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为臣by归我庭柯

作者:归我庭柯  录入:03-06

都不说其他的恩怨了……
“阿姐,你真的不怨陛下吗?”江褚寒很轻地问了声,“我觉得他挺混蛋的。”
“……”褚苑脸上神色不多,“若说当父亲,他是挺混蛋的。”
江褚寒揣着心事,另起了话说:“阿姐离京是什么时候?”
“元宵之前吧,近来西陲那边有些不安定的事,怕是耽搁不得。”褚苑挑眼道:“褚寒可要随我走一趟?你那侄子都好几岁了,还未见过小舅。”
“好啊。”不想江褚寒居然应了,“我要请旨去西河一趟,到时候西行一道,我带阿雪一道去。”
褚苑提前不知道这事,“阿雪他……”
江褚寒只点了点头,他像知道点什么事,心事重重的,不想褚苑拉了下脸:“你还西行,你今日大殿上那一出……”
“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江褚寒皱着眉道:“我又不蠢,真想毁他面子,我不如去揍他一顿来得直接,只是那小太监……”
江褚寒话说一半,“这事阿姐不用管,那小太监和褚霁自己脱不了干系,想要把祸水引到我身上,他自己得先摘清,咱们……咱们回去放点炮仗。”
江世子撩着帘子就冲外头喊:“咱们买点响亮的回去。”
这一年到了头,江侯爷未曾归京,但侯府里过得也不算冷清,江世子一掷千金请京城里看了大半夜的烟花,等到后半夜这才回了卧房。
江褚寒一个人的时候其实过得潦草,母亲早逝,父亲不在京城,侯府里几乎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个什么人来照顾他的起居,他自己捯饬出来也全靠脸撑起来风流潇洒,再遇着点什么伤痛,有时候挨一挨也过去了,他是到大半夜快要躺下了,才摸到手上的伤好像还是得上点药。
江世子不照镜子,看不着自己脸色有多差。
这一夜风雪潇潇,翌日他就病了。
江褚寒平日里不怎么生病,这一病有些病来如山倒的意思,原本要入宫拜年,这会儿成了宫里派人来看望他。
几乎是快要黄昏了,这一日的雪下到午后才停,侯府里四处寂寂,大多数的仆人护卫给世子遣回家过节了,大公主也入了宫,侯府里就剩几个暗卫不见行踪,江世子躺在床上,有些慵懒地抱着本书来看。
房门“吱哑”响了声,江褚寒没抬眼,他隔着老远就闻到了股药味,听着脚步虚浮不像鸦青,他便略微翻了个身,“搁桌上就行。”
那脚步在门口停了一下,却没往桌边走,而是往床边来了,江世子生了病,心情有些不好,他嗅着药味,有些不耐烦地杵着书页翻回身,“怎么听不明白话,不是说……”
“……”江褚寒看了眼书页,又抬了抬眼,“病迷糊了?”
他“嘶”了声,揉了下额角,接着偷偷把书页往被子里塞进去,有些吃力地往后枕起靠枕,“这是日有所思啊……”
“是吗?”轻飘飘的声音凑在床边,一只手很快覆上江褚寒的额头,“烧迷糊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冷冰冰的触感贴在江褚寒有些发热的额头上,江世子还有些昏沉的脑袋顿时清明了许多,他对着那只手蹭了蹭脑袋,“若不是做梦,我们家小殿下怎么会来看我。”
“小殿下不来看你,你连饭也不知道吃。”卫衔雪把手收回来,捧着药端到江褚寒面前,温声说:“陛下知道你病了,要派人过来看你,我就自请旨意来了,先把药喝了。”
“我没事——”江褚寒撑起精神坐起来,“就是昨天着了凉,养一养两天就好了。”
他把药接过去,盯着碗里漆黑的汤药,“这药这么苦,你没带什么别的吗?”
卫衔雪坐在床边上,他似乎想了想,随后靠里坐过去,略微上挑着声道:“我这才刚来,你想要什么呢?”
