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娇一脸委屈,话音刚落,她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不知是谁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了电话。
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她吓了一跳,急促的铃声堪比她杂乱的心跳,在这间不算大的审讯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半晌未曾开口的戚良合上了手里的折叠手机,摇摇头自言自语说道:“这个系统真用不习惯。”
然后他抬起头,下巴向杨雪娇的方向一点,“你把姚曼瑜的微信拉黑了”
铃声戛然而止,杨雪娇的呼吸仿佛也跟着停了一般。
她确实拉黑了姚曼瑜的微信,所以戚良第一次用微信打语音电话并没有拨通。
方凌凌站起身来到杨雪娇面前,从她的口袋里找到了手机。
杨雪娇僵硬地抬起头,眼看着方凌凌按亮屏幕,又转过来对准了她脸。
手机锁屏应声打开,一条未接明晃晃地显示在中间。方凌凌轻触屏幕,上面赫然是姚曼瑜的名字。
“光拉黑微信有什么用。”
方凌凌当着杨雪娇面把姚曼瑜的微信加了回来,接着播了通语音出去,没过一秒放在审讯桌上的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
戚良划开屏幕,等响铃响了一阵才点了接通。
“Dr.Y,你好。”
戚良的声音同时从对面和方凌凌手上的手机中传来,带着诡异的回音,姚曼瑜手机里满屏的聊天记录足以印证杨雪娇刚才撒谎了。
戚良说:“法医对姚曼瑜进行尸检后,证实了她是因摄入过量的胰岛素致死,同时我们也在姚曼瑜店铺附近找到了注射用的针剂,针头上的血液残留经喃凤化验,证实来自姚曼瑜。”
杨雪娇眼皮颤了颤,还是不死心想要给自己辩解。
“是,我那晚是给曼瑜送了胰岛素,这不是她一直给我要吗,我手里正好有了货,这才赶紧给她送过去了。她说怕她男朋友知道又说她乱用这些东西,千万叮嘱我帮忙拿走,完事我一出门随手就扔地上了。”
方凌凌简直佩服杨雪娇的脑子,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替自己想出一套说辞。
“你要不是心里有鬼,你拿走姚曼瑜的手机做什么?不就是怕我们查到你和她的聊天记录,还故意把她的账号拉黑了。”方凌凌毫不犹豫地拆穿道。
杨雪娇慌乱地摇头,刚才的冷静模样早已不复存在。
“我这不是听说曼瑜死了,害怕你们误会,所以才把她拉黑了。手机确实是我拿走的,可我不是偷,那是她给我抵一针瘦钱的。”
戚良从姚曼瑜手机里调出两人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明晃晃地显示着“Dr.Y”的收款记录。
“那这是什么,你给我解释一下。”
“是定金,她只付了1000给我,不信你们去外面打听一下。”
一时间,警方的怀疑全被杨雪娇三两句解释清楚了。她眼中含泪,表情紧张,看起来真可怜又无辜。
戚良这么想着,果然就听杨雪娇继续说道:“我、我顶多就是个非法行医,我真的没打算杀人,我走的时候曼瑜还好好的。”
杨雪娇的答案乍一听有些道理,但这几天他们查到的线索远比她想到的还要多。
“你没打算杀人?那为什么当晚你要穿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衣服去找姚曼瑜?”戚良质问道。
杨雪娇刚要张口解释,就听戚良继续说道:“你要跟我说雨天怕淋湿衣服?这我可以理解。那你为什么要换一双完全不合你尺码的鞋呢?”
“什么鞋?我不知道。”杨雪娇无辜地眨眨眼,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戚良见她回答得有恃无恐,怀疑那双鞋十有八九已经被她处理了。
“你给姚曼瑜送完胰岛素之后又去哪了?什么时候回的胡奕兴家?”
