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鸟之吻by青律

作者:青律  录入:10-18

“你过来吧。”
薄朝昉坐到床头,像从前准备入睡时一样把他圈到怀里,指腹托着周绫的侧脸,碰触到半干的泪痕。
他心里一沉,没有说破,只是问:“有没有不舒服?”
周绫摇头。
“你一晚上没怎么吃东西,我安排厨房备了一点。”
周绫像是此刻才想起来,看向床头柜。
“那个苹果挞很好吃,”他想感谢对方顺手的关照,“我吃了一半,后来又睡着了。”
薄朝昉沉默着,还在考虑未来的事。
家里要安排复健治疗的专业人员,墙边要加装一批扶手。
周绫酝酿了很久,尽量找了个轻快的声线,不留痕迹地从他的掌心偏开。
“变成这样,该离婚了吧。”
“虽然咱两也没有证,不过我得适应几天,好了就搬出去。”
薄朝昉还在思索怎么能在国内多留几个月,过了几秒才问:“什么?”
周绫在心里默默许愿,这被子一定把蛇尾都盖住了,对方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蛇尾摩挲着丝绸床单,无声传递着焦躁的情绪。
“我不想这么说,”他的声音变得有点干,“但我现在这样,很奇怪,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我了。”
“为什么?”薄朝昉很奇怪,“我们结婚了,不是吗。”
周绫沉默两秒。
薄朝昉你口味真重啊。
你把我当代餐是人之常情,我都半人半蛇了,你还能代进去?
这是什么,纯爱的信仰?
“我知道这件事很特殊,”薄朝昉说,“我已经在帮你想办法了。”
他不确定对方的情绪,只是抬手抚在头顶,缓缓地安抚。
“小绫,管家和佣人都会习惯的。那些人很安分,我会设置好边界。”
“如果你不想见到他们,这几天,房间里不会有任何外人进来。”
周绫陷入漫长的沉默里。
像是没有理解为什么不能离婚,又或者是未来该怎么办。
薄朝昉叹了口气,俯身想要亲他,却听见对方有点困窘地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朝昉,我……”
周绫难堪到快要流眼泪。
“我想去洗手间。”
薄朝昉怔了下,开门去要了相应的物件,问:“在床上处理,方便一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周绫被情绪困扰到有些颤抖,“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
男人的手探入被褥里,从光裸的腰肢一路往下,碰到蛇身的鳞片。
他们同时一颤,呼吸不自然起来。
“你试试看。”薄朝昉说,“弄脏床单也不要紧,等会喊人来换。”
周绫不知什么时候,脸都埋在他的怀里。
哪怕这段关系是半真半假的,他此刻都需要被薄朝昉抱着。
就好像所有的不安压抑都能被屏蔽在外,鱼短暂地回到水里,能放松呼吸几秒。
他不喜欢这样被动又陌生的状态,此刻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终于顺着本能缓缓打开甬道边缘。
人类形态的器官重新膨出,像是从未消失过。
他露出诧异的表情,眼尾还挂着泪痕。
“放心了?”
男人把他拢在怀里,亲了一下发顶。
“出息。”

但对方在简略照料后,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相反,他吩咐秘书把资料文件都送到三楼,在床头修改着谈判文件。
周绫背对着他,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有意识地把蛇尾全部偏开。
不要近到能碰到那人的脚踝与小腿,也不要远到探出被子,被那人看见。
他知道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陈管家看见了,薄朝昉刚才还摸过。
人怎么会有蛇鳞。
他的左手划着微博页面,右手无意识地往下碰触,确认般触碰着安分听话的蛇尾。
偌大的卧室全然昏暗,只有笔记本的微光,像一时搁浅的星。
周绫一寸寸地摸索着自腰身往下的蛇尾,没忍住,又动了一下。
无端的欢欣被按了又按,仍是固执地冒出来。
他的下肢有触觉了。
蛇尾比过往还要更敏感一些,哪怕只是轻微摆动,也能感受到蹭过床面的轻重力度。
被子里温暖松软,蛇尾卷着被沿,试探着轻轻压了一下。
周绫不禁在想,如果多训练一下,将来说不定可以用尾巴拉小提琴。
他背对着沉默寡言的丈夫,终于大着胆子,让尾巴尖探出被子边缘。
蛇尾缓慢地蜿蜒向下,先是碰触到细小又冰凉的水晶,像是被烫到一般快速挪开,又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周绫第一次注意到,原来床单边缘是有繁复蕾丝和珠宝装饰的。
也许是只有床尾才有,只是他的世界被残疾限制太久,像是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
蛇尾拾起床单的一角,辨识着其间钩针细腻的缎带蝴蝶结纹路,以及细碎点缀的水晶。
就像是触摸凝固的雨点,又或者是柔软的盲文,周绫垂眸感受着,像是已经睡熟了。
“小绫。”薄朝昉道。
周绫有些惊醒,蛇尾不自觉地松开。
他偏过身,看见那人动作未停,还在回复邮件,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嗓子有些干涩。
“嗯,在。”
“你在躲我?”
