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便知是花费了心思的好物
他指尖抚过竹牌的纹路 眼底漫开一丝暖意:“司空姐姐有心了 替我谢过她”
“属下一定转告!!”何辰躬身应下 又简单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将空间留给沈怀珩
沈怀珩将竹牌收好 想着晚间带去乐悠宫给沈悠 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
这般雅致的物件沈悠定然会喜欢
翌日 街上热闹起来
百姓三三两两 熙熙攘攘
今日是他们的大将军白鸠辞的婚宴
转眼便到了傍晚 白府外张灯结彩 红灯笼从府门一直挂到内院
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系上了红绸, 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虽二人皆是孤身在京 无父无母
所以未曾大张旗鼓地宴请百官
却也在府中摆了数十桌宴席 邀请了相熟的亲友同僚 场面依旧盛大
沈怀珩与沈悠并肩而来 沈悠一身银灰色锦袍 腰束玉带
虽眉宇间带了几分武将的英气 却因今日的喜宴 又添了几分柔和
刚到府门口 便见白鸠辞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迎了出来 衣摆上绣着的并蒂莲在暮色中格外亮眼
“瑾瑜小悠!快里面请!”白鸠辞脸上满是笑意 上前两步 热情地引着二人往里走“今日你们二位亲自过来 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规矩的谦辞此刻也像是朋友间的打趣
沈怀珩拍了拍他的肩膀 目光扫过院内热闹的景象“今日是你的好日子 该尽兴才是”
白鸠辞笑着应下 将二人引到主位坐下
主位留给最重要的人坐
桌上早已摆好了精致的冷盘
水晶肘子 酱鸭 凉拌海蜇
色泽诱人 旁边还放着一壶温热的黄酒
不多时 宾客们陆续到齐 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
谈笑着 喧闹声渐渐填满了整个庭院 连空气中都飘着喜庆的气息
待宾客坐定 婚宴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先是司仪高声唱喏 白鸠辞牵着白青的手 从内院缓缓走出来
白青今日也穿了一身喜服 只是颜色稍浅些 是淡红色的锦袍
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脸庞多了几分红晕
眼神里带着几分羞涩 却紧紧握着白鸠辞的手
指尖微微用力 像是在确认这份安稳的幸福
二人走到庭院中央的供桌前站定 供桌上摆着瓜果点心 还有两支燃烧的红烛
烛火摇曳 映得二人眼底满是光亮
司仪手中拿着红色的礼单 高声念着吉祥话
先是请二人拜天地 白鸠辞与白青并肩而立 对着天空深深一拜 动作整齐 惹得台下宾客纷纷鼓掌叫好
接着便是拜高堂 可二人无亲无故
司仪便笑着提议 让二人对着远方的方向一拜
算是告慰过往的亲人 也祈求往后顺遂平安
白鸠辞与白青对视一眼 眼中满是默契 再次躬身下拜 姿态虔诚
最后是夫妻对拜
司仪的声音刚落 白鸠辞便轻轻握住白青的手腕 微微俯身
白青也跟着低头 额角的碎发垂落 遮住了眼底的笑意
台下的喧闹声瞬间高涨起来 有人笑着喊“百年好合” 有人举着酒杯起哄
整个庭院都被欢乐的气氛包裹着
拜堂仪式结束后 便到了敬酒环节
白鸠辞端着酒杯 白青跟在一旁
从主桌开始 一桌一桌地向宾客敬酒
每到一桌 宾客们都会说着祝福的话
有人还会打趣几句
白鸠辞一一笑着应下 偶尔替不善言辞的白青挡酒 眼神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
就在众人喝得正尽兴时 庭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连正在敬酒的白鸠辞都停下了脚步 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温时柳一身粗布青衫 身姿清瘦 在几个侍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手中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白鸠辞脸色一凛 立刻放下酒杯 快步迎了上去
语气带着几分恭敬与感激:“温大人 您怎么来了?”