戚良没说信或是不信,直接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我在车里睡了会儿,雨太大了,开车不安全,差不多凌晨四点多我就回去了。”杨雪娇认真地回答,像是生怕遗漏了那一处细节。
“幸福驿站”门口的街道确实可以停车,可杨雪娇宁愿委屈自己睡在车上,还要放着近在咫尺的房子不住,如果说是因为刚杀了人心慌,倒也有情可原。
不过按照杨雪娇自己所说,她给姚曼瑜送胰岛素的目的就是帮她减肥,并没有想害她的意思,所以她根本不会因为心虚而乱了阵脚。完全没有放着舒服的卧室不睡,硬是在车上睡了好几个小时。
除非她撒谎了,她不敢让警方知道老城区还有她的另一处住所。
杨雪娇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杀害姚曼瑜,毕竟胰岛素致死这回事概率太低,法医那边提供的结论也只能作为参考。
审讯的进程停滞不前,戚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金海他们身上。
张金海半个小时之前就回来了,比预计的时间稍微晚了些。
起因是他们去了杨雪娇家之后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有用的证据,也没找到她作案时穿着的那双鞋。
“案发到现在过了好几天了,我要是凶手也得把作案工具处理了。”白子骞站在门口打量着不到20平的客厅,布置的倒是挺温馨,就是家具什么的看起来用料挺一般。
张金海摸着看起来像是大理石的餐桌,好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亲戚家正装修,跟他去过几次建材市场。”白子骞走过来,食指指节敲敲桌面,“就这都是贴皮的,里面就是人造板材。”
“恺丝工资不是挺高的吗?”尹宏奕不解,“杨雪娇还在外面接私活,钱都去哪了?”
“幸福驿站!”
“105号!”
阎景修和张金海突然异口同声说道,连起来就是幸福驿站105号,杨雪娇从群租房老板手里买的那套二手房。
车子一路亮着警灯很快便赶到了老城区,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们早就做好准备,只等张金海的搜查证。
紧闭的房间门从外打开,室内的格局和房屋中介带他们参观的基本一致。就是原本属于卧室的房间改成了美容室,里面摆着两张一人宽的床,应该是杨雪娇平时给人做项目的时候用的。
美容室墙边摆着各种仪器,几个老爷们看不懂,也没在那上面多浪费时间。
好在杨雪娇这个人平时习惯不错,尹宏奕很快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好几支胰岛素注射器。
他戴着手套把注射液装进证物袋,拿给张金海。
“厉害啊,”张金海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阎景修也没闲着。尹宏奕拉开抽屉之前他就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两个空的注射液包装盒,很明显不是同一品牌。
紧接着阎景修在垃圾桶里翻到了一个注射液,和桌子上其中一个空药盒是同一品牌,但与姚曼瑜注射过的那支不一样,看起来里面已经空了。
有可能是杨雪娇自己用过的,或者是给其他顾客使用过。
不排除杨雪娇在这上面做了什么手脚,阎景修把这些一并装了起来,希望检验科能在这支看起来并没有留下血迹的针头上提取到什么有利的线索。
搜查了一圈下来,几个人没有发现属于杨雪娇生活过的痕迹,这里恐怕只是个工作室。
离开前,阎景修拖鞋套时下意识扶了下门口的鞋柜,没想到鞋柜看起来牢靠,实际上并没有固定在墙壁上。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鞋柜往前一倾,如果不是阎景修反应快,恐怕已经倒了。
不过他再快也没拦住鞋架上放着的东西,阎景修眼睁睁看着放杂物的小盘子滑了下去,紧跟着还有一张纸,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更新啦,祝大家五一劳动节快乐(^3^)
张金海跟着阎景修一路小跑,刚到二楼腿就疼得不行。
跑在前面的阎景修许久没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张金海站在楼梯中间按着膝盖,另一只手死死握着楼梯扶手。
“张队,”阎景修赶忙往下退了几步扶住了张金海,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张金海摆摆手避开阎景修的搀扶,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下自己的腿,催促道:“不用管我,耽误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阎景修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去法医室。
官婷这段日子翻阅了国内外大量有关胰岛素方面的书籍,终于找到了可以佐证先前化验结果的相关文献。
也就是说,当C肽与胰岛素的比值超过某一个数值,势必是因为外部摄入了胰岛素而引起的。
官婷曾第一时间抽取姚曼瑜的心脏血进行化验,测算之后得出结论,两者的比值已经超出了合理范围的三倍以上。
市售的胰岛素都是经过临床试验的,不会对人体产生这么大的作用,所以官婷怀疑姚曼瑜注射的那支被人动过手脚。
她检查了阎景修从“幸福驿站”105房间搜回来的胰岛素针剂,乍一看好像都挺正常,再仔细一检查,竟发现有一支标着0.25mg的包装贴纸翘了个角。
