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回头望by罗再说

作者:罗再说  录入:10-07

金丹凝从抽屉里拿了包速溶黑咖出来冲调,摇摇头,说:“他们熬夜排戏的进度为什么提前了?我记得我上学那会儿,这得是艺考前夕或者期末周才会出现的桥段。”
明跃:“现在小孩儿卷呗,都知道考得不好会有什么后果……比如没大学上,没书读,或者高三再来一年、两年,为了进影视大院几战几败的学生还少了吗?今年我听说就有那种考了四五年才考上的。”
金丹凝:“他们表演老师也真是的……得亏现在是夏天,如果冬天排练到这么晚,估计都得冻感冒了。”
但艺考路上生个病,太正常了。
明跃:“你等着瞧吧,这一届学生上进,又优质,等到了冬天,绝对还有在教室打地铺的。”
“难顶。”
金丹凝吸了吸鼻子,喝一口咖啡,完全抵挡不住困意。
她干脆从储物柜里拎了一件薄外套出来披上,再把捆在办公椅上的软垫取下来夹在臂弯里,准备往黑匣子走。
明跃拽住她一条胳膊:“你去哪儿?”
“我去守着啊,”金丹凝打哈欠,“去黑匣子找个地方睡觉。”
“那行,我也去。”明跃分配任务,“我去守教室,你就在黑匣子吧。”
第一次站在镜头前,纪颂难免束缚,局促不安,删也删不完的视频铺满了相册,一不小心就录制到了深夜。
林含声在宿舍小群里一直狂发消息,手机震个不停:
【小林:你们三个人呢怎么还不回来啊啊啊我一个人好害怕啊啊啊】
纪颂不语。
发过去一张自己趴在地上装死的照片。
前置摄像头里,自己小脸惨白,眼白布满血丝,活像三天三夜没睡觉。
【小林:我去。学表演真短命啊,本播音王子要爱护嗓子和脸蛋所以要睡觉了晚安厚米们。】
纪颂连在表情包库里翻个竖中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抽到的题是:沙漠独行。
他把背景设定在徒步穿越罗布泊,一路流汗、出现幻觉,最后干脆直接躺下晒成焦炭。
很符合他现在的精神状态。
死了算了。
凌晨一点,抽到“一支白蜡烛”这种变态题目的况野准备摆烂,一屁股坐在地上困得想呕吐,笑着吐槽纪颂偷懒。
晒成一具人干的纪颂趴在地上根本起不来,很敬业地学习演尸体。
他用手背垫着下巴,朝黑匣子的角落打望赵逐川的身影。
这人一直在录视频,反复打磨,从头到尾没抱怨过一句,甚至连一瓶矿泉水都没喝完,一条不行,还得再录一条。
表演生圣体。
赵逐川抽的题是:别偷看。
倒还很符合他们现在的状态。
纪颂看了眼蜷缩在豆袋上闭眼小憩的金姐,又继续借着自己偷懒的片刻观察赵逐川的表演。
直到赵逐川转过身来看他:“你困了就回宿舍睡觉吧。”
“我怕黑,”他这回说了实话,“我等你一起回。”
木地板是天然的凉席,每个人踩过地板的响动是最美好的白噪音。
空调制冷风吹过后背、头顶、发梢,人在意识昏沉时总会出现幻觉,他揉了揉眼,分不清身下是水还是地。
真是满船清梦压星河。
纪颂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他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师大校园夜深人静,夜风吹拂树冠,只剩下夏日尾声悠长的虫鸣——
自己身上盖了一件面料轻薄的长袖冲锋衣。
赵逐川的。
况野捏扁矿泉水瓶子,投掷入桶,朝他走过来,伸手拍了一下纪颂的小腿,催促他:“起床了,走啦。”
教室空荡荡,没人了。
“我刚不是在地上吗?”纪颂从沙发上撑着手肘坐起来,睡眼惺忪,“几点了?”
况野把稿件纸卷成喇叭状:“快三点了!”
纪颂作势又要躺回去:“也许我应该在这里直接睡到明天早上。”
“教室开了空调,我们怕你着凉,是川哥把你抱沙发上来的。除了他,我们谁都抱不动你。”
说着,况野拧他脸蛋一把:“该减肥了你。”
纪颂躲闪不及,让况野碰到了脸颊,他并无半点不适,抬起脚尖朝况野的膝盖踹过去,笑骂:“你个细狗,你该健身了!”
