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
(萧永慕义愤填膺地冲出去)
为什么会出现在继任仪式上?
因为血是我泼的。
为什么要毁掉人家的仪式?
他与我有杀母之仇。
我帮你!
(萧永慕义愤填膺地冲出去)
但都没有发生。
因为害怕将回答引申,因为永远不能义愤填膺,所以一直在退让,一步又一步,退让到有些讨好的地步。
所以为什么不早说?
萧永慕没有后悔过自己做的任何事包括喜欢夜葬雪,他给公司加装了全方位监控,他给副卡同步了开销信息,他费尽心机转移了财产,站在故事的开头他看向自己飞蛾扑火的结局。他想,我接受我的下场。
但如果,彼此永远无法坦诚、纵容一直相互欺骗的索引,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切只是他杞人忧天的臆想呢?
所以这么久以来他都是在做什么啊?
太可笑了。
直到刚刚,萧永慕还以为自己不会后悔呢。他本来都决定好了绝不后悔。
早说就好了啊。
就……他明明可以拥有一段更好的爱情的。
眼里闪过无数个如果的画面,无数个他一无所知的平行时空里,他理直气壮,他咄咄逼人,他肆意随心,他喜形于色。
好累,突如其来的疲惫险些将他压垮,在昼夜颠倒水米难进时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没有这样强烈地叫嚣着疲惫。其实他想歇斯底里地咆哮,质问,愤怒,但他只是好累,连痛苦好像都失去了力气。阳光刺眼又模糊,面前夜葬雪的脸隔了一层毛玻璃,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分手吧。”萧永慕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铺直叙,一板一眼的三个字。
夜葬雪一愣,他像是不可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走吧。”萧永慕说。
夜葬雪完全震惊,“为什么?就因为我说我完全不在意我母亲的死亡?”
“你不懂,”萧永慕的声音放得很慢,他整个人都陷进藤编椅中,没有骨头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否定自己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我后悔了,我撑不下去了。”
“不是,凭什么?”夜葬雪嘴角扬起僵硬的弧度,眼里像是要冒出火,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往外挤,“什么都不说直接断定我不懂吗?有什么可撑不下去的?被耍了的人不是我吗?怎么?耍了还不够,还要一脚踢开是吗?”
“一般看不到你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哎,”萧永慕笑笑,“你永远都很稳,稳到有些可怕,所以我一直很担心。”
“担心什么?”夜葬雪死死盯住他的眼睛。
“感情不对等。”
这回夜葬雪是真的被气笑了,笑容比发飙更可怕,像是理智崩断前最后的平静,“不对等?你居然还觉得不对等?我对你不好吗?我哪里对你不好?你的生活起居我没有关心吗?你的情绪价值我没有提供吗?你的狗我没有用心照顾吗?你的公司我没有努力运营吗?饭不是你吃的吗?床不是你上的吗?”
“乃至于昨天,我的努力被你一个决定付诸东流,我巴巴地跑过来给你做早餐,怎么,我闲的慌吗,我是在和你玩过家家吗?”
“所以呢?玩够了就想翻脸不认人是吗?你做梦吧!”
一个又一个连续不断的问句,萧永慕第一次见他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上一次好像还是在他去“捉奸”顾彦时,对了,说到顾彦……
“如果不是因为顾彦,不是因为你母亲,单纯只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所以憎恨正牌继承人继承家业到这样的程度,会不会有些牵强。”这是萧永慕唯一想不通的事。结局都烂到了这个地步,问出来好像也未尝不可。
夜葬雪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咬了咬牙,却不回复。
这副表情,是难言之隐。
萧永慕的大脑飞速运转。
是不是有什么被他忽略掉了?
他开始回忆,一个个记忆碎片从大脑中飞速闪回,清晰又逐渐模糊,直到——
【夜葬雪的母亲意外撞见一桩豪门秘辛,多年前震惊全国的大型矿洞意外塌方,竟是厉家为了掩盖涉黑犯罪蓄意谋划的杀人灭口】
【邻居爷爷是当地一个很有势力的煤矿厂老板的父亲,领居爷爷去世后,夜葬雪被煤矿厂老板收为养子】
【关联一家名为鑫荣资本的公司,金融商贸货运矿业皆有涉及】
思绪突然捕捉到某个被多次提及的词汇。
定格。一个几乎微不可察的交叉点。
“矿?”萧永慕轻声自语。
只见夜葬雪瞳孔骤缩。
再接着向外延伸——【她将证据交给厉见山当时的死对头,萧家,以此来做交易筹码。但豪门根系攀枝错节,这桩丑闻,与萧家亦有关。她自投罗网】
恍然间,雾霭散去,思绪完全清明。
“你隐瞒,是因为多年前的矿难,与萧家也有关联。”萧永慕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夜葬雪知道他已全部想通,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干巴巴道,“并非主谋,知情,但因利益相关。”
“是进了萧氏之后得出的结论?”
