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回头望by罗再说

作者:罗再说  录入:10-07

纪颂半掩住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金姐还在对峙:“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你家小孩出这事儿跟在场的男生都没半点儿关系。我是班主任,你有事就找我。”
“意思不是他干的咯?”中年男人喘着气,“那是谁干的?你作为班主任你要负责呀!”
他说话是冲着金姐去的,离纪颂很近。
一股躁动的热气几乎快喷到脸上,纪颂实在按捺不住,一拳头抵至男人肩胛骨,用力将其往外推,吼道:“要说话就好好说话,你往前挤什么挤?还想打架是吗?”
金姐也压不下怒意:“她几月份入学的?现在多少周?你心里没数?而且她是复读生,去年就满过十八岁了,成年了,在社会上有什么认识的人,还要我来帮你们做家长的筛一遍吗?”
那男人瞬间噤了声,也不再敢还手。
“擦擦脸。”
耳边一道冷调男音响起。
纪颂抬眸,脸颊边被触感冰凉的纸巾碰了碰,那是赵逐川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湿纸巾。
他将湿纸巾一分为二,一张给了纪颂,一张自己拿着擦手,声音淬冰:“我打你们是互殴。你们单方面有预谋地打学生,性质不一样。”
纪颂抬起拇指抹了把唇角,没见着血,感叹一声还好脸没被打,随之扬高音调:“怎么样,还要打吗?”
他身体前倾,主打一个既不能输人也不能输阵,赵逐川却伸出手臂一把将他捞了回来。
或者说是按。
赵逐川又气又好笑:“你现在又不怕了?”
“我就没怕过,”纪颂小声,“是他们太肥了,冲过来一屁股能把我顶飞,到时候伤了脸,得不偿失……”
赵逐川淡淡道:“嗯,你的脸也贵。”
眼前三个男高中生人高马大,别说三个一起上了,就是后赶来的这两个,随便单拎出来一个都不得了。
两个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又变,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女儿。
他们脸色难看,交头接耳地商量几句,咬着牙,双手合十,弯腰给纪颂道了歉,大概意思是等她父母来了再说。
保安们年纪也不小了,心想着这上午看病人最多的时间出这档子事,急得满头大汗,一眼看出金姐是班主任,连忙道:“这位女士,您……”
“我是班主任,”金姐尽力镇静,“这几个男生都是我学生。”
“啊,这个,”保安秉承的原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脸上堆砌起笑,“您看啊,我刚才也了解了一下情况,是他们大人动手在先,但是您学生也……”
金姐心中憋屈至极,咬牙,却也不得不看向赵逐川。
赵逐川这时候才擦完了手。
他接过纪颂擦完脸的湿纸巾,眼皮很轻地抬了下,确认上面没有血渍,才把两张湿纸巾揉成一团,抬手,那团白色呈抛物线掷进了一米开外的垃圾桶。
接收到金姐试探的目光,赵逐川没说话,只看了眼纪颂。
毕竟从头到尾,他们学校这边阵营的人,受伤害的只有纪颂。
纪颂还在咳嗽。
他咳得很轻,耳根连着肩胛那一片的薄红已徐徐散去,看起来人没什么事。
这种事,要是进派出所,对他们这种未成年的处理方式简直有一套流程,不会问谁对谁错,谁先动手,谁没动手,第一件事就是通知监护人。
赵逐川他妈妈连入学都不来,平时也从没出现过。
肯定特别特别忙。
而且这些事情就算私了了,只要一进派出所,保不齐留下痕迹,万一以后赵逐川……
确实两边都动了手。
“喂。”纪颂撞了一下赵逐川的胳膊。
“怎么了?”赵逐川拧眉,像大概猜到了纪颂的决定,语气重了些,“哪里疼?”
纪颂完全像个没事人,微眯起眼:“你刚刚那一脚踢得重不重?”