况野的新眉形是Vega修的剑眉,他长发高高束起在脑后,大刀阔斧地站在那儿,古铜肤色,个头又高,手上最好再来只鹰隼,很适合演个金庸的武侠片。
这样鲜明的个人风格让他比初来乍到时更加出众了。
现在快三点,黑匣子里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纪颂扫了一圈,没看到金姐。
正想要问,赵逐川推门走进来,示意道:“宋微澜他们三个男生组队送金姐和孟檀她们回宿舍了。”
纪颂“哦”一声,别过头,又踹了况野一下,揶揄道:“你怎么没去护送你女神?”
他们穿进黑匣子的鞋都很干净,几乎不在室外使用。
“我这不是为了陪你们吗,”况野委屈,“我哪有重色轻友过?”
夜深露重,空调吹得过于凉爽,纪颂把赵逐川的外套盖在肩膀上,拎着袖口在颈部打了个结,活像披了个斗篷。
他一笑,像露出黑猫的尖牙:“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事儿想要求我俩?”
“哎呀,就是想要李欲那个文化衫嘛。”况野眼睛发亮,“我们仨一块儿穿着肯定特别神气。”
“我俩倒没意见,”纪颂连问都没问就觉得赵逐川肯定不会有意见,“你明天问问云朵去,看你当个场务行不行?”
况野倏地站得笔直,就差敬礼:“绝对合格!”
“你要写什么?”
“嗯……忙着上央戏!”
纪颂笑了:“这么狂?”
况野一乐:“有野心的人才配得上实现梦想!”
“这句话对!”
纪颂为况野一张狗嘴里偶尔吐得出象牙而感到欣慰,踮起脚尖侧搂住旁边赵逐川的脖颈,半挂在他身上,身体突然变得很软,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好兄弟。那你呢?”
脱敏训练,这是脱敏训练。
纪颂这样告诫自己。
好想写个“忙着当直男”啊。
可以自己现在的心境,好像是直接爱上男的。
“还没想好。”
赵逐川答非所问,“你的视频在我手机上,你要不要先看看?确定录好了,我们再回寝室。”
这一觉醒来,纪颂差点把录像的事情抛之脑后,又打哈欠,再接过赵逐川的手机,很烫手。
凌晨两点,他们集星的王牌选手赵逐川,居然把手机录成了山芋。
纪颂问:“密码?”
赵逐川朝他靠近一点:“你生日。”
“啊?”纪颂怔了半秒。
他的困意似乎消退了一点。
潮水褪去,沙滩上露出浪花留下的贝壳蚌,里面有一颗珍珠。
那是他疯狂跳动的心。
纪颂脑袋转不过弯了。
直到他对上赵逐川的眼睛,才想起来他们两个人的生日是同一天,马上松一口气:“对对对。我们生日是同一天,我差点忘了。”
浪花又席卷上沙滩,蚌壳合上了。
赵逐川只说:“所以我才设的。”
熬过了变声期的男音带着沙哑的倦意,音量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纪颂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两眼昏花,看不清屏幕上键盘的字。
死嘴,快说点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反早恋观察团】
金姐:[星星眼]哦你俩同一天生日那今年一起过吧。
野子:本贫困美少男请大家有奖竞猜,等下(狂拍话筒调试音量)如何只买一份礼物但是两个人都可以用呢?

他一边收拾一边打哈欠, 纪颂没忍住,被传染了,打了第三个哈欠。
赵逐川收起充电线, 把白线绕在手指上缠了几圈, 指节勒出红痕。
他穿上冲锋衣外套, 埋头, 藏了半个下巴在衣领里,抬眼看他:“很困?”
