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修补天窟这份大功德又怎样,照旧被无数人唾骂践踏。”
孽徒用力掐住他的下巴抬起,“原本只有我们三人,咱们四个一起在这峰中快活,不失为一段愉快的时光。这下好了,师尊的爱慕者跟嗅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缠上来,狂蜂浪蝶如此多,挡也挡不住。”
“雪如圭,你可真会勾引男人啊!”
孽徒的身影灰飞烟灭,软禁的牢笼碎裂成齑粉,周围一片黑暗,唯有这句话在不断回荡。
雪如圭,你可真会勾引男人啊……
你可真会勾引男人啊……
真会勾引男人啊……
每个欺辱者的嘴脸丑陋恶心,最后都会吐出这句话。
脚底下是无尽的泥潭,粘稠腥臭,一点一点吞噬雪如圭的身体,将他拉下去。
身体冰冷沉重,被拽着无法脱身,泥潭的吸力牢牢困住他,挣脱不开。
一缕金光照下来,黑暗如遇到天敌被驱散,吞噬他的泥潭迅速蒸发,在这力量的照耀下粉身碎骨,化为灰烬。所有阴暗的东西被金光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崩溃分解,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面八方都是温暖金光,晒的他很舒服,雪如圭感觉到自己体内潜伏的某种阴冷晦涩的东西发出哀嚎,被晒得显出原形,试图逃离,最终也没了。
他伸手捧住一缕金光,温暖的力量不会令他受伤,只有放松舒适。
雪如圭睡了很久,身体就像被太阳晒的透彻,暖洋洋的。
意识渐渐回笼,耳边听见声音,含糊低沉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漏风的破碎声,惊得他猛然睁开双眼。
看清映入眼帘的画面,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的手被牢牢握着,薄薄的金光覆盖全身,正是为他驱散梦魇守护元神的力量。
身体的沉重阴冷都如梦中般消失不见,轻松舒适的不可思议。
雪如圭立马知道,在他昏睡的时候肯定发生什么,不等思索,漆黑的魔修身影令他一震,还没来得及感到沉重棘手,发现对方软成一滩烂泥,画面似曾相识。
“醒了,感觉怎么样?”黎采玉放缓声音,跟审问俘虏时的冷酷无情截然不同。
雪如圭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反握住黎采玉,他似乎没有注意到,坐起身看向瘫在地上的魔修,目光冷厉。
黎采玉:“你知道他?”
雪如圭盯着魔修,面无表情道:“他是魔尊的心腹下属之一,修为平平无奇,胜在是魔尊最听话的好狗,使唤起来方便。”
黎采玉:“还有个弹琵琶的,躲在别处偷袭,被我击杀了。”
雪如圭思索:“魔尊的属下当中确实有个擅长弹琵琶的,外号魔音琵琶,名叫郦姬。你击杀的未必是真身,此人极为狡猾,擅长以傀儡术脱身。”
“魔尊派出他们两人,应当是想把我带回去。”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闷。
看了眼摊成烂泥的魔修,雪如圭问:“玉哥刚才在审问他?”
黎采玉愣一下,兴高采烈,“你可总算不叫我二狗哥了圭圭!没错,我就是你玉树临风的采玉哥哥!”
