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温度高不少，温珣将大衣脱下扔在后座，傅黎安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几秒后移开，发动车子。
“你车呢？”傅黎安目视前方。
“早上和另一辆车追尾，送去店里修了。”
“有受伤吗？”
“没有。”
车内太温暖，温珣有点昏昏欲睡，回答问题全凭本能。
“下周军区有场庆功宴，父亲让我带你一起去。”傅黎安提起宴会的事。
“好。”温珣声音越来越小。
他手撑着头，半倚靠着车门，雨声像白噪音，勾着温珣的睡意越来越浓，可又想到傅黎安还在，自己睡觉似乎不太好，于是强撑着睁开眼睛，没过多久又闭上，反复多次。
温珣又打了个哈欠，眼里蓄满因困倦而产生的生理性眼泪，在一个红灯路口，傅黎安分神看过来。
“困了就睡吧，到了我叫你。”傅黎安看他强打精神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听到这话，温珣也不扭捏，将座椅调整到舒适的角度，又把大衣盖在身上，毫无负担地闭眼睡觉。
温珣今天又迟到了，虽然只迟到了三分钟，但这已经是他这周第四次迟到，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其实秘书处没有严格的打卡制度，上班时间虽然有规定，但一两分钟的迟到并不会被责罚，只是这种频繁迟到放在温珣身上很不寻常，毕竟他过去从不迟到早退，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秘书处公认的劳模。
最初魏婷还会调侃几句他和傅黎安小别胜新婚，温珣没有辩驳，只是白了他一眼，但被omega闺蜜告知，温珣身上根本没有alpha的味道后，她看温珣的眼神突然奇怪起来。
她不是秘书处第一个知道温珣结婚的人，实际上，他和傅黎安的婚姻中心区人尽皆知，但魏婷绝对是第一个接触到傅黎安，并对两人婚姻状况有些许了解的人。
当初在考罗德，在得知温珣失联后，傅黎安虽然表现得很冷漠，但对温珣的关心却做不得假，不然也不会在医院还能腾出床位的时候，直接把人带到指挥部，所以魏婷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温珣是因为傅黎安才迟到，她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即便是温珣也不能免俗。
可是她的小姐妹说，温珣一点都不像是和alpha翻云覆雨后的样子，因为他身上毫无alpha的味道，这并不合理，即便beta不能被标记，但留下气味在所属物上是alpha的圈地本能，但温珣完全没有，只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温珣和傅黎安之间似乎不太像魏婷认知中的伴侣。
温珣对此也很困扰，他不知道傅黎安到底是什么毛病，夜里明明各自睡得好好的，第二天醒来时他总会在傅黎安怀里，对方总是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根本挣脱不开，温珣很无奈，但不知道这种事该如何开口跟傅黎安沟通。
于是，这段时间，他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傅黎安的脸，因为贴近，所以能闻到两人身上相近的味道，温珣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逐渐适应，然后在暖烘烘的氛围里，重新闭上眼睛，再然后，就是一个早上的兵荒马乱。
温珣的车还在修理，傅黎安便将自己的车给温珣开，即便是这样，还是免不了迟到，其他同事早已习惯，但魏婷最近总是时不时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珣沐浴在她的目光下，觉得浑身不自在。
军区庆功宴的前一天，温珣因为临时对接一个福利院活动，留宿在中心区没有回家，他打算明天活动结束后直接去军区，傅黎安本想去接他下班，但被温珣拒绝。
这场庆功宴并不是什么大宴会，只不过是寻个名头带家属出来玩，军区其实不少这样的聚会活动，只是傅黎安之前总在外面跑，不怎么参加，这次如果不是傅文远要求，他也不会来。
宴会当晚，傅黎安问过温珣下班时间后，便在宴会厅门口等待，他今晚难得穿着西装，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还戴着一条深绿色暗纹领带，一头银白的头发，使得成熟稳重中带上一丝叛逆。
看到自己的车出现，他才抬腿走过去，温珣从车到上下来，他刚从活动现场回来，身上穿的还是秘书处外勤工作的黑色制服，左边胸口夹着秘书处的工作牌，傅黎安看到上面的蓝底证件照，但因为光线，没太看清照片里的脸，制服配套的皮质腰带在挺括的外套上收出腰身，温珣今天架着一副黑色半框眼镜，头发向后梳，看起来比平时锐利许多。
“抱歉，结束得有点晚，来不及换衣服就把衣服带过来了。”