周绫一时怔住,因为被说破,反而有些恼。
他自忖是有职业素养的人,从不在薄朝昉面前表露真实情绪,此刻反而有些没了分寸,硬邦邦地回应。
“不然呢。”
你决定和蛇一起睡觉,这本身很怪诞。
你现在最该做的,是体面地商量下离婚的流程,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一拍两散,谁都不要看见对方厌恶的表情。
薄朝昉停下动作,把电脑放到床头,询问道:“因为蛇尾?”
周绫闷着气,不说话了。
男人却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转过来。”
周绫听惯了丈夫的简略命令,此刻虽然鼻尖发酸,仍是下意识地转过身。
尾巴尖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床尾的小水晶,缩回了被子里。
他终于发觉自己的自欺欺人。
哪怕下半身变成埃及风格的奇怪样子,固执到想撑着面子,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薄朝昉问:“现在下身有知觉了?”
周绫把脸埋在被子里,回了个鼻音。
“尾巴贴过来。”男人说。
周绫一时愣住,像是被钉在原地,有些动弹不得。
他听到极荒谬的事情。
如果他长了对天使翅膀,又或者是布偶猫那样的松软尾巴,那的确可爱有趣,拿来做些下流的事都无可厚非。
他完全记得这条蛇尾的模样。
深黑鳞片上,有一圈又一圈的玄青环纹,是肉眼可见的不祥警告。
更难让人接受的是,蛇身是冷的。
他虽然体温偏低,但从掌心到舌尖,至少都还维持着人类的温度。
蛇尾已经捂了很久,始终冰冷到有种非人感,他不习惯。
寂静仅维持了两三分钟。
薄朝昉说:“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周绫知道这句话的后果,终于从被子里抬头看他,露出有些乞求的眼神。
这反而让男人有种难以形容的愉悦,口吻也不自觉地放轻了一些。
“在害怕什么?”
周绫处理着突兀的自我厌恶感,此刻把哄劝听成了逼迫,没察觉对方想要安慰他。
仅是心里一横,暗道这是你自找的,便用蛇尾碰了过去。
微冷的蛇尾碰到温热的小腿,一触即离。
薄朝昉有些呼吸不稳,又道:“怎么松开了?”
周绫又把脸埋在被子里,难为情到说不出话。
他的下肢触觉比从前敏锐数倍,刚才碰到男人的腿,自己都一瞬慌了。
失去已久的感官被加倍放大,像在脑子里炸开。
瘫痪的这几年里,他像个被随意使用的物件。
行动不便,双腿毫无知觉,再缠绵的情事也有种冰冷的隔离感。
他置身事外,只当是利益交换,偶尔听见对方失控的低喘,心里反而在冷笑。
薄朝昉的身体怎么是烫的。
周绫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耳边又听见那人说:“继续。”
他完全压住呼吸,像是潜入最深暗的海里。
所有感官都屏蔽在外,只有蛇尾游移在床单上,试探性碰了下对方的脚踝。
薄朝昉没有动,默认让他主动更多。
周绫完全明白丈夫的意思,抿着唇缠绕上对方的身体,哪怕这已经快要压迫他情绪的极限。
太烫了,他无所适从,可他已经听话很多年了。
蛇尾穿过小腿,连腰侧都贴在一起,游曳着感受对方的皮肤肌肉,大脑早已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这是做什么,像冒犯上位者,又像漫无目的地调情。
蛇鳞很细,蹭过腿侧时,双方都听见彼此呼吸不稳,可还在继续。
由于动作的生涩,探索的过程缓慢到像刻意的引诱。
周绫半是茫然,半是好奇,想去感受对方膝盖的形状。
下一秒,他的蛇尾被完全握在男人的手里。
“……!”
