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面容有些空白,道:“如此……亲密?”
梁琛一愣,道:“自然,昨日你与寡人已然那般,不算亲密么?”
夏黎道:“昨日陛下是中了药,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他想了想,道:“上次黎中了夏国公的算计,这次陛下误饮加了药的甜汤,这么看来应该算是……”
夏黎错词了一番:“……扯平了。”
“扯平了?”梁琛难以置信,这样竟然算是扯平了?难道不是一回生二回熟么?不过若说是扯平了,其实也有些道理,勉强说得过去。
梁琛眼皮狂跳,不确定的道:“阿黎,依你看来,你与寡人现在算是什么干系?”
夏黎又是仔细的考虑一番,仔细措辞,谨慎的开口道:“君……臣?”
梁琛:“……”
梁琛头疼不已,他是不想让旁人知晓么?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晓。
梁琛刚想开口解释, 张了张口, 把解释的嗓音全都咽回了喉咙里,算了, 君臣就君臣罢, 只要将夏黎套牢在身边, 从君臣开始也可以。
梁琛改变了话题:“别忘了今日散班过来用晚膳, 寡人……”
靠近夏黎的耳朵, 梁琛声音沙哑低沉的道:“为你上药。”
夏黎感觉自己的耳朵痒痒的,有热气喷洒过来,昨夜那种酸软无力的感觉席卷而来, 令夏黎的膝盖瞬间发软, 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险些令他软倒。
“咳……”夏黎咳嗽了一声, 拱手道:“黎敬诺。”
刚好, 船只靠岸,四个皇子比船只的速度慢了许多, 还在吭哧吭哧的游水, 脸色冻得发青,还在争先恐后。
哗啦哗啦——
“起开!别挡路!”
“你拽我做什么?”
“放手!我才是第一个!”
四个皇子互相推搡着, 揪着头发, 爬上岸来, 定眼一看, 画舫已经人走楼空,别说是梁琛了,就连一个内官宫女也不见了踪影……
“我儿!”甯太妃快速冲进屋舍中, 抢到甯无患身边,忧心的道:“无患你怎么样?”
甯无患额角都是汗水,抬手擦了擦,摇头道:“母亲放心,儿子无事。”
“流了这么多汗!”甯太妃心疼不已:“我儿,让你受苦了。”
甯无患道:“母亲,比起这个……甜汤的事情好像败露了。”
方才甯太妃便觉得,在甜汤里下药的事情似乎败露了,梁琛总是话里有话,好像在敲打自己,尤其昨天夜里,那个与夏黎共处一室之人还是梁琛。
如今听甯无患这么一说,更加确定了,梁琛已经知晓了什么。
甯太妃道:“无患不必担心,梁琛他虽然知晓,但这件事情也无法说出口,事关他与夏黎的名声,怎么可能透露出去?”
“可是,母亲……”甯无患有些顾虑,道:“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做了。”
甯太妃沉吟道:“无患啊,你就是心思太善了,你看看咱们母子的处境,那个梁琛,便是个白眼狼,将咱们母子发配到南楚去,这么多年,咱们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再者……”
甯太妃压低了声音:“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么?你忘了自己的抱负么?你忘了在老祖宗面前,你发过的誓么?”
面对甯太妃的一连三次质问,甯无患身子狠狠一震,垂低头颅,双手攥拳,沙哑的道:“儿子未曾忘记。”
“是啊,”甯太妃道:“无患,你不能忘记!”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复杂,道:“母亲留在上京的眼线,打听出了一条重要的消息,足以扳倒梁琛。”
甯无患抬起头来,蹙眉道:“母亲?”
甯太妃笑起来,道:“无患你还不知晓罢,那个金吾卫大将军梁玷,好似是在装瘸!”
“什么?”甯无患震惊:“梁玷?”