江褚寒眼见着卫衔雪就这么凑上来了,他呼吸一滞,“我……”
卫衔雪把他端药的手拨开了些,靠过去离他近得快要凑着江褚寒脸上了,这旖旎不清的氛围显得有些暧昧,江褚寒缓慢的呼吸里往下边瞅了两眼,他喉间动了动,卫衔雪上挑的眼睛就略微带笑地望着他。
主动的卫衔雪像惹人沉沦的罂粟花,江褚寒原是备着一段时日都收敛禁)欲,不想轻易就被卫衔雪搅乱了心思,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殿下想要奖赏我吗?”
卫衔雪很轻地“嗯?”了一声,但他的手同时朝江褚寒半身)下的被子里伸了进去,还未让江褚寒察觉,就很快从被子里把江褚寒方才看的书抽了出来。
“……”江褚寒盯着眼前的笑脸表情一凝。
“什么书值得世子躲躲藏藏的。”卫衔雪重新坐直回来,他垂眼道:“你先把药喝了。”
江世子原本被多情旖旎的氛围糊了脑子,他像忽然泄了气,耷拉下脑袋重新抱起了药碗,“小狐狸骗我喝药,连个色相也不想出卖……”
卫衔雪只看了个封页,“再不喝药……我可是要开始算账了。”
“……”江褚寒当即伸出只手覆上卫衔雪要翻书的动作,一边端着药碗一口闷了下去,放下碗时眉头皱得脸色更差,“我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书是娄少爷送过来的。”
“我就……”江褚寒支支吾吾地说:“我就看了一会儿。”
卫衔雪从前拦不住江世子看些不得体的书,江褚寒小时候就敢丢本春)宫图到卫衔雪怀里,后来卫衔雪住上侯府的时候,才知道江世子书房里的话本能挑出来称斤卖,可那时候卫衔雪感恩戴德地住进去,像个给他暖床的通房,重话都不敢说一句,怎么敢把他屋子里的书扔出去。
可江褚寒现如今是病了,“清心寡欲”四个字对他来说就这么难吗?
都不说卫衔雪乐不乐意他看什么旁的活色生香了。
卫衔雪把江褚寒的手挪开,“那我也来拜读一下世子看的名篇。”
“……”江褚寒试着喊:“阿雪……你看了,你看了要生……”
江世子“生气”二字还没说完,就见卫衔雪不过翻开读了半页,今日过来一直温着的面色沉下来,“你……”
卫衔雪阖上书页,“娄元旭送的?”
江褚寒“嗯”了声,心想遭了,卫衔雪那么讲理的一个人居然喊上娄少爷大名了。
卫衔雪脸上居然冒了些红晕,他一把就把书丢回江褚寒怀里,“你,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些什么?”
他拿过江褚寒喝完的药碗,就起身去搁到桌上。
江褚寒把书拿起来,自己翻了翻,“也,也没那么……这都是民间写的,咱们也拦不住别人的口舌。”
这书是本话本,写的也不是什么旁的淫词艳曲,那里头编的故事全是写的江世子和小质子,从当年入京的时候就把故事写起了,跋扈世子强占柔弱质子,这书摆不到明面上,也没人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卖,娄元旭平日里玩得花哨,书给他瞅着了,当乐子就给江褚寒送了过来。
江褚寒没事的时候翻翻——其实有时候怪有意思的。
他翻了几页,自己笑了笑,“这些人真是不懂事,怎么把本世子写得这么不懂怜香惜玉,我怎么舍得把你……”
“江褚寒!”卫衔雪甩开袖子回过头,“你……”
江褚寒咳声清了清嗓子,他立即正色收起来,“我明日就让人去查,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我家都给他抄咯给你出气。”
“……”卫衔雪沉着脸,“你有几分像病了。”
江褚寒故意柔弱地往后靠,“我这是真病了,阿雪,你过来陪陪我。”
“别撒娇。”卫衔雪心软地垂下眼,却一边道:“我可不懂怜香惜玉。”
“你不懂我懂——”江褚寒望着走到床边的卫衔雪,“今日还走吗?”