赵逐川平静地“嗯”了一声,往那两个中年男人坐着的长凳上瞟了一眼,其中一位还正在揉着自己的肚子,呻吟几声,满面愁容地盯着急诊室仅仅敞开了一半的门。
急诊最外面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一名浑身鲜血淋漓的车祸伤者被担架推了进来,一大群穿白衣服的医务人员瞬间围了上去,整个本就沉闷而混沌的空气中传来家属的哭喊。
生死攸关,再没人看他们这边。
纪颂忽然凝固,所有想法和动作按下暂停键。
手、心、眉头全部跟着收紧了。
“那就行。”纪颂仰起脸,“老师……就算了吧。”
况野转过脸:“就算了?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这事儿的起因经过结果闹出来都不好看,”纪颂想得开,“而且你和赵逐川还了多少下,我又不是没看见。我就被掐了下脖子……没什么的。我完成了救人的任务不就好啦。”
况野看他乐呵呵的,心态特别好,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亏你还笑得出来。”
“没笑,”纪颂抬眼看他,眼底亮晶晶的,“我是没想到赵逐川居然会打架。还是……”
“还是什么?”况野正在张望四周动向,没看他表情。
还是……
因为我。
纪颂想了想,说:“还是够有种啊。”
保安调解成功,围观群众散去,只好奇地望向刚推进去抢救的伤者,两条不锈钢材质的长凳面对面摆放着,中间一道狭长的走廊。
地板上有担架车轮毂拖曳过的血迹,触目惊心。
纪颂闭了闭眼,喉咙难受得堵塞。
他突然很庆幸刚才自己撑住了,没躺在这里。
这里不是他该躺的地方,他该回到教室里去。
人来人往的急诊室迅速恢复运转,两拨人就这么坐着,相顾无言,像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金姐。”
纪颂站起身,婉拒了金姐要他挂个号检查的建议,抿了抿唇,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局促道:“我想先回集星了。”
金姐点头:“你,赵逐川,况野,孟檀,你们四个都回去,班上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四人齐齐应声。
刚转过身,纪颂听见金姐叫他:“纪颂。”
“嗯?”
“今天谢谢你,”金姐苦笑,“无论如何,今天都谢谢你背同学来医院。”
走出急诊科大门,况野打了辆车。
车都到了,赵逐川却伸手拽了下纪颂的手臂,对况野和孟檀说:“你们两个人先回去,我去买点药。”
医院附近一两百米就有很多药店,不用走太远,速战速决,戴好口罩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纪颂摸了摸脖子,没有破皮,疑惑道:“买药?”
“嗯,”赵逐川抬起手,虎口被衣服拉链划破了一道口子,很浅,正冒着血珠,“我去处理一下。”
他顿了顿,那只带血的手又抚上纪颂的脖颈,“你这里也破皮了,要敷一敷。”
“真破皮了啊?我都没感觉到疼,不会留疤吧?”纪颂问。
“应该是不会的,小伤。如果怕留疤的话,可以再简单处理一下。”药剂师说。
这个月要做的事儿还多呢,拍片子、参加钟离遥新电影首映会、上镜等等,听说彭思芮还投资了部网大,要拉学生过去做群演,纪颂还分到了一个能露正脸的角色,他很是期待。
万幸,今天这一顿冲突没升级,没伤着脸。
金姐很愧疚,发了好几条微信过来给纪颂道歉,可他真觉得没什么。
再来一次,就算知道在医院可能被学生家长误会、围堵,他也会跑去宿舍把同学背出来,那种情况下,他一定会站出来。
不管什么原因,生命都是第一。
走出药店,两个人在路边停下。
“扔这里吧,”纪颂指向路边一个干净的垃圾桶,“给我。”
他摊开掌心,接过赵逐川撕下来的碘伏棉棒包装,捏了捏,塑料纸在他汗湿的手掌心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纪颂仰着脑袋,手指勾住领口往下拉,露出脖颈连着锁骨的大片光裸。
他肤色白,在太阳光线直射下更是白得反光,往哪儿一站都打眼。
赵逐川正在给他涂药,涂完还得贴一层创口贴。
本身擦伤不重,但伤口估计是指甲刮的,到时候结痂再掉痂就不好看了。
赵逐川稍偏着头,站在路边的绿树下,风吹过来,发梢也跟着动。
画面原本如此宁静美好,可赵逐川是在给他处理伤口,动作还很慢,像在端详什么珍馐,下一秒就要把他脖子咬断。
纪颂动了动喉结,说:“没事儿,你不用那么轻。”
赵逐川:“别说话。”
纪颂被噎住:“哦。”
棉签平抹着碘伏,凉意瘙痒,纪颂闷哼一声:“赵逐川,我最近还真有点倒霉,要不我们一起请个假去庙里拜拜?”
“我说了你别说话。”
下一秒,纪颂的嘴巴被赵逐川抬手捏成鸭子状:“……”
纪颂不得不胡乱“嗯嗯”两声。
赵逐川:“你一说话,喉结就乱动,怎么上药。”
纪颂:“嗯嗯。”
“我给你松开,你不许说话。”
“……嗯嗯!”