温珣说着，解开腰带的皮扣，将东西和外套一起扔到后座，连带着眼镜也被摘下收好，然后又从后座拿出西装和领带，打领带穿外套一气呵成。
傅黎安看着他一系列动作，脸一半隐没在夜色中，看不清神色，他不想说，比起这套西装，其实他更喜欢秘书处的制服，他也不想说，他忽然觉得温珣长得挺帅的。
温珣不知道傅黎安的心思，自己整理好衣服，两人一同进入宴会厅，在傅文远的引荐下，温珣跟着傅黎安见了许多军区领导。
正值大选期间，难免有人问起他哥哥温栩，温珣一律笑着搪塞过去，作为温栩的弟弟和傅黎安的伴侣，他站在这里，就代表了傅家的立场，再说太多反而对哥哥的大选不利。
后半场温珣有些心不在焉，今天的福利院活动忙得一天没怎么吃饭，温珣找了借口和傅黎安分开，准备去吃点东西，刚到餐品台，就看到几个omega和beta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这些是这次宴会部分高层的家属，夫人社交在上流圈层中很常见，很多外界打听不到的消息会在家属圈小范围流通。
那群人看起来是在商量待会儿的活动，温珣看看桌上的餐点，又看看说笑的人群，深吸口气，放下餐盘，走了过去。
“你是温珣吧，傅上校的家属。”不等温珣说话，其中一个omega先看到他，并主动跟他打招呼，“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人越多越好。”
对方没说是玩什么，但温珣本就有意结识，便也没拒绝，跟着他们一起去楼上包厢。
傅黎安作为庆功宴的主角被傅文远拉去强制社交，好不容易能自由活动，在餐品台却没看见温珣的踪影，他轻微蹙眉，按理说温珣的性格，应该不会先走。
可人去哪里，总该说一声。
“上校，温先生跟着其他几位夫人去楼上包厢了。”一直值守餐品台的适应生很有眼力见地走过来，告知温珣的行踪。
傅黎安匆匆赶去包厢，隔着门就能听到里面的喧闹声，他轻轻推开门，声音并没有惊扰到里面的人，他看见温珣单手撑头，斜斜倚靠在沙发上，被几个人围着起哄倒酒，外套早被扔在沙发上，室内光线很亮，傅黎安能看见他迷茫的眼神和脸上的绯红。
“小温，你运气也太差了。”温珣身边的omega拍拍他的肩膀，嘲笑着又往杯子里添酒，“愿赌服输，赶紧喝。”
“姐，你饶了我吧。”温珣笑得勉强，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omega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包厢，其他人也跟着笑，omega看起来很喜欢温珣，甚至还搂着温珣的脖子，让温珣再来一局。
温珣在他的催促下，转动桌上的勺子，勺子柄快速转动最后停下，指向温珣的方向。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温珣有些崩溃，他甚至怀疑这个桌子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不然为什么总是指向他。
“温珣。”傅黎安的声音骤然响起，包厢里安静一瞬，然后齐刷刷看过来，傅黎安越过这些目光，径直看向温珣，嘴角带着弧度，“回家了。”
“不行不行。”omega按住将要起身的温珣，强迫他坐下，“至少这局结束才能走。”
其他人点头附和。
温珣只好无奈地向傅黎安笑笑，转头从右手边的卡牌里抽出一张，只是一眼，温珣就把牌拍在桌子上，装作无事发生地去摸刚刚倒满的酒杯。
omega不乐意，趁其不备抢过温珣手里的牌，看完内容，脸上多了些调笑，他拍拍温珣的肩膀道：“小温，人都在这儿了，怎么还要喝酒啊，这不比之前的惩罚简单多了。”
说罢，眼神暧昧地看向在等待的傅黎安。
“这次可不能靠喝酒蒙混过关。”omega飞快将温珣手里的酒杯挪到他够不到的位置，“你都逃了多少次大冒险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受罚。”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傅黎安，只是看见温珣忽然看向自己，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分外纠结，最后，离开牌桌走过来，他的步伐有些乱，还差点摔倒，幸好被他接住。
温珣扶着傅黎安的胳膊，抬起头，带着甜酒气息的吻落在傅黎安脸颊上。
包厢内嘈杂的声音一瞬间消失，傅黎安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不知所措，浑身僵硬，忘了该如何反应。
两人身量差不多，温珣只需微微抬头，就能完成这个吻，虽然他和傅黎安结婚几个月，除去领证那天晚上，连牵手都不曾有过，虽然没有提前告知，但这只是个大冒险游戏而已，傅黎安也会理解他的……对吧。
亲吻一触即分，温珣低着头近乎要埋进傅黎安胸口，抓着傅黎安衣服的手却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还是傅黎安先从震惊中缓过神，拍拍温珣的后背以示安抚，向包厢内的几人告辞，离开了宴会厅的那段路，温珣一直低着头跟在傅黎安身后，直到坐进车里，温珣才从松一口气，松开紧绷的领带。