随后轻描淡写道:“魔尊借着他的身现过一回,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让人恼火。像是心血来潮瞧个热闹,我们没有打起来。”
目光转到地上这坨魔修,语气冷漠残忍,“我跟这家伙玩了个游戏,叫我问他答,一旦被我发现撒谎,要么他自己选择身上哪个部位作为代价,要么死。刚开始还会耍些小聪明,说些胡话忽悠我,被我废了几处地方后知道学乖,开始玩文字游戏。”
“世上最高明的谎言就是没有说一句假话,这家伙显然没有这种本事。被魔尊抛弃这件事令他大受打击,还要自己选择废了身上哪处地方,多重煎熬下,撑不住了。”
黎采玉用悲天悯人的口吻,残忍道:“毕竟他现在已经没有几个地方可以废了。”
自己选择惩罚的部位,最是煎熬痛苦,选择题会越来越困难,越来越难决定。
雪如圭听见的是魔修崩溃的求饶,他的声带已经被毁了,无法说出话,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跟沉闷含糊的呜咽。
自作聪明,以为选择毁了声带就能让游戏终止,当个说不出话的哑巴保守魔尊的秘密。
魔尊可以抛弃他,但他不敢彻底背叛魔尊。
然后黎采玉让他以点头摇头来回答是或者不是,这种方式的问答根本就是送分题,黎采玉轻易分辨出是不是撒谎。
魔修很快为此付出代价,彻底摊成一团烂泥。
雪如圭神色不变,对魔尊和魔尊的下属深恶痛绝,这是黎采玉抓到的俘虏,而且还是来带自己走的,收回视线不愿再看一眼。意识到自己紧紧抓着黎采玉的手,沉默了下,“我感觉好了很多,身上十分爽利。”
“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第四天。”黎采玉回答。
外边天色暗了,不知不觉又是晚上。
雪如圭一阵恍惚,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感觉到体内的沉疴固疾一扫而空,心知一切肯定都是黎采玉的功劳,在他沉睡期间日日为他输送金光,修身辟邪护元神,驱散梦魇和跗骨阴冷。
雪如圭张张嘴,想道谢,可是又怕黎采玉觉得过于生疏,“我……”
“玉哥,我……”
黎采玉恍然大悟,“你肯定是饿了吧?不用不好意。”
他松开手,替雪如圭捋捋被子,随手提起摊成烂泥的魔修,“你等等,我让客栈伙计送点灵食过来,给你补一补。”
跟扔垃圾似的把魔修交给店里伙计,让处理掉,点了几个养生灵食,再扔个上品灵石,让他们快点送过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厨们拿出压箱底的绝活,把最好的材料都给上了,伙计们殷切的送上来,摆了一桌。
黎采玉胃口大开,吃的兴致勃勃,“还记得我以前老是跑你那儿蹭饭吃,吃啥都香。咱俩现在可终于又坐到一块吃,真是过去了好久,吃的也不一样了,灵食这玩意以前想都不敢想!”
雪如圭动作秀气斯文,细嚼慢咽,面颊可算有了几分红润之色。看到黎采玉碗里的汤喝完了,主动为他添汤。
黎采玉:“谢谢。”
雪如圭抿唇笑,“玉哥怎么也开始跟我说谢谢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黎采玉惊叹,“圭圭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多笑笑,我爱看。”
看看自己已经快吃好,雪如圭仿佛没吃几口的样子,兴致勃勃的往他碗里添菜,“多吃点,补身体。”
碗里很快堆积如山,高高垒起。
正当雪如圭头皮发麻的时候,听见黎采玉道:“明天卯时咱俩一起去修炼。”
雪如圭:“……”
雪如圭瞳孔收缩,神色呆愣。
黎采玉正色道:“吾元宗教你的那套不管用了,就试试我练的法门,”
“金光神咒兴许会很适合你。”
他久久没有反应,饭桌的气氛沉闷起来。
片刻后,雪如圭默默低头动筷,一点点吃掉碗里高高堆起的灵食,面上神色颇有些木然,毫无喜色。
用完饭,伙计进来收拾干净,房间内灯光明亮,两人一左一右面对面坐着,却好似相顾无言。
气氛沉默良久,久到仿佛整个夜晚就在两人的默默对坐中过去,一直到天亮。黎采玉静静看着雪如圭,没有主动开口打破平静,他在等。雪如圭有心事,从重逢开始黎采玉就能看出他心里头挂着沉甸甸的心事。
时间慢慢过去,夜色渐深。
终于,雪如圭闭了闭眼,“金光神咒是玉哥的机缘功法,传授给我恐怕不合适。”
“你还在记挂吾元宗?”黎采玉试着问。
身为吾元宗的人,自然不适合擅自修炼别人的功法。
至少明面上雪如圭依旧是吾元宗的长老,身份尊荣。
雪如圭神色冷淡,语气更冷淡,“宗门已经放弃我,我又何必死皮赖脸。”
“自我入吾元宗便深受宗门器重栽培,如今以一身修为补了天窟,就当还清这些年吾元宗对我的栽培之恩。”
“便是师尊哪天有幸破关而出,我的答案依旧不变。”
黎采玉不解:“那是为什么?”