直觉告诉她这不正常,因为只有撕开后贴纸失去了粘性,再贴上时会出现这种情况。
官婷将这支异常的胰岛素编号为数字1。
按照章程,审讯前需要扣押嫌疑人的相关物品。戚良之所以没将杨雪娇的手机拿走,为的就是观察她当时的反应。
隔着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张金海啧了一声,和身边的警员说道:“你说这学医的心里素质就是不一样,都快把证据拍脸上了还敢说她不知情。”
警员还没来及回答,倒是刚从门外进来的官婷先出了声。
“学医的不仅心理素质好,拿刀的手也稳。”
张金海嘿嘿一笑,有种说人坏话被听到的尴尬。他揉了揉鼻子,假装没听懂,“你来了。”
“嗯,给你们送化验结果。”
官婷把报告单往张金海手里一拍,“我在其中一支注射液中化验出了异常,它比包装上标注的浓度高了许多,其他的注射液就没这个问题。”
张金海一脸严肃地看了几页,看到了0.25mg注射器中含有10.8mg浓度的注射液这一行字。
“即使是身患糖尿病的患者,在注射过量胰岛素后都有可能引起心悸或者恶心等症状,更遑论姚曼瑜这样一个血糖正常的人。”官婷说。
张金海皱紧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拳头砸在手掌,“浓度低的胰岛素确实可以达到减肥的功效,但杨雪娇把高浓度的胰岛素替换到了低浓度的注射器里,这不仅超出了减肥用量,更有可能致命。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姚曼瑜,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愿注射了过量的胰岛素。”
证实了杨雪娇的嫌疑,胡奕兴给她做的不在场证明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杨雪娇当晚曾与他同睡在一张床上,身边少了个人他居然一晚上没发现,这也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胡奕兴摘下眼镜捏了捏酸胀的鼻梁,来之前他在宴会上喝了点酒,缓了一阵还是觉得眼前有些发昏。
面对质疑,他无奈解释道:“警官,我是真的睡着了。之前我一直在外地开会,连轴转了好几天,曼瑜出事那天我是刚回来,一下飞机就去医院坐诊,晚上杨雪娇突然来找我,说很久没见想一起吃个饭。完事后我太累了,倒头就睡到第二天早上。”
胡奕兴的行程早在第一次接触他之后就核实过,阎景修并不怀疑他的话,只是淡淡的说:“胡医生体力不错。”
胡奕兴尴尬地笑了声,“您说笑了,那晚是杨雪娇主动说要去我那的,你是男人也懂的。”
阎景修不去理会胡奕兴话里隐晦的暗示,同样也对他的说法感到不耻。
但男未婚女未嫁,两个人又都是单身,除了道德层面,确实不能给他定什么罪。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之后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比如杨雪娇对你的态度。”
胡奕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他摇摇头,“没有,我和她本来也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平时很少沟通,只在必要的时候联系。”
就在两边进行审讯时,白子骞也一直没闲着。他在杨雪娇注册过的各种购物平台上查找她购买帆布鞋的记录,可惜没有任何发现。
白子骞关上电脑,不动声色地对着阎景修摇了摇头,只希望能在胡奕兴身上获得点有利的线索。
坐得久了,胡奕兴腰有些受不了。他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来,阎景修看着他的鞋底,想起在案发现场拓回来的那枚和他尺码一致的脚印,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胡医生,你平时穿帆布鞋吗?”
“啊?”胡奕兴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回答,“我和思雨在一起的时候买过一双,很久以前的事了。上班没法穿,走路还挤脚,没穿几次就让我塞鞋架里了,你不说我都忘了。”
“鞋现在还在你家吗?”白子骞急切地问道。
胡奕兴茫然地看向他,酒精使他每接收一句问话都有反应一阵才能明白。
在得到胡奕兴的肯定后,白子骞立刻把情况汇报给张金海。
来不及去找戚良,张金海让官婷把报告直接送进审讯室,一行人不敢耽搁,一路疾驰赶往胡奕兴家。
然而经过一番查找,并没有找到帆布鞋的踪迹。
“不对啊,”胡奕兴在白子骞和阎景修身后探头探脑,语气疑惑地说,“我记得是在这啊。”
张金海指挥其他人再四处看看,阎景修戴着一次性手套把从鞋柜里掏出来的鞋放回去。休闲鞋外面包着一层透明包装袋,应该是从去外面洗鞋时店家套上的。
隔着包装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鞋子的款式,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阎景修还是把袋子的封口拆开,准备把鞋子拿出来再确认一遍。
包装袋在他的动作下发出哗哗的声音,阎景修定睛一看,这才注意到被鞋底压在下面还印着什么东西。
发现他似乎有些愣神,白子骞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怎么了?”
