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乐呆住,看清林鹤宁身穿的制服时恍然大悟,欣喜若狂之情溢于言表:“宝贝儿你真好!”
“快开车吧,不是人命关天么。”
“对对对。”夏知乐感动的不行。
发动车子,上来就是一百多码。
风驰电掣的跑了五里地,在一家火锅店前停下。
夏知乐狂奔过去,大叫安念的名字。
“知乐哥,我在这儿!”
人潮中,安念缩在最角落的桌位卡座里,看见夏知乐的瞬间如获救星,整个人跌跌撞撞的朝夏知乐怀里扑进:“知乐哥!”
林鹤宁跟进来。
嘤嘤嘤的小妖精猝不及防,但舍不得从守护神的怀里离开。
他现在是弱势群体,非常时期嘛,理解一下有什么不对,就不能有点包容心嘛!
林鹤宁目光凉飕飕,不是对小妖精,而是对抱着小妖精温柔安慰的夏知乐。
“你没事吧?别怕别怕,王图呢?”
安念颤颤巍巍的伸手指。
林鹤宁和夏知乐一起看去,门外徘徊已久的王图正气势冲冲的闯进来,瞪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离小念远点!”
夏知乐:“你才离念念远点!”
王图怒不可遏,两只眼睛全是血丝:“你跟他什么关系,安念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神经病,你就是个疯子,安念快报警!”
安念含着两汪眼泪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王图狰狞挽留道:“不!小念我不要跟你分手,咱们在一起五年了,整整五年啊!”
安念泪眼楚楚:“你很好是我不配,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的爱太窒息了,我害怕。”
林鹤宁:“……”
吃饭高峰期,店里人很多,这么一闹可不全都看过来了,就连店外走过路过的行人都驻足围观,这不比看电视剧香?追剧还得开会员呢!
愣是被挤到最外围的林鹤宁双臂抱胸,感慨颇深。
心如刀绞的王图嘶声力竭:“小念我爱你,小念我不能没有你!”
“别碰他,你站住不许过来,站那儿!”
“小念是我的!”
“你别过来啊,别过来!”夏知乐慌张找人,眼前一亮,“林鹤宁,林鹤宁!”
拽着安念穿过拥挤的人海直奔林鹤宁身后。
一左一右,躲起来。
林鹤宁:“?”
不是,你不是要英雄救美吗,我也等着看你力战前男友抱得美人归赢得全场喝彩的年终大戏,请问现在是什么操作?
行行行,又一个被龙傲天小说荼毒的倒霉孩子,挑衅的时候来劲儿,关键时刻就怂了。
王图瞪着林鹤宁,然后难以置信的看向安念,痛心疾首怒不可遏:“你坚持跟我分手,不要我,原来是找了个卖保险的!”
林鹤宁:“??”
“安念是我的,安念是我的。”王图神神叨叨的重复默念,双眼乱瞟左右,定睛,一把抄起随手可得的啤酒瓶子,照着林鹤宁脑袋上抡。
林鹤宁左边是夏知乐的尖叫,右边是小妖精的嘤嘤嘤,周围是围观群众的倒吸冷气,面前还有个疑似偏执型人格障碍患者。啤酒瓶抡过来,他本能用右手直接掐住王图手腕,空手夺酒瓶的,结果好死不死被小妖精紧抓着右胳膊,更好死不死被夏知乐紧抓着左胳膊。
林鹤宁:“???”
不是,你俩这一左一右押着我是不是有点大病?
千钧一发之际,林鹤宁只能用脚,把王图踹开。
危机暂时解除,林鹤宁狠狠甩开一左一右两个拖油瓶。
王图摔了下,恼羞成怒,目光发狠,抄起一把椅子朝林鹤宁身上砸!
嘶……疼疼疼。
林鹤宁左胳膊钻心的疼,别说防身了,连抬一下都疼得厉害。
那猪队友还搁后面干着急:“宝宝快躲开!”