周绫蓦地抬头,发出急促的短音。
薄朝昉半侧着身,居高临下地把他拢在怀里,没有松手的意思。
周绫不禁挣扎起来,像宠物蛇那样想逃离对方,反而被禁锢着被迫对视。
薄朝昉的目光如同烧灼的赤焰。
他又这样。他每次都这样。
周绫无意识地张开嘴,像被扼住要害的野蛇。
他清楚知道自己在被欺负,又被指缘的剐蹭招惹得喉头微动。
“……别这样。”他低声求他,“你放开,好不好。”
这是他的新尾巴。
他自己都不够熟悉,更承受不了这些刺激。
薄朝昉漫不经心地用指甲边缘刮了一下蛇尾侧鳞,问:“这么敏感?”
周绫索性把脸埋进他怀里,求饶般胡乱亲了两下。
但闭合的甬道又开始无意识地打开了,边缘细软又光滑。
他心里一惊,但对方已经有所察觉,低笑道:“看来是的。”
薄朝昉不轻不重地掐了下还在挣扎的蛇尾尖,看见周绫的眸子沾着雾色,俯身靠近,问:“是不是很想亲我?”
周绫胡乱应了声,又如梦初醒般摇头。
“不可以,可能有毒。”
但男人已经贴近更多,让这个吻变成轻易可得的甜头。
“要不要赌一把……”
他变本加厉地掐了把蛇尾,周绫不由得抽气,本能般缠上对方的臂膀。
如同氧气稀缺般,他渴求着主动亲他,又好像完全是被迫的,发出破碎起伏的呜咽。
蛇尾冰凉,胸膛滚烫,似乎有毒素蔓延开来,让这个吻泛着迷幻的交缠感。
只是唇齿纠缠着,却好像感官知觉都彼此联通,从指腹的末梢触感追溯更深,从神经束到髓鞘都如凌乱竹枝般搅动链接。
痛觉和快感的边界开始变得模糊,周绫有些脱力地想要松开他,哑声说:“不能再亲了……”
男人仍旧与他额头相抵,半是命令半是引诱般,如从前一般道:“舌尖伸出来。”
周绫低低呜了一声,仍是听话地,哪怕是露骨的,伸出浅红的舌,然后被舔舐着索取更多。
神经毒素同时在他们的血液里流窜。
薄朝昉一手托着他的后颈,一手却在缠绕着他的长尾。
翻卷着,轻拽着,又暗示意味明显地一寸寸收紧。
周绫清楚知道男人在玩他的尾巴。
他快疯了,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们浸在共同的幻觉里,就好像心脏已经穿透骨骼和血肉,密不可分地贴在一处,直到融化着成为对方的一部分。
脉搏此起彼伏,呼吸紊乱到毫无章法。
“咬我一口,”薄朝昉抱紧他,附耳说,“再多来点。”
周绫张口咬破对方的唇角,将血珠悉数舔掉。
哪怕他从前不喜欢血的味道,只因为这么做,对方会颔首轻叹,一如夸奖情人的懂事聪明。
他一直很听丈夫的话。
哪怕前面就是深渊。

整个过程比预想的要简单很多。
扫CT,做触诊,医生斟酌片刻,说:“如果今后还有亲密接触的话,也许要做好措施。”
薄朝昉握紧周绫的手:“也许?”
“按人类的解剖结构,”医生谨慎地说,“周先生并没有卵巢和子宫,并不会因此怀孕。”
“但他的蛇尾……有生殖腔,和第一性征的器官是共存关系。”
“由于周先生是第一例特殊情况,我们也很难给出更多结论。”医生观察着他们的距离,感觉这是一对爱侣,又补充道:“但如果真的能跨越种族隔离妊娠,周先生的血裔也有先天优势——海蛇是卵胎生。”
后面的交谈,主要是由薄朝昉负责沟通。
周绫转过轮椅,径自看自走廊漫过天花板的羽蛇壁画,因为信息过载有轻微的耳鸣。
他的长尾堆叠在膝盖上,又有厚羊毛毯的遮掩,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所以,可以先从游泳开始适应,”医生说,“如果能熟练调用每一处的骨骼和肌肉,凭蛇尾走路也很有希望。”
“好,谢谢。”
相关的保密文件只能在蛇鸟司看完,任何人都没有权限把复印件带走。
薄朝昉仔细看完,再交还时,发觉时间已经过了四十二分钟。
周绫的背影始终伫立在画廊原地,没有变过。
像是睡着了,也像是没有生命。
男人站定几秒,此刻才察觉到陌生感。
大概是过早失去双亲的缘故,他并不是感情浓烈的人,对周绫点到即止,不会刻意制造浪漫回忆。
情浓时自然也说过爱意,只是相比其他家庭,他在家里停留的时间过少,给周绫的关爱显得例行公事。
他自信周绫是爱他的。
无论是每次迎接自己回来时的笑容,腼腆又亲昵的细小举动,还有几乎刻进潜意识的信任依赖。
佣人偶尔会汇报,在他出差的日子里,周绫睡得很勉强,有时候深夜了还在看书,偶尔会做噩梦。
每次等薄朝昉回来时,又一切都平和安稳,好像从未出过问题。
他在这世间的牵挂太少,爱意也说得隐晦。
周绫并不知道,这段婚姻,有时候像相依为命。
轮椅被轻微推动了一下,青年缓过神,问道:“现在回去?”
