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脊背线条刚劲,肌肉不薄不厚,块垒的分布均匀和谐,没有一丝刻意训练的生硬感,青涩又蓬勃。
脱了衣服的赵逐川……
比穿衣服的,要更有温度。
纪颂呼吸发紧,轻咳一声,不太自在地别开目光。
可那目光又想投掷出去的弹跳球,在狭小的空间里四处碰壁撞了一圈,晕乎乎地又弹回来了。
纪颂在一秒之内看窗外、看水池、看地砖,最后才看赵逐川。
赵逐川抬手弹他一个脑崩儿,毫不客气地:“你那什么表情,不好看?”
纪颂木讷:“就是太好看。”
他听见赵逐川一声笑。
好,这下更晕了。
赵逐川穿得太少了,年轻的肉体又过于贲张,有股出租屋文学的味儿,头发要是再长一点,很适合演台湾文艺爱情片。
卫生间内水流飞溅,有水珠从门下的百叶透气孔中爬上脚踝,热气包裹皮肤,明明开着窗的阳台顿时变得燥热。
爱美是人之常情。
纪颂大大方方将赵逐川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头脑清醒,语速飞快:“那开始排队吧?我身上脏,可能要洗的久一点儿,三分钟,行吗?”
赵逐川点了点头。
说出来的却是很违和的:“既然时间这么紧,不然你和我一起洗?”
“……”
纪颂这回脑子转得快了,“我身上脏,你身上干净……”
还不等纪颂说完,赵逐川道:“是你先邀请我的。”
说完这句,他就把头侧到另一边去了,给纪颂留了个半侧面,只看得见喉结和下巴。
为了精确地掐住时间,纪颂还真的拿了手机开秒表,把手机放在洗漱台上随时准备计时。
害怕留的时间不够多,况野洗个澡跟打仗似的,浴室里面乒乒乓乓一顿响,水流也开到了最大。
洗完澡,况野抱盆出来了。
他抹了把头发,竖起大拇指往自己鼻尖揩一下,特别骄傲:“怎么样?才两分钟,洗得干干净净。”
纪颂一看时间,离停水还有六分钟。
他担心赵逐川和林含声时间不够,又想了想,林含声平时洗澡那磨叽的劲儿……
要涂香皂,还上沐浴露、沐浴油,最后还得拿背刷过一遍磨砂膏,一顿操作猛如虎,洗完都不知道几点了。
还是尽快先让赵逐川洗。
纪颂想了想,抬起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赵逐川的肩背。
那肌肉鼓鼓囊囊的,很有肉感,比起自己的体温要高上一些,正在发烫。
纪颂说:“你先去洗吧?你洗得快点儿。”
赵逐川深知现在时间就是水量,没多说话,拿了换洗要用的衣服,进去了。
他洗澡的时候,纪颂站在门外,透过磨砂玻璃隐约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门缝里没有冒出热气。
赵逐川高挑出众,肩宽腰窄,连玻璃上模糊的影子都像按着建模的标准长的。
纪颂知道看别人洗澡不好,但没忍住多看了几眼,直到这个影子越来越近,水流声止。
门开了,赵逐川走了出来。
他刚洗完澡,身上潮湿着,头发还没擦干净,发梢坠着水珠,平时都会抓一抓造型的头发现在是顺毛,湿答答地垂在额前,像刚淋过一场雨。
纪颂咋舌:“你留个顺产头还……挺可爱。”
“嗯。”赵逐川不置可否。
下一秒,抬手,冷着脸把纪颂的头发抓成鸡窝。
“错了错了!别闹我!”纪颂笑着躲开,来不及欣赏自己的发型了,连忙挤进淋浴间关上了门。
他第一反应是打了个寒颤。
纪颂只怕疼,一向不怕冷不怕热,他这还是头一次在夏天忍不住自言自语:“好冷……”
整个浴室像没有开过热水。
淋浴头高悬在顶端,正湿答答地往下滴水。
纪颂抬起手轻轻擦了一下淋浴头,刺骨的冰凉顺着指尖蔓延开,水珠往下滑至腕骨。
赵逐川刚刚是用的冷水洗澡?
真行,还好我没跟他一起洗。
洗完澡出来后,纪颂看见赵逐川坐在风口下面看书,没吭声,绕到况野身边拿走了遥控板,偷偷摸摸将18度的空调调到了23度。
果然,林含声洗澡洗到了停水。
纪颂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只听浴室中一声嚎叫:“我去!真停水了!我身上的泡泡都还没弄干净!有没有人救救我……”
纪颂翻身下床,和况野看热闹一样,靠在浴室门边一直笑个不停。
林含声:“你们不准进来!”