林鹤宁觉得够呛能躲开,这要是挨一下肯定又得送医院,他真想咆哮一句抱着你那较弱可怜的宝宝有多远滚多远!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麦色的手猛地钳住王图细嫩的手腕。
其实不细也不嫩,只是在那条过于孔武有力的手臂衬托下,王图的小胳膊小手就显得单薄如婴儿,好像稍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掰断,跟竹筷子似的,嘎嘣一声就行了。
林鹤宁望着面前男人的背影,好半天才缓过神:“顾匪?!”
王图懵住,安念嘤嘤嘤。
夏知乐一脸错愕,目光不由自主的被男人结实的手臂所吸引,肌肉饱满均匀,力量感满满,如钢铁铸造,让弱不禁风的王图难移半寸。
顾匪一手提溜着王图,转头看林鹤宁:“没事吧?”
林鹤宁反应过来,木愣愣的摇头。
该说不说,真酷!
看那豪迈的肌肉,优秀的线条,堪称完美的骨骼和体魄,真尼玛酷毙了!
对肌肉情有独钟的林鹤宁心脏砰砰砰,羡慕的都有点酸了。
夏知乐一看林鹤宁的眼神:“???”
终于舍得松开小妖精的夏大医生一把将林鹤宁拽到自己这边,边宝贝儿你没事吧边用余光虎视眈眈的提防顾匪。
王图疼的嗷嗷叫,椅子也掉地上了,使出吃奶力气也没撼动分毫:“你给我撒开,放开我!”
顾匪面无表情的没动,一米九三的绝对身高让他可以从上至下俯瞰跳脚的王图。
啊,有种兵哥哥戏弄小学生的体格差。
林鹤宁毫不怀疑凭顾匪的力量,甚至可以把王图提溜起来甩飞饼玩儿。
开玩笑,一个是敲键盘的手,一个是抡铁勺的手,能比吗?
警察终于乌央乌央的来了,把寻衅滋事但现在嚷着要去验伤的王图带走。一根头发丝都没少的安念还披了条毛毯,从女警手里接热水喝,两只眼睛熏的泪汪汪:“知乐哥你别走,我害怕。”
“别怕,警察都来了。”夏知乐柔声安慰,转头找林鹤宁,没找见。
林鹤宁靠奔驰站着,问:“你怎么在这儿?”
顾匪抬手指向马路对面。
在一群商店药店烘焙店服装店中间有个不算宽敞的门脸儿,但牌匾十分醒目。
杏花饭庄。
“……”林鹤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顾匪的目光落在林鹤宁身上。
和上回车祸时所见的林鹤宁一样,他还是正装打扮,只不过上次灾难过后衣服又脏又皱看不出模样了,只猜测林鹤宁可能是上班族,根据他的气质和行为谈吐再猜测他是体面的上班族。
现在再看,顾匪不禁正色起来。
林鹤宁的衣服精细剪裁,瘦身贴身,内穿白色长袖衬衣,扎系一种特殊的红色领带,外套藏蓝色西装式制服,在左驳头装饰扣眼处佩戴一枚徽章。徽章由盾牌、五颗五角星、天安//门、长城和橄榄枝图形构成,上端有四个庄严肃穆的汉字——中国检察。
林鹤宁正在把检徽拿下来,揣进口袋。
顾匪说:“林检什么时候出院的?”
林鹤宁愣了下。
顾匪除了有比特种兵还特种兵的身材外,还有一副好嗓音,成熟稳健富有磁性,就像新闻联播播音员那么浑厚正派,字正腔圆。
所以这声他每天都能听到的称呼,被顾匪叫着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月初。”林鹤宁说。
顾匪点头道:“药费单别忘了发我。”
且不说最近事忙林鹤宁没想起这茬,就说顾匪如此主动的态度,还是让他这个债主倍感欣慰的。
林鹤宁正要再说,远处传来夏知乐的喊声,一路喊一路跑过来,后面还跟个安念。
“鹤宁,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林鹤宁右手轻轻搭在左胳膊上。
他不过是骨个折,小妖精可是吓得脸都白了呢!
