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事byEcongee

作者:Econgee  录入:03-09

实在不该,实在不该!
时易之心中暗唾自己的粗心,决定明日便将日常要用都整理出来,然后给广寒仙全须全尾都换一遍。
苦了谁都不能苦了自己的妻。
这时,被托着脸的广寒仙懒洋洋地开了口,“都差不了太多。”说话间,柔软的唇瓣在时易之的手指上不经意地蹭动着。“您随便给我挑一个吧。”
虚托着的小指痉挛般弹动几下,软弹的触感让时易之脑袋突然变空,连刚刚在想什么都记不得了。
“好,好的。” 他伸手随便抓了一个胰子过来,开始往广寒仙的头发上打。
细密的泡沫在顺滑的长发间生出,甜腻的奶香味弥漫开来,再混上一直都浓郁不散的桂花香,广寒仙整个人就被衬成了一块柔软香甜的精致糕点。
像着了魔一般,时易之腹中竟然真的生出了几分饥饿,甚至还没克制住地吞咽了几下。
而当他意识到自己都在想什么,又做了什么的时候,立刻就瞪圆了眼睛。
怎……怎会如此?
他怎么……怎么这么孟浪放荡了?
竟然生出了想要把广寒仙吞吃入腹的念头。
这这这……
“时少爷,怎么了?”
他骤然停下的动作让广寒仙有了反应。
广寒仙偏着脑袋看向他,“怎么呼吸这么重?可是突然不舒服了?”
“不,不是。”时易之重新开始动作,“只是……只是想到你今日还未曾吃过东西,待会儿要叫一些来。”
乳白色的胰子融化在热水里,成了粘稠的胰子水,与细密的白色泡沫缠在他的指间。他的手又穿梭在发丝中,于是这黏腻和泡沫就被带成了一大片。
“原来如此。”广寒仙乖巧地把头扭回去,却抬起了手。“时少爷应该也饿了吧?”
语罢,他的手落在了时易之的腹上,然后开始隔着衣服轻轻地摁揉打转。
“我帮您揉一揉,揉一揉就不难受了。”
这世间也不是所有难受的毛病都只靠揉一揉就能够缓解的,对于有些病症而言,不仅不治标也不治本。
可是广寒仙都这样体贴地说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时易之绝望地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受那股躁动不安情绪的影响,时易之的动作快了许多,不过清洗也没有敷衍,力保每一根发丝都被揉搓过。
热水冲过,黏腻的胰子水和乳白的泡沫终于被带走,还了墨色发丝的清静。
待彻底冲洗干净后,时易之轻柔地帮忙搅干头发,但因着还要清洗身体,就暂时没有细致地擦拭。
只是半湿的头发垂散在身上,里衣又被打湿了,如上次一般透出了深藏的肉色来。
怕广寒仙会再次着凉,时易之赶忙让店小二重新换了桶热水来。
“好了,现在真正到了沐浴的时间了。”待店小二离开后,广寒仙开了口,一边垂眸看着浴桶,一边解身上潮湿的里衣。
时易之彻底不敢喘息了,只顾呆愣地站着。
湿透的衣物并不轻薄,被脱下后因为拿的不及时,啪嗒一声坠在地上。
终于,这一次时易之没有任何阻挡地看清了所有。
——白皙的肌肤因为热而透出几分薄红,氤氲的热气却偏要再生几分阻碍,朦朦胧胧地将广寒仙笼罩,在模糊的景致中,隐约有两点粉红晃过。
里衣脱下,只剩中裤与亵裤。
可当广寒仙抬手放在腰上的那瞬,时易之猛地退了一步。
身后的架子被不小心撞倒,放在上面的铜盆哐地一声坠在地上,当啷了许久才停歇。
这一声打断了许多,两人都沉默片刻。
最后,还是广寒仙先开的口。“时少爷不是肚子饿得难受了吗?先去吃些东西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好。”
“不。”时易之这下是真的清醒多了,一些冗杂旖旎的心思也被惊了出去。“你的手不方便,方才是我走神了,望你莫怪。”
广寒仙笑,像是第一次见时易之时那样笑。“我怎么会怪时少爷呢?”