很快,创口贴贴好了,纪颂对脖子上的异物感不太适应,开口:“好吧,我就是……”
好了,这下不捏嘴了,赵逐川直接仗着身高优势,从侧边搂住他的头,带有些许凉意的手掌牢牢捂在他耳边。
“别回头。”
怎么不让说话,还不让回头?
“有人在跟踪我们。”赵逐川说。
“跟踪?”
纪颂跟着赵逐川走了几步,却在几步之后蓦地驻足,居然有点兴奋:“那还跑什么,还敢来?大白天的街上这么多人,那儿还有执勤岗,别怕。”
纪颂是个胆儿大的,做事从来都是个利落性子,又才被平白无故打了一顿,就心里憋屈,拉着赵逐川要往回走。
可惜他力气没赵逐川大,根本都不用拉扯。
赵逐川一把将纪颂拽入路旁的窄巷。
他扯了扯嘴角:“我没怕。”
那是一个只能容下两个人的地方,空间逼仄,没有面对面站着,而是赵逐川的胸膛紧贴住纪颂的后背,心跳声清晰可闻。
纪颂正在宕机。
也对,赵逐川才不会怕。
他怕过谁?
在医院那么多人他都动了手,现在只是有人跟踪他,怎么可能怕?
赵逐川没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上手捂住了纪颂的嘴。
他看见有个墨镜男在过马路,行色匆匆,看似一直在低头玩手机,实则眼神总往他和纪颂这边瞟,像是从医院附近跟出来的。
凭借赵逐川多年躲狗仔的敏锐嗅觉……
那绝对不是路人。
纪颂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马上屏息凝神,半点声音不敢出,又看赵逐川表现镇定,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被拉进了紧张的氛围,悄声猜测道:“有人跟着我们吗?是不是星探?彭校才交代过了,让我们不要这么早签公司,等上了大学再说……”
赵逐川一副拿他没辙的表情,抿了抿唇角,说:“好。”
纪颂其实不太习惯有人碰他。
被这么一个同龄男生抱紧在了怀里,他浑身不舒坦。
偏过头,他朝斜后方看去,乍然看清赵逐川那张冷静自持的脸。
“……”
他突然什么责怪的话都懒得说了。
算了,要抱就抱吧。
反正!我也不吃亏。
作者有话说:
颂颂: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
小赵:……你考试就唱这个吧。
颂颂:[害怕]那多不好啊!

过了一会儿, 赵逐川才松开他。
纪颂的手臂被赵逐川自然而然地拽了一把,指腹贴着皮肉,体温火热, 他听见赵逐川说:“我们走这边回去。”
纪颂仰头看了眼头顶——
老式居民楼的阳台如层峦叠嶂, 交错的电线将天空细细划分成好几个不等边三角形, 床单、衣物都搭在晾衣绳上, 水珠顺着边角摇摇欲坠。
一滴水进了眼里。
“有东西……滴在我眼睛里了。”纪颂快速地眨了两下眼,那来路不明的水珠顺着眉骨滑进眼窝,在眼底搅出酸胀的痛感。
赵逐川不得不停下脚步, 不由分说地掐住纪颂的下巴, 迫使人将脸蛋抬起来, 说:“眼睛睁开, 我看看。”
纪颂顾不上刺痛难忍,乖乖听话照做。
……眼睛已经红得像兔子。
于是在药店药剂师的“小伙子你们又来啦”的欢迎声中, 赵逐川买了两盒滴眼液,又要了两只医用口罩。
纪颂问:“为什么要戴口罩?”
赵逐川一时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外面晒。”
“当墨镜,”纪颂手指一抬, 把口罩拨到眼睛上遮着, “这样?”
