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叶渡皱眉,“你不就是因为怕鬼才站不起来。”
“这是两回事,”越朝歌亲着他的面颊,手指沿着他的上衣下摆往里钻,带着薄茧的手掌抚上他小腹的皮肤,“而且,你自己说的,身上没有那种结构。”
叶渡在他面前早已抛下矜持,但这儿毕竟是大街上。
“其实我怕得要死,”越朝歌一改刚才的强硬,装起了可怜,“你就当帮帮我。”他转过叶渡的身体,“亲一下,亲一下应该就不怕了。”
叶渡本能的侧头闪避,手抵在两人之间:“小心我咬你。”
“唔,”越朝歌摘掉了他的眼镜,追着他的嘴唇,“谢谢提醒,我会小心。”
纠缠之间,一辆自行车从两人身旁的非机动车道上驶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意识过度,在从他们身旁经过时,那辆车似乎微微减速。
叶渡咬着牙,声音压得更低:“会被看到。”
“看不清脸的。”越朝歌终于捉住了他的嘴唇,贴着厮磨了会儿,又试着吮吸他的唇瓣,试图往里钻。
叶渡紧抿着,不敢再说话。
他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脑子里涌出了大堆攻击性十足的话语,可惜,不敢施展。
越朝歌是不是疯了?!
叶渡甚至察觉到了紧贴着自己身体的某一处那明显的变化。
越朝歌亲了会儿,讪讪地退开了些,问他:“又生我的气了?”
叶渡实在没好气:“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饥渴的YW。”
“别提这个,”越朝歌不满,“它没问题。你得夸它,夸了就行了。”
这种时候“行了”才更可怕!
越朝歌的手指在他后腰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摩挲,激得他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真的很有用,”越朝歌咕哝,“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
叶渡瞪他:“你给我——”
“滚”字还没有说出口,越朝歌又一次蛮横地吻了上来。
叶渡闭上眼,懊恼自己给了他可乘之机。
越朝歌含着他的舌,用含糊地、带着笑的调子轻声说道:“好啊。”
第35章 亲一会儿
越朝歌执着地、仔细地、近乎贪婪地亲吻他,舔舐他的唇瓣,把他的舌和唾液都吃进嘴里,再反哺给他。
叶渡身体被迫后仰,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伸出手臂搂住越朝歌的背脊。
寂静又空旷的街道放大了所有细微的声音,紧贴的身体让彼此的一切变化都无所遁形。
叶渡所有的感官都被迫地沉浸在这个吻里。
他的手指用力抓着越朝歌后背的衣物,闭着眼,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别太沉迷,清醒一点。
可那太难了。
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口翻涌,让他几乎落下泪来。
他想,他是不该和越朝歌接吻的。
不用尝试也知道那有多美好,会让他沉醉其中,留恋不已。比起身体上的快乐,精神上的满足会让他产生更多的依恋,从此以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他在心里告诉过自己很多遍:我不喜欢这个男人。
从十七岁时就不喜欢。
那无数个傍晚,不过是青春期荷尔蒙刺激下的身不由己。
是无知、是好奇、是苦闷生活中恰好出现的无聊消遣、是本能带来的xing冲动。
唯独不是爱。
这样的亲吻在十七岁时没有降临,多年过去,就不该再出现。
毕竟爱情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会带来无休无止的烦恼、挫败和不甘心。
“叶渡。”越朝歌含含混混地轻唤他的名字。
叶渡想回应,想问他“什么事”,却只能发出最模糊的、无意义的音节,再被越朝歌统统吃进嘴里。
觉得缺氧,觉得难受。胸膛下如擂鼓的心跳一下一下地砸,宣告他从此沦陷,再也无法逃出生天。
然后眼泪就真的落了下来。
越朝歌的手指拂过他湿润的面颊,终于察觉到了异状,带着疑惑停下了动作,蹙着眉,在极近的距离凝视着他还沾着水珠的长睫,问道:“怎么了?”
