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附近是苏黎世老城,那儿有中世纪建筑、利马特河畔风光、班霍夫大街、圣母大教堂。
他打算利用两天在这边游玩,后天再出发前往因特拉肯。
十五分钟后,豪华轿车抵达酒店门口。
年纪轻轻的门童及时走到车旁打开门,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漂亮的蓝眸仿佛波光粼粼的大海。
沈烬川不由多看了门童两眼。
他是个同性恋,平日里只和工作打交道,睁眼闭眼都是工作,周围有意朝他示好的小男生,都被他选择性无视。
此时放下一切出来旅游,他才发觉自己以往的生活和冷冰冰的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活到二十八岁,还是处男之身,自我疏解的次数少之又少。
比和尚还和尚。
沈烬川自然地收回视线,免得被小门童当成偷窥狂、变态。
门童一路带领他走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期间偶尔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打量着他,眼底的欣赏不加掩饰。
男人会对着另一个男人露出这种神情吗?
沈烬川猜测小门童是个同,亦或是双。
他抿了抿唇,拿出身份证办理入住后,走进总统套房专用电梯,无视了对方若有若无的视线。
电梯门关闭,沈烬川轻呼一口气,告诫自己:我是来旅行的,不是来谈恋爱的,都要死了,别祸害其他人。
电梯在第六层开启,他拉着行李箱走到房门号为600的房间前面,刷卡打开门走进套房。
房间光线充足,面积约一百五十平方米,包含客厅、餐厅、卧室、浴室及独立办公区。
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苏黎世老城屋顶和利马特河。
沈烬川站定在落地窗前面,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口袋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随手拿出手机查看。
来电号码很陌生。
他拧起眉,摁了接通。
“沈烬川!你他妈的凭什么炒我爸鱿鱼?!”
粗粝的男声很熟悉,是堂弟沈洪文。
今年二十七岁,染着一头黄毛,常年跟着社会上的小混混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沈洪文的爸,也是他的大伯,一个月前因为工厂裁员失去工作,求到自己面前。
沈烬川被他烦透了,随意安排了一份保安的工作给他。
大伯仗着自己是总裁亲戚,公然偷懒、睡觉、没有责任心,被同为保安组的组长投诉了好几次。
炒他鱿鱼是沈烬川决定的事情。
给他一个工作机会,已经是自己大度了。
大伯不珍惜机会,怨得了谁?
他冷下声音:“工作态度差,擅自离开岗位,屡次不改,请问,我凭什么留他。”
沈洪文怒喝一句:“就凭他是你大伯!公司是你开的,你是总裁你说了算,你管其他人投诉什么!我爸年纪那么大了,你让他上哪儿找工作去!”
沈烬川不想为了这种屁大点的事扰乱情绪,直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以后别烦我。”
他挂断电话,眉宇间透着一丝烦躁。
自从父亲离世后,大伯娘挑拨离间,在爷爷奶奶面前说他和母亲是扫把星、克星。
爷奶向来偏心老大,听信他们的话,扬言要把他们母子俩赶出家门。
沈烬川那会子不到六岁,每天跟着母亲早起干农活,日落才归家,就为了在爷奶家讨一口饭吃。
后来,大伯一家不情愿跟他们一块住,提出分家。
爷奶将所有财产分给了大伯,没有给他母亲一分钱。
他们被驱赶到破烂的瓦房居住,每天吃的是野菜和粥水。
沈烬川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一到下雨天,家里便成了水帘洞。
半夜突发暴雨,床榻被雨水打湿,他和母亲只能匆忙爬起身接水倒水,直到天亮。
母亲没有多余的钱请人修补屋顶,隔壁左右的邻居认为他俩是克星,不敢接近、搭话,更别说帮忙了。
身形瘦弱的母亲割来稻草,独自一人爬上屋顶修补房子,她不知道房梁木头已经腐朽,在修补途中陡然断裂。
而她也从屋顶摔落在地,断了一条腿。
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包括爷奶一家听到消息后,怕出钱,没人愿意过来看上一眼。
沈烬川无法,只能艰难地搀扶着母亲前往隔壁村跛脚乡医那儿求助。
老爷爷是个好心的,免费帮她医治。
只是,村里的医术到底比不过医院。
断过的那只腿每到下雨天和冬天便会疼得厉害。
他好几次看到母亲躲在房间里面抹眼泪,那是太疼了。
母亲为了给他攒钱上学,熬夜做手工,编织帽子和手套,一双纤细的手满是针扎的孔和粗厚的茧子。
她的辛苦,沈烬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让她过上好日子。