“虽说手受伤了,可到底还是能做些事的。”说着,他抬起自己的双手,动了动展露在外的手指。“所以就不劳烦时少爷了。”
几次三番下来,时易之也明白广寒仙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再帮忙了,只得作罢。
说不上是遗憾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抹了一把额上熬出的汗,讪讪地走到屏风外。
但也不敢走远,生怕广寒仙有什么意外他照顾不到。
这个澡广寒仙洗了很久,撩动的水声不时透过屏风传出,不时还能听见几分因为水温过高而不耐的喘息。
时易之却再没有生出任何旖旎的想法。
他只顾在心中忧虑,是不是方才他的的失态被发现了?所以才被赶了出来。
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果,在感觉广寒仙洗得差不多了后,才默默地去叫了膳。
这样的忐忑一直维持到他试图帮广寒仙擦拭半湿的头发,眼见着没有得到拒绝,时易之才彻底松下一口气。
随后的晚膳,也吃得放心了。
翌日醒来,他们就知晓了前夜事情的后续。
昨天晚上上山的村民自发地分成了好几批,他们扩散开来将山围了一整圈,接着用这样的阵型慢慢朝山上逼近,最后真的在一条山道上遇见了准备偷偷跑下山的两个拐子。
村民立刻将他们给抓住绑了起来,又不敢耽搁怕夜长梦多,便连夜赶到了城中绑去给了何老爷。
今日天还没亮,何老爷就带着几个健壮的家丁将那两个拐子给押到了官府。
人证物证俱在,两个拐子不认也得认,却再不肯透露更多,也不肯告诉前些日子被绑的那个女娃娃去了哪里。
县令哪会怕他们不开口,直接派了衙役去全县搜查。
所有人都痛恨拐子,而且洪城的百姓都承过不少何老爷的好,便纷纷开始提供线索。
于是不到一个时辰,衙役就在十几里外的一个破茅屋中找到了他们的另外一个同伙,以及失踪了多日的那个女娃娃。
这个结局无疑是皆大欢喜。
而这事儿差不多办成之后,何老爷又给他们二人送了请帖来,说是感谢广寒仙的救女之恩,邀他们去府上一聚。
人情往来时易之做得多,他倒也愿意和何老爷这样的名声好心也善的商人有来往,只是赴宴这事儿还得看广寒仙。
“寒公子,你想去吗?”
广寒仙觉得时易之这话问得奇怪,这明摆着是何老爷要给他谢礼了,哪有不去的道理。
要是身上没点银子或者贵重的东西傍身,到时候哪来的底气脱身时易之?
这些想法在脑中转了一圈,但他最后说出来的还是:“我听时少爷的,少爷您想去,那我们就去。”
说到这,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便立刻转变了面上的表情。
“不过……”他垂眸看向自己的衣摆,“算了,还是时少爷您自己去吧,我这些衣物都是从南风馆带出来的,上不了台面,怕是会给少爷丢人。”
时易之顺着广寒仙的动作和视线,也突然想起了什么。
原是说这几日就帮广寒仙重新置办东西的,只是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就给耽搁了,但是现在做也不迟。
“无碍。”他轻声应答,“邀的是今夜的宴,你若不嫌累,我们现在可以出去逛逛,如何?”
广寒仙笑了起来,“我听时少爷的。”

第13章 第十三枝 兰因絮果
给广寒仙买东西是一件几乎不用费什么心力的事情,挑最贵最好的布匹、选最讨巧最精致的成衣、买最通透最无暇的饰品……一切都按照这样的逻辑来,那么不过一会儿便能买下许多。
倒也不是时易之不愿费神费力,只是鲜少会有广寒仙穿不了用不了的东西,一切外物,不过都是他的陪衬而已。
而广寒仙本人也不挑,面对时易之想要什么喜欢什么的问题,他只顾回答“什么都可以”“我听时少爷的”“能有新的就很开心了”这样的话。
话里话外包含的深意总让时易之心疼心软,便不由自主地又添了许多。
在他们将一些基础的东西都置办好后,洪城的天竟然还未黑下来。
两人手上几乎都没拿什么东西,因为大多都会由店铺亲自送到客栈中,落得清闲的二人,便没有压力地在城中慢慢地走着。
黄昏让一切都变得朦胧,落日的余晖洒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似乎变得更悠远了,许多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炊烟飘起又缓慢散开,最后融入到橙黄的天幕里。
那些没有固定摊位走街串巷的小贩到这时也累了,三三两两地坐在沿街房屋的檐下,或是小憩、或者闲谈、或是发呆,各有各的自在。
某个摊位上摆着的小木雕吸引了住了广寒仙,他们便一起停下了脚步。
时易之起先也在跟着一起看,但余光中忽然闪过了一抹红,他便抬头瞧了过去——竟是糖葫芦。
瞥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欣赏木雕的广寒仙,时易之快步走向那小贩。
“叨扰了,请问您这糖葫芦还卖吗?”