在场的人都知道 白青当年曾遭人陷害 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是温时柳用珍贵的药材和精湛的医术 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若是没有温时柳 今日这场婚宴 恐怕也无从谈起
温时柳摆了摆手 语气温和:“今日是你的好日子 我自然要来凑凑热闹 送上一份薄礼”
他将手中的礼盒递给白鸠辞 “祝你们二人往后平安顺遂 白头偕老”
“多谢温大人!”白鸠辞双手接过礼盒 深深躬身行礼
白青也跟着弯腰 眼底满是感激
温时柳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便在白鸠辞的邀请下 在主桌旁的空位坐下
有温时柳在场 众人的言谈间多了几分拘谨 却也更添了几分热闹
不少人借着敬酒的机会 向温时柳表达敬意
宴席继续进行 桌上的菜肴一道接一道地上来
清蒸鲈鱼 红烧狮子头 松鼠鳜鱼
皆是精致美味
宾客们推杯换盏 谈笑着 从朝堂趣事聊到家常琐事 气氛越发热烈
沈悠与沈怀珩坐在主位 偶尔与身边的人交谈几句 目光却时不时落在白鸠辞与白青身上
眼底满是欣慰
两个历经坎坷的人 终于能寻得彼此 过上安稳的日子 实在难得
宴会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终于 在喝彩声中 陈泠缓缓走上台
大殿中间放了一把琴 陈泠将手轻轻附在琴弦上
初起的琴音极轻 如春日晨露滴落在青石板上 细弱却清晰
音符缓缓淌出 没有大喜之日的热烈 反倒带着几分清浅的温柔
像是微风拂过江南的柳丝 每一缕都缠着细腻的暖意
也像是这么多年 两人细水长流的温柔
宾客们的喧哗渐渐低了下去 有人侧耳 有人抬眼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架琴与弹琴的人身上
陈泠垂着眼 指尖在弦上轻拢慢捻
琴音顺着他的动作舒展 似溪水漫过浅滩 没有急流险滩的激昂 只有缓缓流淌的平和
恰如白鸠辞与白青相伴的岁月 没有轰轰烈烈 却在朝夕相处里攒下了满溢的温情
渐渐的 琴音悄然转了调子
原本轻缓的旋律添了几分明快 像是雨后初晴的阳光 透过云层洒在湖面 波光粼粼间满是生机
指尖在弦上的动作快了些 却依旧稳当
音符跳跃着 如林间嬉戏的雀鸟 叽叽喳喳里满是欢喜
这欢喜不张扬 不喧闹 是恰到好处的雀跃
像是白鸠辞为白青整理喜冠时,指尖不经意流露的珍视
琴音里没有华丽的技巧 每一个音符都朴实地传递着喜悦
台下有人轻轻点头 嘴角也跟着漾起笑意 仿佛能从这琴音里 看见两人相处时的细碎美好
也有人轻轻的落了泪 似乎是体会到了这一句珍重的不易
琴音一顿 转而沉了下去
低音缓缓响起 带着几分厚重 像是老松的根 深深扎在泥土里 沉稳而坚定
这调子没有之前的温柔与明快 却多了份掷地有声的郑重
像是陈泠心底的感激与祝福——当年他流落街头 是白鸠辞给了他暂时求生的地方
这份恩情 他无以为报 唯有将所有感激揉进琴音里
借这沉稳的调子 祝他们此后的日子 如这琴音般扎实
无论风雨 都能携手相扶 安稳长久
台下的喧闹彻底停了 连喜娘都放轻了脚步 唯有这厚重的琴音在堂内回荡
撞在人心上 软而有力量
片刻后 琴音又渐渐回升
将之前的温柔明快与沉稳渐渐融合
旋律不再是单一的情绪 而是像一幅铺开的画 既有柳丝拂水的柔情 又有阳光洒湖的欢喜
陈泠指尖翻飞 琴弦震颤间 琴音如织 将他所有的心意都缝进了旋律里
祝他们岁岁相伴 朝朝暮暮皆有温情
祝他们前路坦荡 风雨同舟永不分离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 陈泠指尖轻轻抬起
琴音的余韵在喜堂内绕了一圈才缓缓散去
他抬眼看向堂中两人 白鸠辞正朝他温和点头 白青也笑着弯了眉眼
陈泠起身 对着两人深深一揖 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一曲 是他能给出的 最真挚的贺礼
台下掌声雷动 陈泠挂了浅笑 退回席间
袖中手却不自觉的揉着发疼的手腕
不知不觉 夜色渐深
宴席也接近了尾声
宾客们大多已有了几分醉意 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开始陆续起身告辞
白鸠辞与白青站在府门口 一一送别宾客 嘴里不停说着感谢的话
待最后一位宾客离开 白鸠辞转身看向白青 眼底满是温柔
他伸出手 小心翼翼地将白青打横抱起
白青惊呼一声 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脸颊瞬间红透 却没有挣扎
“夜深了 带你回房休息”白鸠辞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抱着白青一步步朝着后殿走去
庭院里的红灯笼依旧亮着 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映在青石板路上