他比同龄的孩子成熟,不哭不闹,任劳任怨,上学的时候发奋图强,考试成绩每每拿第一。
他有强烈的赚钱欲望,想让母亲过上富贵的生活。
只可惜,老天爷在他成年那天,狠心夺走了他的母亲,让她死在了大货车的轮子之下。
血,淌了一地。
而他的母亲,也变得血肉模糊。
沈烬川人生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抱着她的骨灰盒跳了海。
或许是命不该绝,他被附近的渔船救上岸。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渐渐走出阴影。
直到大学毕业后,和谢铮鸣一起合伙开公司,庞大的工作量占据了他的生活。
赚钱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而这个执念,也在发现自己得绝症后崩塌、消散。
第5章 我是“陪玩”
苏黎世老城的街道多为石板路,沈烬川离开酒店前,特地换了一套轻松简便的衣服。
棉麻质地的浅灰衬衫搭配米色休闲裤,皮鞋也换成了方便行走的舒适运动鞋。
他走出酒店大门,垂眸看着手机地图,往东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途中经过大教堂桥,他站定在栏杆前面,静静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十几只白天鹅在水中嬉戏,勾勒出一幅生动美好的画面。
沈烬川半眯着眸,神情柔和了几分。
“咔嚓”
旁边忽然传来相机拍摄的声音。
沈烬川偏头对上年轻男孩略显羞涩的脸。
这是一个俊美得近乎夺目的少年。
乌黑的发丝衬着饱满的红唇,眉眼如墨染般深邃,五官轮廓分明。
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透着蓬勃的生命力。
乍一看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
可他的身形却极有压迫感。
一米九往上的个头,比沈烬川还高出大半个头。
衣着打扮整洁斯文,纯白T恤勾勒出精瘦的腰肢,黑色休闲裤包裹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脚上的白板鞋局促地蹭着地面,透出几分与外表不符的青涩。
他紧握着照相机,眼里带着歉意和紧张,“对不起,不是故意拍你,实在是哥哥长得太好看了。”
沈烬川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说实话,这个男孩的模样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了。
就是个子高了点,身材比自己壮了点。
“没事。”
沈烬川移开视线,声音冷淡没什么起伏。
男孩试探性地走到他旁边,打开照相机给他看了眼屏幕,“哥哥你看,我就拍了一张,我待会打印出来给你好不好?”
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闯入口鼻,男孩离沈烬川很近,近到两人的手臂几乎快贴在一起,让他有些不自在。
“不用,你直接删了吧。”
沈烬川对自己的个人照没有兴趣,往旁边走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迈开腿往前走。
身后传来脚步声,男孩轻踩着脚步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用德语问:“哥哥是华国人吗?”
“我是Ryan,在瑞士这边定居,哥哥是过来旅游的吗?”
沈烬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这个男孩有些自来熟了。
他敷衍地回答:“嗯。”
Ryan眨了眨眼,走到他旁边,“我对这边比较熟悉,哥哥需要陪玩吗?我准备从事旅游陪玩,前面七天可以给哥哥提供免费陪玩服务。”
沈烬川脚步微顿,偏头看了他一眼,“不需要,你找其他人。”
Ryan的嘴角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捏着照相机,低垂着头,神情有些委屈,近乎哀求地说:“哥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我想锻炼自己的胆子,其他游客听到免费,都以为我是骗子。”
沈烬川不是很了解陪玩这个工作,仔细想想,自己身上除了带不下去的钱,似乎也没什么被人骗的了。
未来一段时间,有令人赏心悦目的大男生跟着,似乎也挺不错的。
他沉思片刻,问:“七天后收费?”
Ryan眸光一亮,红唇扬起笑弯了眼,“哥哥放心,我收费一定是所有陪玩中最最最便宜的。”
沈烬川也没问多少钱,迈开腿继续往前走,“可以,你带路吧。”
他最讨厌看地图了。
没人知道,他是个路痴。
Ryan紧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脸上始终带着灿烂的笑容,“谢谢哥哥对我的信任,哥哥怎么称呼?”