甯太妃点点头:“是啊,就是梁玷!昔日里他和他的父亲,可是大梁的战神。”
甯无患下意识的道:“他为何要……”
但说到这里,甯无患已然明白了,梁玷之所以装瘸,是因为他本身功高震主,新皇梁琛手段狠辣残暴,所有的兄弟姐妹全部殒命,只剩下他这一个族兄弟,而且还是手握重兵的族兄弟。
只有变成了瘸子,无法再上战场,才能名正言顺的将兵权还给梁琛,梁玷手下的部将也不会有异议。
梁玷这完全是明哲保身……
甯太妃幽幽的道:“梁玷回京也有些年头了,他一直在装瘸,每个月梁琛都会派太医署的人给梁玷请脉,这其中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母亲怀疑是太医署之内,有梁玷的人,因而才令他如此鱼目混珠,苟活了下来……”
甯太妃说到这里,看向甯无患,道:“无患啊,你正好受了伤,可以多多接触太医署的人,你去找他们套套话,说不定……便可以得到梁玷的秘密!”
“三日之后便是宫宴,咱们将这个秘密在大庭广众之下捅出去,梁琛与梁玷必然反目成仇,咱们的时机——便到了!!”
甯无患静静的看着甯太妃,她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仿佛狂风暴雨,又像是海啸漩涡,铺天盖地而来,就连甯无患也险些被淹没。
甯无患张了张口,道:“是,儿子会去查查。”
夏黎回到绣衣司之时,甯无患已然离去了,屋舍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点子也不杂乱,好像未曾使用过一般,案几上放着一张宣纸,上面是甯无患的亲笔手书,感谢夏黎将屋舍借给自己包扎伤口。
夏黎坐下来,将《绮襦风月》话本拿出来,甯无患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查清楚。
他翻开书页,正好看到甯无患的文字描写。
【甯无患离开绣衣司之后,并没有立刻出宫回馆驿,而是往医官署的方向而去……】
“医官署?”夏黎皱起眉头。
他连忙往前翻了两页,果然前面还有甯无患的文字。
【甯太妃压低了声音:“梁玷……他怕是在装瘸!”】
夏黎心中咯噔一声,甯太妃在上京竟然有眼线,而且知道了梁玷的秘密,那么甯无患此次前去医官署,来者不善。
夏黎立刻将话本贴身收起来,往医官署的方向而去。
他来到医官署的时候,正好看到甯无患离开的背影,形色匆匆,蹙着眉心,一脸的沉重。
“夏开府!”医官署的官员们见他进来,立刻拱手作礼。
夏黎点点头,道:“方才安远侯来过?”
“是。”医官们回答道:“夏开府是来寻侯爷?真不巧,侯爷刚走不久。”
夏黎道:“黎承受皇恩,全权负责使团的事宜,听说安远侯来了医官署,不知是不是烫伤变得严重了?特意前来询问。”
医官回答道:“回禀夏开府,侯爷的伤势并没有恶化。”
甯无患借口伤口疼,来医官署询问,医官为他重新检查了伤口,没有发现异样,重新上药包扎起来。
甯无患并没有立刻离开,要了一点备用的伤药,趁着医官配药的空当,随口闲谈了一会子。
夏黎捕捉到了重点:“哦?闲谈了什么?”
医官据实已报,道:“侯爷问了问陛下的身体情况,哦……又询问了大将军是否安康。听说了大将军的腿疾,十足关心,还询问大将军平日里用的是什么药。”
夏黎蹙眉:“你可说了?”
“不不不,”医官连连摇手:“医官署里都有规定,医档是不可外传的,所以下臣决计不敢告知侯爷。”
怪不得甯无患离开的如此之快,他并没有从医官署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夏黎道:“身为医官,只管为陛下与贵人们调理好身子,其余的事情不要闻,也不要问,你做的很好。”
“是是。”医官作礼道:“夏开府说的正是。”
夏黎没有再逗留,从医官署出来,往绣衣司走去。他刚一进入绣衣司,便听到了大刘的大嗓门。
“这个安远侯,请客喝酒,怎么只请了金吾卫那把子,他烫伤的时候,还是用的咱们绣衣司的屋舍上药,转头却去亲近金吾卫。”
“大刘哥说的对啊,咱们绣衣司哪点子比金吾卫差了?他安远侯请吃酒,咱们还不稀罕呢!”