纪颂:“我没有要进来,你身上哪儿还有泡泡?腿吗?”
“啊——”
林含声叫起来,“你还说你没看我!”
“真没看,我猜的。”
纪颂揉了揉额角,再一次觉得小林这人真是非常好玩儿,“我给你拿矿泉水吧?我那儿还有几瓶,你赶紧把腿浇一下。”
林含声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点门缝,从夹缝中接过纪颂递来的矿泉水,而纪颂为了避免他一惊一乍,也很配合地转过身,将手臂抵在身后这么递去。
况野打趣:“小林你是美人鱼啊?还腿上全是泡沫。”
纪颂接嘴:“快点,本王子都等累了。”
浴室里传来嘶吼:“真不要脸!”
“得亏有我,”纪颂顿了顿,“看来囤矿泉水是有用的,以后停水还能留给赵逐川洗澡。”
况野诧异:“为什么是他?”
纪颂:“他洗澡用冷水洗啊。”
况野听完,第一反应是弹起来转身去抢遥控板,“滴滴滴”几声,又调低了温度,脸上一副得逞的表情:“看吧,我就说热吧?川哥都嫌热!他还洗冷水澡呢。”
“……”
纪颂难得沉默了。
算了,以赵逐川的体质,他应该壮得像牛,洗完冷水澡再吹这么凉的空调应该也不会感冒吧。
夜深人静,熄灯已经十分钟。
灯光熄灭后的寂静吞没了整栋宿舍楼,肉眼所见的空间黑得天旋地转,唯有空调外机的嗡鸣仍是听觉还存在的唯一证明。
况野、纪颂和赵逐川三人都很爱惜自己的视力,极少在晚间熄灯后还会用手机。
林含声翻了一个身,调试了一下自己夹在床头小台灯的光线,津津有味地在看他才下的韩剧。
他之前每天晚上都在看一些新闻联播实时转播,为了模仿主持人的声调和仪态,精神整得太紧绷了,快看吐了。
今晚是他的放纵日!他一定要多看几集。
“滴滴——”
林含声突然听见空调响了两声,坐起身来,撩开帘子一看,纪颂的床上鼓起一个小山包。
小山包里伸出一只在月色下白得近乎通透的手臂,正用手机遥控将空调的温度又调回了23度。
林含声取下单边一只耳机,压低嗓音:“颂颂冷了么?”
斜对床赵逐川的床上突然有了响动,应该也是翻了个身。
“嗯,晚安。”纪颂的回应有些绵软。
“晚安。”
一个男音突兀响起,其中裹挟的温柔在黑夜的安静里格外明显。
林含声把另外一边耳机也取下来,愣了好一会儿。
谁在说话?好像是川哥的声音。
纪颂躺在床上有点走神,两只眼睡意顿时全无。
他侧着身体,动作很慢地翻了个身,不结实的床板“咯吱”一声响,明明开着空调,他却觉得额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七月的最后一天,树冠间便泛起蝉鸣的细密声浪。
纪颂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颂颂的思路:四个男生一起洗澡很正常吧(纯纯的很安心),但是两个男生一起洗澡……兄弟萌这对吗?
纪颂每天早上开始跟着林含声一同起床。
最开始林含声还很奇怪, 以为纪颂在梦游,等看清对方天才刚亮就睁着眼时,吓得差点儿从床梯上摔下来。
“你那么早起来干什么?”
“练早功啊。我台词差, 一天天被骂得找不着北, 要多练练。金姐不是才说月考推迟一周吗, 正好了。”
林含声诧异道:“我觉得你台词还算能过关啊。”
纪颂摇头:“你是没看到洪鸣把我骂成什么样, 就差没拎我耳朵了。所以我就临时抱抱佛脚,让他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林含声瞪着某只兔子:“所以你咬人的手段就是每天提前起来跟着播音班一起练早功?”
“是啊,我又不能把他打一顿, ”纪颂说, “像他那种级别的老师非要盯着某个学生不放,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这个学生差得实在无法忍受, 第二,就是他觉得这个学生是潜力股!”
竖起两根手指。
他眨眼:“我更愿意相信我是第二种。”
“我……”林含声难得爆了句粗,“你好变态啊。”
纪颂“嗯”了一声, 拿眼尾睨过去, 他身上常见的冲劲又藏不住了, 笑道:“你才发现啊?”