沈烬川见他靠得太近,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沈烬川。”
“唔……沈先生……还是叫你哥哥吧,可以吗?”
Ryan澄澈干净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底流露出的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一个称呼罢了。
沈烬川无所谓。
“嗯,随便。”
Ryan路过商铺的时候买了两瓶水,拧开其中一瓶递到他手里,“哥哥接下来要去圣彼得大教堂吗?”
沈烬川没有接,垂眸看着那瓶开了盖的水,淡声道:“我不渴,你喝吧。”
他和这个男孩还没熟悉到这种地步。
Ryan收回手,捏着矿泉水瓶,手背处的青筋纵横交错,他微仰着头喝了一大口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沈烬川的视线落在滚动的喉结上,插在口袋里面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Ryan放下手臂的瞬间,他也错开了视线,喉咙莫名发干。
这种迹象很不妙。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了?
沈烬川蹙了蹙眉,嘴角弧度往下降了些许。
Ryan无辜地看着他说:“没有毒,哥,我看着像那种下药害人的坏蛋吗?”
沈烬川:……
不等沈烬川回答,他赞同地点点头,“不过呢,出门在外,该有的警惕心还是得有的,哥哥这点做得很棒。”
无端端被人夸赞一通,沈烬川淡淡地“嗯”了声,神情变化不大。
Ryan拿下背包,将两瓶水塞进里面,修长有力的五指骤然收紧,垂眸的瞬间,眸底闪过一丝不悦。
他顺手拿出手机,指尖快速地在屏幕上跳动着,随即收起手机,朝面无表情的男人说:“陪玩服务里面包含了拍照,哥哥待会不要拒绝哦。”
“我这拍照技术也是自学的,拍的照片可能没有专业摄影师好,希望哥哥不要介意。”
沈烬川的态度依旧冷淡,大多数时候回他一个“嗯”字。
Ryan嘴角抽动了两下,暗地里磨了磨牙。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圣彼得大教堂前面。
教堂巍然矗立在老城高处的山丘上,斑驳的米色石墙沉淀着岁月蹉跎的痕迹。
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教堂尖塔的巨大钟盘,直径约八九米,黑底金纹的指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教堂门口有不少游客在拍照,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人。
其中有好几位都是华人面孔。
“哥,我帮你拍照,你去前面那儿站着,可以吗?”
Ryan忽然凑到他旁边,眸光闪烁,伸手指了指前面,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沈烬川不太喜欢拍照,但想到男孩先前说的话语,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一手插着兜,迎着温暖的阳光,神情淡然地看着镜头。
“哥,笑一下吧。”
Ryan一手扯起自己的嘴角,朝他做了一个搞怪的鬼脸。
沈烬川挑了下眉,眼里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唇角弧度往上扯了扯。
“咔嚓”
画面定格在这一秒。
Ryan垂眸看着屏幕里面的男人,眯了眯眼,毫不吝啬地夸赞:“哥哥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多笑啊。”
这是一条充满中世纪风情的石板路小巷。
道路两侧林立着色彩斑斓的古老建筑,有精品店、咖啡馆、美食店等。
道路上人来人往,个别游客手里握着一杯咖啡,浓郁的咖啡香味夹杂着美食的味道飘荡在空气中,勾得人饥肠辘辘。
Ryan一手捂着咕噜叫的肚子,缓步走在沈烬川的身后,目光阴冷地盯着他的后背,虎牙抵着舌尖重重磨了磨。
他的耐心快要告罄了。
就在沈烬川回头之际,他神情秒变,微垂着眸小心翼翼地问:“哥,你饿不饿,要不咱俩先去吃点东西吧?”
沈烬川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此时逛了将近一个小时,胃部泛起轻微的不适感,再难受也得补充能量,不然哪来的力气支撑他走下去。
“好,你带路。”
Ryan眨巴着眼睛,色泽红润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遵命,我的客人。”
我的……客人?
沈烬川瞳孔微缩,皱起眉移开视线。
脑海生起不合时宜的念头,让他整个人变得有些烦躁。
或许,他刚才就不该答应Ryan的请求。
他第三次告诫自己,见色起意不可取,他是来旅游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Ryan的表现不像同类,他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
有些举动在他看来过于亲密,但在Ryan的眼里,恐怕是很正常的行为。
沈烬川头痛地抚了抚额,强迫自己保持冷心冷情的模样。
将死之人,还是别招惹其他人了,否则死了也会不安。
年轻俊俏的少年很快惹来了同龄女孩的搭讪。
金发碧眼的女生在好友的陪同下,大着胆子凑到Ryan旁边,用德语问:“帅哥,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Ryan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女生露出遗憾的表情,“当交个朋友吧,可以吗?”
