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为臣by归我庭柯

作者:归我庭柯  录入:03-06

“你骗人。”卫衔雪几乎没有作想,从前他身在侯府,江褚寒从来没给他说过这事。
可这事细细想来又有些伤人,江褚寒若是说真的,那他从前对他……
卫衔雪咬了下舌头,再怎么心软也真塞回五脏六腑了,“世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一言不发对我甩脸色。”江褚寒收了收手上的力气,“像是我拿了你的东西。”
卫衔雪低垂的视线冷了几分,他想了想,干脆从座中起身,对着江褚寒的方向就要往下跪,“我给世子赔……”
他“罪”都没说完,江褚寒竟然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提起来,他那膝盖都没碰着地,反而是磕了下走近一步的江褚寒的小腿,他这一拉还让卫衔雪的头都撞上了他的胸口。
“没让你跪。”江褚寒扯着他的手,在卫衔雪后退的时候压着他坐回椅子上,“跟你好好说会儿话这么难吗?”
江世子又在上面叹了口气。
江褚寒站在跟前还有些压迫似的,卫衔雪缓缓呼了口气,“你想听什么?”
“你听我说这玉佩。”江褚寒执拗一般,他把卫衔雪的手放低了,让他们俩都能看清玉佩的形状,“我不骗你,这真是我母亲的。”
卫衔雪“哦”了一声,“差点坏了世子姻缘。”
江褚寒低着眉,盯着卫衔雪的眉眼好像偷偷笑了一下,“后面那句是骗你的。”
“……”卫衔雪没回他,难道他要因为这句窃喜吗?
卫衔雪想明白事情的时候就不会回头,就算从前江褚寒没把他只当一个睡完就忘的姘/头,更多的事情追究起来不过是毫无用处,他一个人带着那些记忆活着,怎么憎恨厌恶或是欢喜倾心都只是沉进无底洞里。
他还指望面前这个人对他前世的事有所补偿吗?
“你怎么……”江褚寒不笑了,他好像感觉到一丝卫衔雪情绪的波动,“怎么这么大气性。”
“我一个侯府世子,也够惯着你了,从前你咬我抓我我都没跟你实在算过账,这今日……”江世子自己说着,还算是有些委屈似的,“还说你是我的人,怎么像是我祖宗。”
这话平时的江褚寒可不会说,方才江褚寒突然看见玉佩怕是醒了会儿酒,这下又重新不大清醒起来,竟然来跟他讲道理了。
卫衔雪察觉他的醉意,也不想跟他这时候算账,“世子说说玉佩。”
他咬了下唇,道:“我想听。”
“好。”江褚寒捏了下他的手腕,“你知道我母亲吗?”
卫衔雪点了下头,“长公主,征战沙场的巾帼英雄,燕国从前的老将军都打不过她。”
江褚寒回味了下这话里的意思,他摇一摇卫衔雪的手,一道晃动了那玉佩,“这不是玉佩,这是我母亲的兵符。”
卫衔雪一怔,他抬头看手指间缠着流苏的那块石头,怎么也看不出上面金戈铁马的影子,可江褚寒的脸上,半点玩笑也没有。
他就这么低下头认真看他,“母亲没了兵权,玉符调令不了将士,本是要召回或者毁了,可皇……”