“我可以解释的。”温珣在傅黎安发动车子前率先开口，“其实是大冒险的惩罚，之前的大冒险都用喝酒挡过去了，但最后这个，你也看到了，我没办法，没事先告诉你，抱歉……”
温珣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的礼貌，发生误会也是第一时间解释，这样的坦诚，他应该高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傅黎安并不太开心。
“嗯。”傅黎安轻轻应声，代表自己听到了温珣的解释，然后发动车子回家。
和以往每个夜晚一样，两人回到家，各自做一会儿自己的事，然后洗漱上床睡觉，这个吻似乎并没有为他们波澜不惊的生活带来变化。
夜里傅黎安突然惊醒，下意识摸向身边的位置，原本温珣睡的位置一片冰凉，他坐起来打开灯，觉得有些奇怪。
夜里天凉，他拿了衣服披上，走出卧室，黑漆漆的屋内，唯独厨房的位置透出光亮。
傅黎安脚步很轻，所以站到温珣身后时，他并没有发现，温珣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还是在转身准备去冰箱拿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傅黎安正抱臂倚在门口看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宴会上那么多东西，没吃好吗？”傅黎安走进厨房，扫了眼台面上的各种食材，“这是打算自己做？”
“我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被叫走玩游戏了，根本没吃什么东西。”温珣平复心情，坦然接受煮宵夜被抓包的事，去冰箱拿了两枚鸡蛋，“别的不会，煮碗面还是可以的。”
说完，温珣熟练地磕了个鸡蛋在锅里，鸡蛋液与油碰撞，发出“滋啦”的声响，傅黎安盯着他忙碌的背影，有些愣神。
家里有阿姨，他基本上不会进厨房，也不会在厨房周围转悠，以至于搬进来这么久，他都不太知道厨房的布局。
温珣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锅铲的样子，让傅黎安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的他夜里总是肚子饿，喜欢偷偷到厨房弄吃的，每次都被姐姐发现，然后就会被剥夺掌握锅铲的权利。
记忆里的很多次，他都是等在灶台边，看着姐姐锅铲翻飞，把简单的食材烹饪的色泽诱人，香气四溢，那口老旧的锅里，做的总是他爱吃的东西，姐姐总说，以后要在镇上开个小饭馆，他也总附和着，说自己会赚很多钱，让姐姐实现梦想，可命运有时候很爱开玩笑，等傅黎安有这个能力时，她已经不在了。
“温珣。”傅黎安双手撑在台面，目光落在锅里沸腾的热水上，嘴角带上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我也饿了，给我也做一碗吧。”
“嗯？”温珣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他，猛然撞进傅黎安温柔似水的眼睛里，“什么？”
结婚时间不算太长，彼此不算熟悉，生活习惯也还没有完全磨合，温珣还做不到靠表情就能读懂傅黎安的心思，他只是凭借多年看人的经验，确定傅黎安的笑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他的神态表情透露着无尽的柔和和怀念，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愁绪，目光虽然没落在温珣身上，却又像是在透过他的动作，怀念某个人或者某段时光。
“饿了自己煮。”意识他在透过自己看其他人时，温珣本能地皱起眉，“自己不煮就饿着。”
筷子在搅动面条，温珣被热气蒸腾着有些看不清，放在以前，他或许就帮傅黎安再煮一碗了，可是刚刚的眼神刻在脑海中，让温珣不想顺他心意。
“真的不给我煮吗？”傅黎安带着体温的手落在温珣的后颈，替他将翻起的衣领压下。
手指似有若无地落在后颈，热度在指间停留又消散，这让傅黎安想起宴会上的吻，虽然很快分开，但傅黎安还是能清晰感知到温珣嘴唇的柔软。
忽然的亲密动作，让温珣浑身一颤，猛地缩起脖子，避开触碰，他看向傅黎安，后者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无辜地看着温珣。
“怎么突然闹脾气？”傅黎安收回手，换了个姿势靠着厨房台面，“我今天哪里惹到温小少爷了吗？”
温珣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在生气，而且是因为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
可是为什么要因此生气，就算他有忘不掉的人，也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和他结婚，又不是为了得到他的心。
