
谢放:“朱副经理,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董文坤再一次抢白道:“总经理,老朱是我的人。无论如何,是我驭下无能,不若这件事就先交给我处理,请您凡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您意下如何?”
谢放看着朱志业:“朱副经理,你的意思呢?”
董文坤心里难免得意。
他就知道,谢放这人聪明归聪明,可惜,手段太软!
从谢放从来不敢同他起正面冲突就知道了!
董文坤正得意,忽听朱志业道:“不必了。的确是我命工人生产的这批有问题的冬衣。不过,我也是授意于董老。”
“董老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是为什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八成是同外面的人蛇鼠一窝,可劲地坑隆升呢!”
董文坤听着工人只差指着他鼻尖数落他,眼皮一个劲地抽。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公然的反水”的老下属,一双眼睛充血似地睁大,气急败坏地道:“老朱,你,你休要含血喷人!”
朱志业脸上尽是嘲讽的神色,“我含血喷人?董老敢说,自己没有同万源的吕老板往来密切?”
说罢,不等董文坤回应,朱志业便转过头,对谢放道:“总经理,我手头有董老同万源的吕老板资金往来的秘账。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不值得原谅,也不配原谅。
我不求能够继续在隆升任职,我只希望看在我此次将功补过的份上,您能够结清我这一年的薪资同分红。”
“老朱,你!”
董文坤一个大步上前,欲要狠狠地掌掴朱志业,被谢放给握住了手腕,“董老,莫要冲动。不妨先瞧一瞧朱经理手中的账本是否属实,再做处置?”
董文坤的手被谢放握着,挣脱不得。
他便是恨不得出手教训朱志业又能如何
狠狠地朝朱志业吐了口唾沫,董文坤恨声道:“我呸!无耻!”
薛晟冷笑道:“倘若朱经理所言属实,究竟是谁无耻,还真不好说呢。”
董文坤涨红一张脸。
薛晟同董文坤言语交战之际,谢放松开了钳制住对董文坤的手。
他给福禄递了个眼色,福禄便机灵地往朱志业身前一站,堪堪挡住他的半个身形,又不至于全然将人给挡住。
谢放着才出声道:“朱经理的要求,我允了。敢问您口中的秘账现在何处?”
倘若眼神能够化为刀刃,朱志业此时怕遭就被自己的老上司给千刀万剐。
朱志业:“账本我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过我能够保证,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早在老东家经营纺纱厂,董老便同万源的吕老板暗地里有所合作。
之前的次等棉花,便是董老从万源进的货,他自己再谋取巨额利益。此番有问题的冬衣,亦是如此。只要总经理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将董老同万源往来的账本呈上。即便是到了巡捕房,我亦敢为我今日所言所担保。
喔,对了。除却万源的吕老板,万源的周经理,亦同董老交好。总经理同巡捕房的胡队关系不俗,您让胡队去找周经理问几句话,自是什么都明了了。”
“朱志业!!你,你这个卑鄙小人!!谢总经理,你可不要轻信了此人的无耻之言。”
谢放颔首,“此事关系重大。南倾自会彻查清楚。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为了避嫌,还请董老交出自己的经理印章,停职查看。
如若董老是清白的,南倾定然会还董老一个公允。”
“谢放,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拿我的权,逼走我?!”
董文坤气得对谢放直呼姓名。
谢放:“董老多虑,不过是走正常流程罢了。”
“好,好,好一个正常流程!!!”
董文坤今日丢这么大一个人,还要被谢放当着众人的面,要他交出经理印章,气得他拂袖离去。
谢放对薛晟道“明诚,有劳跟董老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薛晟瞧见董文坤身形晃了晃,心中大为快意,忍住大笑的冲动,他拱手道:“是,二爷。”
抬步跟了上去。
“这么说,这批有问题的冬衣,当真都是董老所为了?”
“应当是了,不然为何董老只是一味的生气,却是半点能够自证清白的证据都拿不出?”
“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
仓库外,工人们还在议论纷纷。
洪惠民走出去,劝大家道:“各位,各位,既然这件事总经理已经在调查了,大家不如都先散了吧,各忙各的去。啊。”
工人们这才逐渐地散去。
洪惠民返身折回,对谢放请示道:“总经理,那我先带着这五位工友出去了?”