江褚寒是想喊“皇祖父”的,却又停顿了下,“先帝仁慈,给母亲留个念想,当年的兵符刻了块玉佩留着,后来到了我的手里。”
“你是真的胆子很大。”江褚寒抓着他的手腕用那玉佩敲了下卫衔雪的额头,“你连这个都敢偷走。”
玉佩触到额头倒是凉的,卫衔雪知晓了深意,确实生了些不应该的心思,“我给世子赔罪。”
“这次是真心的。”卫衔雪道:“下次不敢了。”
江褚寒沉吟了片刻,“我还没说完。”
这事前因后果似乎已经完了,卫衔雪还是好声好气说:“世子请说。”
江褚寒却停顿了,一阵绵长的沉默过去,卫衔雪没听到后话,才奇怪地抬了抬头,可他发现江褚寒的情绪似乎有些变化。
“我母亲是长公主……我父亲是镇宁侯……”他这话说得缓慢。
“我……”江褚寒握着卫衔雪的手放到他的膝盖上,他竟然一道蹲下来,视线还能跟卫衔雪平齐,他嘴里声音轻了许多:“我是什么人呐……”
卫衔雪就这么与江褚寒平视起来,世子这会儿醉意上脸了,脸上竟然泛了些红,盯着人的目光随着酒意炽热,凭空有些深情似的。
卫衔雪张了张口,却发觉喉中好像堵了点什么,或是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江褚寒就这么望着他,“我是江褚寒。”
他这话一字一句,“除了你,谁还喊我江褚寒……”
卫衔雪的眼皮都打了下颤,江褚寒这话……卫衔雪竟然懂了其中的意思。
“前些日子……”江褚寒口中一顿,他又摇了下卫衔雪的手,好像是不大高兴,“你不知道我过生辰。”
这个卫衔雪其实知道的,腊月初十,江褚寒满了二十岁的生辰。
随后他一想,卫衔雪知道江褚寒想说什么了。
江世子喝醉了也是个别扭人,卫衔雪犹豫了一下,他抬了抬手,本来是想放在江褚寒的后脑勺的,可是怕江褚寒要生气,于是就摸了下他的肩。
“侯爷明年就回来了。”卫衔雪试着道:“江世子身份尊贵,也不用争那一句两句的虚名,一载光阴易逝,往后的机遇谁又能数得清呢?”
江褚寒这才是真的陷进他侯府世子的身份里了,光是一句褚寒就能将他圈养在京城里。
先帝亲自替江褚寒起了名字,往后的他仿佛就跟皇家姓了,毕竟江褚寒出生之时,长公主还曾是万众瞩目的储君人选,那他江褚寒或许有朝一日还能冠上太子的名号,如果真有那一日,那的确就与“江”姓无缘了。
可如今不是,他不高不低地只是个侯府世子,他那名字还被人尊敬地喊着,但每一句“褚寒”都还是如今皇权眼里过往的芥蒂。
他怎么就不想只是个普通的江氏儿郎呢?
半月前江褚寒过了生辰,流水一样的赏赐抬进侯府,远在边疆的侯爷没能回来,送回来的奇珍也算是能看瞎许多人的眼了,可有件事谁也没提。
江褚寒加冠的年纪,谁也没给他起个小字。
京城里的长辈就剩一个当今陛下,可陛下怎么会忤逆先帝一般主动提及呢?
他还是只能做旁人口中的寒世子。
也只有卫衔雪一遍又一遍地为了故意挑动他,而喊他一声“江世子”。
江褚寒听了卫衔雪那话,好像是搁在有些酒后迟钝的脑袋里好好想了想,“一载光阴易逝……你在宫里的时间,不算度日如年吗?”