卫衔雪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不走,但我见着世子这模样,又想后悔了。”
江褚寒等卫衔雪坐在床边,对他招了招手,“宫里那位舍得放你出来?”
“我去求他,比世子去求有用。”卫衔雪看见江褚寒手上的纱布了,他眉目微敛,“我今早才知道昨日宫里的事,褚霁的事你用不着费心,我若让火烧到你身上去了,就白费心入一趟宫,该让褚霁吃点苦头,没有昨日宫宴上的事我也要在去西河之前给他找些麻烦。”
“那去西河的事……”江褚寒有些试探。
窗外静悄悄的,黄昏之后,夜色悄悄降临,屋子里只剩雪色淌进来,变得有些昏暗,屋里静了一会儿,卫衔雪伸手去捧了下江褚寒的脸,“你都那样说了,我能怎么办呢?”
“世子非要蹚一趟浑水,这般吃亏不讨好的事,你去求陛下还要思忖说辞……”
“所以……”江褚寒脑袋伸过去,往他手腕上轻轻吻了一下,“你答应了?”
“我答应有什么用。”卫衔雪手滑一下就落下去了,“我替世子去求他,他会高兴。”
江褚寒有半分没明白这意思,他拍了拍床褥,“上来陪我躺一会。”
卫衔雪抓了下自己的衣袖,“没换衣服,不方便。”
但他一边踩掉了鞋,转身过来爬上了床榻,他没搁外面躺着,而是越过江褚寒往里面去了,“大公主今日得旨,元宵之前就要离京,所以我向陛下请旨,你我一道跟着大公主西行。”
这和江褚寒之前的打算一致,可他有些不明白宫里那位为何这般有求必应,卫衔雪躺过来,他就把他揽住了,“还没和你一道出过远门,像是——”
江褚寒把话放在嘴里想了想,才道:“像是私奔。”
卫衔雪居然很久没说话,他轻轻把脑袋放在江褚寒肩膀边上,“马上了……”
他阖上眼,往下滑到江褚寒怀里,蹭着他心口听了会儿心跳声,卫衔雪心道:“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第116章 :入城
京城里时日一晃,冬雪消融,骄阳里还杂着未曾飘离的寒风,没等上元宵,大公主便带着人离开了京城。
城外还是满树枯枝,迎着风褚苑没往后看城门一眼,着了铠甲的女将军只是侧了侧首,“下次回来,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京城里年年如此,也没什么好待的。”江褚寒身着大氅骑马,“若非……”
他摇了摇头,耳朵里灌进了后面跟着马车上叮当作响的铃铛声,他并齐往褚芸那边骑马近些,低了声道:“这回去西河陛下给阿雪封了个奉使,也没提起是要去查案,只当出巡了,我过去说是领了刑部的令,也当是陪他去一遭,可陛下给他带的人……”
“你嫌弃什么?”褚苑看江褚寒表情有异,皱着眉说:“那可是父皇手底下的符影卫,从前天子出巡才会带着,给阿雪带着已经是信重不已了。”
“你我是如此想,旁人可不会如此觉得。”江褚寒勒着马绳,“那是盯着他防他有异心逃出去,好歹……好歹还是个质子。”
褚苑沉默了会儿,“这事情还得看阿雪怎么想。”
“他——他怎么想……”江褚寒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马车,“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喜欢心里藏事,他有心事我前几日就看出来了,尤其昨日那几个侍卫过来,同他说话的时特意避开了侯府的护卫,我看阿雪说完了话出来,上回见他脸色这么难看还是……”