纪颂承认:“有一点。”
况野“啪”一声关掉了黑匣子的灯,拿金姐给的钥匙锁上了门, 催促:“走咯, 回寝室睡觉咯。再不回去天都亮了。”
集星教学三楼的走廊也早早熄灭了灯盏, 一片漆黑, 只有月亮高悬在天上。
纪颂想起那些恐怖电影里通往异世界的大门,也是这样长长一条, 四周风过林梢,人眼要适应一阵黑暗才能看得清前面的路。
现下他目光所及,况野已经困得没力气玩手机, 手指勾着钥匙扣一晃一晃地, 吊儿郎当, 正往楼梯口走,快他们好多步, 远远地把还在适应黑暗的纪颂甩在了后面。
凌晨两点半,离这片天空再次亮起仅剩三个小时。
赵逐川站在纪颂身侧, 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给他照路。
很小一束微光,从赵逐川手里亮起。
况野扶着楼梯三步并作一步地冲下楼,中气十足, 嘴里念叨洪鸣布置的台词作业:“太阳要出来了,黑夜留在后面,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①——”
“我才是真的要睡了……”
纪颂上下眼皮打架,强撑着怎么都睁不开眼。
他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面的汤姆猫就会拿一根牙签把眼皮支棱起来。
眼下他急需三根牙签,两根撑眼皮,剩下一根用来撬开赵逐川的天灵盖,看看再想什么。
“上来。”
赵逐川没头没尾地扔出这一句话,随即抬起下巴,把高领领口压住,低头用牙咬住手机,半蹲下身体。
纪颂一句“脏”都没说出口,默契地拿过赵逐川的手机,他想起在公园草坪上见过大型犬去捡飞盘的画面。
他努力睁着眼,睡意混沌,说不出话。
平时看起来很需要睡眠的赵逐川现在看起来状态极佳。
“我背你。”赵逐川看出他的犹豫,嗓音淡淡,“你很轻的,我刚才抱过了。”
刚才抱过了。
纪颂困到完全没力气,顺势一倒,抬起胳膊,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抱紧赵逐川的脖颈,脸虚虚贴上那宽阔的后背。
赵逐川的臂膀和腰腹一同发力,果然轻松地将他背了起来。
夜色中,感官被放大。
鼻尖侵入一股男生宿舍共用洗衣液的皂香。
纪颂侧脸紧贴衣料,赵逐川的外套面料轻轻磨蹭着他的头发,皮肤透过外套互相传递来炽热,耳边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响动,伴随男生很深的呼吸声。
纪颂偏着头,嘴唇恰好贴在赵逐川脖颈边。
他立刻把脑袋偏到另一边去。
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没碰到……
他的手也不偏不倚,正好无意间搭在赵逐川的喉结处。
隔着冲锋衣衣领,他能感觉到那处上下动了动,像在吞咽。
纪颂犯困,可手上还拿着手机电筒。
现在两个人一起,没什么好怕的。
他干脆关掉了手电筒,把手机揣进裤兜,老老实实地抱紧赵逐川的脖子,下巴抵在肩膀上,肩胛骨硬硬的,硌人,存在感很强却很舒服。
“又不怕黑了?”赵逐川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纪颂很配合地不乱动,闭着眼小声道:“我现在在你背上,你这么壮,一拳能打散别人三魂七魄,就算是鬼也要掂量掂量吧……”
“你像在写玄幻小说。”耳边传来很低的一句。
“嗯。”
纪颂收拢双臂,脸轻轻埋在赵逐川背上,胆子已经在黑暗中放大无数倍。
这明明更像青春偶像小说吧。
胆小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能包容你的胆小。
况野应该是困飞了,也没等他们,早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纪颂那点悬而未决的自尊心终于落地,不怕被人看见,心安理得地将赵逐川抱得更紧了点。
电梯没停运,赵逐川背着他走进轿厢,四周的光线骤然明亮,纪颂被刺得眼睛疼。
他伸手掀起赵逐川外套的连帽,把自己的整颗脑袋藏进帽子底下,拿帽子当伞用。
表演瘾儿没过够,现在演的是沙漠里的火炭菇。
师大凌晨的校园万籁俱寂,仅剩一点值班室里照射过来的微光。
纪颂收紧胳膊:“赵逐川。”
赵逐川应答:“你说。”
纪颂的吐息像翅膀拍打在他颈侧:“下次我演树袋熊……你演树……”
翅膀难免生得毛茸茸,所以痒痒的。
赵逐川很短促地喘了口气,揶揄:“你怎么不演啄木鸟?”
纪颂:“啊?”
赵逐川:“你刚刚趁机亲了我脖子。”
什么,亲?
这个字眼是他们之间能用的?
托住自己大腿的手臂突然卸了点儿力,纪颂下意识搂紧赵逐川去对抗那种下坠感,干脆像书包一样夹住赵逐川的腰,说:“喂造谣是要负责的……”
赵逐川:“我没说不负责啊。”
“怎么负责?”纪颂手上使劲,假装恶狠狠地勒了一下赵逐川的脖子,紧接着他听到一声很沉的笑,不满:“你还笑?”
赵逐川“嘶”一声,被勒疼了也没恼,说:“又不想走路,又不准我笑,哪儿有你这么霸道的人。”
纪颂电量耗尽,张牙舞爪不起来了,嘴上还是很硬气:“有啊,我就是。就霸道!”