阎景修的手腕一转,露出包装袋背面的文字,居然是一家店名和一串电话号码。
他后知后觉地说道:“威士洗护,我在杨雪娇的公寓里看到了一张和这个店名一样收据。”
收据是放在杨雪娇家进门柜上的收纳盒里,阎景修不小心碰掉之后捡了起来。当时他没有怀疑这张收据的来历,结果导致绕了这么个大圈子。
张金海立刻给洗护店打去了电话,简单沟通了下,对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店里确实有一双42码的帆布鞋,登记的姓名的杨女士。
看出阎景修有些自责,张金海不甚在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往好处想,幸亏是你发现了那张收据,要是我,连外面有专门洗鞋的店都还不知道。”
没想到洗护店就在距离胡奕兴家不远的地方,他平时总去,老板也都认得他。
张金海没让他刷脸,掏出证件说明来意之后,老板根据张金海提供的时间范围很快查到了收据的底联。
店里的员工按照描述找出来那双帆布鞋,经过胡奕兴的仔细辨认,确认就是他的鞋。
鞋子里里外外都被清洗过,已经无法采集到杨雪娇的皮肤组织。店老板见他们一直讨论一双鞋,突然开口打断,“那个,我这有监控。”
店老板看起来三十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时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
说他爱凑热闹都含蓄了,张金海总觉得他有些兴奋过头,好像知道点什么内幕似的。
被几个警察直勾勾盯着的感觉太诡异,店老板紧张地吞了下口水,赶忙解释,“我平时侦探小说看得多了,一时有些没控制住。那个,监控,还要看吗?”
店老板嘴上说着,右手已经不自觉放到鼠标上,只等张金海一声令下。
张金海无奈扶额,“那麻烦你了。”
因为店里登记很规范,店老板根据收据上的记录很快调取到了那段时间的监控。
这几天不知看了多少段模糊的监控,几个人终于看到了清晰的画面。
只见杨雪娇把车停在店门口之后,手里提着双帆布鞋走进来。店员接待她说把鞋放吧台上就行,杨雪娇拒绝道:“太湿了,我还是放地上吧。”
时间是案发那天早上9点,也就是说,杨雪娇先从案发现场回到胡奕兴家,两个人兴许又亲密了一会儿,还一起吃了早餐,直到该上班的时间才分别离开。
而后杨雪娇一个人若无其事地来了洗护店,慢悠悠处理掉她作案的痕迹,期间还非常“好心”地替店员着想,怕鞋子弄湿了店里的桌面。
视频里的杨雪娇完全看不出一点异常,甚至心情不错的样子。因为已经知道了她换了胰岛素注射液这件事,白子骞看完后不自觉脱口而出,“这女人太可怕了。”
“这杨雪娇可太狡猾了!”
饮水机发出咕噜的水声,方凌凌猛灌进一口水,绘声绘色地给带了新证据回来的白子骞和阎景修叙述刚才在审讯室里的审讯内容。
“这下可有证据了,看她还嘴硬不嘴硬。”
方凌凌一眼就看出来杨雪娇哭唧唧的样子是在装可怜。
但杀人也得讲个动机可她究竟和姚曼瑜有什么深仇大恨,之前调查的时候除了查到两人是医患关系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记录。
“也许是因为胡奕兴。”阎景修若有所思地说道。
第39章 找房子,搬家
当从洗鞋店拿回来的帆布鞋和换了标签的胰岛素注射器出现在面前,杨雪娇自觉一切都完了。
方凌凌本就不是娇弱的形象,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说说吧”,方凌凌语气与先前并没有太大差别,可就是吓得杨雪娇不由得一抖。
或许是她脸上注射过太多东西,在审讯室的顶光照射下,再做出害怕的表情就显得很假又僵硬。
联想监控里看到的那个淡定自若的样子,方凌凌看着她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就像是之前猜测的一样,杨雪娇说她杀死姚曼瑜只是因为对胡奕兴的求而不得。
“他和苏思雨在一起我无话可说,毕竟我出现得晚了,”杨雪娇怅然地说,“可姚曼瑜凭什么,她凭什么?”