“你这算内卷吗?”林含声追上去。
“外卷吧,”纪颂说, “最终目标还得是和外校的人比。”
播音和表演都考不到第一名没关系,但名次不能太难看, 他偏偏要争口气。
坚持早起很考耐力,有时候纪颂醒了连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摸下床,得走到洗手池边低头往脸上扑一抔清水才能清醒过来。
他那时候才发现宿舍楼里的凉水根本不是常温水, 那水冰冷刺骨,像才从地窖里冻过抽上来的。
他突然想到赵逐川那天洗的冷水澡。
一般正常人洗冷水无非就两个原因,要么太热,要么……
需要清醒。
纪颂微微睁大眼睛。
现在可能需要洗个冷水脸的是自己。
他没跟着林含声屁颠颠地去播音班叨扰,一个人找了个湖边偏僻点儿的地方张嘴发音,等练累了,就掏相机拍照,有时用数码,有时用胶卷,零零碎碎,拍的都是些夏季清晨的好光景。
有时候一个人站在这里,相机记录下风景,他记录下时间,他在湖边,却能在湖心看到自己的背影。
等去的次数多了,不知道谁传表一班纪颂会单独练早功,纪颂所占据的那一小块区域渐渐多了几位同学,其中不乏和他同寝的况野。
况野会抬手勾到他脖子上,捏他另一边脸蛋:“好哇,你小子偷偷进步?你这和熄灯后在床上打手电筒复习有什么区别?”
纪颂仰着脸乐:“想和我一起就直说!”
从那一天起,况野也开始每天跟着起床,只有赵逐川依旧按照表演班的作息起床,他必须得睡够。
要是睡不够,用纪颂的话来说,就是一天都阴沉沉的。
练完早功,播音班的同学去教室靠墙练站姿,纪颂没去,他们表一班教室门都还锁着,进不去,准备回宿舍休息。
况野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得睁不开眼睛,朝纪颂举起大拇指表示佩服,说:“明天小的不奉陪了,实在是困。”
纪颂懒得搭理他,现在只觉得嘴巴空虚,想啃点什么。
在回宿舍的路上,他们逛了逛小吃摊,买了四个蒸饺淋上辣椒油,一口吃两个,吃完还觉得饿,强忍住了。
“老板,”纪颂说,“再给我拿一只咸蛋黄烧麦,一只花卷。”
况野非常痛苦地啃完两个没什么味儿的老面馒头,好不容易掰正凌乱的五官,吐槽:“你还吃啊?热量……”
“给赵逐川带的。”
“好吧。”况野的馒头卡在喉咙里噎住。
纪颂很善良地拍拍背给他顺气。
回到宿舍后,纪颂洗了把脸,况野连十分钟都要抓紧,赶紧蹿上床趴着小眯几分钟。
纪颂洗完冷水脸,忽然清醒了不少,旋绕在头顶的困意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盯着镜子,看自己的脸。
耳垂上那一点受过伤的星光又闪起来了,他才换了纯银色的小耳钉,不扎眼,但被他这张纯粹称得上漂亮的脸撑着,耳钉竟成了点睛之笔。
他耳朵不大,耳垂小,耳廓稍稍往后,有些贴脸,老一辈总说这种耳朵叫做“贴面耳”,没什么福气,但一辈子不缺钱花。
纪颂不明白,有钱花还不够有福气?
有次纪颂起得早,在宿舍里打转也没事儿干,干脆把穿好的上衣脱下来,站在床边,两只手臂挂在铁架床的护栏上,准备做三组引体向上,况野来帮忙托住他的腰,一边打辅助一边抱怨,我去,你怎么这么重……
纪颂喘着气咬牙,是你力气不够好不好?!
然后,他听见赵逐川起床下床洗漱的声音,再过了会儿,两只才洗过的手抚上他的侧腰,触感冰凉而湿润,他听见才睡醒低沉的嗓音,说,我来吧。
赵逐川托起他轻而易举。
纪颂很轻松地就做完了三组引体向上,不为别的,因为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闲心喊累。
压腿是他,侧空翻是他,引体向上也是他——
他想起那些被挥退开的人,阿符、宋微澜、况野,每次“我来吧”都出自赵逐川。
以前都是纪颂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讨好赵逐川,包揽有关他的所有事务……
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等咬着牙做完,纪颂没劲儿了,手臂猛地泻力,往后仰倒靠在赵逐川怀里。
从那次互帮互助以后,赵逐川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有纪颂买回来的早餐,连续几天几乎不重样。
但每天……都有一只花卷。
赵逐川为此发出质疑:“你每顿都吃花卷不会腻么?”
