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一顿,眼神不经意转向虞熙:“若下次家中再摆宴席,齐家郎君不必再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是以后不和齐家来往了,没有人怀疑虞钦的话,从前只听说虞钦护短,却不知能护到连一句质疑的话也不能说的地步。
不管这个年轻的郎君是谁?此刻所有人都收起了对他的轻视之心,有擅长钻营的甚至已经想到能不能请他给虞钦递话。
齐昱宁一张脸霎时间又红又白,羞怒交加,他强撑站在那里似乎已经变成被人围观的猴子,只有看向虞熙和哥哥时才肯露出几分无措。
虞熙因为微醺有些发热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他紧紧捏着手里的酒杯,张嘴想要为齐昱宁说几句话,却只看到虞钦干脆利落离席的背影。
安十乌看了几人一眼,视线不经意和面无表情的虞熙对上,若无其事收回目光,起身跟上。
一路上,他时不时偏头看虞钦一眼,身旁人面色平常,只有紧抿的唇角能看出来他此刻心情不佳。
而一直表现得很活跃的陆琪也一句话不说,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虞钦不至于被这样的小事气昏了头,安十乌躲躲闪闪的打量自然被他看在眼里:“刚才吓到了?”
他突然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润舒缓,安十乌莫名松了一口气:“没有,只是很诧异,他们那些人还都挺怕你的。”
上次去民和乡处理旧事,还有他这些时日在府中的见闻,足以让他看清虞钦温文清雅外表下的强势手段,但只是如此的话,也不至于让那群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虞钦脚步微顿:“或许。”
虞钦处理衙门那些事情的时候也并非一开始就是游刃有余,总有人因为他哥儿的身份轻视甚至忽略他的话。
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习惯了恩威并施,也从未考虑过别人是否会惧怕于他的手段。
陆琪跟在身后望着两人并肩的背影,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小跑跟上,严肃的纠正安十乌的说法:“那怎么能算怕呢?那是敬重。”
安十乌这才想起陆琪刚刚过于沉默的表现,显然他这也是为自己挽尊。
“所以你刚刚因为过于敬重虞大人瞬间变成了哑巴,这会儿怎么又好了?”
语罢,他下意识转头看了虞钦一眼,身旁这个男人其实应该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可他这满身气度总让人下意识抬头仰望,
他语气略带调侃,陆琪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承认,刚刚有些紧张沉闷的气氛彻底消散。
他们三人走得潇洒,园子里的其他人也不好再待,既然今日的主角已经走了,这场宴会也就彻底没了意义。
刚才热闹的南园瞬间就只剩下虞熙还有齐家兄弟二人。
虞熙目送最后一位客人离开,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吹拂面颊,半晌,才重新转身回了凉亭。
齐昱宁眼眶通红,齐昱升坐在旁边递了一块手帕给他:“下次在外面说话不要这么放肆,不是谁都会无条件偏袒包容你。”
齐昱宁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掉得更厉害了,见虞熙坐在旁边只静静地看着他,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哽咽:“你也觉得全是我的错?”
不等虞熙接话,他继续愤愤道:“明明是你二叔太欺负人了,就算我有些话说的不合适,他不能好好说吗?凭什么不允许我参加虞家的宴会,虞家现在就是他在做主了?”