正在发呆的小贩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还卖的!三文钱一串,您要几串啊?”
“一串就好。”时易之一边答一边在身上摸索,发现并没有零碎的铜板,便随手拿出了一块碎银递过去。
“这……这太多了!”小贩愕然,伸出来接钱的手又缩了回去。“要不了这么多的。”
“无碍。”这些钱对时易之不痛不痒,若是只谈钱,那就一律都算不了什么。“我只有这个了,你收下罢。”
“我……”那小贩诚惶诚恐,一个咬牙,直接将整个草靶子都塞给了时易之。“那老爷,这些都给您了,不然这么多钱我受之有愧!谢谢老爷来光顾我的生意,谢谢您!”
时易之哪能要这个,当下就想还给他,可这小贩大抵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突然一边道谢一边撒丫地往跑。
“谢谢老爷,您就收下吧——”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时易之举着草靶子怔愣在原地,而看木雕的广寒仙就是在此时走到他身边的。
转着圈将他打量了一番后,广寒仙很是刻意地笑问:“怎么,时少爷家大业大,现在竟然还想做卖糖葫芦的生意了?”
时易之苦笑,无奈地摇摇头。“走街串巷我怕是做不来,这生意怕是只能单单对你一个人做了。”
“我可没有钱。”广寒仙强调,甩了甩自己空空荡荡的袖子。“我还没来得及赚钱呢,时少爷就把我给买下了。”
“是我的错了。”关于这件事情,时易之倒是很庆幸,庆幸自己来得早,让广寒仙少受了很多苦。“那日后的糖葫芦便不说卖了,只说是我对你的补偿,这样可好?”
广寒仙眉心紧蹙,故作沉思,半响才给出回答。“好吧,不过我现在就要吃一个!”
他说要,时易之是拒绝不了的。
于是,时易之在草靶子上巡视了一圈,挑了一根最红的下来。
刚准备递过去,就又听见广寒仙说:“我的手上有东西,少爷喂我吃吧?”
时易之一愣,用竹签子压了压指腹,“好。”
避免竹签的尖尖会伤到人,他横着手慢慢送去。
广寒仙与他配合得很好,靠近唇边就张嘴咬下了一大颗,碎了的糖渣挂在唇边,广寒仙便又伸出舌头卷进了嘴中,只留下一点湿润。
时易之喉头滚动几下。
他正准备移开视线,就见才刚刚嚼了一下的广寒仙顿住了。
心中倏地一紧,他赶忙问:“怎么了?”
话音刚落,广寒仙就慢慢转动脑袋看向他,就这样定定地看了几息,而后笑着说:“好吃!我从来没吃过,没想到糖葫芦竟然是这样的味道。”
嘴巴也重新嚼了起来,不过一边嚼,他一边说:“时少爷,我吃不完了,你帮我吃一颗好不好?这样妙的东西浪费了不好。”
时易之无法拒绝。
身负重责的他决定解决掉下一颗,咬的时候还要仔细着不碰到其他的了,免得广寒仙待会儿还要吃却不知道怎么下嘴。
然而在山楂入口的刹那,他就呆愣住了。
——带着涩的酸一瞬间就灌满他的嘴,攀附在舌上生出星星点点的麻和痛,鼻子也在下一刻被这样的酸涩灌满,激得涎水不停涌。
“怎么样?时少爷。”广寒仙明知故问,还挑衅般地凑近对时易之眨了眨眼。“是不是很好吃呀?”
时易之艰难咽下那一口,抬眼和广寒仙对视上。
而下一瞬,这个坏心眼欺瞒他的人就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对着时易之大喊:“少爷若是喜欢,就都吃了吧!”