雪如圭手指紧了紧,“玉哥,我现在是个废人。”
“如果你是指浑身经脉和丹田灵府,我已经帮你修补起来。”黎采玉指出。
雪如圭摇摇头,神色怅然:“我能在补天窟后存活下来确实大出宗门意外,但一开始他们对我还是心存希望的。吾元宗作为东洲最强的三大门派之一,底蕴浑厚,修复全身经脉和丹田灵府的稀罕丹宝总能匀出一颗给我。”
“服用后我很快恢复过来,虽然修为大损,境界下跌,但以我修炼的速度,恢复全盛时期指日可待。然而事与愿违,不论我如何努力修炼,境界都难以提升,仿佛仙道法门已经彻底抛弃我,曾经修炼功法一日千里,现在变得举步维艰。”
“我日以夜继的努力修炼,试图冲破无形桎梏,可总是会在紧要关头失败,叫前头的努力付之东流。最后不但没能突破境界恢复修为,反而弄的自己伤痕累累。”
“越是努力便越是得不到,剩余的修为也开始倒退,无论怎么抓都抓不到,最后沦为彻头彻尾的废人。”
确定自己真的仙缘断绝,雪如圭自然是失落的,但修补天窟时他是抱着舍身成仁的心态,现在侥幸捡回一条命,没有什么好不满,剩余的时光里悠闲度日,看一看过去不曾注意的风景,也算是一段善始善终的佳话。
万万没料到,座下弟子竟然趁机提出愿意助他入合欢道,以采补之术再入仙途。
雪如圭毫不犹豫拒绝。
先不说那是他的弟子,作为一个剑修素来信奉勤勉自制,最不屑合欢修士的修炼方式。让他为了重新踏入仙途选择最讨厌的方式,那是万万不可能。
那天夜里,雪如圭看到恭谨聪慧的弟子撕开伪装暴露出真面目,晴天霹雳,不可置信。
真正的噩梦就此开始。
黎采玉听明白了,外人只知道玄琼仙尊修为尽废,却不知道背后的细节。
吾元宗发现雪如圭彻底废了,无法挽回,那个时候大概还没有那么恶毒,不过是冷处理罢了。一个毫无修为的过气长老,不过是徒有其名,人走茶凉,无人问津。
当雪如圭座下孽徒对自己的师尊做出大孽不道的事情,以下犯上,吾元宗彻底放弃了他。
只要雪如圭死了,一切秘密石沉大海,宗门也就不必承担风险。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便捷的解决方式。
不能让一个弃子毁了三个宗门冉冉升起的新星。
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道理同上,吾元宗不愿为了一个弃子大费周章,一旦计较起来损毁的不止是宗门颜面,少不得还得大打出手,争个胜负出来。睁只眼闭只眼让事情就这样过去,也就委屈雪如圭一个人罢了。
欺负他已经无法为自己主持公道。
黎采玉一脸真挚诚恳的说:“金光神咒是为朝拜太阳真君,采取太阳金光,乃真传之养生长寿妙法。长期坚持可以使人却病延年,健康长寿。”
“我可是非常注重身体健康的,每日坚持养生!”
雪如圭神色迷茫,迟疑道:“养生秘法?”
一个修仙者为何要学习养生秘法?