虞熙喉间微哽,但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他说出口的话家里没人能反对。”
齐昱升捏着手中的扇子微微收紧,想到今日回去要和家里解释又是一阵头疼,但看着情绪低落沮丧的两人还是安抚道:“倒也无妨,等日后有机会,你好好赔礼道歉,虞大人虚怀若谷必然也不会和你一般见识。”
他语气中不自觉的崇敬令虞熙嘴角弧度愈发平直,齐昱升若有所觉,只笑了笑。
虞大人虽然也是哥儿,可他是做大事的人,从不会将精力浪费在这些琐事上,凭他的手段威信,也不会有不长眼的将这些事情舞到他面前。
宁儿敢这般放肆无非是没见识过虞大人的手段,又受了虞熙的影响:“今日这场合难道其他人就没有疑惑费解吗?为什么只有你敢冲上去质问。”
齐昱宁听哥哥这么说,眼中满是鄙夷:“还不是那群见风使舵的畏惧咱们这位虞大人的官威。”
齐昱升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家已经强盛到可以随意冒朝廷官员而不怕被责罚牵连了吗?”可齐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家而已。
“我……”齐昱宁想要说那不一样。
可哪里不一样,虞钦难道不是衙门里的县丞吗?他和那些高坐庙堂,出门就有人跪拜的大人们本来就是同类人。
他那样的人,倘若不是虞熙的叔叔,他们应该几乎没有交集的场合。
“别说了,今日这事儿是我欠妥,回头我会去向二叔道歉,日后咱们想聚去外面也是一样的。”虞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格外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一丝情绪。
话是这么说,但三人都明白其实哪里会一样,从前他们是虞家的座上宾,以后只会是虞钦盖棺定论的不速之客,甚至家中也不知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就算虞熙说了日后可以私下聚,可如今他的分量显然还不够。
第19章 相看
听到小丫头禀报虞钦不仅提前离席,还散了宴会,李蓉莲心里仿佛被堵了石头一样,看向一边坐在窗边自己下棋的虞老爷子,语气难免抱怨:
“都说了让你平时少惯孩子,少惯孩子,你非要把他宠得一身反骨,现在怎么办,钦儿主意这么大,不会真打算一辈子不成婚吧。”
“哪里就是我一个人惯孩子,你没有吗?”虞老爷子莫名受了无妄之灾,索性扔掉手里的棋子:“你也别那么操心了,咱们钦儿有本事,也那么大的人了,他还能不清楚自己的事情。”
李蓉莲本来就急得原地转圈,听见他这话哪里还能坐得住:“那孩子我们本来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倘若他日后无法觅得良人,孤苦一生,我这辈子良心不安。”
虞老爷子唉了一声,起身走到她身边,扶着李蓉莲的胳膊,语气复杂:“我知道你是关心他,可君亦和一般哥儿不一样,他是个有大志向的孩子,我们不应该逼他那么紧。”
李蓉莲这辈子最听不得别人说大志向,攥着丈夫的手一紧:“大志向有什么用,一个个都心比天高,追求什么所谓的理想抱负,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囚笼之兽,平平淡淡找个如意郎君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在她的世界里,一个女人还有哥儿最好的归宿就是嫁个如意郎君,再有个自己的孩子,日子平静且温馨。
她不懂为什么有些人仿佛天生就会去追求权势那些东西,甚至可以为了那些冷冰冰的东西割舍掉许多。
越想她心里越难受,转身就要去找虞钦:“不行,我今天必须要找他好好谈谈,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来了。”
其实有时候虞老爷子也不知道怎样才是对虞钦好,就像他此刻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固执的妻子,复杂烦闷的情绪让他素来强干的身躯恍惚间颓丧,但很快他又支撑好自己,快速跟上妻子。
两人赶到虞钦院子门口,刚好和安十乌三人迎面碰上,李蓉莲一路过来已经恢复了平日婉约温雅的模样,看着三人甚至笑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宴会散了?”
察觉到母亲若有似无得视线,俞钦抿了抿唇,反倒是安十乌眉眼热情的回应:“今日的花很好看,宴席上的菜品也很好吃,除了遇见一个教养欠缺的小哥儿,一切都很完美。”
他一派坦荡直白的回应看得陆琪咋舌不已,这个家伙应付长辈看起来有两下子,要不是他和虞钦亲手将人从荆棘丛后挖出来,恐怕真要相信这番话了。
果然就看到李蓉莲脸上笑意真切了几分:“这是哪家小哥说话不好听,让你这么嫌弃。”
人有千百种,总有那么几个势利且不长眼的,李蓉莲并不意外。
安十乌想了想:“跟在虞熙旁边的一个小哥儿,年纪看着不大,样貌精致张扬,那张嘴却什么样的脏话都说得出。”