安念追着担心问:“知乐哥,你没事吧?”
夏知乐反复说没事后安念才放心,转头对林鹤宁满脸感激:“谢谢林先生,幸好有你在,我跟知乐哥都没受伤,谢谢你。”
林鹤宁感到糟多无口四个字。
大晚上了,深秋的风刮在身上也挺冷的,他们三个“关系狗血”的人搁马路边上虚伪的对线,挺难看的,让人笑话。
林鹤宁余光看了眼,捕了个空?
顾匪早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退出十来米远。
林鹤宁心里一松,感谢顾老板的尊重。
站在奔驰边上,很容易就能看见副驾驶放置的鲜花和蛋糕。
蔫吧了的白玫瑰,融化了的纪念日蛋糕。
夏知乐愧疚不已:“……鹤宁。”
林鹤宁半笑不笑:“念念,叫的真好听。”
夏知乐愣住。
远处有民警喊安念去所里走一趟,完善笔录,安念眼巴巴看着夏知乐。夏知乐心里一软又一硬,说:“你去吧,我跟鹤宁还有事儿。”
安念咬住苍白的嘴唇,勉强挤出一丝笑:“是,对不起学长,给你添麻烦了。”
一声学长,夏知乐心脏揪起来。
林鹤宁笑出声:“快去吧,不然让你吃黑胡椒龙排你也尝不出咸淡,别糟蹋粮食了。”
夏知乐:“鹤宁,我……”
“快去。”
“鹤宁……”
“滚!”
顾匪站在远处抽烟,烟燃了一半,只见那一行三人划分两路,其中两个坐上派出所的警车,另一个大步往反方向走。
顾匪又深吸一口烟,跟了上去。
林鹤宁察觉到身后有人,也知道那人是顾匪,下意识放缓脚步等顾匪走近。
他们肩并肩时,谁也没主动说话。
林鹤宁停下不走了,顾匪也不走了。一根烟快燃尽,他夹在略生薄茧的指缝间让它慢慢燃烧。
林鹤宁不抽烟,也不会抽烟。但此时此刻中邪了似的,忽然觉得这股烟草味很好闻,他想试试。
念头一闪而过。
顾匪从兜里取出一整包烟,熟练的抖两下,一支香烟就冒了头,邀请林鹤宁来拿。
为了一个气自己的男人沾染一项恶习,这是自我作践,林鹤宁瞧不起这样。
当然不是说抽烟罪大恶极哦,只是吸烟有害健康,国家一直倡导戒烟嘛!
就算有朝一日林鹤宁想尝试抽烟买醉了,动机也绝不该是“被夏知乐气得摆烂”。
林鹤宁摇摇手拒绝,说了声谢谢。想打辆车走,可朝路上张望,出粗车屈指可数,好不容易路过的都是有客。
“这里不好打车。”顾匪说。
林鹤宁本想再挣扎一下,可出粗车实在少得可怜,只好问道:“附近有地铁站吗?我坐地铁回去。”
顾匪愣了下,估计是没想到林鹤宁这种家里有矿的大检察官这么接地气,既能开四百万的法拉利也能坐四块钱的地铁。
顾匪掸了掸烟灰:“往东走五百米,左转就是。”
林鹤宁:“谢谢。”
他一手揣进上衣口袋,一手拢了拢衣领,修长的手在深色衣领的映衬下美如明玉,越发的白皙莹润。而他那张脸更为白净,皮肤细腻如瓷,如同一方冷玉。
顾匪突然说:“还没吃晚饭?”
林鹤宁看他一眼,自嘲的笑笑。
原本这个时间他该和夏知乐在环境高雅的法国餐厅享用黑胡椒牛排,对饮82年的拉菲,如果气氛和兴致都不错的话,或许还会在现场乐手的伴奏下跳一支华尔兹。
现在呢?
跟在小妖精边上嘘寒问暖,而他这个正派男朋友搁马路上喝西北风。
胃有点疼。
林鹤宁用手捂住胃,分不清是饿的难受还是气得钝痛,最好是前者,后者就太不值得了!