留在府中的侍从们也开始收拾残局 撤下桌上的碗筷 清扫地面上的杂物
喧闹了一整晚的白府 渐渐恢复了平静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酒香与饭菜的香气
屋内 白鸠辞看着白青点了些朱砂的唇
红帐落下 遮住一室涟漪
红烛高燃映彩屏 流苏轻飏绕花灯
罗裙半解香风软 玉盏同斟笑盈盈
眉黛浅 鬓云倾 指尖相触惹心惊
今宵共枕鸳鸯梦 来日朝朝与暮暮
夜深露重 也驱不散旖旎的梦
暗卫营全员出动 在将军府守了一天
撤退时 玲珑不小心摔了一个盘子
暗五眼疾手快 接住了那青花瓷的盘子
这可是皇帝赏赐的青花琉璃
若是打碎了 她难逃其咎
不过好在 有暗卫大人帮她接住了
“谢过大人!”玲珑满是感激的对暗五行礼
“大人留步 奴婢这有些今日宴会上剩的酒 大人若是不嫌弃 便拿去吧”
随后递给暗五个小酒壶 就转身跑走了
暗五拎着酒壶 什么也没说 跟上撤退的大部队
宫墙巍峨 将白日里白府喜堂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
星星点了灯时 暗五的身影如一片落叶般掠过层层飞檐 最后停在东宫偏殿的屋顶上
青灰色的瓦片带着白日暴晒后的余温 却抵不住晚风里的凉意
他往后一靠 脊背贴着冰冷的殿宇飞檐
从怀中摸出那个扁圆的酒壶
晃了晃 还有大半瓶 上好的佳酿
屋顶空旷 只有远处宫灯的光晕在夜色里晕开淡淡的黄
衬得满天星子愈发清亮
暗五单手支着下颌 望着那片星空 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白日里的画面:
白青穿着正红喜服 耳尖泛红却眉眼带笑 看向白鸠辞时眼底的光比殿里的烛火还要暖
白鸠辞握着白青的手 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 明明是沉稳的性子 嘴角却藏不住温柔的弧度
那是一种安稳的 坦荡的幸福
像冬日里晒透了阳光的棉被 裹着满满的暖意 让人心生羡慕
暗五的手摩挲着酒壶 闻着佳酿的味道
他喉结动了动 突然抬手拧开酒壶的塞 仰头猛灌了两口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 带着灼人的温度 却没能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他又喝了一口 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 浸湿了衣领 也让眼前的星空渐渐开始模糊
意识昏沉间 记忆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一颗颗滚出来 全是关于暗四的画面
是他刚入暗卫营时 体能跟不上 被其他暗卫嘲笑
暗四悄悄把他拉到训练场的角落 捏了捏他的脸 教他握刀的姿势
他指尖覆在他的手背上 很轻却格外稳:“别怕 跟着哥练 没人敢欺负你”
是他某次执行任务 不小心暴露了行踪 被敌人追得慌不择路
暗四从天而降 一把将他护在身后 手里的剑划破夜色 也划破了敌人的喉咙
事后暗四检查他的伤口 眉头皱得很紧语气却软下来:“下次不许这么冒失 我不能每次都及时找到你”
是儿时某个雪夜 他染了风寒 高烧不退
暗四守在他床边 把他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暖着 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那是小时候母亲经常哼给他们听的调子
那天夜里 他半梦半醒间 感觉暗四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那些画面太清晰 清晰到他仿佛还能感受到暗四手掌的温度 听到他低沉的嗓音
暗五抬手按了按眉心 酒意上涌得更厉害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慢慢放下 能把那些心思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
可直到看到白青与白鸠辞的幸福 他才猛然发现 有些念想根本压不住
像埋在土里的种子 哪怕过了再久 只要遇到一点微光 就会拼命往上长
他好像永远都无法放下暗四 无法忘记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
眼皮越来越重
暗五靠在飞檐上 渐渐有些迷迷糊糊
朦胧间 他似乎看到面前的空气里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光晕里走出来
玄色的暗卫服 挺拔的身形 连垂在身侧的手 指节的弧度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是暗四?!!!