“可以加个鸡蛋吗？”傅黎安无视温珣的愣神，看着锅里已经煮好的面条，提出要求，“我就吃一点。”
温珣没回答，转过头去看食物，平静了许多，反正和傅黎安结婚的是他，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事有任何改变。
“出去等着，别碍手碍脚。”温珣把傅黎安推出厨房，继续自己半夜起床的主线任务。
最后，温珣端上来两碗面，但为了报复傅黎安惹他生气，他没给傅黎安那碗加鸡蛋，顺便还给自己加了一根火腿肠。
傅黎安什么也没说，低头吃面，他其实并不是很饿，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只是忽然回忆起一些久远的记忆，于是学着记忆里的自己那样，去向做饭的人提要求，结果当然是没有被实现，因为温珣不是她。
温珣只专注地吃面，吃完放下筷子，站起身，将收拾残局的工作交给傅黎安，头也不回地上楼睡觉。
因为不到一周的大选演讲，温珣打算这段时间住在中心区，虽然不是演讲的主要负责人，但他的工作一直不太轻松。
这个决定，温珣只是在早餐时提过一嘴，傅黎安当时没什么反应，晚上那顿宵夜并没有让两人关系拉近，一晚上过去，又恢复成以往相敬如宾的样子。
傅黎安下午从心理诊疗室出来时，正是黄昏，他本想去接温珣下班，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温珣今天不回家，家里没人，回去也没什么意义，索性在长椅上坐下。
训练场上的新兵正在进行晚间训练，冬日的风刮在脸上已经有了凛冽的寒意，两片叶子随风落在他的肩上。
医生说他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这听起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他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想起姐姐了，自从和温珣结婚，生活中多出一个人，似乎真的会分散注意力，相处着相处着，他好像不再只有剿灭星匪一个念头。
首都是滋养惰性的温床，傅黎安有些害怕，害怕某一天自己会忘记她的存在，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这是对姐姐的背叛。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傅黎安觉得熟悉，转头去寻找味道来源，左手的方向，站着个人，他正在和傅随云讲话，傅随云脸上的嫌弃不加掩饰，感觉下一秒，文件夹就会甩在对方头上。
大概是急于脱身，傅随云眼睛乱瞟，最后看到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傅黎安，跟那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个人回头看他。
傅黎安这才认出，挡住傅随云去路的人，是这次大选中唯一的alpha祁莫，他也忽然想起在哪里闻到过这个味道的信息素，就在第一次见面时温珣的身上。
祁莫的目光一直追随傅随云，像是被毒蛇盯住，傅黎安从他的眼神里，感到一丝寒意，站起身，在傅随云走到他面前时，适时用身体挡住祁莫的视线。
空气中的信息素似有若无，在视线被遮挡后变得阴湿黏腻，傅黎安分神去看祁莫，对方阴毒的目光没来得及收回，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被傅黎安捕捉到。
“正好要去找你。”傅随云手上戴着研究院刚研发的阻断手环，对空气中alpha的信息素毫无反应，“这是新的阻断手环，你拿给温珣，里面的数据，碰一下就能直接传输。”
“好。”傅黎安心不在焉，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傅随云关于祁莫的事。
“不是什么好人。”提起这人他就心烦，“别管他了。”
“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小心些。”傅黎安将手环收起来，又想起祁莫刚刚的眼神，还是放心不下，“要不然还是回家里住吧，也安全些。”
“知道了，不用担心我。”
傅随云虽然是omega，但这么些年耳濡目染下也不是毫无自保能力，而且他们研究院研制的阻断手环已经很完美了，他几乎不会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
比起自己，他更关心傅黎安跟温珣的发展，于是凑过去，小声八卦：“你和温珣怎么样，你俩相处还好吗？”
“哥。”傅黎安颇为无奈，把傅随云凑过来的脑袋推开，“还能怎么样，该怎么样怎么样呗。”
又不会离。
把傅随云送回家，傅黎安才回别墅，他今天除了诊疗，还拿到了军区外房子的钥匙，打算等温珣这段时间忙完，就搬进去。