“柳大人从来不屑于这样的觥筹,咱们还不想去呢!”
夏黎走进来,道:“发生了何事?”
大刘上前,愤愤不平的道:“夏副使你说说看,这个安远侯怎么回事,刚巡逻的时候,金吾卫那把子来找咱们炫耀,说是安远侯要请他们大将军去香橼楼饮酒,却不请咱们绣衣司的人,这不是区别对待么?”
夏黎蹙眉,甯无患请梁玷喝酒?
怕是宴无好宴……
另外的绣衣司酸溜溜的道:“咱们柳大人刚正不阿,才不是一杯酒水就能糊弄的,咱们还不爱喝呢。”
“就是啊!”
“金吾卫那些子人,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整日里出去喝酒惹事儿,哪点子比得上咱们绣衣司?”
夏黎眼眸一动,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甯无患请梁玷喝酒,绝对是冲着梁玷的伪装去的。梁玷是梁琛的堂弟,也是族中唯一留下来的梁氏子弟,往日里战战功累累,倘或他的秘密被曝光,不知多少人想要落井下石。
按照梁琛的疑心程度,肯定也会怀疑梁玷,到那时候整个朝廷都会重新大洗牌。
夏黎摸了摸下巴,笑起来道:“安远侯不请客,黎请客如何?”
大刘惊讶的道:“啊?夏副使的意思是……?”
夏黎微笑道:“今日正好是发粮俸的日子,黎请诸位去香橼楼喝酒,吃最好的香橼宴,如何?”
“香橼楼啊!听说那里很贵的!”
“还是咱们夏副使大气!”
“就是说啊,夏副使一出手,那简直便是大家风范!”
大刘和绣衣卫都十足兴奋,他们平日里都在绣衣司供职,每年的工作都非常繁琐,今年是个例外,夏黎一来便把一年的“业绩”都冲满了,绣衣卫们从未如此清闲,本就对夏黎感恩戴德的,如今夏黎又要请他们去上京最贵的酒楼吃酒,大家伙儿自然欢心了。
柳望舒听到嘈杂之声从内堂走出来,蹙眉道:“吵吵嚷嚷的,在做什么?”
众人立刻噤声,一个个好像犯了错事的孩童一样,笔杆条直的站好。
大刘道:“柳大人,夏副使请咱们散班之后去香橼楼吃酒,柳大人一起么?”
他刚说完,就被其他几个绣衣卫挤眉弄眼的狠狠瞪了好几眼,吃酒还带上司,这酒能吃得下去么?不会噎死么?
柳望舒狐疑的看向夏黎:“你要去香橼楼?”
他也听说了,安远侯今日宴请梁玷和他的金吾卫去香橼楼饮酒,但是未曾邀请绣衣司的人。
此时夏黎却说要去香橼楼喝酒,柳望舒是了解夏黎的,上次夏黎非要去素舞馆,便是另有目的,想来这次也是一样。
柳望舒思考了一阵,道:“散班一同走。”
说罢,转身离去,又毁了内堂。
“唉——”
“大刘哥!”
“你糊涂啊!!”
