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罚恶使是什么样的感觉?你怎么对付那些厉害的祟物?”
黑衣少女杜若介绍自己时说是偶然与问秀秀相遇,在她的邀请下一起冒险,没有谈过自己的出身与来历。她的身法颇有门道,怎么看都不会是野路子出身,但她不愿提,晏景也就没有深究。
少女虽然看起来性情冷淡,但对如何变强和如何杀祟的话题非常感兴趣。
晏景如实相告:“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至少在我看来和你们差不多。只是我杀的祟物多一点,厉害一点。”
“律使是天定的大英雄,肯定不是我们能相提并论的啦。不过单论本质,我想应该也没什么差别。有大英雄,就会有小英雄。大英雄解决大的祟物,小英雄解决小的祟物。如果所有的祟物都要律使来解决,他肯定会累死。”
问秀秀的这套理论沿袭自路听潮,她和伙伴们也一直效仿父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救助民众,铲除祟祸。
晏景也很捧场:“多谢你们啊,没让我累死。”
问秀秀半开玩笑地收下了这句道谢:“客气客气。”
而小胖子方天瑞则对蕴华宗充满好奇:“第一仙宗是什么模样?到底有多气派啊。”
他出身凡人中的富贵之家,自小热爱侠客和仙人的故事,却苦于没有结识修士的途径,直到问秀秀和伙伴到他们镇上铲除祟物。发现仙人真的存在后,他毅然离家出走,加入了这个团队,现在依凭着以前度过的海量话本,是队伍里的文案和创意担当。
他家在当地一直是一等一的有钱,但踏入修士的世界后却被告知他们家那种程度的富贵在仙门眼中根本不够看,所以他好奇仙门到底有多气派。
晏景不想聊蕴华宗,也不愿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只简略带过:“的确非常气派,但是,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他想起了奚启现在是蕴华宗宗主,但扭头一瞧,奚启游离在聊天之外,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晏景见不得他自在,祸水东引,“你们想知道更详细的可以问他。”
然而年轻人们互相望了望,没有一个人开口,气氛有些尴尬。晏景咋舌,调侃:“都怪你太吓人了。”果然还是他比较有魅力。
奚启不以为意:“毕竟是和您比。”
问秀秀开口问道:“蕴华宗曾宣称这位新宗主是您的师弟。是真的吗?”
他们此前从未听说过罚恶使的师承,突然有天冒出一个师弟,让人没办法不好奇。
“师弟吗?”晏景语气复杂地感叹,“确实能这样算。可他是一个不敬师兄的家伙。”
奚启飞快反驳:“我倒认为那位新宗主一直很尊敬您。”
晏景反问:“哪里尊敬了?”
在看透了奚启本质的他眼里,这家伙连说话的尾音都在冒犯他。
“您从不把他放在心上,所以见不到他待您的与众不同。”奚启倒打一耙,控诉起晏景对他的冷漠。
“那是对我的与众不同吗?”那分明是对善恶律的与众不同。
如果善恶律不在自己身上,奚启还会对他这么上心吗?
他会吗?
奚启说不清楚。
但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又真的在乎答案吗?
不,他只是孩子气地想赢下这场斗嘴而已。
奚启回避了问题,感叹:“何必分得这么清呢?”
至少,他还不想要急着分清。
这两个人真奇怪,像朋友又像敌人,一说上话就没了旁人插话的余地。
几个年轻人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许多东西在谈话中被略去,却又涌动在起伏的语调中。
好在还有一个不太看得懂气氛的吃货将话题拉回来。
方天瑞很好奇修界大人物的生活水平:“您作为律使平时都吃什么啊?是不是都是我们听都没听过的山珍海味?”
晏景:“我辟谷了。”
那是什么谷?
煮成大米饭有多香?
问秀秀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小声解释:“就是不用吃饭了。等你修炼到高境界也能不用吃喝拉撒睡。”
这种细节的事一般被认为有损仙人气度,不会在话本中提及。
不用吃饭?
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问秀秀哄他来修仙的时候也没说这个啊。
“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啊!秀秀!我不修仙了!”