Ryan眼里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不耐,继续笑着道:“我女朋友会介意。”
女生和好友对视一眼,失落地离开。
沈烬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Ryan疑惑的视线。
“哥哥,有什么想问的吗?”
沈烬川摇摇头,随意走进一家咖啡馆。
Ryan拧起眉,牙齿磨得咯吱响,眼底腾起一把火。
他最讨厌和这种不苟言笑的男人打交道了,无聊、无趣、闷死个人!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一手插进口袋摸出手机,在兄弟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J:乔松,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想吃什么,我请你。”
沈烬川忽然停下脚步,回身的瞬间,Ryan收不住脚,直直地撞了过来。
他无意识地抬手攥着Ryan胸前的衣服,稳住身形,手指不经意间重重戳在对方的胸膛上。
触感结实、坚硬,可见Ryan的胸肌有多饱满。
Ryan闷哼一声,头皮瞬间发麻,被手指戳中的地方泛起强烈的酥麻感,
他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该不会是gay吧?!
Ryan忍着把人掀开的冲动,手臂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手机“啪啦”一声掉落在地。
一股淡淡的香味闯入口鼻,闻着不像香水,又不太像沐浴露的味道。
Ryan憋着呼吸,全身紧绷着,额角青筋凸起。
沈烬川僵着身子后退了一步,弯下腰捡起手机。
屏幕已经暗了下来,看不到任何消息。
他把手机塞进Ryan手里,尽量避免和对方肢体接触,板着脸道:“走路别盯着手机看,检查一下坏了没。”
Ryan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往上划动,撩起薄薄的眼皮看着他,“没事,先点餐吧。”
沈烬川回身走到前台,点了两份下午茶套餐。
咖啡馆里面的人不算多,角落还有空余的位置。
两人相对而坐,沈烬川打开手机查看谢铮鸣发来的消息。
【谢铮鸣:按时吃饭,适当休息,别让自己太累了。】
【谢铮鸣:港城那单交易已经完成,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沈烬川无奈地扯了扯唇角,骨节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跳跃着,仿佛触碰的是钢琴,而不是手机。
【烬川:谢总,你要变老妈子了。】
【烬川:辛苦你了,你也注意身体。】
忽觉一道探究的视线打在自己脸上,他没有抬头,旁若无人一般摁着手机。
“哥哥,在和女朋友聊天吗?你刚才似乎笑了,我可以给你拍一张照片吗?这个背景很适合拍照。”
Ryan说着便打开照相机,眼巴巴地看着他。
沈烬川关闭手机,一手轻搭在桌面,抬眸静静地看着镜头,哪还有刚才的笑容。
Ryan轻呼一口气,捏着照相机的手逐渐收紧,忍着强烈的不适感,轻声说:“哥哥,我喜欢看你笑。”
沈烬川面对这张极有辨识度的俊脸,勉强扯了扯唇角。
直男的话没有任何深意。
没必要深究。
这种喜欢,无关情爱。
Ryan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才满意地点点头,“你这身打扮和咖啡馆很衬。”
话音刚落,坐在隔壁桌,衣着打扮性感豪放的女人递给沈烬川一张便利贴,暧昧地笑了笑,“帅哥,今晚有空出来喝一杯吗?”
Ryan最烦自己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为了维持人设,他只能强忍着。
长那么大,哪里这么憋屈过。
沈烬川摇头拒绝,漠然地看着她,“很抱歉,我已婚。”
Ryan:……
女人:……
她偏头对上Ryan阴冷警告的眼神,默默地端起咖啡杯,起身走到其他空位坐下。
不就搭讪了一下他老婆吗?
至于一副想把自己碎尸万段的表情?