叶渡想推开他,手却还牢牢地攀着他的背脊,手指紧抓着他的衬衫。
越朝歌的拇指缓缓移动,按在了他微微肿胀的唇角。
“……我讨厌你。”叶渡喃喃。
越朝歌眼神黯了一瞬,轻声说道:“对不起。”
叶渡立刻就后悔了。
可他又偏偏不擅长补救。
僵持了两秒,越朝歌忽然对他笑了笑,又说道:“你真好看。”
叶渡抿住了嘴唇,茫然地眨了眨眼,却见越朝歌又一次靠近,把嘴唇轻柔地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叶渡缩着脖子,浑浑噩噩地接受了这个比方才收敛太多的吻。
那之后,越朝歌终于放开了他。
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叶渡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地把视线往下移。越朝歌反应很明显,鼓鼓地顶着。他想碰一碰,但也知道这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
他不该跟着越朝歌一起发疯。
越朝歌最好赶紧说些讨嫌的话,好让自己从这样恍惚的仿佛梦境一般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越朝歌还真说了。
“是你先吓我的……”他开口时小心观察着叶渡的表情,摸着鼻子的手暴露出了心虚,“我也是没办法,迫不得已,才会……”
叶渡不受控制地翻了个白眼,从越朝歌手中抢回了眼镜,低头戴上。
鼓就鼓吧。这么撑着,也算是让他假装一会儿正常人。若真的掏出来,恐怕当场就漏气了。
越朝歌依旧打量着他,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叶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低头看了眼时间,反问道:“你不是来陪护的吗?不打算回病房了?”
越朝歌如梦初醒,“嘶”了一声。
叶渡没好气:“真是个大孝子。”
意识到自己忘了正事的越朝歌有点儿坐立难安,明显想走,却又有点儿舍不得。
踟蹰了会儿,他把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强行塞进了叶渡的手里。
“我先回去了,”他叮嘱,“你也别再闲晃了,大晚上的,不安全。”
叶渡低头看着手里的糖果,心想着,给我这个做什么?
越朝歌往后退了两步,转过身,短暂停顿了一下后又转了回来,似乎是改变了主意:“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叶渡把棒棒糖收进口袋,“我又不是女孩子。”
越朝歌依旧看着他,不动,也不吭声。
“这附近对我最危险的人就是你。”叶渡说。
越朝歌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叶渡挑眉:“你不会是害怕,不敢一个人走吧?”
本以为越朝歌会激烈反驳,却不料只说了“我才没”三个字后,越朝歌的话语戛然而止。
把没说完的后半句咽下肚后,越朝歌露出了略显狡黠的笑容,改口道:“嗯,我怕。你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太假了。
叶渡想嘲讽他,用刻薄的话语去攻击,可最终却只是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越朝歌试着拉他的手,他别扭地甩开,然后低着头,沉默但主动地向前迈开了脚步。
叶渡定的酒店就在越朝歌母亲所住医院的斜对面,步行不到五分钟。
回到房间后不久,他收到了越朝歌发来的消息。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计划是明天。
若不是不放心谢宇深,他今天就该走了。
谢宇深和他不一样,每年到了这时候,来之前万分抗拒,到了以后又舍不得离开。
叶渡了解他。多年过去,他依旧无法平静地面对叶澜的墓碑,可真的站在了那儿,又会想要多陪伴她一阵。
这是一贯沉稳内敛的谢宇深绝无仅有的孩子气,叶渡不会去拆穿。
他回复越朝歌。
——还不确定。
按下发送后没一会儿,越朝歌消息又来了。
——我可以去看看你的姐姐吗?
叶渡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
这一次,过了很久才得到回应。
——没有为什么,我想去。如果你时间不方便,告诉我地址,我可以自己去。我保证,绝对不会做任何失礼的事情。
叶渡为难了会儿,答复道:
——随便你。
叶澜的墓在市郊的墓园。
人死之后,依然会分三六九等。墓园里最廉价的区域就在入口处附近,比起墓,更像是一排柜子。
每一个人都只拥有一个小小的抽屉,一格一格垒着,看起来和小区里的快递柜也没什么区别。
再往里走,又根据不同的面积和墓碑的款式与材质分成了好几个区域。
留下的人愿意多花几万块钱,墓碑就能大上半寸,多些工艺。
叶澜半生困苦,本该也被锁在抽屉里。
但现在,她的照片被镶嵌在整个墓园最气派的大理石上,不同于远处紧密排列的邻居们,周遭空旷宽敞,甚至还用绿化修出了隔离带。
越朝歌穿得一身素净的深色衣服,从踏入墓园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都变得十分老实,一路安静又乖巧地紧跟在叶渡身后,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直到远远看见墓碑前的身影,他陡然拔高音量,带着不可置信大声问道:“他怎么在这里?”