这话还真就戳进卫衔雪的心肝里了,他感叹似地说:“度日如年……也算是长命百岁了。”
江褚寒的眼眸一瞬间动了动。
“你这张脸……”江褚寒忽然视线一聚,全都凝在他脸上了。
“我面目可憎。”卫衔雪不大自然地挪开视线,“世子跟我说过的。”
江褚寒却认真地开了口:“你这张脸好看。”
空气仿佛霎时间安静下来,唯独火炉里的炭火烧着“辟啵”响了一声,像在这僻静的宫殿里炸裂开来。
卫衔雪被江褚寒这一句迎面撞来,好像是直接得他呼吸都停了一下。
可接着江褚寒叹了口气,“可惜你也就这张脸好看了。”
“你要是回春楼的小倌,我还真就……”
卫衔雪听他说到一半,手比脑子还动得快,这般近的距离里他把手一抬,立刻一巴掌朝江褚寒脸上拍了下去。
他巴掌打得不重,可这声在乌宁殿的动静比起那火声简直是惊天动地了。
卫衔雪和江褚寒都怔了一瞬,先反应过来的是江褚寒,脸上一丁点火辣的感觉在酒后被催化了成倍,他一晚上的好脾气好像突然找着个缺口,被卫衔雪这一巴掌燎了一下,立刻就点燃出一把炮仗了。
卫衔雪见江褚寒眼里冷下来,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方才江褚寒嘴里说得那么轻佻,他真是没忍住……
江褚寒从地上站起来像是威压,他攥着卫衔雪的手都已经快出汗了,他还愈发攥紧了些,他另一只手忽然一扬,立刻就抓住了卫衔雪身后的椅子把,江褚寒“哐”地一下用力,凳子上的卫衔雪一整个往后仰了下去。
这一下失重的感觉来得太突然了,他像是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可猛然坠落的时候,江褚寒一把把他拉着,椅子哐然倒地,他人却只是后背轻轻磕了一下,江褚寒还拉着他的手。
这坐着倒下的动作卫衔雪没处逃,反倒是跟身陷囹圄似的,这场景和三年前经阁那次太像了,那次……并不愉快的回忆往脑袋里涌,他怎么想都觉得后怕。
“世子……”卫衔雪想求饶了,可江褚寒忽然一下倾身下来,一只手就握在了他的腰上,他半个人原本就几乎腾空,这下被他腰间用力揽了一下,重心好似全都被他接了过去。
江褚寒眼睛里还冷着,又掺杂了些不大明晰的醉意,他一把握着卫衔雪的腰,扯着他的身子一提,还没等得及他无用地反抗两下就直接把他一把扛了起来。
“江褚寒你……”卫衔雪胸口被撞得声音也断了,他晃了晃手,这般时候也没空管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他隔着那人的胳膊踢了下腿,“你放我下……”
谁知江褚寒一巴掌跟着就拍在卫衔雪后腿上,“再动可就不是打这儿了。”
卫衔雪羞愤地一咬牙,胳膊肘狠狠杵了下他的后背。
江褚寒这才混账地笑了笑,他移步时肩头顶着人的小腹,“我还忘了跟你算账了,那玉佩三年前就丢了,第一回见面你揣到今天,卫公子,好一个念念不忘……”
“你……”卫衔雪勾着玉佩的手指仿佛滚烫,像是有人要将他苦苦隐藏的面目生撕下来,他跟着去抓了下江褚寒的后腰,可若即若离地碰一下,江褚寒根本不为所动,他径直就扛着人往床边走。
卫衔雪无用地扑腾着,见江褚寒还真要停在床边,他全身沸腾的羞愤与害怕掺杂一处,干脆破罐子破摔,隔着人的衣服就一嘴往江褚寒身上咬了下去。
他那一口獠牙江褚寒三年前就领教过了,本来还只觉得他扑腾得心烦,吃痛时干脆一巴掌对着人屁股上就拍了上去,那人终于是被这一巴掌打老实了似的,江褚寒趁着人还没开口骂,一把就把人往床上丢了上去。
卫衔雪是差点被人打蒙了,反应过来后背立刻磕到了床板,痛意与羞愤裹挟下他整个人像被水煮了,从脸红到了后耳根,江褚寒那一巴掌可算是把他心底的火气给点燃了,他咬着牙骂了句“混蛋”,跟着一脚就往那扑上来的人胸口踢了过去。
江褚寒生受了那一脚,竟然动作也没停顿,他这下醉意是真的上来,糊涂地一把把人肩膀按住,按得人起不来身,盯着那人的脸还在冷笑,“第一天见识我是个混蛋吗?”