谢放:“今日之事,有劳洪主任了。”
洪惠民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谢放转过头,对神色忐忑地五名工友道:“请五位工友放心,今日五位既然能够站出来,还原事情的真相,隆升也定然信守承诺,保留各位的职位,既往不咎。”
“多谢总经理。”
“多谢总经理。”
五名工友千恩万谢,在洪惠民的催促下,这才离开。
仓库里的人陆续离开。
只剩下谢放、福禄以及朱志业三人。
朱志业低声道:“谢总,秘本我放在我家中……”
谢放点头,“福禄,你陪朱经理回家一趟。”
福禄:“是,二爷。”
朱志业便在福禄的陪同下往外走。
走至门口,朱志业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总经理……”
福禄一脸纳闷。
怎么了这是?
怎么又不走了?
别是改变主意了?
未等朱志业开口,谢放道:“朱经理请放心,我既然允了你,便不会食言。你的薪资同分红,在年终前便会发放到你的手中。”
朱志业面有愧色,他拱起双手,深深地作了个揖,“多谢总经理。”
这才回转过身,随同福禄一起,走出仓库。
无论在何处,出卖上司,是职场大忌。
朱志业是个聪明人,他自知此番无论何种站谢放这个老板,即便谢放能留他,以后也不不可能会重用他。
还不如拿钱走人。
朱志业的“反水”,也不是临时起意。
谢放同薛晟两人,此前“登门拜访”过朱家。
事实上,在董文坤将脏水悉数泼向他之前,朱志业都没有下定决心,公然指认这位一手提拔自己的老上司。
“朱经理,董老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信不信,若是冬衣一事闹大,董老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推出去,给他当替死鬼?”
那日,在朱家,薛晟游说了朱志业老半天,后者只是油米不进。
薛晟没了耐性,直接放了狠话。
“明诚。——”
谢放阻止了薛晟过于冒犯的话,对朱志业温声道:“无妨,我明白,董老对朱经理有知遇之恩。今日之事,多有打扰。”
只是临走前,丢下一番话,“明诚今日所言,虽多有冒犯,却是句句肺腑。不瞒朱经理,我在接手隆升之前,便深知董老同万源的渊源。
之所以一直没有去着手去处理,是因为董老是老前辈,又是前东家的亲戚,我初接手隆升,一来,不宜太过大刀阔斧,二来,也是想要给董老一个机会。只可惜……南倾言尽于此。告辞。”
谢放这一番话,听似温和,却是听得朱志业一阵心惊肉跳。
这位总经理分明是在告诉他,他跟在董老身边所做的事,他早就一清二楚。
之所以上门,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机会”罢了!
今日,朱志业之所以下定决心,指认董文坤,是因为,他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一旦他当真“顶”了所有的罪名,以董老的性子,根本不可能放过他。
而他将彻彻底底失去,总经理给他留的最后一个机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朱志业便趁着今日众多工人都在场的情况下,同谢放谈起了条件。
他总该要为自己谋生路、谋后路!
在薛晟的“监督”下,董文坤极为不甘心地交出了自己的经理印章。
虽说是“留职查看”,可前有朱志业的指认,后又有所谓“秘账”,人证、物证一俱在,隆升上下已经知道,这一下,董老是真的“完了。”
隆升是不可能留他了。
后续的发展,果然如同大家所猜测得那般。
董文坤勾结万源证据确凿,谋取私利,被撤职。
同董文坤密切联系的一干人等,也纷纷因为其他原因,被开除的开除,撤职的撤职。
便是隆升最普通的工人,都嗅到了风雨的味道。
人们私底下讨论,这下,隆升怕是真正地要变天了。
不过,这回变天,可是大大的好事!
董文坤原本仗着同老东家是亲戚,没少利用自己的职位谋求私立,把厂子搞得乌烟瘴气的!
这下可以说是大快人心!
三日后,隆升正式就“破絮冬衣”一事登报致歉,同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处理结果均详细刊登在报纸上。
“这个董文坤实在是太不像话!竟然做出这种黑心事!”
“人心不足啊!按说二爷接管隆升,没有动他们这些元老,已是给足面子。奈何这个董文坤不识趣,竟然还在背地里搞这种小动作。开除得好!开除得好啊!这种人要是继续留在隆升,也是个祸害!”
“可不是!”
阿笙是三日前,便听说隆升的冬衣出了事,也听客人谈及,二爷答应了百姓,三日后定然给个交代。
今日,瞧见报纸上隆升的登报说明,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二爷您是怎么发现,那位董老同万源的人私下有勾结的?”
