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良敏锐地注意到常然说“在一起”时的微妙停顿,“你不知道这件事?”
常然苦笑着摇摇头。
“在此之前,叶锴灼一直是我恋人。”
他尴尬地笑了下,虽然看起来虚弱,却莫名生出了些令人心疼的感觉。
张金海在心里暗道这个男人很会利用他的长相,面上始终不动声色,耐心地等着他休息好了再说。
“那叶锴灼怎么又和陈澄谈起了恋爱?”以张金海对同性恋这个群体的浅薄了解,也知道性取向这种事不是说变就能变了的。
常然露出一抹苦笑,“我也不知道,他说是真心喜欢陈澄,我本来打算祝福他们的。”
戚良对陈澄的说法持保留态度,继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的保险受益人是叶锴灼而不是陈澄?”
常然似乎对于自己有保险这件事并不知情,半晌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那是帮我妈生前的一个朋友阿姨的忙,她有任务没完成,我就买了。叶锴灼在国外的时间比我长,人脉也广些,我父母去世后,他帮我处理了很多遗产事务,所以受益人就填了他的名字。”
常然往向窗外两只翩跹的蝴蝶,轻声说,“至于陈澄……她其实不是我亲妹妹。”
戚良挑眉,“那户籍是怎么回事?”
“两年前我从老家表舅家认领的她。”常然的声音更轻了,“我母亲曾怀过第二个孩子,不过因为工作的原因没留住,那时她也已经快50岁了,就算条件允许,身体也不一定能受得住。”
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三年前她突发发脑梗,清醒之后出现了谵妄的症状,整日喃喃自语还产生了幻觉,一直说自己有个女儿失踪了。
“所以我辗转联系上了我母亲老家的亲戚,听说有个表舅家生了四个女儿。”
说到这里,常然嗤笑了下,“真是歹竹出好笋,有那种不靠谱的父母还能考上大学,陈澄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陈澄不仅学习刻苦,长相更是比表舅一家都好看,甚至和常然长得有几分相像,加上化妆加成,竟也有了六、七分。
陈澄的父母早就有让她辍学回家结婚的打算,常然一猜就知道家里还有个不成器的弟弟。
“我给了他们一点钱,他们巴不得把这个心野了的女儿送出去。”
陈澄被常家带走也就是这两三年间发生的事,彼时她已经过了18周岁,按道理应该无法符合收养条件。
“成年人虽然不像未成年那样需要监护人,不过我之前咨询过律师,说是患有身心障碍的病人完全符合法律认可的相关程序。”
常然耸耸肩,“不过当时我们跑了好多单位,证明开了一堆,到最后也没把陈澄的收养手续批下来。”
那时候常然的母亲状态已经不好了,回国基本上已经没有可能,于是他干脆先带着陈澄去了国外。
“在国外办的手续?”张金海问道。
常然点头,“国内成年人收养程序复杂,正好那时我在国外签售,就找了些关系。"
常然的话算是证实了之前对于血型的猜想,保险的事也算说得清。
张金海和戚良的视线在常然说话时短暂接触了下,得到肯定后,张金海再次开口,“陈澄和叶锴灼的感情怎么样?”
常然的左手突然攥紧了床单,“我觉得他们之间有矛盾。”
张金海挑了下眉,想来也是,一个是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另一个曾和自己有过交往,换做是谁都不希望这两个人好过。"
“怎么说?”戚良没有张金海想的那么多,很平常地问道。
“三天前,陈澄哭着打电话给我,说叶锴灼骗她。”常然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叶锴灼跟她说、说我们俩有个孩子。”
戚良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不可置信到身体前倾,“和你的孩子?”
虽然不是医学生,但以他浅薄的认知来看,两个男的不可能有孩子的。
“这太荒谬了!”常然顾不上手臂上的石膏,激动说,“我是同性恋,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孩子。还有叶锴灼,他说这话就是为了挑拨陈澄和我的关系,他就是疯了!”
常然痛苦地按住额头,这时护士推门进来,“病人需要休息了。”
戚良起身,最后问了一个问题,“那陈澄和叶锴灼有没有孩子?”
常然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嘶哑得厉害,“什么?”