林鹤宁想去地铁站,才迈一步就视线一花,反应过来是头晕。
下一秒,他被人搀扶住胳膊。
顾匪说:“跟我来吧。”
去哪儿?
林鹤宁被不容抗拒的拉着走。
过马路的时候,林鹤宁被这只能把铁勺抡起来耍杂技的手抓着,有种难以说明白的踏实感。
开个玩笑,就算他现在嘎嘣一下晕马路中央,顾匪也能单手把他拎起来跑,绝对不会妨碍交通哒!
林鹤宁被领进杏花饭庄。
这一片门市面积都是一样的,之所以顾匪的饭店门脸儿看起来窄小,是因为他把店面三分之一的平方匀出去了,单租给别的铺子。约莫是做二手房东,减轻房租压力。
顾匪的店里环境明亮,干净卫生,现代简约的装修风格,整体色调是暖色系,风格十分温馨,有种回到家的舒适惬意感。装饰物也很丰富,有浓淡相宜的水墨画,收银台处还放着两米高的大盆景,而每一张餐桌上都有一瓶杏花点缀。
林鹤宁凑近了看,花虽然能以假乱真,但确实是假花,也对,毕竟要考虑有客人花粉过敏的可能性。
有服务员迎出来问:“老板看完热闹了?咋回事啊,谁干仗?”
“都被警车带走了。”顾匪问林鹤宁,“想吃点什么?”
不想吃,气都气饱了。
林鹤宁实在晕的厉害,身体也不争气的发虚,不得不找个位置坐下,刚好这里正对着远处一面镜子,林鹤宁看见自己脸色白中泛青,额头也冒出浅浅的一层冷汗。
顾匪没说话,倒一杯热水给林鹤宁,然后脱掉外套去了后厨。
服务员过来笑着攀谈:“老板朋友?叫我胖子就行。”
人如其名,这位“胖大哥”一米七出头的身高,吨位至少三百斤,但皮肤好不长痘,模样不能说帅,但憨厚可爱,笑起来跟弥勒佛似的。
林鹤宁礼貌的跟他打招呼,胖子一惊一乍道:“卧槽哥们儿,你长得也太牛逼了!”
林鹤宁:“?”
“不好意思,太激动了哈哈,我妹天天跟我吹她家哥哥是神颜,所以我拜托你经常来坐坐,最好让我妹看看你,拯救未成年少女脱离畸形饭圈!”
“……”林鹤宁忍俊不禁,这人真幽默。
很难想象成熟沉闷的顾匪会有这么个逗比店员。
还有就是,他以为顾匪的店面会用冷色系的装修风格,咋说呢,顾匪外表又铁又硬,内心还挺浪漫挺少女的?
半个钟头过去,顾匪端碗出来,胖子也自觉的忙去了。
一碗料多多的面条。
同样是卖相没那么抓人眼球,不变的是低调有内涵。面条细如龙须,浸泡在清澈的汤底,汤上漂着星星点点的油花,既能促进食欲又不会显得油腻。
有翠绿的小油菜,有煎至表面金黄的荷包蛋,还有足足码放了半个碗的排骨。最后淋上葱花和香菜作为点缀,不饿的林鹤宁愣是被勾搭肚子咕咕叫了。
“再忙再累也得吃饭。”顾匪从消毒箱里拿筷子递给林鹤宁,“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吃。”
不愧是开饭店的。
但话糙理不糙啊,人活着最重要的不就是吃吗?