这一嗓子在安静的墓园里实在有些突兀,正坐在石凳上对着墓碑上的照片出神的谢宇深也被惊动,回过头来。
叶渡有些尴尬,偷偷地在越朝歌身上拍了一把,示意他收声。
他的姐夫来陪他姐姐,多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越朝歌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么,嚷嚷什么呢,真丢人。
虽然来之前并没有联系过,但叶渡早已预料到会和谢宇深在这儿遇上。
场面一定会非常尴尬,不过问题不大。毕竟无论如何,都一定比前些天那个混乱的夜晚好上太多。
谢宇深会在大晚上酒气熏天地来找他实属罕见,但也在情理之中。每年叶澜忌日将近,这个平日从来严肃又不苟言笑的男人就会变得情绪化。
这份苦闷,这世界上除了自己,他再没有别的可以倾诉的对象。
这个男人为他们姐弟付出过太多,叶渡对他有惭愧、也有感激,心中视他如父兄,深知自己可以回报的不多,故而在他面前总是收敛脾气,尽量不去忤逆。
这是叶澜为他留下的仅有的家人了。
叶渡不擅长安慰,但也不介意陪伴。
可惜,突兀出现在家中的男人和嗡嗡震动的按摩棒彻底破坏了气氛。越朝歌走后,整个空间被无尽的尴尬笼罩,两人相顾无言,叶渡呼吸不畅。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强烈的冲击让谢宇深顾不上伤感。回过神来后,他又恢复了老父亲一般的姿态,开始盘问与越朝歌有关的种种信息。
事已至此,再解释已经毫无意义。若是告诉谢宇深他把并非恋人的对象带回家来只是单纯想快活快活,这个一向古板的男人恐怕会气得吐血。回头到了叶澜墓前,一定还会懊恼着忏悔,怪自己失职没把孩子引向正途,愧对托付。
叶渡不得不硬着头皮胡编乱造,勉强应付了过去。
经历过那一夜,他精神变得强韧了很多。
反正自己和越朝歌之间的关系在谢宇深面前早就洗不白了。既然谢宇深不反对,那就这样吧。
如今,把恋爱中的另一半带来见自己的姐姐,也算合理。
在感到羞耻的同时,叶渡心中涌出了些许暧昧的满足感。
谢宇深在见到越朝歌后眼中闪过短暂的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他站起身来,远远地冲着两人颔首示意。
相较之下,越朝歌则明显很不自在。
这个一向擅长装模作样打官腔的男人此刻脸上满是狐疑之色,点头回应的同时不自然地瞥了叶渡一眼。
到了墓前,叶渡主动朝着越朝歌示意了一下,解释道:“他说想来看看。”
谢宇深浅浅地应了一声,转身又朝着墓碑走近一步,紧贴着冰凉的大理石轻声说了些什么,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的背影远去,叶渡长吁了一口气,在方才谢宇深所坐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越朝歌还楞楞站着,望着谢宇深离开的方向,眉头微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就是喜欢在这儿对着大理石嘀嘀咕咕。”叶渡语调带了几分无奈,“要是人死后真的会变成鬼,我姐肯定也嫌他烦人。”
越朝歌闻言似是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神色肃穆地走到墓前,双手合十,拜了拜。
放下手后,他看着墓碑上的刻字,轻声感叹:“你姐姐比你大……十岁?她走的时候还很年轻啊。”
叶渡看着大理石上镶嵌的照片,点了点头:“嗯。”顿了顿,他轻笑了一声,“我现在都比她大了。”
越朝歌又朝着谢宇深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语带试探:“都那么多年了,谢总他……”
“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叶渡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谢宇深的身影早已不见,“我姐走的时候,他们才结婚不到半年。我都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感情。”
越朝歌若有所思,缓缓点头:“哦……这样啊……”
他蹲下身,更近地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说道:“你们长得好像。”
“会吗?”叶渡不置可否。
“眼睛,还有脸型,简直一模一样,”越朝歌看得很仔细,“只是没见你这么笑过。”
叶渡的视线也落在了照片上。
照片上的叶澜还是二十出头的模样,笑容灿烂,看起来明艳动人。
“她是因为什么走的?”越朝歌问。
“生病,乳腺癌,”叶渡一阵唏嘘,“她一直不太擅长照顾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才几个月,人就没了。”
越朝歌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脊。
“深哥一直很内疚,”叶渡继续说道,“我姐最不放心我,他就把照顾我当做是自己的责任。”
越朝歌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问道:“你是说,谢总?”