暗五的心脏猛地一跳 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又在下一秒被更浓的恍惚笼罩
他怔怔地看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 蹲下身 然后伸出手 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那触感很真实 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 和他记忆里的感觉分毫不差
“哥……是你吗?”暗五的声音发颤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怕自己一用力 眼前的人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
可那身影没有搭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眼底的情绪模糊不清
却让暗五觉得鼻头发酸
他忽然反应过来 这是在做梦
这酒果然是好酒
他都已经快两个月没梦到过暗四了 如今能在酒后的梦里见到 已经是奢望
既然是梦 那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克制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就像野草般疯长
平日里被他死死压在心底的渴望 思念 委屈
全都在这一刻冲破了防线
暗五猛地抬手 抓住了暗四的手腕 然后借着酒劲 翻身将人扑倒在瓦片上
他跨坐在暗四的腿上 双手撑在对方身侧 鼻尖抵着鼻尖 呼吸里全是酒气和那人身上熟悉的 淡淡的皂角香
没等暗四有任何反应 暗五低下头 吻上了那片他日思夜想的唇
唇瓣相触的瞬间 暗五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柔软的触感 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
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他不敢太用力 怕惊扰了这个梦 只是轻轻蹭着 像一只寻求安慰的小兽
就在这时 他感觉到身下的人动了
是暗四的手臂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 将他微微向上抱了一下
然后微微抬头 回应了这个吻
那一瞬间 暗五的眼泪再也忍不住
顺着脸颊往下淌 滴在暗四的衣领上 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收紧手臂 把人抱得更紧 吻得也更用力
像是要把这一年来所有的思念 所有的委屈 都融进这个吻里
这大抵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如此猖狂 如此大逆不道
即便是在梦里他都有些惶恐
不知过了多久 暗五才慢慢松开手
额头抵着暗四的额头 大口地喘着气
眼泪还在往下掉 他吸了吸鼻子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委屈得像个孩子:“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以后多来我梦里看看我好不好……别让我一个人……”
暗四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抬手 用指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眼泪
那动作很轻 很温柔
让暗五的心里又暖又酸
渐渐的他在暗四的怀里放松下来
酒意和倦意一起涌上来 眼皮越来越重 最后彻底睡了过去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房间时 暗五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 身上盖着熟悉的被子 鼻尖萦绕着房间里淡淡的熏香
头痛欲裂 像是被重锤砸过一样 喉咙也又干又疼
显然是昨晚喝多了的后遗症
暗五撑着手臂坐起来
环顾四周 目光突然顿住
房间各个角落里 原本摆满了镜子的架子不见了
那些他用来练习“模仿”暗四的镜子 全都被小心地收进了一个木柜里 还有一些大的镜子放在柜子旁边
柜门关得严严实实
他的心猛地一跳
昨晚的记忆碎片瞬间涌了上来:屋顶上的酒壶 模糊的星空 暗四的身影 那个吻……还有自己抱着暗四哭诉的样子
暗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 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腰 好像还能感觉到暗四环住他时的力度 还有指尖摩挲后背的触感
想到这 他浑身狠狠一颤
可如果是梦 那镜子是谁收起来的?
他明明记得 昨晚自己是在屋顶上睡着的 怎么会回到床上?
难道是巡逻的暗卫发现了他 把他送回来的?
可那些镜子……巡逻的暗卫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 还特意把镜子收起来?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 让他本来就疼的头更晕了
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试图回忆起更多细节 可昨晚的记忆太模糊
除了和暗四有关的片段 其他的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怎么也看不清
他掀开被子下床 走到窗边 推开窗户
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进来 让他清醒了几分
远处的宫墙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屋檐下的风铃轻轻摇晃 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平静得仿佛昨晚的梦从未发生过
可那触感太真实了 那拥抱太温暖了
那回应的吻太清晰了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梦?