时易之眨了眨眼,看向手中的还剩一半的糖葫芦,张嘴浅咬下了附着在山楂外的糖壳。
糖就是简单的糖,甜也是有些发腻的甜。
但他也还是跟着笑了。
然后一边仍由那糖在嘴中融化压下山楂的酸,一边快步跟上小跑的广寒仙。
夜幕降临,时辰将近,何宅的马车亲自到了客栈底下,欲带他们去赴宴。
而一直说衣物朴素怕一起出去给时易之丢面子的广寒仙,最后到底也没盛装打扮自己,只是在所有新衣中挑了一套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以及戴上了新买的玉镯。
何老爷的宅院在洪城县城中的最北端,越是靠近目的地,传入马车内的人声就越少。
不过等下了马车,两人才发现这是一个安静却并不偏僻的地方。
宅院很大,院墙的檐下挂满了点亮的灯笼,院里院外都种满了树,几个年轻的小厮正在拿着扫帚清扫落,偶尔还会传来几声低音的交流。
他们二人被一路从大门带进宅院的正厅。
厅中一套红木雕花的桌椅,通往左右两室的地方各摆了一道画有梅兰竹菊的屏风,何老爷与何宛已经在此等待多时了。
怕路上会有什么事情耽搁,因此何老爷特地多留出了几刻钟的时间,哪曾想他们二人反倒还比原先计划的还要早到了一些。
饭菜还没上来,这余下的时间自然就只能闲聊。
广寒仙知道何老爷与时易之估计要聊些生意场的事情,便在他们请离之前主动地说想去园子里逛一逛。
何老爷没拒绝,喊了一个小厮带他。
一路往园子里去,哪知他才刚迈进月洞门,就隐隐听见抄手游廊中有人在喊他。
顺着声音回身一看,竟是那何小姐何宛。
“我嫌那里坐着闷,就跟着你一起过来了。”何宛对着他腼腆地笑了笑,粉白的脸上浮现一层很薄的红。“昨夜,谢谢你救了我。”
这是何宛该谢的。
不过广寒仙也会做面子,他笑答:“你我有过一面之缘,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何宛很快想起了他说的一面之缘只什么,面上的红愈浓,坠在鬓间的珍珠与她的脸相互映衬,柔和又温婉。
“其实那是误会一场,我……我早有心仪之人……”说到这里她一顿,“前夜我就是因为想去见他,所以才会……”
广寒仙不知道何宛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有些好笑地问:“你有喜欢的人了,为何还要抛绣球招亲?”
“我父亲不会同意的。”谈及此,何宛面上显示出几分忧心忡忡来。
可或许是自小就在疼爱中长大,她连烦心都带着几分无忧无虑的天真。
故而广寒仙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因为他是,他……”何宛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是父亲老对手的儿子,两人恩怨已久,谁也看不惯谁。父亲说他爹是个老滑头,说他是个小滑头,总之,是不会允许我和他的事的。
“所以我就想着,假意弄一个绣球招亲,到时他接到了,父亲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反悔,谁知道……”
“谁知道出了我和时易之这两个程咬金呢,对吧?”广寒仙不想听这些情情爱爱的,最主要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以他语气不善地说:“所以你们怕是有缘无分了。”
这话说得难听,何宛却半分恼怒也没有,甚至附和地还点了点头。“我想也是,不然怎么会这么多阻碍呢。”
广寒仙就又被弄笑了。
这何宛真有些奇怪又愚笨。
“不过这么多阻碍,也还是舍不得。”何宛表情几经转变,此刻突然添上了几分甜蜜。“人这一辈子就这么长,难得遇见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岂不是太可惜?”
广寒仙实在不明白不过就是一个人而已,到底有什么可惜。
“我不懂。”他干脆直说了,“我不明白情爱到底有什么好的,毕竟这世间,负心人远多过痴情客。”
何宛一顿,“也不能这样说吧。”
她的冥顽不灵让广寒仙有些气恼,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情绪因何而生。
于是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
“哪里?”何宛抬头看向他。
“我以前是个男倌。”广寒仙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你知道什么是男倌吗?就是烟花之地里卖身的那种。
“我在那里长大,这些年来来往往你猜我见过多少的人?
“其中不少都有妻子儿女,甚至城中还能听见夸赞他们夫妻恩爱的美名,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时常会去南风馆寻欢作乐,将妻儿弃之不顾。”
何宛被娇宠着长大,从前哪里接触过这些,霎时看向广寒仙的神情都变了。
广寒仙试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嫌恶和轻蔑——这些他习以为常的东西。
不过没有。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关于你的经历,我不会说出去的。”何宛起誓般对他承诺道,又说:“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为我好,可我还是想试一试,就试一试。
“情啊爱啊,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每个人说得都有道理,所以到了自己的身上,就要亲自去试一试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对不对?