绣衣卫们唉声叹气,一个个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大刘,大刘哈哈一笑,挠了挠后脑勺,道:“我……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平日里柳大人都不跟咱们去胡吃海塞的。”
夏黎则是觉得,有柳望舒坐镇,倒是也方便一些,如果有需要用到武力的地方,直接用话本指挥柳望舒便可以了。
夏黎决定妥当,便静等着散班,已然将答应与梁琛一同用晚膳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勺……
天色昏黄,日头偏西。
梁琛早早批看完了所有的文书,特意腾出来时间,便是为了和夏黎二人世界。
梁琛吩咐道:“长脩,你去膳房看看,海错都准备好了么?还有那粥水,熬得软烂一些。”
“是,陛下。”楚长脩刚要去膳房。
“等等。”梁琛叫住他,道:“是了,你再准备一些温汤,让医官署加入一些解乏的药材,浴桶要大,要可以容纳两个人。”
楚长脩面色平静,并没看有问梁琛为何浴桶要容纳两个人,只是回答道:“是,陛下。”
楚长脩退出去准备,梁琛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心里美滋滋的畅想着,与夏黎一同用膳,然后共赴鸳鸯浴,为夏黎上药的时候稍微揩油,最后二人相依相靠在一起燕歇的场面。
果然……十足完美。
楚长脩很快进来,将膳食布好,一切准备妥当。
梁琛道:“热汤不要这么快烧上,免得冷了,如今天气还是太凉了。哦……你去绣衣司看看,夏开府散班了没有。”
楚长脩应承下来,便往绣衣司而去。
梁琛一个人坐在紫宸殿中,略微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夏黎,这也算是他们第一次幽会,虽然在夏黎的心里,他们还是君臣干系,可谁说……
“君臣便不能幽会了?”梁琛心情大好的自言自语。
踏踏踏——
是脚步声,楚长脩很快折返。
不等他开口,梁琛已然道:“阿黎来了?直接进来罢,不用通传。”
楚长脩抬起头来,面色难得露出一丝为难,道:“回禀陛下,夏开府他……散班便出宫去了。”
“什么?”梁琛懵了。
楚长脩据实以告,道:“今日夏开府宴请绣衣司的同僚去香橼楼饮酒,一散班,便与绣衣卫们离宫了。”
梁琛:“……”
陛下被放鸽子了……
夏黎忙了一整天,完全将答应和梁琛一起用膳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一众人来到香橼楼门口,看着香橼楼犹如白昼的灯火,夏黎面色迷茫的道:“嘶……黎好像忘了什么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刘哈哈笑道:“夏副使快进去啊,去晚了便没有座儿了!忘了的事情,怕是不怎么重要,想起来再说罢!”
夏黎点点头:“也是。”
香橼楼乃是上京最贵的酒楼,全都是达官显贵前来一掷千金,尤其素舞馆被查封之后,香橼楼的客流量再上一层楼。
一楼已然满客了,根本没有散座,尤其他们还人多,一桌子也坐不下。
跑堂儿的赔笑:“哎呦!这不是夏开府嘛!真真儿是对不住,一楼的散席客满了,不如——诸位老爷请上二楼?二楼还有雅间儿呐!”
雅间自然是要多收钱的,环境比一楼清幽很多。
夏黎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二楼的楼梯扶手边,有一抹熟悉的背影。
夏黎朗声道:“大将军!”
那熟悉的背影回过头,向下看来,正好对上夏黎的双目,果然是梁玷无疑。
梁玷和金吾卫们也是刚到,还未进入雅间,甯无患听到夏黎的嗓音,浑身一僵,从雅间里走出来查看。
夏黎十足热情的摇手道:“安远侯也在啊,真真儿是太巧了,一楼散席客满了,咱们又都是熟人,一起饮酒,如何?”
甯无患脸色有异样,想要开口拒绝。
自从上次行印丢失,是夏黎帮忙找回来,许多金吾卫都对夏黎改变了印象,加之一直与绣衣司敌对,拼命搞对立的金吾卫副将已经被撸掉,最近金吾卫和绣衣司的相处还算平静。
金吾卫们看到夏黎,竟主动打招呼:“是夏开府!”
“大将军,咱们不如将夏开府也请上来,左右是饮酒,一同也热闹啊!”
梁玷眯了眯眼目,道:“也好,不知安远侯意下如何?”