江褚寒膝盖上床的时候把那块掉到一边的玉佩踢开了,他根本没管那石头,压着卫衔雪的手腕把他两手绕到一块,也不管他的挣扎,接着就把他的手禁锢着按在头顶。
卫衔雪呼吸都急促起来,江褚寒朦胧的醉眼实在太危险了,这般处境之下他实在想不出他会做什么别的……
“这么喜欢咬人……”江褚寒当真不管卫衔雪满脸的恨意和抗拒,视线就只聚合在他张合的唇齿上。
“江褚寒——”卫衔雪慌乱地偏了偏头,骂人的话也不管用了似的,他只想喊醒他,“你清醒……”
可接着江褚寒俯身下来,竟直接对他嘴上一口啃了上去,那一下怼着人的唇齿,咬着人嘴际没说完的话,风流成性的江世子居然没什么亲吻的技巧,只用急迫的动作追着人的方向,捉着人无路可逃似的。
他那满身的酒意立刻就将卫衔雪裹挟了,柔弱的嘴唇被生硬地堵塞住,闪避的逃离也给捉拿回来,卫衔雪全身的抗拒竟然也没能让面前这人停下来,他一边被过往的记忆潮水般冲击脑海,一边无处可逃地受着江褚寒的进攻,江褚寒像是喜欢圈养,他捉着人的呼吸,压根不给人后退的机会,强硬地让人受着给予与捉弄。
卫衔雪嘴里的话溢不出,他给亲得心也乱了,他被动地尝不到亲昵的滋味,反倒是心火被他勾得更无处安放,可他如何也挣扎不脱,江褚寒的力气太大了,头顶的手都给按得没有血色,他一条腿就能让自己无处可逃……
生气与害怕的滋味在心头轮转,急促的呼吸在流逝的时间里愈发没处发泄,他挣扎的动作眼见着就小了很多,可卫衔雪不敢接受此刻后退的结果,他那双眼泛起些迷蒙,他干脆眼睛一闭,在那唇齿间将一口獠牙回敬了过去。
江褚寒囫囵地在人唇齿间翻滚,亲密的动作仿佛有一瞬让他失神,喝昏了头的酒意几乎占领了神思,他记得他说过的话,他想让卫衔雪臣服在他跟前,哪里也逃不去,一句两句的挑逗太浅薄了,他觉得不够,世间没有比这更直接的法子了,他想在这呼吸里就把这人圈在身/下。
喷薄的欲/望让他试着狼吞虎咽,可他分明没有咬断人的喉颈,江褚寒竟然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腥甜的味道瞬间在人口齿鼻息间萦绕起来,那滋味霎时间就盖过了酒味,江褚寒后知后觉自己嘴唇上被卫衔雪狠狠咬了一口,他还没得及觉得感觉到痛,那些未曾发泄完的上涌气血忽而就被一阵阵的清醒倾盖过去。
江褚寒亲吻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江……”卫衔雪喉中溢出些许声音,他在江褚寒睁眼的缝隙眨了下眼,并不清明的眼里好似氤氲了些许迷蒙的水汽,感觉到江褚寒细微的变化,卫衔雪的手腕继续挣扎起来。
江褚寒差不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他低沉的眉皱了一下,嘴还碰着,手却缓缓松了开来,两个人抓得太久,几乎有些汗涔涔了,滑腻的感觉在这冬日里格外分明了几分。
失血太久,卫衔雪的手腕都是麻木的,但他立刻胡乱地推起江褚寒的上身,江世子没特意反抗,被他推离了些许,卫衔雪受了风寒的喉间干涩得几乎沙哑,他只从里面咬出一个字来:“滚。”
江褚寒顺着翻了个身,没压着卫衔雪了,而是微微躺在了床上。
他刚才……江褚寒从这屋里混乱的空气中吸了口气,清醒伴着一阵阵大脑的空白失神开始争斗。
卫衔雪好像骂了他一句,可他心底里好像是一时熄了火,半句生气的回嘴也冒不出来。
江褚寒脑子里还是格外乱,这……这怎么收场呢?
江世子想着,脑子里的空白竟然越扩越大了……
卫衔雪呼吸沉重地缓着情绪,他指节被自己捏得又泛了白,可推开江褚寒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现如今躺在床上,竟然连起来逃开身边这个人的力气都没有。
“混蛋——”卫衔雪闭着眼,浓郁的情绪还敲打着他的神经,可那混杂的思绪里边,他说不出是些什么样的浓墨重彩,他同江褚寒之间从前是隔着一堵墙的,他费劲心力地将那墙模糊起来,让人瞧着这边,打着幌子让人主动掘开,可这一边的他呢?