“嗯。”薄朝昉道,“下午去试一下泳池?”
“好。”
周绫想了好几种说辞。
他这几年一直在做翻译兼职,银行账户有一笔还算丰厚的积蓄,足够请个很不错的护工。
如果薄朝昉痛快地给一笔分手费,他也不介意照单全收,算是对从前和谐关系的一种肯定。
被推出庭院时,灿烂阳光倾洒而下。
梧桐茂密如大朵绿云,小鸟们藏在枝桠间轻快啼啭。
周绫侧过头,看见左肩旁男人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俊逸,被阳光斜照出小片的淡金色。
他忽然惊觉,自己还在迷恋他。
好几个深思熟虑以后,青年才开口。
“我们现在的差距,比以前还要清晰了。”
薄朝昉道:“没有区别。”
周绫一想,也是。
残废那会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只是急切地想要离开对方,独自拾回安全感。
变蛇以后的日子,他不想要薄朝昉的任何介入,更不肯再以这副样子去扮演任何人。
薄朝昉停下脚步,走到周绫的身前,缓缓蹲下,与他视线平齐。
周绫还未收好神态,晦暗神色流露出少许慌乱。
“手给我。”
青年别开视线,把手递到丈夫的掌心里。
他厌烦这种关系了。
他想找个舒服的小出租屋,蒙着被子睡上好几天。
没有私人医生,没有佣人照顾,什么都无所谓。
薄朝昉缓缓牵紧他的双手,低声说:“周绫,什么都不会变。”
“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也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周绫喉头干涩,心知这是个随便开价的时候。
他没有笑,只是看着薄朝昉的眼睛。
“我记得,我们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婚的。”
七年半前,帕拉第奥宫酒店的宴会大厅里,薄朝昉登台致辞时被叔伯暗算。
帝国式枝形吊灯倏然坠落,如璀璨华丽的死亡浪潮。
他的随行翻译竭力猛推,背脊却被砸中要害,当场就没了知觉。
相关涉事者被幕后清算,周绫在ICU昏迷了十二天,之后被接到薄家老宅静养,半年后成婚。
如果是一般的救命恩人,顶多是重金酬谢,长年问候关切。
但周绫长了一张神似袁勉桐的脸,连身高都十分相近。
他不说破这一点,薄朝昉也默然移情,一过就是七年。
周绫在薄朝昉面前柔顺惯了,今天突然刺人,像张嘴哈气的小蛇。
男人反而觉得动心,轻声问。
“怎么,现在不爱我了?”
周绫终于看向薄朝昉。
他的丈夫深沉从容,气态如暮色深处的漫天紫云。
即便此刻在威胁人,也是一副矜贵含笑的样子,杀人不见血。
他此刻又被男人的眉眸吸引,一时凝神细看。
好俊逸的一张脸,薄情也迷人。
薄朝昉喜欢爱人望着自己的这副情态,倾身浅吻。
“我把应酬推了,下午陪你。”
周绫说不出更多拒绝的话了。
他被对方推回车里,在车门无声关拢时,看见织金牢笼的棘刺又收紧几分。
心缓缓下沉,被倒刺扎得生疼。
好些年没有游泳,如今真坐在池水边,像是要无端寻死。
原本心情低郁了一中午,被抱进游泳池的一刹那,周绫蓦地往薄朝昉肩上蹿,像被摁着洗澡的长毛猫。
池水凉意清透,他急促到差点没忍住脏口,求生意志疯狂上涨。
“这是浅水区。”
“那也不行——我——”周绫急起来,蛇尾下意识地抵着池底,刚要辩解几句,又迟钝地反应过来。
他似乎能支撑自己了。
池水如轻柔的怀抱,把人均衡地往上托举。
血脉最深处对水浪的渴望一并被引发触动,他无端地想潜至更深处,便好像天生就该如此。
周绫方才指甲都快掐进薄朝昉的背里,此刻怔怔地松开肩膀,重复对方的话。
“……这是浅水区。”
薄朝昉托着他的腰,说:“疼的话抱着我,活动一下我们就上去。”
几乎要鼓起全部勇气,周绫才能松开薄朝昉这唯一的浮木。
他没有失衡到沉没池底,在池水里立得很稳。
血脉的渴望仍在不住召唤,周绫呼吸微顿,俯身游去。
浸入水下的下一秒,他睁开双眼,发觉自己连呼吸都畅通无阻。
他的头发如墨色般被水流拂开,呼出的气流化作晶莹剔透的碎珠,再游动时双臂与长尾配合流畅到不可思议。
珊瑚礁上迅疾又轻快的海蛇,是水流的宠儿。
再冒出水面时,薄朝昉笑得宽慰。
“很好玩?”