叶渡点头。
“……他为什么内疚?”越朝歌问,“你姐姐是被他气病的吗?”
叶渡被这无厘头的发言闹得哭笑不得:“跟他没关系。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太在乎了,就会担心自己做得不够,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医生说如果早发现半年一切都会不一样,他就总想着如果能早点做些什么就好了。”
越朝歌看向他:“你也会这么想吗?”
叶渡垂下眼睑,半晌后才轻声说道:“……我让她操了很多心。”
越朝歌抬起手臂,先是揽在了他的肩头,片刻后又干脆用力地搂住了他,几乎是半强迫着,让他把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叶渡的额头抵着他的肩,闭上眼。陌生又强烈的倾诉欲冲破了他心中的壁垒,汹涌而出。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们当时能有个孩子就好了,”他说着笑了起来,“深哥也不至于总盯着我,把我当成唯一的寄托。他好烦人。”
他睁开眼,放大了音量,赌气一般地冲着墓碑上的照片喊:“姐,他好烦人你知不知道?”
越朝歌没有开口,依旧抚在叶渡背脊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
结识至今,他们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相处过。越朝歌沉默不语,而叶渡却在喋喋不休。
“他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呢,明明还那么年轻,”叶渡自言自语一般嘀咕,“再找一个,开始新的生活,对大家都好。我姐也不会反对的。她一定巴不得深哥早点把她放下,去过自己的日子。”
越朝歌的动作不自然地顿了顿:“你……”
叶渡安静地等了片刻,却没有下文。
他抬起头来:“什么?”
越朝歌摇了摇头,对他笑了一下:“没什么。”
他明显咽下了什么话。
人家不想说,叶渡也不习惯去追问。
意识到对方有所保留,他忽然觉得方才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自己非常丢脸,于是抿紧了嘴唇,也不再多言。
就这么安静了片刻后,越朝歌又问:“你们的父母呢?”
“很早就走了,”叶渡恢复了平静,“我没什么印象。”
越朝歌轻叹:“那你姐姐真的很不容易。”
“……嗯。”
越朝歌站起身来,又走到了墓碑前,蹲下身,双手合十着闭上了眼,表情虔诚且专注。
叶渡好奇,但终究还是没有问他在对姐姐说些什么。
离开墓园时,叶渡远远地看见了谢宇深。
没到清明也不是假期,扫墓客流稀少,停车场里十分空旷。谢宇深倚在车边,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烟雾袅袅上升,他微微仰着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去打声招呼吗?”越朝歌问。
叶渡摇了摇头,移开视线:“走吧。”
上了车,看着驾驶座上的越朝歌,坐在副驾驶的叶渡不禁觉得有些新鲜。
更新鲜的是,越朝歌一直很沉默。
叶渡甚至担心是不是他还在住院的母亲出了什么状况,想问,又开不了口,不禁为自己的笨拙感到懊恼。
一般人在表达关心的时候都是怎么表达的呢?对大家而言都理所当然的事,他却偏偏做不好。
所幸行至中途,越朝歌总算主动打破了沉默。
“你还待几天?”他问。
叶渡告诉他:“明天就走。”
其实今天就该回去了。品牌的线下拓展还在起步阶段,需要他坐镇处理的事务堆积如山。多留一天,不过是为了陪不知为何会心血来潮跑着一趟的越朝歌。
越朝歌点了点头。
车厢又一次被沉默笼罩。叶渡无意识地拨弄自己的手指,思考要不要主动说些什么。
越朝歌在此时突然又开口,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话题转换未免过于突兀。
叶渡惊讶地看向他那张若无其事的面孔,呆愣了会儿,几乎是本能地反问道:“关你什么事?”