其实刚才他问“怎么负责”后的下一秒,就想伸手去捂住赵逐川的嘴巴,他开始害怕听见自己爱说的“当一辈子好兄弟”、“我当你陪练”等等,一辈子太长了,他们连一辈子的一百分之一都还没有走完。
就这样以独一无二的名义待在身边,也很好。
可人总是贪心的,总会在感情上得寸进尺,想要有个肯定的回应,想随时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趴在赵逐川背上。
最近排名压力加剧,纪颂很久没有这样犯困到昏天黑地。
迷迷糊糊间,纪颂想起况野刚才念的话剧台词。
以后,他们可能还有无数个这样的大夜,可能会有幸看到西南的日出、京北的朝霞——
到那个时候,太阳会出来。
太阳也会是我们的。
几天后,集星的官方账号突然公布了一张202X届入学集体合影。
推文发出去后一天之内在网上小爆,破了万赞,其链接被三个班班群的同学分享到朋友圈四五十次,纪颂一刷朋友圈,几乎都是在向朋友圈展示这一条。
文案大多数是:找找我在哪儿?
比起其他艺考机构,集星的学生并不算多,四五十个人往那儿一站,谁一眼就看得到,谁隐没在人群里,非常明显。
只不过事件热议的中心人物反应比较大。
赵逐川在刷到推文后立刻走到楼下教学楼外找了个空地打电话。
也不知道给谁打。
纪颂趴在走廊栏杆上看了赵逐川一会儿,看他脸上的情绪由焦灼转为平静,才放心地进教室继续翻推文。
【妈咪现在高中生都长成这样了吗?】
【一代更比一代强…】
【发出来好像就是为了勾引我】
【原来我就是为了看这个才出生的啊】
【怎会如此不错.jpg】
彩虹屁如山如海,评论区各位momo各有口味,几乎把表一、表二班能挑出来当顶梁柱的女生男生都夸了个遍,甚至已经有在评论区求学生账号指路的人了。
纪颂动动手指,给评论区“中间那两个男生好好看”、“你这小伙子实在不错”等等点了赞。
一个爱心、两个爱心……
唯独没点最高赞的“求后排C位大帅哥指路”。
大帅哥的账户他不清楚。
大帅哥的微信他手到擒来。
大帅哥的背他想跳就跳。
翻了翻评论区,纪颂确实没看到谁@出赵逐川的社交账号。
据他所知,赵逐川的社交软件都是没账号的状态,甚至为了被精准推送,他都不登录账号,说这样刷到的东西更广泛些。
纪颂自己的账号是潜水党,只点赞收藏,从来不评论不发布。
看着往上疯涨的点赞数量,纪颂切进相册,看了眼专门用于存放赵逐川实况照片的相册。
这相册本来叫“百元大钞”,被赵逐川嫌弃太接地气不够高级,遂修改成了“王子”,还配了个emoji王子头像,是赵逐川捧着纪颂的手机划拉了半天才找出来的。
“……”
你们的大帅哥对自己真够满意的。
今天收手机的时间推迟了,教室里很安静,几乎所有人都在研究这条推文,还不断地在向外分享。
“为什么不点这条?”赵逐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边,手指向屏幕某处。
别人要你的联系方式,我为什么要点?
纪颂没直说,哼笑一声:“我是怕别人抢走我的模……”
赵逐川倏地靠近,呼吸声像拍打在耳侧:“男朋友?”
“什么朋友,”纪颂僵硬地转过头,怀疑自己产生幻听,“我哪有男朋友?”
纪颂的迷茫像模像样,像下一秒又要用他特别有劲儿的嗓子喊一声“好兄弟你来了”。
“前男友啊。”
赵逐川抽出前排的凳子坐下来,“况野不总这么开玩笑么。”
“你听着,”纪颂说得有点费劲,斟酌措辞,“有没有觉得……别扭?”
“不会。”赵逐川极快地应了一声。
纪颂松了一口气,像拿到免死金牌,含住一颗赵逐川递到唇边的润喉糖,腮帮子鼓起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漫不经心又口齿清晰,不敢有半分犹豫:“下次我们演别的吧?”
“比如?”