只要突破境界自会延长寿元,经过灵力淬体,筋骨血肉顽强坚韧。
黎采玉一本正经:“此法驱邪避凶守护身心,修炼不可只重视提升修为,心境同样重要。身体会生病,心灵也会生病,你看我这样每日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就是因为修炼金光神咒身心舒畅!”
“明日卯时你就跟我一起修炼金光神咒,咱们俩一起养生,快乐无忧。”
雪如圭看了又看,发现毫无破绽,黎采玉的神色认真极了,不心虚,不敷衍。雪如圭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会被轻易糊弄了去,他在黎采玉脸上只能看到真挚赤诚。修仙者每日坚持养生是奇怪了点,也没说不可以,只能是信了。
他叹气,“玉哥这样说,我若再拒绝便显得不识好歹。”
黎采玉笑眯眯:“圭圭你还是那么可爱。”
雪如圭闭嘴不说话。
他微微避开视线,藏在袖子里的手指蜷了蜷。
“天窟到底是什么?”黎采玉换个话题,表示:“大家都在传玄琼仙尊补了天窟,是挽救世界的大功德,可天窟到底是什么?”
关于天窟的各种传闻都有,都是可怕恐怖的,类似于一种灾难的存在,一旦失控便会造成生灵涂炭,人间浩劫。
黎采玉听了很多关于天窟的传闻,人云亦云,真真假假。
“天窟,顾名思义就是天上破了一个大窟窿,也叫做天漏。”
黎采玉:“……”
所以,圭圭补天?
“这个窟窿会让此界暴露在天外各域未知存在眼里,不断招来危险诡异的域外生灵,祸害此界苍生。”
“出现的原因不明,一旦发现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赶在怪物通过这个窟窿入侵前将其封印是最好的结果,最坏的是没能及时发现,待域外生灵制造出人间浩劫才查找到源头。”
“封印天窟极其危险,很有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受域外吸引,跌落至未知地域再也回不来,也有可能正好有外域生灵探头,发生交战。”
“即便进行了封印,这片地区也会比其他地方脆弱,需要时常注意封印的状态。”
“吾元宗的开山祖师便曾经封印了一处天窟,此后守在这块地方建立宗门,发展成如今的东洲三派之一,声名显赫。”
“天窟关乎整个天下的安危,且吾元宗封印的这一处格外厉害,曾经带来一场人间浩劫,天崩地裂,生灵涂炭。吾元祖师将其封印,挽救了天下苍生,其名号被世人所传颂,深受敬仰爱戴。”
雪如圭语气平淡,神色却有些黯然。
吾元祖师的事迹令人敬佩,身为吾元宗弟子自是憧憬向往,以祖师为楷模。
他夜里无法入眠时,偶尔会看着天上的月亮想,也许修补天窟时以身殉道是最好的结局。不枉一身修为与理想,不用看到师门弟子撕破脸皮后丑陋狰狞的真面目。
抚摸碎裂的本命剑,也曾想过就此了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耳边仿佛响起兴奋的笑声,冰冷沉重的感觉犹如被无形的蛇缠上,游走,束缚,无声的吐着蛇信子,冷眼看他沦落挣扎,准备接收最后的遗产。
雪如圭有了猜测,他可能在修补天窟时被域外而来的什么东西附身了,重伤垂危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悄悄蛰伏,汲取他的修为,阻挠他的修炼,将他逐渐逼入绝境。
这天夜里黎采玉睡得很香,房间里静悄悄,雪如圭躺在床上合不拢眼。
已经睡了四天,根本没有一点睡意,愣怔怔睁着眼看上方。那种犹如附骨之俎的冰冷沉重感一扫而空,身体轻松极了,经脉丹田也不再疼痛,仿佛注入阳光和生命力,暖洋洋的。
他侧头向挡在床前的屏风看去,黎采玉就睡在屏风另一边的软榻上,仔细听,依稀能听见绵长的呼吸声。
时间在寂静中逐渐过去,外头天色渐亮,竟不知不觉就这样睁着眼睛躺了一夜。
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黎采玉将养生之秘法金光神咒传授给雪如圭。
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金光神咒可采天地之正气,集日月之精华,修身辟邪护元神,增加正能量净化身心,防患外魔入侵……”
“此秘法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可以让你讨厌的家伙都死在自己前头!”