他的语调一如平日冷硬,越朝歌听着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感觉好久没被你这么骂过了,”他眯着眼,侧过头与叶渡短暂地对视了一眼,“有点怀念。”
“……”
叶渡一时间无言以对。
“问你当然是因为想知道答案啊,”越朝歌双手都搭在方向盘上,目视着前方,语调轻松,“不想说就算了。”
叶渡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不想说”。
车又驶过了一个路口,越朝歌再次开口:“我只是觉得吧……你刚才光说你姐夫,可你姐肯定更不放心你啊。一直孤家寡人的,也不认真找个对象,你姐一定会担心的,你说呢?”
见叶渡完全不作回应,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稍许严肃了些,开口前还刻意地清了清嗓子:“你该认真地找一个。”
越朝歌装得一派镇定,实则心头打鼓。
把话说完,见叶渡没有立刻回应,便偷偷摸摸地试着用余光朝副驾驶座打量。
叶渡并不在看他,视线落在窗外,终于开口时语调一如往日那般平淡:“我姐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如果知道我找男朋友,肯定会气死。”
越朝歌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想说,会不会太偏激了。
她的丈夫谢宇深看起来并不像是多糟糕的男人。从墓碑上的生卒年月推算,她去时已经十多年了,谢宇深依旧表现得深情款款,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但转念一想,也不尽然。
就在昨晚,叶渡曾随口提过,说她姐姐的眼光不怎么样。
可见谢宇深这人身上一定藏着些不足为外人道、但令叶渡感到不耻的部分。
倒也不难猜。
哪个正经姐夫会在妻子过世十多年后的深夜醉醺醺地闯进小叔子家?
越朝歌对此耿耿于怀。
更何况叶渡还说过,在眼光不好这一点上,他和他姐很像。
答案显而易见了。
谢宇深的深情仅止于精神层面,肉体早已拥抱自由。可能是为了慰藉失去妻子的苦闷,盯上了长相和妻子相似的妻弟。
叶渡的姐姐去世时,他才十多岁,正是懵懂的年纪,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哄骗上床也不奇怪。
两个失去了重要之人的男人报团取暖,就此走上了禁忌之路。
叶渡心知肚明自己只是谢宇深无聊之下的消遣,却又偏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越陷越深。
他在墓前说希望谢宇深能再找一个,其实是希望谢宇深能正视他的感情吧!
所以说,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比当初自己以为的更为混乱。
也难怪谢宇深能接受自己这个“小四”的存在。
但既然姐姐已经离世,严格来说,叶渡也算不上是个第三者了。
单纯是谢宇深这个年长者卑鄙无耻丧尽天良诱骗纯真少男致其误入歧途罢了。
真是个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这姐弟俩果然眼光都不怎么样。
不过叶渡是无辜的。他那时还小,懂什么呢?会执着于人生中初次倾心的对象,念念不忘难以自拔,也是人之常情。
这个平日总是冷漠又刻薄的男人,在这一刻显得那么脆弱又惹人怜爱。
叶渡不该这么沉沦下去,叶渡亟需被拯救。
或许是因为他的表情过于凝重,叶渡投来了狐疑的视线。
使命感从越朝歌胸膛蔓延,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你很希望我找个对象吗?”叶渡问。
“找一个吧。”越朝歌坚定地说道。
叶渡又一次看向窗外,半晌后幽幽说道:“要是真的找了,就不会再让你碰我了。”
越朝歌深吸一口气,几乎就要忘记自己的硬伤毛遂自荐,却听叶渡又说道:“但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这话说的,好像是在暗示自己可以一直碰他似的。
假设太过诱人,越朝歌一不小心就展开了各种美妙的畅想,只顾着心跳加速,忘了回话。
叶渡所住的酒店就在医院附近,很顺路。
分别后,越朝歌回到病房,小姨也在。他的母亲醒着,姐妹俩正在闲聊。
短短两天时间,母亲精神状态已经明显好了很多,让越朝歌暗暗松了口气。
回老家后,每天还是会有不少需要他远程处理的工作,好在整体来说,他所涉及的所有项目都推进得有条不紊。
一个成熟的团队,缺了谁都能照常运转。
但这让越朝歌更为警觉。
可不能让老板也发现这一点,还是得早点回去,才好假装自己是公司里不可或缺的那一根大动脉。
星屿的项目眼下一切顺利,收益喜人,他还计划着年底去谈涨薪呢。
小姨一见着他,立刻露出笑容:“哟,说人人到!”
“怎么了?”越朝歌放下了手里的日用品,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