别墅里的灯亮着，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暖融融的光，保姆阿姨推门出来，看见刚回来的傅黎安，跟他打招呼。
“温先生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看他挺累的，就没叫醒他。”阿姨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屋内的人，“饭菜都在厨房温着，温先生还没吃晚饭。”
傅黎安点头，侧身让阿姨离开，他进屋关门，将冷气隔绝在屋外。
沙发背上放着一套制服和黑色大衣，温珣枕着沙发上的抱枕，身上盖着另一件灰色呢子大衣，睡得安稳。
这段时间秘书处为了大选忙得脚不沾地，温珣明显憔悴许多，脸色不太好，眼下还有薄薄的青黑。
傅黎安没有直接叫醒，而是先去厨房，将饭菜端上桌，他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但温珣还是醒了，他坐起来，似乎还有点迷茫，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离开沙发站起来时踉跄了下，差点没站稳，幸好及时扶住沙发。
“醒了就来吃饭。”傅黎安皱了皱眉。
温珣像是才发现傅黎安的存在，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走到餐桌边坐下。
他本来是回来拿秘书处制服和工作牌的，正好碰上阿姨在做晚饭，大约是看他脸色不好，说什么也要温珣吃完晚饭再走，温珣不好拒绝，便答应下来。
这段时间，温珣一直都是高饱和的工作状态，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其实之前并不是没有这种状态，只是这次格外疲惫。
在等待阿姨做饭过程中，温珣躺在沙发上休息，本来只是想睡一小会儿，谁知道阿姨也没叫他起来，等到他睁眼，傅黎安都回来了。
“待会儿还要回中心区吗？”傅黎安问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嗯。”温珣回答得简洁，专注低头吃饭，“最近太忙，没休息好，忙完这两天就回来住。”
吃完饭，温珣本来想自己开车回去，傅黎安是想送他的，但是他没有中心区住宅的完全通行权限，只能在温珣离开之前，叮嘱他注意身体。
如果这话能被听进去，大概也不是温珣了。
演讲当天，整个场地乱成一团，傅黎安作为这次护卫队队长，快速分配任务，在军队的调整疏通下，场地内才恢复秩序。
傅黎安守在演讲台通道附近，所以一眼就能看到不远处身姿笔挺的温珣，因为天冷，秘书处的制服外加了大衣，对讲挂在领口，偶尔能看到温珣通过对讲与其他同事讲话。
演讲的时间冗长，台下的民众多有支持的派系，偶尔也会有情绪激动者，扰乱会场秩序，秘书处的人制止无果后，护卫队就会武力镇压，将人带离现场。
会场最安静的时刻，大概是祁莫上台的时候，他确实是个很会煽动情绪的人，讲出来的政策方针，无一不是在为群众谋福祉，如果能实行，人们的生活质量会大幅提升。
只可惜，他是个alpha。
自从确认ao的分化属于人类退化，第一个beta总统上位后，此后四百多年，大家都默认了由beta执政。
相比于会被信息素控制而失控，每隔几个月就会有发情期的alpha和omega而言，beta的稳定更适合这个国家的运行，即使如今阻断技术已经完全成熟，很少再有因为信息素而失控的现象，但依旧没有人想打破这个平衡，祁莫的出现，无疑是个变数。
现行法案中从未有明确提过，只有beta能参选，所以祁莫的参选合理合规，他的演讲也没有任何缺点，可是群众却有些迷茫，他们遵循着上一辈留下的观念，从未想过，如果总统是alpha会如何。
面对全场寂静，祁莫并没有任何慌张，他慷慨激昂地演讲完自己所有的内容，鞠躬道谢，然后优雅退场，留下整个会场的窃窃私语，还是下一位女性beta上台，台下的骚乱才得以平息。
演讲结束，傅黎安疏散群众后，部队由章程带回军区，他给温珣拨去通讯，想告诉他新房的事，但通讯被挂断，找了一圈，也只找到还没离开的温栩以及正在和温栩说话的傅文远。
两人也没看见温珣，傅黎安又去找秘书处还没走的人，他和魏婷上次在考罗德见过，正好这次任务魏婷也在，魏婷告诉他，刚刚祁莫把温珣叫走，两人往人工湖那边去了。
傅黎安眉头紧锁，他记起刚见面的时候，祁莫在温珣身上留下的信息素，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烦躁。
他拿不准温珣和祁莫的关系，可就算他们之间有过一段，如今温珣也已经和自己结婚，按理说，温珣应该不会再和祁莫有瓜葛。
可是如果温珣本就对祁莫有好感，和他结婚只是因为温栩需要傅家支持，那现在两人再见面，旧情复燃也不是没有可能。
傅黎安脚步一顿，望着人工湖的方向有些迟疑。
这不是他最开始就想要的吗，形式婚姻，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他不该因为这半年的友好相处，就忘记他们本来就只是联姻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