“我演哥哥你演弟弟。”
“是么,”赵逐川别过头去,似乎是弧度很小地勾了勾唇角,随后望过来的眼中带有笑意,说出来的话让纪颂脑仁嗡嗡胀痛,“好禁忌啊。”
“……”
纪颂沉默,突然有点不能直视“兄弟”二字。
“要不我演才干完农活的儿子,你演腿脚不便每周要去县医院问诊的爹,我来报你那晚背我回寝室之恩。”
赵逐川说:“不用演了,你要直接叫我也行。”
纪颂放下手机和挡手机的书本,上半身越过课桌,从后面掐他脖子:“喂你——”
教室里头顶风扇没命地吹,赵逐川前额该修剪的碎发全部散开,难得仰着脖子笑得很开心。
笑够了,闹累了,纪颂精疲力尽才松开手,没什么力气地趴在课桌上,一贯坐没坐相的姿势。
腰酸背痛。
最近钟离遥布置的作业太折磨人,紧赶慢赶,其他老师布置的任务都被排队到了后面。
表一班大部分同学都对这次月考非常看重,平时下课都在座位上睡觉的各位开始忙碌,练声的、练形体的、突然来一句台词的,只要卷不死,就往死里卷。
他下课还得去办公室和云朵一起商量周末的汇报演出。
彭思芮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点了名要纪颂和云朵两位戏导生一起策划操办演出。
云朵负责台前,纪颂负责幕后,最大的作用是在后台调试灯光舞美,俗话说就是当DJ。
他对幕后器材还不太熟悉,得等下午的课上完,去找学校调试设备的老师学一学。
纪颂甩了甩脑袋,开始持续性头疼。
这段时间状态过于紧绷,他很难休息好。
晚上,三个班合在一起练体能。
基本都是男生在外面跑步,大部分女生选择了在形体教室跟着表二班主任何雁跳减脂操。
表演班训练效果显著,播音班明显在摸鱼,跑个两三圈就开始走路。
明跃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根一米长的戒尺,跟在后面像赶小山羊放牧。
羊羊一号小林好不容易和表一班一起跑步,还惦记往昔同学情,跑着跑着,就脱离了自己班上的队伍。
他混到表一中间来,跟在纪颂身边跑,用以表示他的体能真的有在进步。
纪颂朝他竖起大拇指。
这肯定是202寝室每周跑两次三千米的优秀战果!
林含声维持好成绩没多久,又没力气了,开始扒住纪颂的胳膊也不让他往前跑。
两人拉扯一阵,纪颂摆脱不了他,也就不管了,就当自己带了个拖油瓶在跑。
“靠……颂颂……你怎么能这么丢下我……”林含声越跑越慢。
纪颂:“耐力很差型。”
林含声:“我为了和你说话,我都跑岔气了!”
纪颂:“喜欢甩锅型。”
“上周表二班男生给宋微澜送早餐,坚持了三天就不行了!”
“爱聊八卦型。”
林含声:“……”
“等会儿。”
纪颂这才味儿过来,单手叉腰,趁明跃在赶表二班的小鸭子,满脸震撼地扭过头:“表二班也有……男同?”
林含声见他上钩,放慢脚步:“表二班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我们班有两三个吧。”
纪颂:“你怎么知道?”
林含声:“我打开软件一看,附近的人就有啊,还有他们自己的照片儿呢。”
纪颂敲敲腮帮子,跑得太阳穴跳突,耳膜有点胀。
想说话,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脑袋晕,拧起眉缓了好一阵,才问:“什么软件?”
林含声凑近一点,本就水灵的双眼睁得很大,看他像在看傻子:“就是小蓝啊,男同交友软件。”
信息量有点太大了。
纪颂一怔:“你为什么会有?”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曹禺创作于1935年的四幕剧《日出》。
【反早恋观察团】
小林:我观察你俩好久了现在我来添点乱吧(抱起一大摞柴火开始邪笑
颂颂:要不我趁热喝了这锅粥吧o_O

他再抬起来的表情很无辜:“因为我是啊。”
“你……你别逗我。”纪颂别开眼, 心里不免一阵刀山火海,浑然不知人家林含声早些年就已经历过性取向的大风大浪,和自己这种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不一样。
“我没逗你啊, ”林含声眼神真挚地看着他, 像神神秘秘要搞什么推销, “你要是的话, 你也可以下一个看看,长长见识。”
纪颂浑身泄了力,跑不动了, 或者说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双脚是否仍在规范运营。
他停下脚步, 抬起手肘撑在林含声肩头, 摆了摆手, 眉头和眼角皱成一团:“哥们儿……我头有点晕。”
林含声更是扔下一记重磅炸弹:“你放心,我不喜欢明哥那种。我比较喜欢况野那种类型, 但是我俩太熟了,下不去手。”
“……”
纪颂更晕了。
林含声继续:“其实你也很可爱的,长得又帅!但我不喜欢同学, 年龄都太小了, 靠不住。”
这人课后经常在办公室和洪鸣一起改稿件的画面窜入脑海。
纪颂腿一软, 差点摔跤,难以置信地追问道:“那洪鸣那种呢?”
林含声默默向他投来“你他爹的神经病吧”的眼神。
傍晚风起, 最后落入地平线的绚烂晚霞扎入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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