“我们在叶锴灼手机里发现了一张婴儿照片,拍摄于三个月前,文件名是‘我们的孩子’。”
常然的脸色变得惨白,疯狂地摇头,“这不可能,Yvonne平时都和我在一起。”
“但他是成年人,平时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也不会事无巨细地和你汇报。”戚良戳破常然的自信。
常然的状态不太好,护士见状态度强硬地请戚良离开。
关门瞬间,戚良看到常然颤抖着按响了呼叫铃。
“看起来常然对于叶锴灼的死毫不知情。”张金海站在不远处,看着病房里不断进出的医生说道。
戚良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的常然,平静说道:“走吧。”
他不记得在常然家里见到过他所说的亲密照片,不排除有事后被叶锴灼带走的可能,戚良让人去调查快递信息,接着立刻向上级申请对叶锴灼家的搜查。
“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个孩子?消息可靠吗?”在去叶锴灼家的路上,张金海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不清楚。”戚良也说不准,“只能先去叶锴灼家里找找线索了。”
同性恋、孩子还有领养,就常然家这些事要是放在网上,哪一件都值得一条热搜了。
虽然没有找到婴儿生活过的痕迹,但却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份不同寻常的资料。
这是一份体外受精手术单,患者姓名是陈澄的名字,精子提供者一栏赫然写着的是叶锴灼和常然。
张金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他妈是什么操作?”
这种操作戚良却是也没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在孩子这件事上,常然说谎了。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医院里再次传来好消息,经过漫长的手术和昏迷,陈澄终于醒了。
比起常然憔悴却体面的装束,陈澄看起来狼狈许多。
因为车祸造成的全身多处骨折,陈澄现在只能半躺着和戚良他们说话。
“为什么要预谋杀害叶锴灼?”戚良开门见山问道。
本以为陈澄还要狡辩一番,戚良也做好了随时拿出证据应对的准备。没想到她像是迫不及待一般,几乎是戚良话落便回答了。
“因为他骗我。”
阎景修惊讶于陈澄的坦白,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态,迅速记录起来。
“骗你什么?他和常然的关系?”戚良问道。
陈澄不屑地笑了下,“哼,叶锴灼这个恶心的同性恋,当初他和我说,他是某个有钱人的私生子,他母亲是那个男人在国外考察项目时的翻译。”
和所有狗血故事的过程如出一辙,有妇之夫几句花言巧语就骗得了年轻女孩的放心,哪知等对方怀孕之后才说自己已经有了家室。
女孩是个外国人,她的思想相对于国内要开放许多,看清了男人的面目就愤然离去。
但她没有把怨气迁怒于孩子身上,不仅决定留下这个无辜的生命,还在未来的几年里独自将他抚养长大。
“后来他妈改嫁,和继父又生了一双儿女,叶锴灼觉得被忽视了,之后又得知自己有钱的亲生父亲离世后留下一大笔遗产,于是就打算回国争夺家产。”
陈澄说话有些缓慢,她尽可能把每个字都说清楚。
“他妈妈自愿放弃遗产,这叶锴灼很不高兴,于是就想着生个孩子,这样两个人分得的遗产会更多一些。”
到这里一切都很符合逻辑,戚良疑惑道:“我们在他家里找到一张手术单,这是怎么回事?”
闻言陈澄嗤笑一声,“姓叶的说他自己是无精症,必须要用体外受精完成。”
“所以你就同意做手术?”戚良问道。
陈澄耸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没有,手术单是假的,伪造的。”
戚良掩饰住心中的震惊,继续问道:“为什么要伪造手术单?”
陈澄默然地说:“他说只要我流产了,常然自然会对我感到愧疚,这样就可以多分些财产给我。”
听陈澄话里的意思,她其实是不知道提供精子的还有常然。
戚良对叶锴灼所说的内疚的理由感到存疑,怀疑常然还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其实我压根就没怀孕。”长时间没进食,陈澄的下唇有些干皮,说话时不经意扯动便渗出一滴血来。
“那叶锴灼手机里的孩子是谁的?”阎景修把照片拿给陈澄看。
“我不知道。”陈澄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瞥开视线,说道,“照片上的孩子不是我的,可能他又骗了哪个女人吧。”
阎景修注意到陈澄在看到照片之后,心率检测仪器上的数值明显变高了许多。
“车祸呢?你为什么要杀叶锴灼?”阎景修问道。
陈澄的指甲陷入掌心,嗓子里发出低哑的嘶吼,“是叶锴灼想杀我,他说、他说我演技太差,常然已经起疑了。”
突然陈澄又换了副口吻,很伤心的语气,“我不能死,我凭什么死,明明是他伤害了我。”
戚良追问道:“所以你和交警说是为了捡瓶子造成的车祸,其实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嗯。”陈澄点点头。
“我们发现叶锴灼在车祸前已经昏迷了,你给他吃了什么?”