夜葬雪低头默认。
原来如此。
这才是真相。
在夜葬雪的角度,这居然是一个以身入局对抗天龙人寻求真相复仇的故事。
母亲因为豪门秘辛被暗害,矿难受害者暗中调查,发现了他这条支线,于是与年幼的他开始接触。
他本就怨恨厉家,怨恨厉泽御明明与他同父异母却如此好命地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又因养父的养育之恩叠加了更深一层憎恨。所以,无论是原剧情,还是现阶段,都在不遗余力地下绊子,目的是恶心人还是为使其露出破绽还是为了转移视线以便复仇,都有可能,或皆而有之。
“所以,你我相遇时,四下漆黑一片,你张口就来谎话前,知道我的身份吗?”萧永慕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知道。”
那就是有预谋的接近。萧永慕重重闭了闭眼。
“绑匪是你安排的吗?”
“不是,我无法控制你从那扇门出来。”
“意料之外的相遇?”
“是。”
那就好。
那就……这样吧。
“你走吧,”萧永慕摆手,“希望你早日复仇成功,以后别再见了。”
夜葬雪没动作,他顿了顿,“我的问题都回答完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应该也回答我几个问题?”
萧永慕抬眼看他,“萧氏你看着办吧,去留随意,我手上的股份你要竞标的话,可以给你打折。”
夜葬雪一句话哽在喉间,“你真会恶心人。”
“就一个。”
“你什么时候开始有瓦解萧氏的计划?”夜葬雪盯着他的眼睛。
“我还以为你是要问什么真心不真心喜欢不喜欢之类的的,哎,果然,”萧永慕有些失望的撇嘴,“去年你入职的时候。”
“你是真的狠。”夜葬雪磨了磨后槽牙。
“不如你,”萧永慕起身摆了个送客的架势,“三次了,再不走就不礼貌了。我要说什么你才会气急败坏地离开,滚,别在这里碍眼,我叫保安了,再不走我开枪了你后果自负……唔……”
狠话没放完就被迫中止,因为夜葬雪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只是将他按到墙上,将他的未尽之言捂回了喉间,“萧永慕!我凭什么走,你凭什么以为全世界都会顺你的意?你知道遇难的那一百多条人命里有我爷爷的两个亲儿子吗?我的坦白是把我养父他们架在火上烤你懂吗?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为什么还要我离开?别再说什么可笑的情感不对等,我一条一条给你解释你是真的不知道原因吗?我……”
他终于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我……”
“我做错什么了?我有害过你吗?你身边的人我都没敢动,项睿轻飘飘一句把我加班加点的成果否决的时候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他说的话就一定正确吗?我隐瞒你就没隐瞒吗?联系不到你跑来的路上我都在设想你是不是被人胁迫了,开锁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死了!”
萧永慕被他捂着嘴按在墙上,夜葬雪的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好像有点湿。终于,在一句比一句更加嘶哑的质问里,他窥见了面前人的一小片真心。
麻醉弹破空而来,弹头刺入后颈。
夜葬雪的身体突然一僵,手指下意识地向后脖颈处伸去,却只来得及徒劳地握了握空气。药剂在血管迅速扩散开来,膝盖不受控制的抖动,再紧接着,他开始后仰,眼神死死的盯着萧永慕,扑通一声,轰然倒下。
一地狼藉,桌子被掀翻,盘子被打碎,玻璃花瓶迸裂的碎片将阳光割成密密麻麻的光点。
萧永慕靠墙站着,他想,怎么好冷。
“也没有。”萧永慕说。
就这么三个字。他不太清楚自己该说什么,也不太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夜葬雪还意识全无倒在地上,他在将人从冰凉的瓷砖地板上扶起与打扫满地星星点点的玻璃碎片之间犹豫不决,最终选择先去开门。
封从周到得很快,他本就站在狙击手身旁,用望远镜获得同样的视野。三下五除二来到阳台,萧永慕正坐在藤编椅里发呆。
“你没事吧。”看着这满地狼藉,封从周皱起眉头。
“没事,”萧永慕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干什么。”
“还准备继续吗?”封从周指指地上的人。
“不了吧。”萧永慕愣愣摇头。
“坦白仇怨了?他对此的态度是什么,后续有可能会向你寻仇或有对你造成困扰的可能吗?”