梁玷同意之后,才问甯无患意见,甯无患为人素来亲和,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便道:“甚好,便听大将军的。”
金吾卫们当即很热情的道:“夏开府,快上来,雅间儿地方大,一起饮酒罢!”
几个金吾卫还跑下来引着夏黎,道:“夏开府,许久都未见到您了。”
“是啊,夏开府若是有空,也常来走动走动。”
绣衣卫们一看不干了,母鸡护小鸡一样拦住那些大灰狼金吾卫,道:“哎你们做什么?这是我们绣衣司的开府,不是你们金吾卫的开府,别动手动脚的!”
行印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毕竟丢失行印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传出去,金吾卫从头到尾,从大将军开始,都要被责罚。
所以绣衣司大多数人都不知夏黎对金吾卫有恩,金吾卫突然转变了性子,从敌对到……
到狗腿,这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们这些金吾卫,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就是啊,你们这么好心,要一起坐雅间儿?你们怕别是想下毒罢?”
“我们请夏开府饮酒,关你们什么事儿,不想喝的赶紧走开。”
“嘿!怎么说话呢?”
夏黎被两拨人夹在中间,金吾卫拽他的左胳膊,绣衣卫拽他的右胳膊,好像拔河一般,无奈的道:“诸位,诸位,都不要再吵了。”
“哼!夏开府说别吵了,我们是给他的面子,可不是给你们绣衣卫面子。”
“谁稀罕你们的面子,值得多少银钱?”
夏黎抽回自己的两条胳膊,险些被劈叉了,道:“诸位,今日大家兴致都高,不如一起饮酒,毕竟是同僚,讲究的便是一个和睦。”
金吾卫道:“罢了,夏开府这么说了,便不与你们一起计较。”
大刘撇嘴:“今日就饮酒,改日再算账。”
众人终于上了二楼雅间,夏黎拱手道:“侯爷,叨扰了。”
甯无患的面色微微有些凝重:“夏开府哪里的话,请坐罢。”
落座之后便开始点菜牌,大刘等人看到菜牌子,全都瞪大了眼珠子,仿佛在说——这么贵啊!
香橼楼的菜色并非是最好吃的,但一定是最贵的。
大刘尴尬的道:“夏副使,还是你来点罢。”
甯无患亲和的道:“今日有幸请到绣衣司和金吾卫一同来饮酒,这膳食自然是无患来出资,诸位不必客气,只管幸酒便是。”
大刘眼睛雪亮:“那……那卑职们可就不客气了!”
听说是安远侯出钱,绣衣卫们终于放下心来,甩开胳膊点菜,把想吃的,想喝的,全都点了一遍,自然不能少得香橼楼的镇店之宝——香橼温酒。
光是香橼温酒,便一口气点了五壶,甯无患亲自起身,为夏黎、梁玷和柳望舒三个人斟酒。
夏黎呷了一口温酒,香橼的清香扑面而来,不过今日不宜饮酒,还有正经事要做。
夏黎准备借口离开雅间,去翻翻书册,看看话本上有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当即站起来道:“诸位幸酒,黎失陪一番。”
酒宴起身离开,大多都是去更衣的,也就是俗称的上厕所,所以一般文人雅士都不会问去哪里,以免失礼。
夏黎走出雅间,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从怀中掏出话本来,展开翻阅。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
【突然,几条黑影破窗而入,冲入雅间,竟然是身着黑衣的刺客,举刀冲着梁玷砍去……】
看来甯无患是想利用刺客,来逼梁玷露出破绽,需想个办法才是……
簌簌簌——
身后有声音,慢慢靠近。
夏黎虽不会武艺,但十足警觉,他快速将话本一合,塞在自己的怀中,与此同时咚的一声,被人从后背抱了满怀。
对方双手捂住夏黎的眼睛,笑意低沉,故意压着嗓音:“猜猜寡人是谁?”