“哪怕最后是兰因絮果,起码也胆大地尝过一回了,人生也无憾了。”
她的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热烈与心驰神往般的期待,这是广寒仙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他偏开自己的头,“随你。”
只是两个字,何宛就开心了起来。
她好像觉得告诉了广寒仙自己的秘密,两人的情谊就又多了些,于是珍珠晃了几下,问出了个傻乎乎的问题来。
“那你和那位时少爷,是不是……”
“他?”广寒仙哼笑一声,“他买下了我,却只算作是我的恩客。”
可他和时易之的话题才刚刚起了个头,那边就有小厮来唤他们用膳了。
所以只能说这么多了。
广寒仙应答着小厮率先往正厅的方向走,但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了,回头对何宛说:“何小姐,我救过你,就当我是个挟恩图报的人,等哪一日我被他抛弃了,你可要帮帮我。”
“不是什么挟恩图报的,你顶着危险来救我,我理应感谢你。”何宛抿了抿唇,神色欲言又止。
在广寒仙耐心即将告罄之时,她才终于又开口道:“我觉得时少爷也是个不错的人,对你也很好,兴许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是吗?”广寒仙这样反问。
但何宛没回答,他自己也没有。
而后,他抬脚跨出月洞门,没再回头。

第14章 第十四枝 琴声与吻
说是晚宴,但也没那么拘谨没那么多规矩,连布菜的丫鬟小厮都未喊上来,只他们四个人。
而不过才闲聊了几刻钟,时易之与何老爷仿佛就成了忘年交,两人相谈甚欢,几乎要以兄弟相称,这也让此顿饭就更加自在随心了些。
何老爷看广寒仙的手被细布包裹着,便妥帖地让小厮送了个勺子。
广寒仙欣然接下,十分独立坚强地自己吃用起来,并未麻烦那个信誓旦旦说要照顾他的大少爷。
但自己吃饭也其实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两手都不大方便,就仅靠几根手指,用的力道不是轻了就是重了,舀的食物不是少了就是多了,而最难受的,无疑是这勺子只能支持他去碰跟前的菜品,更远一些的唯有眼巴巴地看着。
他悄悄叹了口气,又暗中决定等自己老了快要不能动弹了就赶紧去死,毕竟现在只是伤了手就这么难受了,到那种时候无疑会更受罪。
大抵是他的笨手笨脚的动作太过瞩目了,坐在他身旁的时易之突然停下手中的筷子。
然后看似不经意实则很明显地凑近他,低声问:“寒公子,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这样薄脸皮的大少爷,如今在外人的面前竟然也能做出喂他饭的事情了?
广寒仙没着急回答,他先是惊疑地抬头看了眼当空悬挂的月亮——竟然还是只一个?!
那既然没什么异变,为什么今日他们一个二个都如此奇怪?
何宛是,时易之也是。
“不用的。”他撇撇嘴,佯装体贴地对时易之说道:“时少爷,我自己也可以的,别耽搁您自己吃饭了。”
时易之很浅地抿了下唇,没再多说,慢慢地坐正回去。
可最后到底也没真的什么都不管,还是偷偷地给广寒仙夹了好几筷子离得比较远的菜。
桌子就这么大,人也只有这么多,两人的动作实在藏不住,都被何老爷与何宛看在了眼里。
何老爷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圈,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神色讶然片刻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还与坐在一旁的何宛交换了个眼神,但两人却并没有戳破。
一顿饭就在这样的氛围当中慢慢结束。
对于广寒仙而言,虽然过程艰难了些,可到最后也确确实实是填饱了肚子。
这样就够了,他也别无所求。
酒足饭饱后却没了再闲谈的时间,自打江南入秋,晚夜就开始逐渐延长,与夜幕一同降临的还有变凉的潮湿晚风,不经意便会教人染上病气。
因此眼见着夜色将重,时易之与广寒仙也不再久留,很快告了退。
何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他们二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外大门,但临了要上马车了,广寒仙又被何宛给叫住了。
“寒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何宛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仿佛他拒绝了,就会是什么煞风景的大恶人。
广寒仙无可奈何,与时易之草草解释一番,随后跟着她往无人的地方走了几尺。
“还有何事?”他问。
何宛神色腼腆但眼神坚定,仿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做了一个很了不起的决定,她一字一句郑重道;“公子,起先我还有些犹豫,但方才用膳时瞧见你和时公子之间的举措我突然就顿悟了!”
广寒仙蹙眉,“什么?”
“从心!”何宛定定地看着他,眸中光尽是感激与敬仰,粉白的面又泛起了薄薄的红。“倘若是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不要瞻前顾后,应当从心而行,这是你们教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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