“你亲眼看见胡奕兴和姚曼瑜在一起了?”杨雪娇的怨气莫名其妙,戚良不由得发出疑问。
杨雪娇噙着眼泪的睫毛抖了抖,而后苦笑道:“没有,但我看到了他们两个分开时,胡奕兴非常痛苦地在哀求她。”
戚良觉得奇怪。
和曹跃聊天时,戚良能感觉到他和姚曼瑜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店员们的话也能佐证这一观点。胡奕兴更是亲口否认了和姚曼瑜之间有超过亲情以外的感情,但苏思雨也确实说过自己和胡奕兴分手是因为姚曼瑜反对。
戚良搞不明白他们感情上的纠葛,甚至觉得有些矛盾。
但这都不是他该关心的,姚曼瑜无论和谁谈恋爱,都不该是杨雪娇杀害她的理由。
“戚良看着杨雪娇近乎痴迷的脸,不解地皱着眉头,“胡奕兴对你态度就说明了一切,就算不是姚曼瑜也还会有其他人,你杀得完吗?”
杨雪娇抿着嘴不回答,戚良看了眼摄像头的方向又继续开口,“我如果是你,只会让玩弄我感情的人付出代价,而不是去伤害一个无辜者。”
戚良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被监控拍了下来,同样也被一墙之外,隔着单向玻璃听审讯过程的张金海和阎景修几个人听到了。
“那个谁,”张金海清了清嗓子,“把这轱辘掐了别播。”
白子骞听闻后抱着手臂笑了下,“张队,你这就有些难为人了。”
杨雪娇之后供述了她作案的全过程,又说:“你们居然猜到姚曼瑜的死是和胰岛素有关,很厉害。”
戚良看向玻璃那头,笑得有些骄傲,“是啊,这得感谢我们法医同事的专业了。你也是医生,应该体会过从无到有后的喜悦吧。”
杨雪娇身板已经不那么挺着,而是歪靠着椅背,她闲聊似的问道:“我明明给胰岛素注射器扔了,你们又是在哪找到的?”
“石板路的缝隙里,它被卡住了。”方凌凌回答她。
杨雪娇了然地点点头,有些感叹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城区那一排商铺建造在一条不算陡的下铺路上,按照她当时设想的,注射器应该顺着坡路一直滚下去,加上当晚的雨势,早就该冲到下水道里被带走了。
“我们找到的远不止这些,”戚良继续说道,“还是我们的法医同事,她在被你替换的那支胰岛素包装盒上,发现了封贴翘起个角,确认你提前做过了手脚。”
“我之前本来想去网上订两张针管上的贴纸,担心老板怀疑所以放弃了。不过我觉得姚曼瑜应该看不懂,保险起见还是换了里面的药剂。”杨雪娇认命地笑了下,“早知道我就应该买两张新的贴纸。”
方凌凌抬起头轻嗤一声,“早知道你不是应该老老实实不要犯法吗?”
“警官,胰岛素是我给曼瑜的,却是她自己注射进去的。那你说你说杀人的是刀,还是执刀的人?”杨雪娇没回答方凌凌的问题,而是盯着戚良说出完这话之后就认罪了。
杨雪娇虽然交代了,但是戚良没有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一点对于姚曼瑜的愧疚。
而作为杨雪娇恶意源头的胡奕兴在得知她的杀人动机之后,也只恨恨地留下一句,“她穿走我的鞋是不是想陷害我?这个恶毒的女人。”
同样的问题,戚良在审讯室里已经问过杨雪娇了。
她的原话是,“我只是想扮成男人混淆视线罢了,我那么爱他,怎么会陷害他。”
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只有杨雪娇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胡奕兴能这么快联想到陷害这回事,倒是让戚良没想到。
也不知道杨雪娇在听到胡奕兴的话之后,会不会有一刻为自己感到不值。
案子算是破了,杨雪娇暂时被收押去了看守所。
“我总觉得这个案子还有疑点。”戚良看着杨雪娇离开的背影,和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的张金海说。
“怎么说?”张金海问他。
戚良眉头轻蹙,“感觉胡奕兴隐瞒了些事,和姚曼瑜的绯闻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杨雪娇外出那晚,真的像他自己说的什么也没听见吗?杨雪娇最后说的那句话也很奇怪。”
张金海拍拍戚良的肩膀,边说着边和他一起往回走,“别想那么多了,证据口供都在这,杨雪娇蓄意杀人是板上钉钉了。”
“这胡奕兴究竟有什么魅力,犯得着为了他这种人杀人?恋爱脑真可怕,还医生呢,白读那么多书。”方凌凌回到办公室之后愤懑地把笔记本丢到桌上,嘟嘟囔囔地说。
阎景修跟在她身后进门,听到后微不可察地说了句,“有人觉得他一表人才。”
“你说什么?”方凌凌没听清,回头问道。
“可能他会说话吧。”阎景修改了口,同时弯腰捡起来刚才被方凌凌不小心扇掉的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