这日,二爷请胡队来长庆楼吃饭,阿笙忙里偷闲,同爹爹说了一声,来到二爷包间,将手中刚泡的茶端上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谢放将阿笙递过来的茶壶接过去,“阿笙可是忘了?一开始,还是你告诉的我,董文坤同万源有联系。”
阿笙一愣。
他何时说过来着?
他是真不记得,自己何曾同二爷提过万源来着。
谢放将手中的茶壶放桌上,对阿笙笑着道,“坐。坐下再说。”
胡言鸿也忙陪着笑:“是啊,阿笙,坐,坐,大家伙都坐着说话嘛。”
阿笙便在二爷边上的空位坐下。
谢放给阿笙倒了杯茶。
阿笙同二爷道了谢。
谢放顺手给胡言鸿倒茶,胡言鸿哪里敢劳驾这位,忙将茶壶接过去,“二爷,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
谢放笑着将茶壶绕过胡队递过来的手,“无妨。”
说罢,给胡队倒了一杯。
胡言鸿忙双手将茶杯接过,“多谢二爷。”
谢放温声提醒了一句,“小心烫。”
“哎。”
胡言鸿诚惶诚恐地应了一声。
心里头仍旧是发虚得很。
唯恐二爷会问起周霖的事情。周霖逃逸一事,巡捕房着实理亏。
谢放给胡队同阿笙两人都先后添了茶,浅笑着,看着阿笙,“阿笙可记得你第二回 来隆升时,你同我说过什么?”
阿笙很是努力地想了想,可因着时间实在有些久,他实在记不得了,便只得不大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胡言鸿在一旁问道:“二爷,阿笙先前到底同您说过什么了?可是同万源有关?”
一方面,是真的好奇阿笙怎会提前得知冬衣的事同万源有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只要话题不要绕到周霖这件事上就好。
谢放点了点头,手里头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笑着道:“嗯。阿笙第二回 来隆升时,曾同我说起过,董文坤同万源的人私底下以后过联系。”
阿笙听了二爷这话,恍然想起,自己确实同二爷说过这么一句。
记忆里,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了。
而且,如果他记得没错,他当时也只是提了一句而已。
二爷便当真记在心上了么?
谢放瞧见阿笙的神情,便猜想阿笙应是记起来了,“追本溯源,还是得好好谢谢阿笙。此番能够如此迅速地调查出问题冬衣背后究竟是何人所为,全靠那日阿笙对我的提醒,得知冬衣有问题后,便开始调查这段时日,董文坤同万源暗中可有联系。”
这也意味着,即便他们最后没能说服董文坤的心腹朱志业,谢放手里头的证据,依然有办法将董文坤拉下马。
只不过因着朱志业的指证,使得董文坤同万源有勾结这件事更为可信。
阿笙手里头比划着,“是二爷聪明!”
哪里就是他的功劳!
心里头依然替二爷开心!
他当时之所以同二爷说起这个事,想着就是能够帮上二爷的忙便好。
没想到,他都快将这事给忘了,结果时隔这么长时间,竟真的帮到了二爷!
“我纵然聪明,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谢放笑着将手中的杯子,同阿笙碰了碰。
阿笙也赶忙将杯子同二爷轻碰。
这会儿茶也有些温了,阿笙便同二爷双双举杯,以茶代酒,饮下这杯茶。
胡言鸿坐在一旁,觑着两人。
见鬼,他怎么觉着……二爷同阿笙两人一同望着彼此,这共同举杯,又共同饮下的,喝出了交杯酒的态势?
唔,多半是他想多了!
真是,他怎的大中午的没有饮酒,便醉了!
胡言鸿一个人饮尽杯中的茶。
“自然,此次事情能够如此迅速且圆满地解决,也离不开胡队尽心尽力地调查。包括新冬衣的重新方法,亦是离不开胡队同您下属的帮忙。
南倾以茶代酒,敬胡言鸿一杯。”
谢放谢谢阿笙,却也没有冷落了胡言鸿。
他给自己同胡言鸿再次添了一杯。
胡言鸿赶忙端起茶杯,“二爷客气,本就胡某职责所在罢了!不管如何,恭喜二爷此番能够肃清董文坤这样的害群之马!祝隆升往后生意越来越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