他提起虞熙再加上这一番描述,李蓉莲心里大概有了人选,从前只听说齐家小哥儿骄纵,但安十乌这口音显然不止如此。
虞老爷子原本只是安静的听着,那些小儿女的笑闹话题,他从不参与,但听到有人挤兑安十乌,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不是也在宴会上,有人欺负小安,你不管吗?”这话说得有些严厉,安十乌忙解释道:“虞哥当时就帮我出头了,不仅没给人留情面,还当众说日后不许他家郎君再来虞家赴宴。”
虞钦这举动乍一听实在霸道,老爷子却面色一缓:“我还以为他装了几天绵羊就真的将自己当成食草动物了。”
这话说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安十乌只笑了笑,扶着老爷子的胳膊:“咱们进去说,总不能就站在门口,走了这一路,我腿都酸了。”
语罢又转头看向虞夫人:“夫人,日头有些晒,容易伤皮肤,您皮肤娇贵,晒伤了可不好,还是进去说吧。”他在虞夫人眼中就是小孩子家家。
这一番关心人的话不仅不会让人觉得孟浪,反而让人觉得贴心,尤其是平常都是虞夫人哄着丈夫和儿子,那两个人一个脾气直,一个性子冷,安十乌这样的就更难能可贵了。
虞钦见三人进了门,抬脚跟上,陆琪站在他身旁,偏头低声道:“感觉他们才像一家三口。”
前面,安十乌边走边轻声和他们讲起今日宴会上的事:“今日之前,我一直以为富贵人家的孩子应该都是礼仪绝佳,就算再高傲目下无尘,总要讲究一份体面,结果今日可真是大长见识。”
李蓉莲只能劝他宽心,随口感慨了一句,“真正有底蕴的人家是这样的,不过人品这东西和家世无关。至于你今日见的那些算什么富贵之家,不过是有几个银子的暴发户。”
安十乌只听她不以为意的语气,就知道这位夫人对这些很熟悉,“那倒是我大惊小怪了”
前些日子似乎听人提起过这位夫人也是出自大家,就是不知道怎么和虞老爷子成了婚。
此时秋风正好,几人索性在院里的凉亭坐下。
虞钦的院子和他的人一样,干净清冷,没什么姹紫嫣红,但这个季节满院的白色山茶花随风摇曳,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虞夫人有意无意拨弄着手里的枇杷果,看着虞钦面无表情的脸一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
和安十乌聊的这几句,她也大概知道虞钦提前离席的原因了,心底默默叹气。
今日的赏花宴本就是为了虞钦和虞熙的婚事,请来的都是蓉城颇有名声的年轻公子、小姐。
其中她最看好何云盛,容貌、谈吐、学识都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年纪也算最合适。
虞钦今年二十九岁,再晃一年就三十了,可那些还未婚的公子基本都是十六岁至二十岁之间,一个个年轻气盛,虞钦本身性子又冷,真成了婚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倒是何云盛,人品各方面看着都还行,只是因为五年内守了两次孝,原本定好的亲事也不成了,硬生生拖到了二十四岁。
这是她看了这么久最合适的人,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敲定下来,偏如今安十乌和陆琪在场,有些话就没法说了。
倒是虞老爷子看着媳妇儿愁眉紧锁,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眯眯道:“陆琪呀,听说你家里人前些时候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怎么后来就没动静了。”
第20章 对象条件
陆琪刚含了一口热茶,未曾料想这把火就烧到自己头上,忙放下茶杯:“您可饶了我吧,还能为什么,人家看不上我呗。”
对虞老爷子他倒没有藏着掖着,用对外那套八字不合的说法去应对,就是被相熟的长辈问起这个多少有点尴尬。
虞老爷子还能不知道他什么德行,摸了摸胡须:“你呀,这性子得收收,我家钦儿就是太克制,你俩人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也不知道他日后会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语罢目光深切的看了虞钦一眼。
虞钦恍若未觉,自顾自低头抿了口茶。
他不接话,虞老爷子只好点名:“今日那个何云盛,你觉得怎么样?”
虞钦摩挲着茶杯的指尖一顿,淡淡道。“不怎么样。”
明明是讨论他的婚姻大事,他却一幅冷冰冰的样子,虞夫人心头哽得说不出话,半晌才道:“什么不怎么样,我知道你从小到大各方面都很优秀,可是钦儿,过日子和做学问、做事不一样。”
“你也不小了,何云盛样貌、学识、品行都还不错,再拖下去你难道还想孤独终老不成”
她语气急促,几乎带着哭腔,也不再考虑什么在场的两个外人,可见是真的被逼急了,虞钦却始终无动于衷的模样。
虞老爷子捻起桌上的一颗青梅砸向他:“你娘问话好好回,别像个锯嘴葫芦,你平日不是最能言善辩吗?”