杜若抓住关键要点:“是不用吃,又不是不让吃!修仙还能多吃几年。”
方天瑞:“也对哦。”
伙伴们聊得热络,一直没开过口的洛易也问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您见过高阶的医修吗?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他身上一直带着一股药草味儿。
在问秀秀的介绍中,洛易是她的青梅竹马,也是她最初的队友。在她口中这是一个很体贴热心的少年人。但晏景怀疑自己是不是做过什么让少年对自己有成见,他待他们冷淡胜过被问秀秀评价为“性格安静”的少女杜若。
一定是奚启的缘故。
少年难得问上一个问题,晏景也认真以待。
高阶的医修晏景只认识一个,而他对那个人的印象嘛。
“见过,是一个很擅长自讨苦吃的人。”
自讨苦吃吗?
过去也有人这样说过他。
修炼本身就可以强身健体,消除百病,因而在修界,医修的存在一直很鸡肋,简单病痛不用治,疑难杂症治不了。曾有修士想带他入仙门,但在听说他想从事医道,并决不改变主意后放弃了他,并说他在浪费自己的天赋,自讨苦吃。
是的,他们这些厉害的修士当然用不着医修。
可秀秀用得着,他的伙伴们用得着,行侠仗义的旅途不能缺少医师。
晏景盯着一言不发的少年,嗅到一股犟种的气息。
他们医修的都这德行吗?
不过话说回来,没点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劲儿,谁会去当医修呢?
沿着小溪穿过一片树林,一座茅庐小院出现在眼前。
问秀秀站到柴门的牌匾下,摆出欢迎的手势:“欢迎来到七里乡!”
晏景则飞快地报出了典故的出处:“《无情流水多情客》。”
问秀秀一面带着他们朝里走,一面介绍各处:“这座凉亭叫‘停风’。”
“《龙鳞刀》。”
问秀秀跳过横贯小院的溪流:“这叫惠水。”
“那这边是南庭,这边就是北垣了。”晏景说的是《听剑传奇》里以惠水为界的两个势力,整本书的故事都围绕着他们的恩怨展开。
“还有这个!”问秀秀得意地展示出一个半人高的漆箱。
晏景只看出这是一个极为精巧的机关盒子,但没想起和哪个传奇故事有关系:“不知道。”
问秀秀报出答案:“是《望月怀远》,一款二十多年前出的经典的冒险游戏。阿叔你落伍喽。”
话说出口问秀秀一惊,怕自己的得意忘形下脱口而出的称呼冒犯到晏景。
不过晏景完全没有注意,他的全幅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道具上,又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
作为这二十年来大热的文字冒险游戏,《望月怀远》的原版道具一直十分抢手,价格昂贵不说,还有市无价,以几个少年人的经济条件完全负担不起。这套道具也不是正版,而是问秀秀靠着对原版有限的观察再加上自己的想象力打造出来的。
晏景:“我可以玩玩这个吗?”
问秀秀双眼发亮:“当然!”
一群人一玩便玩到了半夜,晏景回到后院,瞧见腾出来做客房的屋子里散发出的烛光,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奚启好像被他冷落了一天。
奚启是什么时候回房间的?
记不得了。
他所有注意力都被游戏吸引了。
推门而入,奚启正坐在灯下,抱着笙笙看书。
他们的客房是方天瑞腾出来的,里面存放了他的大量藏书。
出于某种心虚,晏景走过去主动搭话:“你在看什么?”
奚启将封面翻给他看。
——《无情流水多情客》。
这是他们今天聊到最多的话本。
“感觉怎么样?最喜欢哪个角色?”
“我从这些角色身上找不到值得喜欢的地方。”
确实是目空一切的奚启会有的答案,晏景不意外。
不过他并不算对相关话题全无兴趣,至少他还好奇晏景对这本书的看法:“您最喜欢谁?”
晏景毫不犹豫:“当然是绿瑛!”
“女主角。”奚启的语气别有意味,“有史以来最受欢迎的主角之一,男女通杀的高魅力女性,蝉联五十七届最理想道侣榜首的人气角色。”
晏景惊了:“你从哪学的这些话?”
奚启翻到扉页,将上面写得满满当当的推荐语递给晏景看。
现在话本都发展的这么花哨了?
晏景干咳两声,连忙强调:“我只是欣赏她的人格魅力,可不是对她有企图。你对人类的喜欢不要得理解太狭隘了。”
奚启弯起唇角:“原来是这样啊。”
晏景品着他这笑意,越回味儿越觉得不对。
他为什么要解释?他有什么必要向奚启解释?