“坦白了,他不怎么在乎。”
“好,”封从周放下心来,环顾四周,满满双人生活的痕迹,“这栋房子,还有夜葬雪目前住着的那套,你还打算继续住吗?”
萧永慕摇摇头。
“那就都卖了吧,我帮你联系中介,明天叫人来将你和他的物品清出来。萧氏的股份卖一些,维持在合理水平。不要卖完,如果夜葬雪真有接手的想法,方便获得近况,分红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留有太多,后续免不了打交道,折中最好。”
“好。”封从周条理清晰地一条条列出来,萧永慕也逐渐有了方向,他跟着封从周的视线一起看,“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我来的时候也就只有魂。”
“那位。”封从周指指门口。
狗在门口踌躇。
萧永慕终于露出笑容,打了个响指唤它,“来,凯撒,大大方方的,来和你二伯打声招呼。”
狗踢哒着四条腿端庄走来,来封从周裤腿处蹭了蹭,来萧永慕裤腿处蹭了蹭,又去夜葬雪脸上嗅了嗅,然后挨着夜葬雪咚的一屁股坐下。
“很有礼貌。”封从周道。
“我和你爹离婚了,你选一个跟吧。”萧永慕话是这么说,但恶狠狠的表情只表达一个意思——你敢不选我你试试。
“你没它有礼貌。”封从周道。
“你觉得孩子不随我?”萧永慕猛回头。
“但孩子挺爱你。”封从周看着慢慢挪到萧永慕脚边的德牧,与有荣焉道。
插科打诨一番,萧永慕看神情总算有了点生机。最终,萧永慕带走的所有家当,只有一条狗,和狗粮药品小零食,冻干罐头磨牙棒,玩具狗盆喂水器,狗床狗绳狗衣服,还有狗蛋做的小标本。
满满五大箱,封从周带来的保镖摇身一变成为狗物品的搬运工。
萧永慕抱着狗最后环顾了他的出生地,牵着狗进电梯,被狗牵着来到地下车库,萧永慕很重很重地叹口气,“你是不是长胖了?自己称过没有?是不是有八十斤。”
狗白了他一眼。
萧永慕就笑了,只是嘴角没上扬几秒,就慢慢无意识垂了下去,他舔舔有些干涩的唇,下意识重重眨了两下眼睛。
上车后,他扒着车门向外瞧,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跳起,“这不是我的房子吗?分手后为什么是我走?不符合常理!我不服!”
“也可以,咱们现在调头回去,我把夜葬雪扔大街上,或者叫个跑腿送去鑫荣资本。”封从周道。
萧永慕瞪大眼睛,眨了眨眼,倒吸一口气,“那算了。”
他重新安静下来,视线垂下,不知放空在了什么焦点上。
人还是那个人,但安静下来的模样因为太过低沉显得尤为陌生。封从周第一次见他是这样的状态,以低落为底色,每次逼自己努力调动情绪都短促到莫名。
“封哥,我好难过。”萧永慕突然道。
“因为分开?”
“不是。这一年的担惊受怕完全在自讨苦吃,我接受不了。”
“还有原因吗?”
“在决定要分开的时候才开始相互了解,觉得遗憾吧。”
“也是,互相隐瞒的事情太多。”
憋在心里实在很伤身,但萧永慕一反常态没有大呼小叫着吐槽倾诉,所以只能一句句引导。封从周总算在一问一答里拼凑出来整个真相,再回头的时候,萧永慕靠在椅背上,已经睡着了。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个陈述句。
“喜欢一个人太累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上别人。”
封从周沉沉:“嗯。”
虽然每次你都这么说。
但这回吃的堑还是过于刻骨铭心了。
他给萧永慕找了个集团旁边的公寓,正对刚刚搭建完成的选秀舞台场地,再加上隔壁买下了酒店作为练习生公寓,小型影视基地的搭建施工现场只隔了一条马路,演播厅录音棚已完全备齐,再加上肆友娱乐配备的各类专业软件与平台,专业又全面的娱乐王国已初具雏形。
果然,萧永慕没白费他的苦心,仅仅消沉了一天,第二天,没忍住牵着狗绷着脸去巡视了一番自己的未来产业。
“事业真是效果最好的医美,”第三天的他在封从周的办公室幽幽落座,语重心长道。
“不难受了?”封从周瞥了他一眼。
“难受当然还是难受的,但脱离那个拽着我死沉死沉的萧氏,我好轻松啊,再也没有人拽着我签那些我看不懂的表格和表格了!”