林鹤宁忙于工作经常错过饭点儿,饥一顿饱一顿,冷一顿热一顿的,年纪轻轻就糟蹋出胃病和低血糖的毛病。
夏知乐很心疼他,曾说以后要给他做饭送饭,说喝汤对肠胃好,以后要天天煲汤给他喝。
确实煲了一阵子汤,后来夏知乐也忙了,就算了。
林鹤宁家庭条件好,对吃喝挺讲究的,也是后来工作了跟同事们混在一起,渐渐习惯了大锅饭,更受到夏知乐影响吃起了廉价的方便速食和路边摊。
林鹤宁接筷子之前,先把外套脱了。
顾匪不由自主的深深看他,都说身穿制服会把颜值拉高三倍不止,更别说林鹤宁的模样本就是天花板。
顾匪起身去把敞开的玻璃双开门关上,深秋的夜风被彻底隔绝在外。
林鹤宁确实好久好久没吃到家常菜了。
上一次还是黄焖鸡米饭。
饭菜不算家常,但味道是家常味。
就像这碗面条,没有香精,没有过多的谷氨酸钠提鲜,喝上一口面汤既暖和又舒服;就连排骨也是清炖的,肉香不腻,软烂不塞牙,而龙须面好咀嚼更好消化,不知不觉就吃了三大口。
顾匪问:“咸淡合适吗?”
林鹤宁忙着吃第四口:“正好。”
刚才确实不饿,无奈被美食彻底打开味蕾,林鹤宁这才发觉自己饥肠辘辘。
他吃的不快,可以看出他很喜欢而且很饿,但不比周粥和胖子见到饭就狼吞虎咽跟饕餮似的,林鹤宁的吃相就和他的颜值一样赏心悦目。
顾匪说:“你吃面条这么优雅?”
林鹤宁:“?”
顾匪指导道:“知道大口嗦面吗,试试。”
见林鹤宁好像听不懂,顾匪具体解释道:“夹一大口送嘴里,用牙齿轻轻咬住,注意别咬断,嗦面的精髓就在发出吸溜的声音。”
林鹤宁:“……谢谢,不了。”
顾匪一本正经的说:“不要有偶像包袱,你试试,香味翻倍。”
真的假的?
说什么包袱……好吧他确实有点包袱,吸溜吸溜的确实不雅啊!
顾匪勾唇一笑:“这里是饭店,就是给人吸溜吸溜吧唧嘴的,又不是法庭。”
林鹤宁无言以对,因为觉得有点道理。
于是他尝试吃一大口,记住要领,猛地一嗦。
……嗯。
…………那啥。
好像……是不一样?
妈耶,不愧是做厨子的,连怎么吃能香上加香都研究的这么透彻!
顾匪:“吃辣的时候别嗦,会呛到。”
林鹤宁噗的笑出声。
他曾觉得顾匪挺高冷的,没想到也有点幽默啊。
顾老板继续临场指导:“吃蒜吗?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林鹤宁果断拍桌:“行!”
顾匪:“你犯胃炎了吧,这次别吃了,下回记得。”
“???”把他的兴趣勾搭起来还不让吃,纯心让他惦记呢?
一碗面下肚,肠胃暖洋洋的,血糖升上来了,烦恼自然就没有了。
林鹤宁其实挺怕顾匪问夏知乐和安念的事儿,虽说没有石锤,但也算家丑了,家丑不可外扬。
万幸的是顾匪没有问,甚至只字未提。
还在林鹤宁吃饱喝足有精气神了之后,提起赔偿的正事。
法拉利被面包车撞坏,原本还有修的价值,但后来被“幸福来敲门”的广告牌迎头痛击,对林鹤宁而言彻底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法拉利报废,全额四百七十万。
与其花时间和精力去修车,不如在车库里挑辆新的,毕竟那么多车等待他临幸,一年四季都轮不过来呢!
至于赔偿,林鹤宁很宽容,考虑到“广告牌先受到撞击再被风掀下来也不是故意的”,再考虑到顾匪危急关头徒手拆车门,再再考虑到顾匪开着二手面包送他跟救护车顺利会师等等等等,林鹤宁给打个五折再抹掉零头,两百万。
而医疗住院费有医保,只剩三千五。
林鹤宁说:“我得加周粥的微信,把这笔账告诉他。”
顾匪掏出手机:“跟我说就行,我给钱。”
林鹤宁吃一大惊:“啊?”