他语气严肃朝虞钦使了个眼色,又连忙递过去一方干净的手帕:“夫人,你看你,不是说了好好谈,怎么还急起来了。”
她从前没有好好谈过吗?谁又好好听了?虞夫人压抑着眼中的情绪,抽走帕子,侧身垂眸在眼角擦了擦。
再回头时情绪平稳了许多,只除了眼尾依旧泛红带着些许湿意:“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既然何云盛这样的都不行,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她板着脸,细弱的女声因为突然提高声线显得格外尖锐。
陆琪眼皮子跳了几下,缓了缓有些受惊的心脏,没想到素来温婉贤淑的虞夫人还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
虞钦抿唇,对上眼神直勾勾看过来的李蓉莲,又是一阵无言。
即便是外人面前侃侃而谈又如何,眼前的这个是母亲,她不理解自己所谓的道理,却竭尽全力用自己的方法做着对孩子好的事情。
安十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惦记着虞钦这些日子的照顾,沏了一杯茶给虞夫人:“姻缘之事本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也只有本人才知道,既然这个不行,大不了再多看看。”
他语气不疾不徐,却总能轻易安抚人的情绪。
只是今日却意外失效了,实在是这样的安慰虞夫人已经听过太多,她看了一眼安十乌,到底放缓了情绪:“他还能看些什么,他都已经三十岁了,再找就只能是带孩子的鳏夫,或者是一心盯着他权势钱财的破落户。”
这话实在伤人,安十乌连忙去看虞钦,温煦的阳光打在他细长的睫毛下阴影一片,也彻底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这样谨慎斟酌,虞夫人反而像是揪住了他:“今日我说这些虽然不好听,但这就是他当下的境况,他一路走得太顺,被你们捧得看不清形势。”
“一个哥儿,最好的归宿就是觅得良缘,夫夫举案齐眉,再养育几个孩子,享受天伦之乐。”她说起这些时带着长者的循循善诱,眉眼间满是认真。
安十乌知道虞夫人是真的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最好的,仔细想来也并不难理解。
虞夫人性子偏软,若是嫁入旁的家族不好说,但她运气实在不错,虞大山看着粗狂,却重情重义,对这个小了他许多的妻子一直捧在手心里。
只看她明明已经年过半百,行事说话间依稀透出几分任性天真就能看得出来,站在她的角度,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幸福。
可虞钦不是娇弱的黄鹂鸟,他如同雄鹰,生来就向往天空与冒险,这样的生活一定不是虞钦想要的。
此刻,这几人默契不语,似乎都在等安十乌的回答,就连虞钦不知什么时候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定定看着这边,眼神似笑非笑。
安十乌压力倍增,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素来妙语连珠的安十乌都无可反驳,虞夫人顿时一鼓作气道:“原本这些话不该当着你们面说。可小石头,陆琪,你们两人都是虞钦好友,也该劝劝他,总不能日后你们儿孙满堂,他独身一人孤苦伶仃,让人于心何忍。”
虞钦要是这么容易说通,也不会有今日的场景。
陆琪和虞家夫妻熟,脸皮也厚,直接用扇子盖住挡住自己的脸,一边对着虞钦挤眉弄眼。
只剩下安十乌被架了起来,他讪讪的笑了笑:“强扭的瓜不甜,实在不行让我以后的孩子给他养老。”
安十乌有种错觉,似乎那一瞬,虞夫人保养得体的白皙面颊瞬间发黑,以至于他又补了一句:“您要是不放心,我给他养老都行。”
陆琪实在憋不住了,噗嗤笑出声。
虞钦深深地看了安十乌一眼,转向母亲时又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连回应的字句都与以往一般无二:“这件事情我自有计较,母亲回头便知。”
最后还是虞老爷子疼媳妇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胳膊:“他既然什么都提不出,那我说几个条件。”
“钦儿的未婚夫,首先就是要样貌看得顺眼,起码不能比钦儿差许多。”
虞钦对上老爷子含笑的目光,点了点头。
老爷子又道:“性格要豁达沉稳兼有活泼跳脱,最好是那种比较会哄人的,这样两个人一同生活也比较能说得上话。”
虞钦望着庭院花丛摇曳,眼神顿了顿,再次点头,果然就听老爷子道:“年龄大约在十八岁左右,年纪轻些心思比较单纯。”
安十乌看着一应一答的父子二人,他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没见虞夫人原本沉郁的神色都转为无奈了。
十八岁的话,不说差了近十二岁,就虞钦那气派行事,搞不好就是教导主任带孩子,只看今日见的那些人在虞钦面前话都不敢多说就知道。
而且一个十八岁初出茅庐的牛犊子,还沉稳、跳脱,这两个矛盾的词儿是能放在一起的吗?