还是上回卫衔雪被人欺负,他夜里出去捅了人回来。
褚苑当个过来人想了道:“夫妻之间……咳……有些事还是说明白好,你直接去问他。”
“他要想说就不会藏在心里了,我特意去问,像我信不过他。”江褚寒望着远山,今日天色清明,缭绕在山间的云层都淡了不少,他无谓地说:“他又不会害我,何况我也有事没……”
江褚寒“害”了一声,他勒着马绳放慢步子,“天气这么好,缩在马车里有什么意思,我带他去跑马。”
江褚寒说完了话,抛下人去找卫衔雪了。
一路车马蜿蜒,如同一条长龙行进,正朝着西行去了。
约莫半月之后。
西河正是艳阳天,越往西走越见荒野居多,西河却是因着一条天赐般的大河蜿蜒而来,灌溉良田有了活水,随后当地富户开出矿山,自此得了得天独厚的富庶。
时辰过午,城中客栈。
江褚寒扶着卫衔雪坐下,跟着从桌上倒了杯茶水,他没好气地侧目吩咐,“鸦青去请个大夫过来。”
卫衔雪唇上仿佛没有血色,浅色的衣服衬得他面色更白,他摆了摆手,“不必麻烦了。”
“什么不麻烦。”江褚寒把茶有些用力地往卫衔雪面前一搁,差点荡出水来,他看着鸦青走了才跟着坐下,“早先走得快是为了跟上行军的速度,但半道上赶上军务阿姐他们就先走了一步,所以没了他们咱们慢些过来也无妨,你却非得赶在人马之前先过来看看,现在好了,你瞧你……”
卫衔雪略微笑了笑,仿佛给脸上添了点颜色,“让人跟着累赘,想同世子单独进城,你不喜……”
“我喜欢——”江褚寒现如今眨眼就知道卫衔雪要说什么哄人的话了,他叹了口气,“咱们要来的消息怕是早传到西河了,你想先暗中查访,把那些尾巴都留在城外,可你也不能不顾惜身子。”
江世子担忧地说:“阿雪,我怎么感觉你近来好像……身子大不如前了。”
卫衔雪怔了一下,“不过是有些疲惫,哪里就不如从前了。”
“也怪我混账,你当年入京路上……”江褚寒捏着杯子垂下眼来,“你还那么小,我……”
卫衔雪从前在蕲州受了重伤,后来入京路上被人一路磋磨,那伤在寒意刺骨的大梁皇宫养了几乎一个冬天,后来每每遇上寒冬,卫衔雪略微操劳就容易生病,如今一路奔波,又像是有些病倒的征兆。
卫衔雪双手捧着杯子,他把头垂了垂,偏着脑袋去瞧江褚寒的眼神,“世子后悔了?”
他眨了眨眼,像是故作乖巧,又像哄人,恍然似地道:“世子是心疼了吧?”
“是——”江褚寒心里有气也发不出,唯有一点心疼从心底里荡漾开来,想要好好安放在卫衔雪身上,可阿雪太瘦了,好像他略微用力地安放下去,还能把他捏碎。
江褚寒盯着他又叹了口气,卫衔雪就当着他的面捧起水来喝,模样乖巧得像只猫,就差冲着江褚寒摆尾巴了,这让江世子更没话说了——其实他是有些不习惯的,卫衔雪最近对他好得过分,说是柔情似水都不为过了,竟然有些像前一世对他有求必应的卫衔雪,可江褚寒自己都当不了事情没发生过,卫衔雪他……
江褚寒盯着卫衔雪的眉目想下去,不想见他皱了皱眉,卫衔雪把杯子放下,对着光看了看杯底,“这里头有泥沙?”
“泥沙?”江褚寒没看杯底,直接掀开那茶壶一看,不想一整壶水全是浑浊的,江世子当即横起眉来,“店小二呢?”
“诶来了——”客栈里边立即有人应了,这时候已经午后,不是吃饭的时辰,所以外头没人候着,方才也没人接待,过了会儿一个店小二从客栈后头过来,他两步走得快些,嘴里乐呵地一边应着,“客……”
不想他才看了眼两人坐的地方,立马就先变了脸色,“唉哟二位……你们怎么坐了这个地儿。”
想来客栈里无人,两人进来的时候便挑了个靠边有屏风挡着的桌子,江褚寒管不了别的,脸色一沉便问:“这水是怎么回事?”