暗五靠在窗边 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甚至能想象出昨晚自己哭得多狼狈
说出的话有多委屈
他不敢再想下去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着
又酸又胀 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他明明告诉自己要放下的 明明告诉自己不能再沉溺于过去
可那个梦 却把他所有的伪装都撕得粉碎
他甚至开始奢望 那个梦或许不是梦 或许……或许暗四真的回来过?
或许 他们之间真的有一个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他知道那不可能 暗四已经不在了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他不该再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暗五深吸一口气 转身回到床边 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被子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皂角香
和记忆里暗四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把脸埋在枕头上 指尖用力攥着被角 眼眶又开始发热
不管那是梦还是真的 至少他又“见到”暗四了
至少他敢在“暗四”面前 说出自己藏了很久的话
只是 下次再梦到他的时候 能不能不要醒得这么快?
能不能让他再多抱一会儿 再多说几句话?
暗五闭上眼睛 脑海里又浮现出昨晚那个吻的触感
带着让他心安的温度
他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哪怕头痛欲裂 哪怕心里又酸又胀
可一想到那个梦 他的心底还是泛起了一丝微弱的 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暖意
晨光透过窗纱 在床榻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暗五睁着眼睛躺在床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面
脑海里全是昨晚的画面 唇瓣上仿佛还残留着梦里的触感 温热又柔软
让他忍不住再闭上眼 试着将意识沉下去
说不定能续上那个梦 能再看看暗四 哪怕只是在梦里多说一句话也好
可越想集中精神 思绪就越乱
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反复回放 像缠在心头的线 越绕越紧
他翻了个身 将脸埋进枕头里 鼻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皂角香
——和梦里暗四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错觉吗?还是昨晚真的不是梦?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 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他怕自己抱了太大期望 最后只会更失望
暗五长长叹了口气 认命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头痛还没完全消退 他揉了揉太阳穴
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紧闭的木柜上 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那些镜子是他偷偷收集的
昨晚镜子被收了起来 他当时没细想 现在却忍不住猜测
——是谁收的?是巡逻的暗卫 还是……
暗五甩了甩头 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
他起身走到木柜前 轻轻拉开柜门
镜子被小心地叠放在一起
镜面擦拭得干干净净 没有一点污渍
他伸手拿出一面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让他瞬间想起以前
暗四总爱拿指尖敲他的额头 说他“毛手毛脚连镜子都拿不稳”
他深吸一口气
开始将镜子一一摆回原来的位置
梳妆台上 书架旁 甚至窗边的小几上
每一面镜子都有固定的位置 就像他心里给暗四留的地方 从未变过
镜面反射着晨光 映出他的身影 孤零零的 让他鼻尖又开始发酸
一声轻柔的猫叫突然从门口传来 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暗五的动作猛地一顿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了
是他们的小猫
每当暗四将它抱在怀里轻柔的抚摸 它叫起来就是这样的调子
软乎乎的 像揉碎的棉絮
他不敢回头 指尖紧紧攥着手里的镜子 指节泛白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快得几乎要冲出来
又是幻觉吗?还是……
“怎么又把镜子摆出来?”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带着几分熟悉的沙哑 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暗五的身体僵住了 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
这个声音 他太熟悉了
无数个夜晚 他就是靠着回忆这个声音入睡的
无数次训练后 他总觉得这个声音会在身后响起 叫他“小五 乖”
他缓缓抬起头 目光落在面前的镜子上
镜中除了他自己的身影 还有一个熟悉的轮廓
玄色的暗卫服 挺拔的身形 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猫 猫爪子正轻轻挠着他的衣襟
镜中的人眉眼温和 正看着他
眼底带着几分他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感
暗五盯着镜中的身影 看了一遍又一遍 生怕下一秒镜中的人就会消失
直到确认那身影真实存在 连发丝的弧度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他才缓缓转过身
门口果然站着人
门口站着的人 果然是暗四
他比记忆里瘦了一点 脸色也有些苍白 显然是经历了不少磨难
可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 亮得像夜空里的星子
看着他的时候 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怀里的小猫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