感觉不太爽。似乎让奚启爽到了。
为了浇灭奚启的气焰,晏景又把话往回一拐:“不过,喜欢上像绿瑛这样坚强、博爱,又有智慧的女性也不奇怪吧。只可惜,我还从未在现实中遇见过这样的人。”
作为活了几百年情窍也没松动过的死硬派,晏景没有遇到过,也完全没办法想象自己的理想型,但在他看来只要对方和奚启没有相似之处就行了。
不,也不对。相貌上的长处还是可以取几分的。
“那您还真是幸运。”奚启语气微妙地发酸,言辞也比平常直接尖锐,“真实的人类总是千疮百孔,表里不一。您免去了一场失望。”
“有什么好失望的,我又不像你这么苛刻。”
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声轻笑传来,晏景不满:“你笑什么?”
不想矛盾升级,奚启摇头:“没什么。”
可他哪怕不说晏景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奚启觉得他苛刻。
他哪里苛刻了?
有眼无珠!他明明这么平易近人。
晏景报复性地从奚启怀里捞走笙笙:“我要休息了,我和笙笙睡床。”
奚启爱睡哪睡哪。
他弹指将床帘放下,把自己和奚启隔绝开,眼不见心不烦。
屋内恢复了安静,两个渡劫期在一起不说话不动作时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晏景听到奚启站起来将书放回了书架,但没有再拿新的,然后回到桌边,不再有声音,似乎入定了。
虽说要睡觉,但和死对头在一间屋子,他怎么可能放心睡着。
这样想着,晏景眼皮渐渐发沉,等再睁眼已天光大亮。
晏景从床上惊坐起, 撩开床帘,烛台早已燃尽熄灭,桌边空空如也, 奚启已经不在了。
他睡着了?
晏景不由为自己降低的警惕心懊恼。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从床上捞起笙笙。笙笙还在睡觉,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把头窝了回去。走出门,年轻人们正各忙各的,烧火做饭的,放鸭喂鸡的,见到晏景出来停下招呼一声便又开始忙手上的活儿。
问秀秀一边摘菜一边招呼:“律使早饭就快好了,都是些简单的便饭, 希望您不要嫌弃。”
晏景没有在院子里找到奚启:“见过我的跟班吗?”
这是他给奚启的身份,当然,没有征求过奚启的意见。
“奚前辈不在屋里?”问秀秀扭头问伙伴们,“你们有见到奚前辈吗?”
其他三人都表示没有看到。
奚启难道走了?
晏景感受着怀里小兽温热的体温,否定了这个猜想。
不,奚启如果离要走不会不带上笙笙。毕竟笙笙于他而言除了情绪价值还有实用价值。
“我去找找吧。”
虽然这样提议,但问秀秀的神情多少有些勉强,她对奚启有种本能的畏惧。
晏景拒绝:“不用了,那么大一个人也走不丢。你们忙完了就来屋里找我吧。我现在有时间听一听你们的计划, 关于夺回登望会名号的计划。”
几个少年人不由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 晏景房门还没关上便听到了他们兴奋的低呼。
“秀秀!我们成功了!”
他们本已经决定不再对晏景提帮忙的事,没想到现在峰回路转,他们的计划又有希望了。
“大家先别激动,先想想怎么对律使阐述我们的计划吧。我得再排练一遍。”
准备充分后, 问秀秀在小伙伴的陪伴下,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敲响了晏景的房门。
时间一点点靠近正午,绿荫里响起阵阵蝉鸣,沿着穿过村落的小溪前行,顺着凋落的油菜花铺出的轨迹,晏景在小溪的竹桥上找到了奚启。他面对着溪水,神色沉静,不知在听风还是流水。
晏景刚靠近,奚启就侧过了头。晏景开口:“在这里发呆,是忘了回去的路吗?”
他抱着笙笙,但并不打算还给原主。
奚启收回落空的手,纠正他的说法:“我没有需要回去的地方,因而也不存在这样的路。”
晏景疑惑:“你吃错药了?”
突然和他抠起字眼了?