Ryan试探性地问:“哥,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沈烬川倒了一杯温水,放到男生前面,“奔三了,不年轻了。”
Ryan仔细打量着他的脸,不可置信地说:“啊,完全看不出来,我以为哥哥你顶多二十五左右。”
沈烬川不置可否,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
湿了水的唇瓣泛起水润的光泽,唇角沾着湿润水迹,莫名透着一丝色气。
沈烬川抬起眼,见Ryan怔怔地盯着自己发呆,抿了抿唇角,“我脸上沾东西了?”
Ryan回过神,脸色肉眼可见地涨成了猪肝色。
艹,有病吧,一个男人的嘴巴有什么好看的?!
不一会儿,咖啡馆工作人员端来两份下午茶。
坚果巧克力蛋糕、黄油面包、苹果卷、肉馅饼,再搭配两杯热咖啡。
浓郁的咖啡香味随着热气往上飘散在空气中,夹杂着甜品的香甜气息。
Ryan舔了舔唇,往咖啡里面添了好几块方糖,拿起杯子尝了尝味道后,才满意地咧开嘴。
“哥哥,这款咖啡会比较苦。”
沈烬川喝咖啡从来不加糖,咖啡于他而言只是提神的东西,越苦效果越佳。
他伸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苦涩味在口腔荡漾开来,缓声说:“我不爱吃甜。”
谢铮鸣曾说过:吃点甜能中和生活的苦,人生苦短,能享受就享受,别整天沉浸在工作中,沦为机械工作的机器人。
沈烬川若是听得进去,不至于会熬到这个地步。
Ryan挖了一勺蛋糕放进嘴里,幸福地眯了眯眼,“吃甜品会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让人产生愉悦感,哥哥尝尝看。甜而不腻,很好吃。”
他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珠子,专注地看着前面不苟言笑的男人,仿佛一条乖顺的小狗狗,两眼汪汪的,让人无法拒绝。
沈烬川鬼使神差地拿起小叉子,挖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在Ryan的注视下张开嘴。
色泽红润的舌尖在Ryan眼底一闪而过,他移开视线,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掐着桌布。
中邪了,一个男人的舌头有什么好看的!
他怀疑沈烬川在故意引诱他。
但他没证据。
不行,和一个可能是gay的男人待在一起,他周身不适,想撂担子不干的心思都有了。
倒不是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他故作无意地问:“对了哥,怎么不带老婆一起出来旅游?”
沈烬川自认为和他不熟,懒得解释太多,“忙。”
Ryan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蛋糕,唇角粘了点巧克力酱,“哥长得这么好看,嫂子一定很漂亮吧?”
沈烬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抬手指了指自己唇角,提醒道:“这里粘了东西。”
Ryan大大咧咧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角,将巧克力酱卷走。
沈烬川:……
无意中的撩拨最致命。
他掩饰性地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淡声道:“我上个洗手间。”
Ryan咬着叉子抬起眼,乖乖地点头“嗯”了声。
沈烬川眸色一暗,指甲轻掐掌心,利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暗地里自嘲,色令智昏。
咖啡馆里面有卫生间,干净整洁无异味。
他走到洗手台前面弯下腰,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冰凉的水浇在脸上,脑袋清明了几分。
“哗啦啦”的水流声掩盖了身后的脚步声。
池简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视线扫过他的腰线,呼吸凝滞,神情扭曲了一瞬,偏头移开视线,绷着身子走进隔间。
沈烬川余光发现他的身影,当做没看见,洗干净手后走出卫生间,回到位置坐下。
他垂眸看着面前散发着甜腻气息的蛋糕,抿了抿唇,烦躁地闭上眼。
“哥哥,怎么了?不舒服吗?”
Ryan站在他旁边,俯下身,凑到他面前仔细打量着。
沈烬川轻呼一口气,放下手臂,朝对面的座位抬了抬下巴,“你先回去坐着,有件事和你说。”
Ryan怔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坐到对面,两手放置在桌上,略显紧张地看着他。
沈烬川受不了他直勾勾的眼神,认真道:“接下来,我想一个人四处走走,你另找他人吧。”
Ryan瞪大眼,激动地站起身,两手撑着桌面凑到他面前,急切地质问:“哥哥,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眼神慌乱无措,眼尾泛起薄薄的红。
“咱们不是商量好要去看冰川和雪峰吗?哥哥如果走累了,我可以背你的。”
“你要是嫌弃我聒噪,我……我不说话就是了,哥,别不要我……”
男生急红了眼,可怜巴巴地哀求着,“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位客人,求你,别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