“我自由了!”萧永慕仰天猖狂大笑。
自由的萧永慕隔天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夜葬雪带人来堵他。
在未完成的影视基地一角,钢筋半露,断壁残垣,混凝土风和对峙的人,废土末日。
他手下的人说不上面目狰狞,那也是凶神恶煞,走路一摇一摆,一个个道上混了多年的气势,看起来杀过的人比他吃过的盐还多。中间一位夜葬雪,白白净净,但脸色黑的吓人。
这还是萧永慕第一次见到这种形态的夜葬雪,他听季源提过两句,但没想到面对面时这么有冲击力。
季源受苦了,项睿受苦了,他和身后的封从周以及一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手下看起来也要受苦了。
是的,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封从周怎么可能让他身边没人。
夜葬雪阴狠的眼神破开空气直直射向萧永慕,萧永慕本想不甘示弱瞪回去。但夜葬雪他敢瞪,身后的那些大汉他不敢,瞪到一半,视线过于集中,有点斗鸡眼,悻悻低下头。
“夜葬雪,很久不见,你看起来有些,感情不顺的样子。”封从周开口了打招呼。
“你们怎么会认识?”夜葬雪终于将注意力转向他,也终于认出了这位仅有几面之缘的同学,他的视线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游离,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脱口而出质问。但紧接着,他想到了更迫切的问题,“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啊哈,你怀疑我无缝衔接?”萧永慕梗着脖子仰着下巴想到哪里说哪里。
“我没有这么想。”夜葬雪周身的空气都滞了下,他咬牙切齿,“你……你把我扔在那个房子里,还是中介把我叫起来,你真够可以的。”
萧永慕闭口不言。
“说啊,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心态看起来要崩了。
“很久很久,比你久,他是我哥!”萧永慕重新提高声音,带着一种不把面前人气死不罢休的架势。
夜葬雪怒火中烧,“你比他大。”
“按心理年龄排的序。”封从周淡淡找补了一句。
由此,事情变得有些荒谬起来。
不难看出,夜葬雪带了这么多人,大约是想强制将萧永慕带走。但封从周的现身时间掐断了这个可能,夜葬雪的心情从志在必得转为难以言喻,“肆友总裁姓封,是你?”
“。”封从周默认。
他的嘴角抽了抽,像是被气笑,但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他一边点头,一边转身将一旁的脚手架踹出老远,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一声吓得萧永慕一抖。夜葬雪抬眼看过来,动作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你们可真行。”
“说来话长,鉴于你们已分手,也就不用再多废口舌。”封从周礼貌道。
“我可没同意分手!”夜葬雪一字一顿。
“据我了解,你俩的关系应该更接近与包养。而包养关系的存续,似乎只需要金主一方通知即可。”封从周悉心解释。
“……”夜葬雪太阳穴突突的跳。
“欢迎随时来肆友找我,但这种形态的就不必了,”封从周指了指他身后像是来打劫的一帮人,“这里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地盘,你我都是还没有成长到完全态的小型企业,两败俱伤后渔翁是厉家,没必要。”
“小型企业,封总这么谦虚?”夜葬雪嗤笑一声。
“如果我和厉家有仇的话,一定会不择手段成长到可以完全与之抗衡甚至碾压,复仇完,才会开始考虑其他,而不是在不合适的时机强求不合适的人。”
夜葬雪盯了他半响。
“我们走。”他甩下一句。
对面一群人浩浩荡荡撤退,萧永慕抚了抚快要蹦出胸膛的小心脏,“哎呦我的天,这要是我身边没人,我是不是就被强制囚禁酱酱酿酿了?”
封从周咳了一声。
萧永慕识相闭嘴,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叭叭,“虽然但是,以我的了解,我总感觉他不会善罢甘休哎。”
“所以你要不要出国散散心?你的产业依然可以保持远程指挥的状态。”封从周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他建议。
萧永慕第一反应是拒绝,他不想一个人出远门,色厉内荏地挥舞着拳头,“哼,我怕他,我雇百八十个保镖来一个我打一个!”