夏黎:“……”
夏黎心中的无奈,已经无法用表情来表达,梁琛怎么来了?
而且他好像很喜欢玩这个,乐此不疲。
夏黎扒开梁琛的手掌,道:“陛下怎么出宫来了?”
梁琛一双凌厉的刀眉垂下来,可怜兮兮的道:“你还说?阿黎分明答允与寡人一同用晚膳的,却跑出宫来饮酒作乐。”
“啊……”夏黎发出一声短促的单音,微微启唇,一脸的恍然。
梁琛道:“你不会是刚刚想起来罢?你把答允与寡人用膳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呵呵、呵呵……”夏黎干笑,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的确如此,给忘了个精光……
梁琛的表情更加哀怨,他这个暴君完全不适合这种表情,看的夏黎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阿黎这个负心汉,”梁琛道:“亏得寡人特意让膳房准备了海错。”
负心汉?夏黎眼皮狂跳,这么严重么?
“陛下……”夏黎稍微措辞,道:“确实是黎的不对,可是……如今黎已经与绣衣司金吾卫的同僚出来,眼下离去恐怕不妥,若不然改日黎再与陛下共膳?”
梁琛不依不饶:“改日是哪日?”
夏黎迟疑道:“明日?”
梁琛又道:“寡人等了这么久,明日一起可不行,明日后日与大后日,你都要来紫宸殿与寡人共膳。”
夏黎点点头:“是。”
梁琛挑起嘴唇,道:“那让寡人想想,该如何惩罚阿黎。”
惩罚?夏黎眼皮又跳起来,明日后日大后日一起吃饭,还不算是惩罚么?还要再惩罚?
不过夏黎明智的没有问出口,因为与天子一同进膳,怎们能算是惩罚呢?必然要算是恩赐奖赏。
梁琛的笑容扩大了,一步步靠近夏黎,夏黎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嘭一声轻响,后背靠在了隔壁雅间的门板上,已然无路可退。
梁琛还在逼近,贴着夏黎的耳朵轻声道:“那就罚你……主动亲亲寡人?”
夏黎睁大眼睛,一脸的迷茫,这是什么惩罚?
不等他反应过来,“唔!”夏黎的嗓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单音,唇瓣已然被梁琛含住,轻轻的研磨,温柔的摩挲。
那种熟悉的酥麻快速席卷而来,直冲夏黎的头顶,同时膝盖发软,又是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便是连腰肢也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夏黎浑身无力,软倒在梁琛怀中,梁琛有力的手掌托住他的腰肢,轻声道:“搂住寡人。”
夏黎下意识伸手,攀住梁琛的肩背,以免真的摔倒在地上,楼下是人流顶峰的散席,吃喝敬酒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跑堂儿接待顾客的声音,随时都会有人步上二楼,也随时都会有雅间里的人走出来。
夏黎想要推开梁琛,但他的手臂发抖,掌心撑在梁琛的胸口,抚摸到那完美又坚硬的胸肌线条,鬼使神差的没有推开,反而偷偷的用力摸了两记。
“嗬……”梁琛的吐息变得隐忍而沙哑,笑道:“阿黎胆子好大啊,竟敢大庭广众之下撩拨寡人。”
“咦?”有声音从不远处的雅间传出来。
“夏开府怎么还不回来?”
“是啊,怕不是迷路了罢?”
“要不然咱们出去找找……”
夏黎被吻得缺氧,脑海中晕晕乎乎的,隐约听到大刘要出来寻找的声音,胡乱的捶打着梁琛的胸口,想让他放过自己。可偏偏梁琛并不放开,反而加深了掠夺。
吱呀——是雅间大门打开的声音。
夏黎紧张不已,纤细的腰肢频频颤抖,惹来梁琛一串低沉愉悦的笑声,嘭一声轻响,梁琛手掌用力,将夏黎背靠的雅间大门推开,夏黎身子向后倾斜,一下跌入雅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