虞老爷子为了哄媳妇儿不走寻常路,虞钦竟然也这般配合。
安十乌若有似无的视线扫过,虞钦轻轻晃动的手中的茶杯,微垂的眼眸看不清神色。
老爷子看似随口一提,见虞钦并未出言打断,心下有了计较,他捋了一把胡须,笑眯眯看向安十乌:“品性要纯良,还要洁身自好,不能在外面有什么花花肠子。”
安十乌见老爷子朝他看过来,配合的点了点头:“没错,花心滥情、招蜂引蝶的男人都不干净,配不上虞哥。”
这话是真心实意,无意间却又一次扎穿了陆琪的心。
只见陆琪捂着胸口,满脸控诉:“花心怎么了,爷我这是风流又不下流,这一条条一框框,听着倒是好,可眼下上哪里找这样的人。”
虞老爷子提的这条件,每一条单看不算什么,可都要在一个人身上聚齐,那还不算苛刻吗?有这样的人早就被人抢光了。
陆琪总能不合时宜的破坏气氛,老爷子睨了他一眼:“我虞家小门小户,不搞包头牌养舞姬这一套。”
待看向安十乌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心里隐约的那个想法愈发坚定。
安十乌自然不会放过挤兑陆琪的机会,笑眯眯道:“这可不是嘲讽,这是事实,你去医馆问问就知道了,那些染脏病的还少吗?”
一老一少的默契夹击让陆琪的心被扎成了马蜂窝,他忍不住朝虞钦求助。
虞钦并不理会,转头语气认真对虞夫人道:“母亲便照着这个要求找就是了,至于那个何云盛,其他暂且不论,太老。”
哪怕是谈论自己的婚事,相看人选,他的声音也如旁观者般一如既往的清淡冷静。
虞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
一旁的安十乌和陆琪也满脸认同,眉心直跳。
第21章 定下
“小安,你觉得虞钦怎么样?”虞老爷子在夫人开口之前抢先道,安十乌第一天上门就表达了对虞钦的钦慕,而且以他这段时间的观察,虞钦对安十乌也不排斥,这两人说不得还真有些缘分。
至于他之前担心安十乌会因为定亲出事故,大不了看紧一点,他还真就不信了,每次都能那么巧。
突然被老爷子提问,安十乌很快反应过来:“挺好的。”
看来虞老爷子是准备撮合他和虞钦了,安十乌不是个迟钝的人,只是心里总下意识记得自己24岁,却忘了原主这具身体也才十九岁。
他摸了摸微凉的脸颊,原来在别人眼中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听起来还挺讨喜的,而且虞钦刚才的表现看起来也并不排斥的样子,这般想着,他转头去看虞钦。
虞钦刚好也正在看他,安十乌尴尬的笑了笑:“虞哥觉得怎么样?”他并不觉得虞钦会看上他,只可能是被家里逼婚逼急了,先找个人应付一下。
他问得含糊,但那点小心思虞钦看得一清二楚:“挺好的。”
安十乌勾了勾唇角,没想到柳暗花明,自己的金饭碗似乎又稳了。
虞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那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如今是八月中旬,我查了日子,九月二十五日就是好时辰,宜嫁娶。”
他并不信那些所谓鬼神忌讳,但虞钦这婚事实在波折,还是尽快将婚事落实,免得节外生枝。
这下子不仅是虞夫人和陆琪一头雾水,安十乌也觉得突然,这就说好婚事了。不过老爷子似乎不是临时起意,这日子都算好了,定然蓄谋已久。
老爷子原本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将事情说开,毕竟这事多少有些荒唐,将孙子从小定好的未婚夫给儿子,只是今日气氛到了,倒不如顺水推舟。
他将安十乌面上的犹疑看在眼中,转头问虞钦:“钦儿你觉得怎么样?”
虞钦修长玉白的指尖在桌上敲出均匀的节奏,看了安十乌一眼,略沉吟道:“何必这么着急,再看吧。”
这不紧不慢的态度,安十乌心下有了主意,笑着给老爷子又倒了些水:“我孑然一身,随时都可以,看虞哥意见吧。”
虽然儿子大了,很多时候老爷子也不太看得明白他的心思,但今日虞钦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原本还怕安十乌心有顾虑,见他这样干脆,老爷子当下拍板决定:“就九月二十五日,这段时间石头你都跟着我,正好帮爷爷干些活,我这老胳膊老腿,是不如你们年轻人了。”
安十乌不知道老爷子想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近看顾,一听还要干活,含笑的脸瞬间龟裂,所以还是要看账本吗?
可老爷子毕竟刚帮助了他,再眉眼微垂浑不在意的虞钦他咬牙点了点头:“好。”为了金饭碗再冲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虞夫人沉默的看着夫君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婚事,虞钦没有表态却也没有直接反对。
她有心想说婚事原本应该是虞熙的,叔叔和侄子抢未婚夫算什么事,可看着安十乌年轻俊朗的侧脸,挺拔劲瘦的身形到底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