纪颂认真解释:“因为我很爱吃花卷!而且我……”
而且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喜欢吃什么,就一直吃,喜欢看什么,就一直看,直到腻了为止。
但从小到大,我坚持了许多爱好。
我不是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我很倔的。
在来集星之前,我连吃花卷都最爱买城西草棠十字路口那家的!
赵逐川提议:“那你微信名应该叫我爱吃花卷。”
纪颂立正:“好的我马上就改!”
盯着他看一会儿,赵逐川觉得这样的行为真的很像小动物早上出去打猎回来给窝里的同类捎几口好吃的。
有点儿好笑。
他给纪仪龄送水果,纪颂就给他买早餐。
这种对人好的方式就像幼儿园小朋友的回馈一样,你给我一点儿,我也给你一点儿,相互这样维持互相给予的关系,永远都不会断。
特别是最近某位微信名叫“蝉”的人,还把自己的头像改成了小时候拍的证件照。
mini版纪颂几乎等比例长大,从小眼睛就圆溜溜的,黑眼仁占比大,满眼骄傲格外有神,一看就是小区院坝里那种四处撒欢儿又可爱到让人没辙的臭小孩。
“颂颂,我看你现在就是没整过容的脸。”孟檀倚在纪颂座位边,手里拿着一袋零卡果冻。
她经常嘴馋,抽屉里时不时都有些不容易长胖的小零食,反而不太吃正餐,久而久之体重不增反减,金姐和明哥也就不管她的嘴了。
况野难得对女神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我们这年龄还能整容?”
孟檀点头小声说:“嗯。表二班就有整容的呀。那男生鼻子还用夹板夹着的呢。”
况野:“真行,他敢做医院也敢收啊?”
纪颂:“听没听过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恢复期好几个月,到年底考试的时候差不多就消肿了。”
况野凑近:“我鼻梁太高了纪老师您看我要不要去削削……”
纪颂把手指顶在他鼻尖按成朝天猪鼻子,用胳膊肘挡住他靠过来:“走开走开!”
“这种还是少数,大部分都是什么纹一下发际线、纹眉呀,做小调整的。”她说完,凑近纪颂一点,“帅哥,你对我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纪颂竖起大拇指:“檀姐天仙下凡,特别完美。”
孟檀的长相确实没有什么短板,要真说不够完美,那就是巴掌脸,大合影的时候美丽占比太小了。
没有人样样完美,五官总得有一点点瑕疵才能平衡,有特色,让人记得住。
况野笑着:“你要不然再问问我这个帅哥呢?”
孟檀哽了一下,诚挚请教:“那你说说看?”
纪颂立刻假装埋头继续苦背常识题,耳侧只听见况野今天新戴的银饰在侧颈轻晃出叮当声响。
况野说:“美瞳摘了吧?你裸眼已经很好看了,从健康角度出发戴多了也磨眼睛。嗯,口红建议涂淡一点的……”
好兄弟正沉浸在和女同学的美好对话中,纪颂舍不得打断,但他不得不坐直身体,拼命压低嗓门提醒:“金姐来了!”
明明还没到快上课的点儿啊,金姐今天提前十分钟收手机?
金姐走进教室的脚步声和所有同学扔手机进抽屉的“咣当”一声形成交响乐,她脸上顿时精彩纷呈,鼻腔轻哼出气,却不严厉,反倒喜气洋洋的,抬手点了下纪颂:“纪颂,你。”
前座的赵逐川稍稍往后偏了偏头,把亮着的手机随意放进抽屉。
他屏幕上显示的是纪颂的微信朋友圈。
“蝉”同学的昵称没改,个签改了:你爱吃花卷。
纪颂一怔:“我?”
“李欲老师说前段时间给你投了个摄影展,有印象没?”金姐手臂搭在身后握住门把手,面露喜色,“你得奖了,快去办公室吧。”
得奖了?哪一张?
纪颂完全没有喜出望外,更没有第一次得奖的那种飘飘然,他甚至非常冷静,哪怕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有所建树,像这个奖本来就该是他的。
去办公室的路上,纪颂仔细回忆着到底是哪一张获了奖,李欲给他挑了三张照片送去审核,有一张是“看见”主题摄影,还有一张是风景组,剩下一张是人像组。
他心中隐有预感,就觉得获奖的那一张肯定是人像组的,那么,他拍的就是赵逐川。
那张照片人脸模糊难辨,只有远远的一个背影站在构图最中心,街道两旁的蓝花楹开得潋滟,分不清是花还是海,那是一条上坡路,画面中的人步履不停,只稍稍回了头,很有氛围。
那时候他和赵逐川还不熟。
赵逐川会走在前面,叫他还不快跟上。
他这次拿了京北的奖,算不算跟上了一点点。
“虽然含金量不是特别高,但至少是个覆盖性广泛的比赛,算你的开门红。能得奖,就说明你在这方面确实有自己的风格。老师希望你在课余时间,不耽误学习的情况下多拍点照片儿,争取多拿点儿奖吧,培养一下对镜头的掌控力,这对你考试面试、对以后都有帮助。”
李欲说着打开电脑,检查即将上课的教案,难得笑了笑:“嗯……还有就是,你自己有银行卡吗?主办方要发奖金,要么留你自己的,要么留家长的。”
纪颂这才回过神:“奖金?”