他尘封的心绪里还有着如何也洗不掉的爱恨,他以为只要藏得够深,总有自己淡忘的时刻,可旁人十年的恨意难消,他如今又才过了多久。
那怀揣玉佩的心思他不敢细想,可江褚寒见到那玉佩了,不管他藏了什么心思,被江褚寒挑破的那一瞬间好似连同心墙也推到了,而被墙压倒的只有他一个人。
江褚寒还趁机过来踩了他一脚。
卫衔雪是高看自己了,他能虚与委蛇地和人耍耍嘴皮子,可江褚寒真的上来对他动刀动枪——这还没真的动了,他就能下定决心明日就把他一脚踢开。
卫衔雪当真就抬腿踢了他一脚。
那一脚结实,狠狠地踹了江褚寒的腰,可他等了会儿,江褚寒竟然没什么反应。
江世子哪有这么好的脾气。
卫衔雪深吸了口气,终于慢慢爬了起来,去看躺在边上那人,这人……
卫衔雪更生气了,他江褚寒喝得醉醺醺地登堂入室,这会儿竟然能心安理得地昏睡过去?
他瞪着腿又往人身上踹了一下,这一脚碰着了江褚寒的胳膊,但卫衔雪一顿,好像是从他身上踢到点什么东西。
总归是要把人弄走的,卫衔雪过去掀开江褚寒的袖子,打算也看看他衣袖里藏了什么。
可他这一下摸过去,里面竟然是暖烘烘的,那东西不小,卫衔雪摸不出,他把东西干脆拿出来。
是个纸包着的什么,他将那东西打开,一层层的纸包着,两层之后卫衔雪就大概知道了,他嗅到了上面的味道。
打开是一只醉鸡——御膳房的醉鸡一流,年节这样的宴会上会当主菜,卫衔雪前世今生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也没真的上桌去吃过。
江褚寒来时的话鬼使神差地在他耳边响了一下,他一来就问:“你饿不饿?”

去他的饿不饿……
卫衔雪犹豫的瞬间先骂了自己一道,他江褚寒好心过来施舍他,难道他就要因为这点恩惠忘了今日的折辱吗?
他把醉鸡又重新包起来,却没给江褚寒塞回去,他随意地往床底下一扔,丢到藏起来人又伸手够得着的地方。
江褚寒这个混蛋,他明日就拿这鸡去喂狗!
他还恨不得把这个人也丢出去,江褚寒这么大个人横在他的床上,像个收拾不了的土霸王,卫衔雪从床上起来,从那床边的方向拉着他的小腿,费劲了心力才把他从床上拖下去。
江褚寒的后脑勺磕了下床边,后背撞到了地上的床阶,可他不过吃痛地皱了皱眉,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卫衔雪无奈地把他腿丢下,让他就这么搁在地上躺着,江世子今日入宫穿的衣服金贵,想来这大夜冻一冻也是不成问题的,卫衔雪不管他,他顾自一个人钻进床,严实地将床帘阖上了,整个人囫囵地钻进了被子里。
可外头的烛火还没熄,卫衔雪本想任由那火烧着,可烛火在乌宁殿还算稀罕东西,他只能恼怒地又爬起来,过去把烛火吹灭了。
回来时好巧不巧一脚差点踩到江褚寒,卫衔雪听见人闷哼一声,摸着黑在床边摔了一下,差点一膝盖在人身上跪下去,他缓了下自己不大冷静的心绪,重新爬回了床上。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远处宫殿的欢呼声传不到偏远的乌宁殿,那燃放烟花的动静似乎也停了,卫衔雪闭上眼,竟然只能听见江褚寒微微的呼吸声,在这隔着一道帘子的屋子里显得分外明晰。
卫衔雪压根就没有睡意,少年人的心绪一经挑拨,轻易就能掀起轩然大波,哪怕亲密里没有挑动他的情意,没有让他尝到一丝欢意的滋味,可有些反应就算违背人的真心,也要不自觉地显现出来,他闭着眼,那反应更加明显。
他这样咬牙忍着,与那心绪一道强压着平静,他不可能再这样轻易输给江褚寒。
一夜长得还真是度日如年。
翌日天微微亮,江褚寒先打了个喷嚏。
这一下两个人都醒了,但卫衔雪其实才刚眯着,他睁了眼又闭上,躺在床上没起来。
江褚寒半睁着眼揉了揉额角,一醒来就觉得头疼得厉害,酒后思绪很乱,他连自己在哪儿都有些不记得了,望着周围摆设,江褚寒无意识地揉了下嘴角。
这是……这是哪儿来着?