周绫一时没太站稳,刚要说话,又摇晃着抓紧他的手,随即被带入怀里。
他趴在薄朝昉的胸口,眸子发亮,神态局促又欢喜,已经不知道该表达些什么。
蛇尾还未完全习惯站立的姿势,一碰到薄朝昉的脚踝,又习惯性缠了过去。
周绫刚缓过来,发觉尾巴的小动作,又立刻想要松开。
可是他还站不稳,舍不得松开最方便的着力点。
薄朝昉默许着,他便当作在犯小错误,用尾巴轻轻缠着对方。
“你低头看。”薄朝昉说。
周绫握紧他的臂弯,屏着呼吸看自己池水中的蛇尾。
也许是光线折射,也可能是天生这样。
蛇尾的玄青环纹此刻泛着银光,如祖母绿的脚环。
佣人们守在暗处,恭顺到仿佛不知道有任何异常。
薄朝昉一侧目,有人立刻送来点心塔和冒着热气的红茶。
他陪周绫倚在池边,一起吃了几口枫糖松饼。
“感觉还好吗。”
“从没有这么开心过。”周绫由衷道。
银叉上印着桐叶家纹,青年无端地多看了一眼,没再碰其他糕点。
“其实我最近几年,攒了一点钱。”他主动说。
“嗯,这很好。”
周绫低头看着宝石蓝的池水,发觉直到此刻,他的尾巴都缠在薄朝昉的脚踝上。
那人没有抱怨过。
薄朝昉见他垂着眸子,以为是累了,随手把人抱起来,带去岸上擦干。
“资料里说,海蛇在水中视力较差,主要依靠气味来感知一切。”
“它们的口腔有种特殊腺体,可以分析舌尖摄取的化学物质。”
周绫许久才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听进去。
薄朝昉用指腹轻压他的手心,淡声问:“在走神?”
周绫怕他看破自己,乖顺地支起身吻对方的唇,逃避回答任何问题。
随即被托着脖颈,让轻柔的吻不断加深。
薄朝昉身上有股淡香,他从前接吻时很喜欢尝。
青年垂眸品了片刻,无端地咽下一丝爱意。
他一时愣住,以为是荒诞的错觉。
男人的费洛蒙在唇舌交缠时被海蛇的天赋逐字解码,答案在脑海里清晰无疑,然后再度重复,无数遍。
“薄朝昉。”他的指节都压得发白,此刻已忘记自己在扮演哪个角色,声线愕然到有些发抖。
“你……爱我?”

薄朝昉清楚他的不安,俯身用毯子把周绫裹紧,指腹擦掉眉梢的冰凉水珠。
“不是早就知道吗。”
这认知荒谬到令周绫恐惧,仿佛抵抗多年的洪水不过是一场春雨。
他消化不了,缄默着攥紧手指,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男人清楚近日的剧变需要时间适应,取了温热毛巾帮他擦净身体,一同回到卧室。
直到蜷进被子里,青年仍流露出一种黯淡的脆弱。
临走之前,薄朝昉吻了一下爱人的额头。
“一直爱你,不会变。”
房门关上的同一秒,丝绒窗帘无声滑行,让日晒如珍珠光泽般被安静浸没。
周绫裹紧被子,还想从刚才没有尝明白的细碎费洛蒙。
他能感知到那股真切纯粹的爱意,就像舌尖尝到一抹白巧克力,泛着浅淡的余味。
可是浓度,时间,缘由,全都一概不知。
还未思考更多,困意蔓延,他一觉睡到下午。
薄家老宅里并没有日夜四季,如果周绫愿意,还可以在夏天赏雪。
听见动静后,佣人照例过来做常规按摩,即便碰到蛇尾,眼神也依旧平静温和。
他的指尖被涂了英国梨滋养油,看起来清透明亮,泛着自然的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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