“你……”林鹤宁一时懵住,寻找动机来解释顾匪不符合常理的行为,“你有把柄在周粥手里?你很有钱?你是活菩萨?”
顾匪起身捡碗筷,给予一个让林鹤宁天雷滚滚的答案:“我是他哥。”
亲哥?显然不是。
也不像堂哥表哥的,所以就是亲如兄弟的那种“哥”吗?罩着你的那种“哥”吗?
罩一罩二百万?这什么神仙大哥,拜托给我来一车!
“顾先生我真是……”林鹤宁无语的笑出声,心悦诚服的说,“好久没见到你这样的大善人了。”
顾匪还挺谦虚:“谢谢。”
林鹤宁:“……”
林鹤宁换个姿势坐:“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抢着大包大揽,引发这起交通事故的是条狗吧?先找找狗是不是有主的。”
顾匪:“找到了,狗主人狡辩说跟他家狗无关,后来把行车记录仪甩他脸上,他就气急败坏的说让我们随便处理杀了吃狗肉都行。”
反正要钱没有。
顾匪把碗筷端去后厨,再回来,说道:“然后我请了律师。”
林鹤宁松了口气,虽说赔偿责任是肇事车辆承担大部分赔偿,狗主人仅承担小部分赔偿,但该找得找,一块钱也是钱,不能当冤大头,再说顾匪和周粥也不是啥有钱人家。
当然重点是秉公执法,谁的责任谁就担负,别想出了事美美隐身,更别指望靠撒泼耍赖来逃避责任。
林鹤宁看一眼腕表,起身说:“感谢招待,多少钱?我手机要没电了,现金行不行?”
顾匪的口型是“不用了”,但说出的话是:“现金找不开。”
“那我晚点给你转账吧。”林鹤宁看着岌岌可危的手机电量,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家。
顾匪:“好。”
他还想说什么,林鹤宁的手机响了。
顾匪看见来电显示的名称是“我家乐乐小奶狗”。
林鹤宁把手机摁了又响,响了再摁,终于自动关机,彻底没电。
回到家时,夏知乐果然在门口站着。
正经男朋友能不知道林鹤宁家的门锁密码吗?
量他也没脸进去!
“宝贝儿。”夏知乐站久了,两腿都麻了,踉踉跄跄的。
林鹤宁敲敲腕表,把表盘给他看:“快一点了,明天……今天不上班吗?”
夏知乐愧疚的不行:“宝贝儿对不起,今晚是咱们的纪念日,我……”
林鹤宁:“是昨晚。”
夏知乐心里也难受:“宝宝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但意外这种事说不准的啊,你还记得上次情人节不,咱俩约好一块滑冰,冰鞋都换上了,结果你同事打电话找你说,受害者家属在检察院闹起来,你不就直接把我扔下回院里了。”
林鹤宁笑出声:“你拿这件事作比较,所以你认为这俩性质是一样的?”
夏知乐摇头:“不一样,安念这个更严重,你那回是闹事,我这回是出人命的。”
林鹤宁:“……”
他有点搞不懂夏知乐是来哄自己的还是来火上浇油气自己的。
林鹤宁呼出口气,一字一句的说:“夏医生,那你方才声色并茂的道歉就是在演戏,你压根儿不觉得自己有错。”
夏知乐心里咯噔一下,反唇相讥:“林检察官,那按照你的意思,安念向我求救,我就该不管他,开开心心的跟你去餐厅吃饭吗?”
啊,好大一顶刁蛮任性见死不救的帽子。
林鹤宁气笑了,心说我阻止你去了吗,我不是跟你一起去了吗?
“安念被前男友跟踪向你求救,你可以去英雄救美,但是后来呢?一切尘埃落定了,你这个护花使者还没当够呢!”林鹤宁说。
夏知乐脸色涨红:“说来说去,不还是觉得我跟安念有什么么?林鹤宁,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凡事要讲证据,你怀疑我跟安念关系不纯,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全靠凭空猜测指控我吗林检察官?!”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可不想你变成天天捕风捉影,没事找事的作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