“叶锴灼有躁郁症,这药的副作用就说睡不着觉,我就把安眠药掺在他喝的咖啡里了。”
陈澄的话算是印证了郭法医在叶锴灼血液中检查出来两种精神类药物的说法。
“叶锴灼亲口承认他要杀你?”不是不相信陈澄的话,但是和陈澄的短暂对话中,戚良反而觉得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陈澄闻言突然抬头,眼中闪着泪光,“他说了,他说了的。私生子是假的,骗常然分财产给我是假的,其实他和常然才是一对!他们利用我打掩护!”
戚良微微皱眉,“有什么证据?”
“叶锴灼所谓的‘体外受精’,”陈澄的嘴唇颤抖,无力地躺在床上,“他用了常然和他两个人的精子,叶锴灼他疯了,他想让我生一个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陈澄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戚良担心再继续问下去会出问题。
他安排了个女警员留在病房里盯住陈澄,和阎景修一起去找了她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
常然的各项检查结果都在一张报告上,戚良大概过了一遍,问道:“能看出她有没有生过孩子吗?”
医生摇摇头,“像她这样的情况,如果没有特殊要求是不会去做妇科检查的。”
戚良不死心,继续问道:“那能调出她之前的就诊记录吗?”
“如果是本院的倒是可以,不过分娩记录在我们医院没有。”医生遗憾地告诉戚良。
虽然陈澄一再强调怀孕记录是假的,戚良总觉得她刚才的反应有些反常,而且自从阎景修把孩子的照片给她看过之后,陈澄都会下意识地回避阎景修。
离开医院后,戚良立刻增派人手到各个医院调查,果然在妇产医院那得到了一条好消息。
方凌凌手里捏着两份文件,表情异常凝重。
她快步走到戚良面前,“戚队这是妇产医院那边查到的记录,陈澄在一个月前去做过一次检查,因为连续一个月持续不断来月经,她怀疑自己是得了病。”
不过经过医院检查之后,陈澄身体到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恶露没排干净。
队里除了方凌凌一个女警员,剩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单身。
于是方凌凌继续解释,“也就是说,陈澄是因为子宫蜕膜和血液等一些软组织的排出,误以为自己是来了月经。”
另一份,方凌凌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开口说道:“医生比对了陈澄的血检报告。”
她指向几个数据,“HCG水平异常,雌三醇值偏低,这些都是多胎妊娠的指标。”
陈澄在怀孕这件事上说谎了。
“为什么呀?”方凌凌不理解她的用意,“她连杀人都认了,生过孩子还算什么事。”
戚良也搞不清楚陈澄的想法,于是决定去她家里看看。
陈澄的公寓不算大,到处弥漫着薰衣草香薰的味道,茶几上摆着半杯已经发霉的玫瑰花茶,垃圾桶里还有一袋空了的零食袋。
阎景修戴着橡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拉开床头柜抽屉。
“戚队!”他举起一个棕色的药瓶,他突然喊道。
药瓶上标签已经被撕掉,但瓶底还粘着一小片纸,“米索前列醇片。”
戚良接过药瓶,拧开闻了闻,除了药片的酸味,好像还有一丝苦涩的气息。
他立刻把照片发给了官婷,很快得到对方的回复。
“可用于孕早期流产,同时促进子宫收缩,有助于恶露快速排出体外。”
药物的作用很明确了,戚良的目光扫过梳妆台,上面摆着各种进口护肤品,却唯独没有适合孕妇或者产妇的用品。
衣柜里,悬挂着几件宽松的连衣裙。
方凌凌上下检查几遍,发现最上面的一个带锁的抽屉有被撬开的痕迹,里面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折叠的纸条。
戚良展开纸条,上面是一串银行账号。
暂时不知道这个账号的用意,戚良拍下照片发给了白子骞,让他联系银行查一下。
“凌凌这个发现不错,”张金海说,“看来我们还需要再去问问陈澄。”
“哦对了,”方凌凌打了个响指,“医生还提到了一点,排恶露的整个过程通常会持续4-6周,也就是说,如果陈澄真的生过孩子,那孩子现在最多不超过两个月。”
“还有,”方凌凌补充道,“从怀孕到分娩通常37周到40周,陈澄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就算一开始没注意,后来几个月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常然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