如果不是对和奚启接触还心有余悸,他怕是要伸手去摸摸对方是不是发烧了,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奚启改口:“我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呆着。”
那群年轻人的谈笑欢喜过于喧哗,他不大习惯。
不想让话题停留在自己身上,奚启再度开口:“您应该已经下定决心了。”当晏景接受那个少女的邀请时,奚启知晓他已决定插手几个少年人身上的麻烦。
在记录的许多次里他都是这么做的,摆出不乐意的态度,并将事情管到底。
晏景还在想找什么借口让奚启放他去帮助问秀秀和她的伙伴们,便被道破了打算。被对头这么了解应该不算好事,但晏景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讨厌。
“你打算怎么阻止我?”晏景好整以暇,准备和奚启来一场锱铢必较的讨价还价。
奚启拿出一块玉简:“这个您用得着。”
晏景疑惑接过:“里面是什么?”
“我让苏相宜收集的有关登望会的情报。”
准备的辩论落了空,晏景一时不知如何做回应:“我还以为你会反对我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
“我的确反对。”奚启肯定了他的说法,“但我的反对素来改变不了您的心意,所以省下那些无谓的工夫,尽快把这件事了结吧。”
改变不了是一回事,但愿意由着他去做就是另一回事了。奚启不是没有办法让他做不成。
这份支持让晏景产生了几分自己和奚启真的是同伴的感觉,他佯装头疼地发出感叹:“我说你,赶紧做几件惹我生气的事吧。”
否则他就真要喜欢上奚启了。
奚启不明所以,晏景换了副表情,真心诚意送上了自己的感谢:“谢谢。”
“您这样客气我不习惯,还是攒下吧。”虽然这样说,但他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意。
晏景理解为他不接受自己口头上的道谢,要自己实际行动来还。让他惹自己生气还真就立马不讨喜起来了。晏景嘟哝着抱怨:“你平时要有这么顺着我的意思来就好了。”
奚启以为他还在说情报的事:“这并不难。可您不愿意为此开出价码。”
和奚启做交易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卖出去了。
这家伙想要的可不是一般多。
“你是明码标价的吗?”
奚启不认可这个说法:“明码标价这个概念本身就很难定义。”
“那就没得谈了。”
奚启认同。
这本也不是一桩真心的洽谈。他们真正想从对方身上得到的,都是对方绝不会拿出来交易的。
傍晚的时候两人重新出现在利州城内。
他们已经和问秀秀及其伙伴分开,按照计划各自行动。
按照问秀秀所言,登望会意图投入归云派麾下,成立正式的门派。不过在事情落地之前,他们得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以争取在归云派的势力里获取足够有分量地位。为此登望会和归云派进行了一场合作。合作的具体内容还不知道,但需要的人手似乎不少,除了现有的,登望会还打算在这次登高节的比试里招募一批人手。
因而这次登高节的比试也办的很是隆重。
问秀秀计划的第一步便是在登高节的比试里取得优秀的成绩,混入登望会的队伍里。
主要目标是,破坏他们和归云派的合作;如果不成,便退而求其次,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和战利品,通过谈判拿回登望会的名号。
而他们希望晏景做的,便是在关键时候,帮他们挡住来自归云派的压力;或者在对面想要遮掩事态的时候阻止对面。
这也是他们已经有了完善的计划依旧要争取晏景帮助的原因,他们需要一个能够在影响力上与一等仙宗抗衡的人来保证他们的努力不会白费。
可是——
“你们知道自己在和谁做对手吗?”
时间回到早上,听完计划后晏景留下了除问秀秀外的三个少年人,问秀秀的动机他已经清楚了,那他们的呢?他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晏景虽有自信护他们周全,但并不想助长不知天高地厚的糊涂虫的盲目自大。
洛易的初衷很单纯也很明确:“我想要秀秀高兴。而且,我并不认为这件事和我们之前的行动有本质上的区别。”
和大宗门作对有危险,和祟物战斗难道就不危险吗?他们只有自己和伙伴,对手再强大也不能从他们手中夺走更多。
轮到小胖子方天瑞时,他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我觉得故事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侠客的结局可以是美满的归隐,也可以是潇洒的再度启程,但不该是英雄遗憾落幕,阴谋家大行其道,这根本就违背了侠客话本宣扬侠义的初衷。
“我发现,除了杀祟物,我的力量原来还能用来实现伙伴的愿望。”冷面少女杜若的原委说的含糊,但心意很是坚定,“秀秀帮助过我,给了我一个新的归宿,现在我想帮助她。”
“你说这些是怕我不帮她?”
以杜若之前表现出来的冷淡疏离,他们的关系应该远没有到可以诉衷肠的地步。
少女被说中了心事,不自在地挪开了目光。
晏景明白了他们的动机。评价是合理,但从利弊权衡角度来说并不划算。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做事要什么利弊权衡?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合该去做出格的事?