“这……”店小二不知回什么似的,还是先道:“二位客官对不住,想来是外地的,咱们西河有个规矩您还不知道……”
江褚寒平日算不得脾气不好,但当久了纨绔有些事做习惯了,他拍着桌子眼神上挑,“我管你什么规矩——”
江世子就差起身踩着椅子犯横了,卫衔雪却很快拉住了他,他安抚地摇了摇头,对那店小二客气地说:“什么规矩你且说来。”
看江褚寒那身衣服就非等闲,气势又不像好惹的模样,店小二当即就被唬住了,只冲着卫衔雪好声好气说:“不是咱……两位公子,咱们也是没办法,前些日子是没这规矩的,但咱们西河富甲一方的许家老爷近来病重,当家的就成了大少爷,大少爷对着城里下了令,咱们西河所有客栈酒楼靠着街道窗户,摆了屏风的位置,那都是给许家留的,旁人都不能落座,您这……”
“许家?”江褚寒按着桌子指尖敲了敲,“他一个商贾之家,哪里来的令可下,你莫不是唬我。”
“这种事哪能胡说,您这送上门的生意,咱也不能挡回去,不信您看——”那店小二弯下腰指着桌角的位置,“这桌子上标了许氏的家印,咱们大半个西河都是许家的,官府开口也比不过许大少爷,咱们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
卫衔雪看了眼桌下刻出的印记上标注的一个“许”字,他还是平静道:“看来是西河民风有异,从前也不知道尚有官宦落于商贾之后的事。”
“这……”那店小二这会儿停了停,他目光转过,赔笑了两声,“看二位气度不凡,敢问是从何方过来的?”
“关你什么事?”江褚寒还黑着脸,他目光点过桌上的水壶,“这水?”
那小二赶忙“哦——”了声,“哎,这水也是没办法,咱们西河年年干旱,今年夏天还闹水灾呢,一到冬日里就不下雨,从前都还是能用上的,但今年也不知为何一向有水灌溉的沧浪山没水出来了,只好重新从河外开了个渠道,这几日才刚把水引过来,因而用的水里掺了些泥沙。”
“但这水都是烧过的。”店小二赔笑得脸都僵了,“这几日西河除了最大的酒楼里用的从前存下的水还干净,大家都得过几天委屈日子。”
卫衔雪同江褚寒对视了眼,也没从这话里找出毛病,卫衔雪垂首温声道:“倒是误会你了。”
“哪里的事!”店小二拎着块布巾往桌上擦了擦,“那,那二位劳驾,挪挪座儿?”
“挪座?”江褚寒声音一冷,有些轻佻地冷笑了声,“你开什么玩笑?”
店小二抬头神色一滞,他为难地说:“我,小人……”
江褚寒自带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一旁的卫衔雪面色平静,可他坐在桌前,俨然一副安然并不理亏的模样,他甚至晃了晃方才的杯子,重新抿了一口。
“并非想要为难你。”卫衔雪抬起头搁下杯子,“既是如此,你便去通传一声官府吧。”
“什,什么?”那店小二瞪大了眼。
“也不必通传了。”江褚寒往外面瞥了眼,“这人也来得太快了。”
他端起杯尝了口水,略微皱着眉咽了下去,“阿雪,咱们的行踪没瞒住,你可是白折腾了。”
卫衔雪微微一笑,“没想瞒他们,其实就是想单独同世子相处。”
江世子差点起了鸡皮疙瘩,“殿下如今说话怎的都没什么铺垫,弄得我怪惶恐的。”
他见卫衔雪张开,马上又道:“没有不喜欢,爱听,殿下今后多说。”
卫衔雪轻轻一“啧”,“世子都学会抢答了。”
他话音落下,这客栈的门槛就被连着踩上来,一队人鱼贯而入,为首那人有些胖,进门了还喘了大气,身边人赶紧把他扶上,他却一把推开了,转过头连着身子一齐转了,见着桌边的人影,立刻踩乱了步子两步上去,像是差点崴了脚,整个人像扑过去双膝跪了地,也不知是跌倒了还是真行了个大礼,那人顺着就磕下头,“拜见,拜见世子——”
后头的人也跟着跪下了。
店小二一愣神,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在地上了,他头垂得快和那胖子一样低。
江褚寒坐着偏过头,他从上往下打量,“这是……胡大人吧?”