封从周盯着他。
“要不我还是去散心吧。”顶着他的视线,萧永慕缩缩脖子,腼腆一笑。
“我真要被一张机票流放出国了吗呜呜呜。”萧永慕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你是去散心。和流放的区别,大概就是你有钱有闲有主观能动性,能随时随地一张机票飞回来。”封从周无奈道。
“……”
“……”
“对哦,啊啊啊救命,那些小说真把我荼毒坏了,”萧永慕恍然大悟,“我哪里来的念头总觉得三年之期已到白月光才能回国,那出呗,我环游世界去,毕业旅行的美好构想终于从国内升级到国外了!”
“我什么时候走?”他喜笑颜开。
“尽快吧。”封从周道。
让萧永慕出国避风头,一方面是因为阴晴不定的夜葬雪对萧永慕仍不会善罢甘休,性价比最高的方式是拉开两人的空间距离。另一方面,封从周最近稍显忙碌,分心去应对夜葬雪实在费力。
他们出来监工废土风影视基地,夜葬雪来了一遭又走,萧永慕的好兴致被打消了不少,但还是支撑他绕着整个商住综合体溜了一圈。
围绕着肆友集团大楼主体,大大小小的楼宇建筑或被改造,或拔地而起,主楼是直入云霄的摩天大厦,玻璃幕墙高耸冷峻,又与线条简洁的科技感高楼与风格华丽的大型酒店用廊桥连接。
近处西装革履钢铁丛林,远处挖掘塔吊欣欣向荣,商住综合体已经初步成型,风格迥异的各类建筑群构成了恢宏的商业王国。
科技项目保障了可持续的成熟现金流,娱乐产业扩张出巨大的市场前景,而房地产是实打实的资产变现,三大业务构筑成稳固的商业堡垒。
逛着逛着,萧永慕激动地大鹏展翅,快乐地张开双臂沿着路边滑行。
“啊,重生之从零开始打造商业帝国。我醒来第一个念头是自己马上要变龙傲天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哪里来的零?”封从周瞥他一眼,“萧氏的支柱产业、资产和人才都在这里。”
萧永慕骄傲昂首,“是我的功劳。”
“对了,你出国前将股权置换合同给萧氏的原股东送过去,萧氏股权协商置换肆友股份,别把他们逼的狗急跳墙。”
“好的,”萧永慕伸出大拇指,“封哥你考虑得真是越来越周全了,你这才智这气度出去谁能看出来咱是一个半路出家的霸总。”
“是啊,也幸好各项工作都开始成型,再像之前那样忙得飞起,我说不定哪天真就半路出家了。”封从周淡淡道。
“哈哈哈,”萧永慕嘻嘻哈哈,“那封哥,你看事情都到这地步了,你是不是就别走了呀,陪我留在这个世界呗,你一走,我一个人撑不起来,只能变卖百亿家产跑路了,多悲惨啊。”
封从周看他一眼,对上他亮晶晶又十分期待的视线,没忍住,笑起来。
“可以,之前就想过,不走了。”
付出太多,沉没成本太重,面对着自己的心血,果然无法一走了之。
“噢耶!”萧永慕欢欣鼓舞,快走几步跑在前面蹦蹦跳跳。
快三十岁的人了。
封从周无奈摇头。
萧永慕去审核综艺剪辑,封从周回到肆友集团总裁办公室,一路上,路过匆匆忙忙端着咖啡的实习生,捧着平板等电梯的财务总监,还有西装革履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封从周在一声声恭敬的打招呼中神色淡淡走过。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霸道总裁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百分之十的原因是见过大风大浪,内心平静无波。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累,懒得活动脸部肌肉。
回想这一年,可真是如同攻略城池般,费心费神。
科技项目自有萧氏托底,已形成非常成熟的运营模式。娱乐产业如同萧永慕的构想,他活跃的思维在文娱贫瘠的异世界是降维打击,最难的是房地产,已有寡头,难以进场。
但幸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沉静听完总助汇报一番工作,封从周闭目养神轻揉太阳穴,大脑长时间的运转使得他脑袋有些发闷。最后一项是关于房地产项目与大型通用设备企业合作的选择,总助给封从周列出了几个方案,并做了简要汇报。
“关于高端通用设备企业,A市头部在戚氏,但建议您选择排名第二的通利企业。”
封从周终于睁眼。
他拿过总助放到桌前的分析报告看了看,面上不显,但翻来翻去一直没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