江褚寒细细回忆了一下,他昨日入宫夜宴,喝了许多酒,然后他就……他就去了个地方,那地方有些偏,江褚寒记得自己走了很远,接着到了……
江世子脑子一个激灵,几乎马上就清醒了,他昨夜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跑到乌宁殿了?
他错愕地摸了摸袖子,只空荡荡地摸到地板,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在地板上躺了一夜,枕着地板的头现在还在疼,身上也像是被人打了,分明的有些酸痛,全身的寒意在他清醒的时候才一下笼罩过来,冷得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一地。
这昨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暂且不说他怎么到的乌宁殿,他卫衔雪就这么让他在地板上躺了一夜?
江褚寒不明不白地从地上站起来,往后瞅了一眼,接着就一把将后面的床帘掀开了。
一丝外头并不明晰的天光撒进了床帘里,他是想找卫衔雪算账来的——这时候卫衔雪闭着眼,似乎还没醒,他眉头皱着,像睡得不好,眼下有些发青。
江褚寒忽而就手间一顿,他目光落在卫衔雪的脸上,脑子里混乱的记忆就冒了个头,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酒后干了什么了,可心底头怎么无端就升起些无措来,把他方才算账的心思一股脑全都压了回去。
江世子在算账里徘徊了片刻,把那捏着床帘的手又松开了,心里莫名生起的退缩搅得他有些发慌,奇怪的心绪告诉他这时候该做的不是喊醒卫衔雪,而是先逃跑。
可他昨夜……到底是做了什么?
江褚寒又无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嘴角。
他还真就跑了。
江褚寒甚至都没开门,窗子露着缝,他从窗户就走了。
卫衔雪听着动静才坐起身,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个半掩起的窗户,一点江褚寒离开的痕迹也没留下。
他手里捏着那个江褚寒没拿走的玉佩,缓了一晚上的心火又起来了。
昨夜喝醉了酒没话解释就算了,现如今人醒了,第一反应竟然是跑,这同那些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弟一般,提了裤子走人?
他江褚寒还真是好志气。
卫衔雪冷静地自己将床帘卷起来,暗自将想了一晚上的打算重新推翻了。
江褚寒出了乌宁殿的脚步也有些虚浮不定的。
总觉得昨夜是做了些什么不该忘记的事情,可一团乱麻的脑子里只记得喝酒喝昏了头,买醉什么时候不好,他非得在宫宴上喝这么多。
没走几步,江褚寒看着了迎面走来的鸦青。
他还没打声招呼,就见鸦青脸色不好地朝他走过来,“世子昨夜……昨夜是留宿在乌宁殿?”
江褚寒胡乱地“嗯”了一声。
“世子怎么这么糊涂。”鸦青一向脾气好,这次也有些说教似的,“昨夜宫宴出宫查得严,留宿宫里是大忌。”
江褚寒摸了下嘴角,“昨夜醉了,也没想那么多……”
“这事……”鸦青摇了下头,“这事给陛下知道了。”
早些年江褚寒年纪小,在宫里出入行走不算什么,可他如今不是从前的幼子了,夜里留宿后宫,算是触犯了宫规。
可江褚寒还没想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一道同鸦青往出宫的方向走,依旧有些漫不经心的,“陛下那边,左不过是罚一罚,但你怎么,怎么知道来乌宁殿来寻我。”
鸦青叹气道:“昨夜合宫找了世子许久,没找到人,就猜世子怕是去了乌宁殿。”
江褚寒偏头,“那昨夜……”
昨夜鸦青怎么没去乌宁殿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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