黎采玉信誓旦旦,太阳真君之真传养生妙法就是这样神奇,令人健康,长寿,快乐!
并拿自己举例子,笑出一口大白牙,阳光灿烂道:“我不但身体健康,而且长寿,就算吾元宗掌门在我面前螺旋劈叉升天,我也能开心的笑出声!”
雪如圭:“……”
为了方便修炼,黎采玉带着雪如圭出城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一起沐浴清晨的阳光。
金光神咒修炼并不困难,起初确实是一种具有养生效果的秘法,能否修炼出金光是关键。当修炼者初步掌握金光,金光神咒就是修炼功法,作用十分广泛,战斗时攻守兼备,能炼器炼丹,画符列阵,可谓千变万化,森罗万象。
能够掌握到什么程度,全看修炼者自身的悟性和资质。
卯时是最适合修炼的时间,太阳初升,光热不会过于猛烈,随着日头高升阳光逐渐火辣,就不合适初学者了。日光精华乃天地至刚至阳的力量,没有一定的身体强度还是老老实实在卯时修炼,免得过犹不及。
修炼金光神咒,从养生做起。
美好的清晨,心情也很好,这部功法注定不能立竿见影,雪如圭抱着学习养生功法的心态修炼,体验感良好。从身体深处升起暖洋洋的感觉,比不上黎采玉为他传输金光,也能驱散一缕寒冷沉重。
经过金光驱散净化,盘踞体内的沉重冰冷确实消散,可经过一夜,似乎又从毛孔钻入四肢百骸,缓缓侵蚀他的身躯。
修补天窟带来的后遗症果然不会轻易消散,见缝插针。
它不是什么生灵,有思考能力的活物,仿佛是一种寻找寄体的规则,一旦沾染上便如影随形,靠着外力驱散依旧会卷土重来。
阳光倾洒大地,照在两人身上,黎采玉周身缠绕一层金光,凝实饱满,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
抬头看向天空,美好的清晨没能一直持续,又有不速之客跑来打搅。
对方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当视野里出现一道庞大虚影,攻击已经对准两人落下,空中传来暴喝声:“小辈,胆敢害我玄孙!”
虚影的巨掌和声音同时落下,狠狠撞到金光屏障,能量冲击掀起气浪,地面瞬间崩裂成无数碎块,树木倾倒粉碎。
黎采玉眼底闪过金芒,金色屏障迅速膨胀,狠狠弹开虚影的巨掌,露出那庞大的半透明人影。
对方居高临下俯视,眼神凌厉满是凶光,杀气如潮水般汹涌,节节攀升,被弹开手掌后冷冷一笑,杀意暴涨,似海水滔天。
“果然有点本事!难怪敢单枪匹马打入合欢宗,伤我玄孙!”
雪如圭依旧保持打坐姿势,周身有道禁制为他隔绝外界打搅,黎采玉察觉到有不速之客当机立断,对方果然是冲着自己来。
那虚影看也不看在场的第三个人,眼中只有黎采玉,铺天盖地的压力冲着他一个人去。
“尊驾是哪位?”黎采玉挑眉,“你那宝贝玄孙又是哪个?”
虚影面色一沉,眼底怒火滔天,“我风行天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狂妄小辈,莫要以为有点本事便无人能够治你!”
说着劈出一掌,以排山倒海之势,使出雷霆万钧之力,重重劈上金光屏障,第二掌紧随其后,强悍力道劈的整个地面向下一陷,只剩被金光罩住的这块地方平安无事。
“废我玄孙修为不够,还在我风行天的面前取了他性命!如此歹毒狂妄,今日必定要给你一个教训,好解我心头之恨!”