“不多,两万块钱。你得的是新锐奖。”李欲指了指屏幕,示意纪颂看主办方放来的邮件。
他瞟了眼屏幕,获奖的果然是那张。
纪颂自己有银行卡,但那卡里常年存不住什么钱,他平时身上就几千块钱都存在软件余额里。
他想了想,问:“只能给家长的?”
“不一定,”李欲说,“主办方没有硬性要求,但为了避免……”
走出办公室后,那种喜悦才后知后觉地降临,纪颂飞快地跑回表一班教室,趁着金姐正在挨家挨户收手机,掏出文常本挡住脸,用笔帽戳了一下赵逐川的背。
赵逐川没说话,也没回头,只非常配合地往后靠了靠,肩背抵上椅背。
“我拍你的照片得奖了,你的银行卡号给我一个呗,”纪颂悄声说,“我记不住我的卡号。而且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嘛。”
金姐今天心情好,收一部手机还得和手机的主人谈谈心,暂时没收到这边来。
纪颂坐直身体,手藏在抽屉里,噼里啪啦地打字。
赵逐川的卡号发过来了。
【蝉:收到钱后你就别转我了,你替我保管!】
【1101:?】
【蝉:你不是我男模吗!分你奖金。】
【1101:分多少?】
【蝉:分一半!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大方?】
【1101:我就值1w?】
【蝉:……】
【蝉:他爹的他到底想干什么啊.jpg】
纪颂单手撑着凳子,往下挪挪屁股,使坏地用脚尖勾住赵逐川的凳子腿往后拉了拉,赵逐川下意识扶稳课桌,另一只手里的屏幕还亮着。
他伏低上半身在桌前,胸口顶着边缘,从臂弯里转过来瞪了纪颂一眼。
那眼神乍一看是警告。
可他被手臂遮挡住一半的唇角却是往上扬的,明明是在笑。
“看什么看?”纪颂也趴下来,眼睛直直对上赵逐川的,下巴放在手背上按压出浅浅的窝,小声说:“你当然不止值一万……可我只有这么些。我全都给你好了。”
作者有话说:
【反对早恋观察团】
小林:恋爱基金是吧,我懂。
檀妹:……?不是,怎么还没谈上你就给他钱花啊!!!!
况野:为什么我没有啊。我不也是你好兄弟吗?
金姐:早恋,还涉及金钱?来我办公室吧你俩。
这钱怎么花的后面会交代^^。
小赵不会坑他的哈哈哈哈哈!
现在的戏导课, 没人敢不听。
之前班上的表演生基本都是主攻表演,兼顾戏导,觉得自己过表演线的几率大, 钻研这一门就没什么用。
李欲向金姐反映过班上开小差不听课的同学较多, 气得金姐专门来整治了一顿。
金姐告诉他们说, 学表演的如果不好好学戏导, 考场上最后一项集体小品根本拿不下来。
你没有导演思维,没有这个戏该怎么演的思路,演得再好, 考官也看不见, 你也出不了头。
“今天我给大家放四部影片, 每部影片都是我剪辑过的, 不长。主要是为了让大家练一下叙述结构和镜头语言。”
招呼学生关了教室里的灯再拉上窗帘,屏幕白光照亮李欲的脸。
“这四部电影放完之后呢……班上现在一共是15位同学对吧?那就分成五组, 三个人一组,大家下课后去云朵那里抽签选一部电影。”
台下已有人顿感不妙。
“啊……”
“不会是要写影评吧,求求了, 我最近晚上上文化课都把手抄麻了……”
“老师你是说用我的iPhone8高三专用板砖机吗?”
“安静, 别闹腾, ”李欲拍了拍桌,“我要的是你们去翻拍, 明白吗?”
台下不闹了,全部陷入绝望的沉默。
“情节自选, 叙事节奏随意,场景无所谓,构图、景别和台词要尽量还原电影。九月底之前交作业,设备找我借。”李欲说, “只是一次作业,你们可拍可不拍,我从来不强人所难,这次是选做。你们可以理解为放松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