方凌凌的话算是提醒了众人,看来常然和陈澄这两个人瞒着的事可不止一点。
“这样,”戚良略一思忖后安排道,“凌凌,你带人再去找陈澄问清楚。”
叶锴灼家的公寓门没有反锁,金属门框上也有明显的撬痕。
戚良刚跨过门槛,就有一阵混杂着霉味和古怪甜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即使捂住了鼻子,阎景修还是被抢得咳嗽了几声,不过他很快就找到了味道是来源,那是客厅角落里堆积如山的快餐盒,和地上七零八落全都是饮料瓶。
戚良的注意力却被书桌上的三台显示器给吸引了。
中间那台还亮着,屏保是一串不断跳动的DNA序列。他碰了碰鼠标,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名为“B-1027观察日志”的文件夹。
“戚良,”张金海从卧室探出头,手里举着一个相框,“看看这个。”
相框里是叶锴灼和常然的合影,背景似乎是某个医院。照片里常然的手搭在叶锴灼肩上,姿势亲密,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显示是五年前。
阎景修绕开一堆垃圾,一眼就看见了书架上厚重的笔记本,他抽出来一看,封面贴着的便签上写着“财务笔记”。
他快速翻动纸页,发现过去六个月叶锴灼的支出记录上,每一周都有一笔来自海外账户的转账,备注是营养费。
此时,安静的书房里突兀地响起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戚良刚按下接通,就听到里面急促地喊声,“戚队,陈澄出事了。”
市二医院的特护病房乱成一团,陈澄病房外的围观人员已经被清走,看到戚良他们来了,尹宏奕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什么情况?”床上的陈澄已经陷入安睡,戚良还是刻意放低了声音。
尹宏奕也下意识回头朝病床的方向看过去,陷在白色枕头里的陈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是这位护士发现了异常。”
被留下的小护士有些害怕,方凌凌在她身后扶着她的手臂,鼓励道:“没事,就说你看到的。”
“我刚才正准备给患者换药,没想到后面又进来一个人,她穿着和我一样的护士服,说主任给开了新药。”
小护士当下就觉得不对劲,先不说眼前这个护士看起来有些面生,再说主治医生要求换药的流程也不对。
“我就问她是谁?”小护士声音有些颤抖,想来是觉得有些后怕。
“不过还没等我再问,她就越过我直接去了病床边,我听见她和患者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太小了,之后又往床上扔了个东西就跑了。”
小护士怕这人有什么问题,跟着就打算追出去,没想到还没等她跑出病房,就听到陈澄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喊。
前去调阅监控的阎景修回来说:“人从安全通道跑走了,趁着小张换班的时候进去的。”
负责监视陈澄的警员小张一脸懊恼地站在一旁,“戚队,对不起。”
戚良没有指责他,这个假护士明显是有备而来,算准了时间进去的。
他拿起那个装在证物袋里的奶嘴,透明硅胶上沾着新鲜血迹,翻开后底部刻着一行小字:艾天使。
这个名字不知是奶嘴品牌还是某个机构,戚良让白子骞立刻去工商局查一下注册信息。
张金海脸色异常凝重,奶嘴上的血迹刺痛了他的眼睛。
“得尽快送回去让法医化验,确认上面的血迹和陈澄的关系。”
张金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烦躁的时候了,他站在医院楼梯间的窗户边用力地吸了口烟。
“不是说要戒了?”尹宏奕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门,动作自然地搭在了张金海的肩膀上。
张金海有些狼狈地抹了把脸,尹宏奕这才注意到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没事。”一口烟抽得有点猛,张金海呛得咳嗽了声。
尹宏奕假装没看见张金海的窘态,和他并排站着叹了口气。
“景修已经联系官法医加紧检测了,听他说官法医还问你来着。”楼梯间里的声控灯时亮时灭,尹宏奕故意打趣道。
张金海掐灭烟头,摇摇头笑道:“问我什么?”