不过晏景还有一个疑问。
“你为什么认为能在这次比试里抓住他们的把柄?”
问秀秀轻轻摇头:“我没有把握,只是直觉。
阿伯、爹娘,还有曾与他们做伙伴的叔叔姨姨们去过很多地方,经历过许多冒险。所有人的足迹汇集起来,帮助阿伯写出了《大陆地脉纪要》。不知道您是否看过那本书。那是一部涵盖地域广阔,内容庞大的地理志。”
“嗯。”晏景点头表示认同。
“我不认为经历如此丰富,多次险象环生的阿伯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口述的故事。
他将充满梦想与热血的冒险故事留给了我,把凶险的秘密留在了过去。”
晏景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认为登望会与归云派此次的合作内容与登望会的创始一代有关。”
问秀秀点头:“嗯。”
一个富有想象力,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猜测。这也让晏景动了探探登望会中是否还有郁离遗产的心思:“我会帮助你们。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去说服一个人。”
时间回到现在。
苏相宜情报除了佐证问秀秀的说法,还提供了一些更详细的情报,比如,归云派这次来的使团里有一位掌门亲传,现今的实力预估在出窍前期。对方做了乔装,也没有表露身份,但苏相宜还是靠着交友广泛把人认了出来。
这就值得琢磨了。
像归云派这样的上宗习惯了接受世人的追捧,有一个算一个都眼高于顶,以登望会的规格并不值得他们派出尊贵的亲传弟子,那么只能归咎于他们对这次合作的重视,而隐藏了身份,则表示他们并不希望其他人觉察到自己对这次行动的重视。
遮遮掩掩,必是不可告人。
晏景对阴谋诡计敏锐的雷达动了起来。不过问秀秀给他安排的戏份太简单了,简单到让晏景缺乏兴味,他脑子一转,有了灵感,转头对奚启狡黠弯眼:“奚宗主,你身上还有拟貌符吗?”
第57章
比试当日来了上千参赛者, 虽然现今的登望会不再如以前那样与凡人和底层修士紧密相连,但作为少有的底层修士能接触到的有一定势力的组织,依旧有很多没有门派倚仗的散修愿意来搏一搏机缘。
演武场内, 杜若绕了一圈回到伙伴身边,摇头:“没有找到。”
方天瑞慌了:“律使不会放我们鸽子了吧?”
问秀秀不这样认为:“律使言出必行,不会的。”
洛易:“我们必须做最坏打算,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外力上。”
问秀秀:“进会场吧。比试中胜负各凭本事,但我们至少要争取到一个名额。”
其他三人一齐点头:“嗯。”
此时的晏景正和奚启一同呆在场地角落。
据他观察,此次参赛者的实力基本都在金丹,少部分能达到元婴。就一个地方性的散修组织举行的比试而言,这样的参赛者阵容明显超过档次了。
从参赛者们的窃窃私语来听,其中大部分也都是冲着“与归云派合作”的名头来的。
比试场地中每隔数丈便立起了一根高柱, 高柱顶端系有一彩球。这边是他们稍后的比试内容。
由于参赛人数众多,首轮选拔并不让参赛者直接对决,而是将所有人聚集到一起,争夺场地内的总共二百六十个彩球。
随着开始号令的发出,上千修士开始围绕着二百多个彩球展开了争夺,各种兵器碰撞声几乎同时响起,法术的光华也此起彼伏。晏景没有急着动手,奚启也没有动手,两个人齐齐站在场地边缘, 独立于热闹的混战之外。
随着计时的香一点点接近末尾,晏景又看了一眼余光里的奚启, 对方依旧无动于衷。他暗骂了一句“死装”,选择了出手。
他一去一来,轻巧地从看中的“猎物”手中夺走了战利品,等回到原位时香正好燃尽。
随着比试结束的钟声敲响, 笙笙出现在上方,嘴一松,一只彩球落在奚启手中。
晏景递过去的手落了空,他挑眉:“看来没有我献殷勤的机会了。”说完手腕一抬,多出来的那个彩球落到了一个正两手空空,晕头转向的参赛者怀里。
奚启的注意力追随着那颗彩球,直到那个被意外之喜砸中的参赛者抱着战利品离开。他没想过晏景会考虑到他的份:“您应该事先告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