“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
暴怒之下虚影攻势猛烈,却始终不能撼动金光屏障,将两人牢牢护在里面。
风行天发了狠,使出十二分的力道攻击,周遭整片空间都因此混乱扭曲,强烈激荡的灵力波动令不远处慈城中的一众修士暗暗心惊,究竟是何方神圣路过,与人交战。
遥望天边,隐隐能瞧见巨大虚影,震耳欲聋的暴喝声清晰可闻。
“风行天?是谁惹到了风家老祖,那可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
“能让他如此暴怒,必定十分疼爱口中的玄孙,不知是风家哪一位。”
“还能是哪一位,风家老祖都说了合欢宗,能跟合欢修士搅和到一起厮混,被邀请上合欢宗做客的也就只有风家那个风苍炎,合欢宗宗主众多入幕之宾的姘·头之一。”
“据说合欢宗宗主经常举办宴会,让刚入门的小弟子服侍宾客,破了童身。既能讨好宾客,让受邀之人来玩的愉快,又能叫门下弟子得好处,那滋味,真是销魂至极!”
“咱们这种普通修士是别想了,合欢宗势利眼的很,根本瞧不上!”
“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闯合欢宗不够,还激怒了风家老祖?!”
一阵阵剧烈波动,似漫天炸开的烟花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地面隐隐颤抖,叫慈城众人个个胆颤心惊。
城中自然是有守护力量,设了护城大阵,可有厉害修士在附近交战,难免挂心。
交战方向骤然亮起光柱,绽放刺眼光芒,将庞大虚影贯穿,惨叫声顺着风传出老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虚影崩溃碎裂,随着金光一起消失。
慈城安静了,须臾后,爆发出惊天讨论声。
“风家老祖败了?!”
“元神出窍加之法相天地,威力比不上本尊亲自出手,胜在能瞬间奔赴千里之远。风家老祖定是亲眼见到玄孙惨死,怒上心头冲动行事,对方敢这么干,打退风行天的元神,可见也不是善茬!”
“元神受创,风家老祖必受反噬!这仇结定了,究竟是何方高人?”
“风行天横行霸道多年,可终于踢到铁板!”
“敢动手伤风家嫡系子孙,果然有底气!”
慈城一众修士乱哄哄,因亲眼目睹风行天落败议论纷纷,城主府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凝望天边,神情凝重。
微风夹杂些许凌乱气息,透着战斗后的余波,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跪在地上,浑身发凉。
“老祖宗,椿儿他……”
老者摆手,“去吧。”
年轻人毕恭毕敬垂首行礼,“是,老祖宗。”
慈城外作为交战中心的山巅已经一片狼藉,除了黎采玉脚下站的这片地方被金光护住,十米外被犁出一片平地,露出地面下的岩石泥土,触目惊心。
不速之客虽然恼人,黎采玉早就有所预料。
修仙界的老传统艺能了,打了小的来老的。
他在合欢宗的大殿前打伤打废那么多受邀而来的宾客,个个都是有背景的,合欢宗既能卖一波儿好拉拢其他势力,又能给门下天资出色的弟子谋划福利,可谓一举两得。
这些宾客未必个个都是纨绔子弟,但不论修为高低,肯定都不是正经人。
人在屋檐下,为了小命低头求饶,危机过去后看到自己的依仗,想法又会不一样。
只要别生出歹念金印就不会发作,应该是风行天口中的玄孙意图在他面前告状,撺掇老祖宗为自己报仇,才会当场毙命,惹得风家老祖勃然大怒,直接元神出窍替疼爱的玄孙报仇雪恨。
干脆利落打退上门寻仇的不速之客,黎采玉看了看雪如圭,金色禁制牢牢守护住他,不受外界影响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