自从那个奶嘴的出现之后,所有人的神经都倏然绷紧了,几乎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儿童绑架案。
同样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母亲是个年轻的农村姑娘,叫谷红,据说是为了城市户口才和那家智力稍微有些缺陷的儿子结婚。
这家人行徐,说好了生个孩子就同意离婚,但孩子必须留在男方家里。谷红一开始也同意了,但离婚时法院把尚在哺乳期的孩子判给了母亲。
男方家里觉得被骗了,强行带走了孩子。
这原本只是一起民事纠纷,但谷红向公安机关举报说,孩子其实并不是男方家的基因,他们无权带走孩子。
原来,谷红之所以能和小徐结婚,是一家婚恋网站牵线的。
小徐因为智力问题很难成家,徐家父母的要求一再降低,最后说只要能生一个孙子就行。
但实际上,谷红在结婚之后一直口服避孕药,就是为了避免怀上小徐的孩子,直到某天她拿着两条杠的验孕棒说自己怀孕了。
还是那家婚恋网站,他们还有一项业务,是给无法生育或是有其他需求的家庭安排代孕业务。
谷红的孩子有一半的基因来自精子库,他们的目的是合法给孩子上户口,同时还解决了谷红自己的户籍问题。
谷红证实了孩子与徐家没有血缘关系,案子一下就上升到了绑架。
无辜的婴儿很快被找到,但是听到风声的婚恋机构连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追踪到了一条线索,当时队里全体都加入了行动中。
然而他们低估了婚恋机构背后的势力,戚良在追捕犯人的过程中被突如其来的一群人围攻身负数刀,最重的一刀几乎刺破了他的肺。
时任队长的赵时熔最后和犯人一起坠下山至今找不到尸骨,张金海一条腿时不时还会犯病。
没有人比他们知道两年前的案子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尹宏奕也不是没埋怨过戚良,认为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赵时熔也不会死。
后来他也想明白了,对于赵时熔来说,戚良不仅是徒弟,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的人,就像戚良对他们一样。
尹宏奕陪着张金海在楼梯间里坐了许久,厚重的铁门又一次被人从身后推开。
头顶的声控灯再次亮起,阎景修声音有些紧绷。
“DNA结果出来了。”
张金海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他暗灭烟头,扶着膝盖站起身,“快说。”
“奶嘴上的血液与陈澄的确存在亲缘关系,但她并非婴儿的生母,而是因为陈澄的DNA与婴儿父亲的DNA有部分是相似的。”阎景修说道。
“给我看看。”
张金海一把夺走阎景修手里的结果,眯着眼睛仔细看了起来。
尹宏奕听得云里雾里的,于是催促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陈澄的孩子和她说的一样,是体外受精。但重新植入她体内时用的不是她本人的卵子,精子却是常然而非叶锴灼。”
“就是说,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是常然,母亲是个未知的第三方。”
“我靠!”尹宏奕没忍住爆出一句粗口。
“按照你说的,婴儿的父亲是常然,那他和陈澄的DNA有部分是相似的,是什么意思?”张金海追问道。
这一点也是官婷特意强调的。
“意思是陈澄和常然的关系已经完全超出了常然自己所说,和是很远的表亲。”
张金海拳头松了又紧,他觉得听懂了,又怕是自己多想了。
“说具体的。”
“他们两个来自同一个父亲,他们共享50%的父系DNA,但母系完全不同。”
就因为常然和陈澄的血型一个是AB,一个是O,尽管没有证明证实常然父母的血型究竟是不是A和B,但常然亲口承认,也有相关的手续说明陈澄是在常然母亲去世前才被领养回来的。
可现在的结果完全颠覆了之前的推论。
“所以常然和陈澄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到此已经完全颠覆了正常人的认知,戚良刚给季志勇汇报完情况,太阳穴一个劲地突突跳。
等张金海和尹宏奕回来后,戚良看了眼时间应该来得及,于是说道:“常然的家里一定还有遗落的线索,我们要赶紧再去一趟。”
有了第一次的记忆,戚良带人径直来到书房,阎景修和其他人则是去到别的房间搜查。
干涸的血迹在地毯上形成一片褐色的痕迹,书房里还是之前的样子。
白子骞随手按开电脑开关,根据常然的生日试了下密码,醒目的红色叹号提醒他密码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