他这么一拨, 整张脸只剩下半张。
赵逐川目光低低的,看见他尖削的下巴上, 有一张和薄情不搭边的嘴唇,不自觉撅着, 肉感很足,水红色的,连着往外延伸出的唇形折角清晰可见。
单看这张嘴就像一个吻。
再单看这下半张脸,纪颂像个犟种, 又偏有种脆弱感。
的的确确配得上他张牙舞爪的性子。
眼睛刚进了不明物,这嘴唇因为疼痛而被咬得很红,赵逐川一时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个色,还是纪颂已将其咬肿。
赵逐川突然感觉到热,抻起手指拽了拽领口,凸起的喉结滚了一下。
纪颂坐在凳子上,直接仰起脸。
他抬起右手拨开眼皮,等着赵逐川给他滴眼药水。
赵逐川犹豫几秒,撕开滴眼液封口,强压下心中涌起的烦躁,目光越过纪颂落在地面:“自己滴。”
这种无力感和纪颂没有关系,反倒像一滩在城市里隐藏的沼泽,无论他怎么躲,都会一脚踩上去,没有办法动弹和反抗。
“……”纪颂讪讪接过,“好。”
赵逐川攥紧的拳头又松开,靠近了一点,尽快调整好了情绪,捏住纪颂的下巴,温声:“我来吧。眼睛往上看。”
纪颂乖乖照做,两人的距离近到他不敢呼吸,好像他呼吸一下,赵逐川的睫毛就眨一下。
“滴完把口罩戴上,我打车,”赵逐川滴完之后放开了他,“车到了我们再出去。”
赵逐川又抬眼扫了下药店内开得并不凉爽的空调,说:“天气热,你多吹会儿空调吧。”
“嘀——”
齐圆站在门外,打着寒颤从臂弯里掏出遥控板,再次调低了空调的温度。
现在是18度,已经调到底了。
她小心翼翼往门内看了一眼那对剑拔弩张的母子,气氛依旧火爆,温度还得再往下调点儿。
屋内,赵添青一把将卷起来的剧本摔在桌子上,强压怒火,嗓音带着疲惫:“赵逐川,女同学怀孕关你什么事?你跑去凑什么热闹?你想过后果吗?以后媒体要是翻旧账,都赖在你身上,怎么办?”
可为什么人做事一定要瞻前顾后,要考虑那么多前因后果?如果一点点情绪都不可以有,那是程序设定,不是活生生的人。
他无意和赵添青争执。
赵逐川朝门口的缝隙掠了一眼。
齐圆赶紧收回目光,跑到茶水台那边去冲菊花茶,准备给这两个人消消火气。
赵逐川才说:“我动手是因为我朋友被打了。”
赵添青意识到他用的词语是“朋友”而非“同学”,愣了片刻,问:“新朋友?是上次你说的那两个?”
到底是算不算朋友?到底什么是朋友。
赵逐川收回视线。
京北的夏天干燥闷热,只有七八月才会下雨,他才落地机场就被齐圆匆匆接回了家,刚冲完澡,本该在片场的赵添青就出现在了客厅里。
这套房子是他妈在他初中时就为他添置的。
房子不大,地理位置不错,平时都是赵逐川一个人住。
赵逐川初高中都念的私立,但选了走读,反而只有小学时住了校。
他转学也不知道转了多少次,每次都是刚认全了班上每张同学的脸,刚融入,齐圆就会来学校帮他收拾行李走人,去下一个学校。
齐圆是在赵添青身边跟了许多年的助理,算是看着赵逐川从小小个的豌豆苗长成男子汉,对他的脾气再熟悉不过。
这小孩儿喜怒不形于色,失望是一个反应,伤心是一个反应,开心也是一个反应,那张脸和他当影后的妈不一样,不屑于表演神采,久而久之就没人在意他内心到底怎么想的了。
最开始,赵逐川还会问为什么,后面他渐渐懂事了,问也不问,说走就走,也不再有兴趣去将班上每个同学认识齐全。
反正都是那样,待一会儿就散了,记不住任何人没多大影响。
学校的圈子较为闭塞,人员流动性差,他逐渐在校外认识了一些朋友,时不时一起约出来运动运动、专门搞些他妈看不惯的事情。
好在赵逐川的成绩不太难看。
起先赵添青还会过问他儿子到底每周末都在忙什么,后来她问都不问了,干脆摊牌,说要送他去集训,机构可以随便挑。
赵逐川只说,那我不要在京北的。
我也不要在北方的。
……为什么?
我想安静,想长久。
“你当时说你想安静,”赵添青闭上眼,揉了揉额角,“你的安静就是这样的吗。”
赵逐川深吸一口气。
他才从浴室里出来不久,头发没擦干,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淌了几滴,一缕一缕修剪得极短的湿发贴在鬓边,偏有种说不上来的倔强。
赵添青看着他,突然觉得窗外才下起的雨像滴在了儿子头顶。
他想起多年前某个同样刚刚经历过阵雨的夏季傍晚,她让齐圆把远在戴河度过暑假的儿子接来京北,母子俩互相看着对方,一句话没说,赵添青直接打消了想要送他出国读中学的想法。
齐圆问她为什么?