西河的刺史名为胡舟,前些时日递折子入京呈送的就是他,江褚寒来时还查过这个人,从前和侯府或是太师府都挨不着边,所以才被放到西河这地方做了几年刺史,在这西陲被个商贾之家压着,说出去都不好听,名字还……
江世子咳了声,“不识礼数,你们……”
不想胡大人偷偷抬头瞥了眼,马上又往地上磕了一下,“拜见卫公子。”
哟,竟然还是个机灵的。
江褚寒还是冷声说:“你们几时知道我们入城的?”
胡大人杵着地道:“是今日城门口的护卫遇上二位贵人入城,观气度不凡,应当不是普通人,就往县衙里报了报,所以下官立刻就来迎候了。”
江褚寒恍然道:“那大人手下倒是有些眼力见,本世子还以为你刻意派人监视呢。”
“下官,下官不敢。”胡舟瞪大眼睛看着地板,他喘了口气,“早些时日就知道世子要到访,西河虽有些偏僻,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为此就让人多注意了些,下官这就向世子赔罪。”
胡大人其貌不扬,说话倒是没什么漏水的地方,江褚寒也不好一来就大发神通,他缓了缓声,“那倒是我误会大人了。”
“所以大人过来是……”
胡舟赶忙说:“自然是来迎候的,府衙替世子和公子备了厢房,今夜就预备着替二位贵人接风洗尘。”
人已经到了面前,躲是躲不掉了,江褚寒还挂心卫衔雪的情况,他把人喊起来,也并未推脱,带着卫衔雪便往府衙去了。
那胡舟一路同行,在马车外就一边说着西河如今的情况,将冒犯赔罪的话说了几乎一路,等进了府衙的大门,才将铺垫已久的话说了出来:“知道贵客到访,今夜许家的大公子特意设了宴席款待,还请二位定要赏光。”
江褚寒等卫衔雪在身边点了头,才疲惫地说:“好说,这一路奔波劳累,也是该歇息歇息。”
府衙备了两间厢房,可当着胡舟的面,两人直接进了一个屋子,胡大人不敢置喙,只好僵笑着脸说:“还请世子好生歇息,大夫想必一会儿也要来了。”
江褚寒关上门回身一转,就见卫衔雪已经靠在桌上按着额角,他声音放轻像是没力气:“看来入城开始就被盯上了。”
江褚寒朝他挪着步,“这胡大人不是个拎不清的,看来这许氏一族在西河的确有些地位。”
“有钱的就是爹。”卫衔雪揉眉的动作停下,江褚寒停在他身后,伸出手轻轻地替他揉起来,卫衔雪道:“听许三公子说时我算了算,西河采出的金矿一年就能抵上半座侯府,这地方和大公主军营驻扎的曲州很近,再往边上走就是西秦了,曲州一年的军饷宫里出一半,另外一半还是西河补上的,我若是手里能把西河吃下去——我也能做世子的爹。”
“你……”卫衔雪说玩笑一本正经的,江褚寒差点就信了他的邪,“怎么殿下还嫌我穷了,这倒反天罡不合礼法的话也说出来了。”
卫衔雪闭上眼,脑袋直接就靠上了江褚寒对着他的胸口下面,“做你的爹就能和侯爷称兄道弟的,说出去还挺风光。”
“比当你侯府的世子夫人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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