赵添青说,要是我都把他送走了,他真没人要了。
她早已明白教管青春期男生的道理,不能硬碰硬,叹了口气,开始让步:“我们也找你班主任了解过了,说是你去医院帮同学出头,属于正当防卫,不是自己挑事儿。但是,你不该去医院。”
“是圆姐去了解的,”赵逐川从某个角落收回目光,“不是你。”
赵添青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了几秒,一向气定神闲的她才涨红了脸,说:“你在京北待三天反省吧。等反省好了,想明白了……再回去。”
赵逐川皱了皱眉。
今天Vega的妆发和宫雪的戏文课已经被他翘了,明天是明跃的形体课也可以不上,但后天一整天都是洪鸣的课,他还有稿件要找洪鸣修改。
赵添青一听,摆手:“后天我约秦俐老师吃顿饭,你有什么直接饭局上找她改。”
“妈。”
赵逐川拧起的眉没有松开,只短促地叹了口气,“我得回集星去上课。”
他和他妈的相处模式就这样,没情绪的时候能好好说话,一有情绪,两个话少的人都没有什么耐心。
赵添青开口打破沉静:“你知不知道已经有人说你去外地上学了。”
都不用解释,赵逐川知道这个“有人”是谁。
不是一个人,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群体。
一个从他出生开始,就处处留意他,想把他这个人当成爆炸新闻公之于众的那些人。
一提到这个群体,赵逐川心口发紧。
他并非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单纯心疼他妈妈。
赵逐川下巴微抬,深吸一口气,头一次当着他妈的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的确冲动了。但如果我当时不出头,就算打出点事儿,赔一大笔钱,那又怎么样?如果同学伤到脸了,或者伤到身上,恢复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高三生根本就耗不起。”
“那也是别人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赵添青站起来,“你还知道别人是高三生?你呢,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也高三了?”
赵添青正在气头上,齐圆在门外听得胆战心惊。
很难想象,平日里对着每个镜头都礼貌微笑的女明星,私底下教训自己儿子会如此严厉。
赵添青是很好的老板,对手底下员工非常宽厚。
只是这么多年来,齐圆极少看到她对赵逐川发这么大的火。
“叮咚。”
赵逐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共事多年,齐圆不仅仅是员工,对于赵添青母子二人来说,她更贴近于是家人。
她想了想,抿紧下唇,心中有了将这场战火暂时浇灭的勇气。
齐圆敲了敲门,低声道:“小川,你的手机响了,有人找你。”
赵逐川一动不动,很淡地应了一声:“是谁?”
飞快瞄了一眼手机屏幕,齐圆说:“没备注,微信名叫……蝉。消息内容看不见。”
赵逐川对赵添青点了下头,转身走向门口。
赵添青直觉儿子回消息的速度有些反常,直截了当地问:“同学给你发消息?”
“嗯,”赵逐川知道他妈想问什么,“男同学。”
赵添青和齐圆几乎同一时间松了口气。
【蝉:那个女同学没有生命危险,家长接回家去了。】
【蝉:你呢,你多久回来?】
【1101:后天回。】
【蝉:不是不回了就行!】
【1101:怎么会。】
【蝉:不习惯你不在!】
【1101:脖子好点没?】
【蝉:好多啦。】
纪颂仰起下巴,打开前置摄像头,无所顾忌地拍了一张超级死亡角度的自拍,再点发送。
咦,原来这个角度自拍也好看。
纪颂又拍了几张,存在自己相册里。
他纳闷地看着屏幕上方闪烁的那熟悉的六个字,亮着手机屏幕等了好久,没能等来赵逐川的回复。
他将手机放回抽屉内,等着金姐来收。
教室后方,一群同学围在一起聊天,况野和孟檀他们都被宫雪老师叫去办公室改戏文作业了。
“不是吧,我看着肚子也没多大呀,怎么打不了呢?”
“太瘦了吧。她特别瘦,怀孕还真就看不出来。”
“真夸张,我一直以为这种事儿只有什么电视剧呀或者是小红薯上才有。”
“我听说她五月份就已经怀孕了!意思她是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才来集星上学的,为的就是躲她家里。要么是害怕,要么是想把小孩儿生下来。”
“她都19岁了,但集星估计要出于人道主义赔点钱。”
“其他学校入学要体检呢,就咱集星不做,让钻空子了呗。”
“还是少说几句吧……”
“赵逐川那一脚踢得他爸妈直接给人扣京北不让来了。你看彭校最近那个脸臭得,损失一员大将。”
纪颂听得百无聊赖,弯腰歪头,再朝抽屉里瞄了一眼。
手机屏幕还是黑漆漆的,不亮,没消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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