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澜的视线落在裴殊池翻看简历的手上,目不转睛地盯了一会儿。
这双手真的很吸引人。
粉丝们都说他画出来的手堪称一绝,可是祁澜觉得,跟裴殊池的这双手相比,他画的也不过如此。
裴殊池的指节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而充满游刃有余的力量感,手背微微凸起的脉络缓缓延伸到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比自己画过的任何一双手都要好看。
裴殊池打开文件夹。
目光落在简历第一页的那张证件照上面。
镜片反光,所以祁澜在拍照的时候没戴眼镜,完完全全地露出了那双清韵润雅的眼睛。
左侧鼻梁处的绯红小痣如同一记强有力的印痕,毫无征兆地凿在了裴殊池的心头,完成了少年时代模糊不清的闭环。
心跳速度过快。
裴殊池迫使自己移开眼神,分散一下过于集中的注意力。
他抬眸看了眼祁澜,发现对方正在低头盯着自己紧紧并拢着的膝盖,一副发呆的样子。
裴殊池微挑眉稍,仗着祁澜看不到,用指腹轻轻抚过照片上青年如水墨般温润的隽昳眉眼。
或许是因为不自信,那双过分漂亮的眼睛里面时常泛着老实巴交的神色。
趁着裴先生在看自己的简历,祁澜在心里纠结了半天,才敢偷眼打量起了自己可能会与之成为合法伴侣的年轻男人。
裴殊池长了一张为大荧幕而生的脸,无论特写镜头卡得有多近,都不会导致这张脸崩盘。
他的长相极富冲击力。
尤其是看人的时候,那种侵略感会毫不掩饰地溢出来,让人难以招架得住。
祁澜回想着自己这几天在网上查到的资料,和浏览的各大社交平台评论区,其中所有的曾经有幸见过裴殊池本人的粉丝,除了一小部分说他即便是笑,看起来也冷冰冰的之外,无一不是在疯狂夸赞着他性张力拉满的形象气质。
想到这里,祁澜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他刚刚看到的裴先生,一点儿也不冷冰冰,比他想象中的要热情一百倍。
裴殊池早就看完了简历,正在努力憋笑。
他当然注意得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乖顺青年一直在用自以为非常隐蔽的方式悄悄观察着自己,甚至还没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发现他了。
“咕……”
室内寂静,祁澜颇为慌张用手按住自己的肚子,脸颊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这简直太失态了。
“祁先生吃过晚饭了吗?”裴殊池问道。
祁澜正因为没吃午饭和晚饭导致的低血糖而感到头晕得厉害,听见裴殊池这样问,下意识诚实地回答道:“……还没,一会儿回去准备煮碗面吃。”
以为只是来见一面,交完简历之后,他就可以回到出租屋做晚饭吃的。
没想到跟裴先生交流的时间比预想中要长。
“我也还没吃,”裴殊池给台阶的本事信手拈来,“祁先生要不要在这将就着吃一顿?”
话音刚落,祁澜又听到了一道和蔼的女声:“小殊,快带小祁先生过来吃晚饭吧。”
祁澜回过头,看到一位慈祥的长辈。
“这位是柳姨。”裴殊池说道。
祁澜站起身问好。
柳姨是看着自家小少爷长大的,对裴殊池来说,她更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不知道小祁先生的口味,就让厨师多做了几种菜系的代表菜,希望小祁先生会喜欢。”
有柳姨助攻,裴殊池更是心情大好,直到落座的时候,都还是很难压住嘴角的笑。
祁澜坐在裴殊池对面,眼睛只敢看盘子边沿,吃菜也只吃自己不用伸长手臂就能夹到的。
反观裴殊池,则是全程都没怎么动筷子。
他实在无心吃饭。
但也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来让胆小的青年受惊。
只能在祁澜低头吃东西的时候,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发顶,在不惊扰他的前提下,视线抚过了一遍又一遍。
祁澜很快就发现裴殊池的状况,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吃了,放下筷子甚是担心地问道:“裴先生不吃吗?肚子会不会饿?”
……裴先生看上去似乎是有点儿食欲不振?
“我吃饱了。”裴殊池心头微动,温声回答道。
祁澜立刻想到可能是因为艺人需要控制食量来保持身材,便点了点头。
而后垂眼看向自己还没吃完的饭菜,心中既遗憾又彷徨,属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重新把筷子拿起来。
“这么多菜,不吃就浪费了,”裴殊池洞察到青年的情绪,十分给面子地笑着抬手示意道,“祁先生请便。”
祁澜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直接抄起筷子,看向裴殊池的眼神中满是“定不辱使命”的庄重神情。
裴殊池好悬没笑出声来。
他只能转移话题,岔开心神:“饭后想吃点甜品吗?”
祁澜对“想不想”这种问题一向感到很陌生。
听见裴殊池这样问,他露出了一个类似于茫然的表情。
裴殊池暗自疑惑地想要琢磨明白祁澜眼中的复杂情绪,但还是先一步切切实实地捕捉到了那双清澈眼底隐约透出来的期待。
“柳姨做的苹果塔,还有焦糖布丁,”裴殊池亲自去厨房把甜品端了过来,放在祁澜的面前,声音温和,“尝尝味道怎么样。”
祁澜吃过的水果不多,其中最喜欢的就是苹果。
他道着谢,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塔皮酥脆留香,烹制过的焦糖苹果软糯香甜,酸度和甜度都刚合适。
“好吃,”祁澜刚咽下嘴里的苹果块儿,就忍不住向裴殊池汇报了自己的感受,“特别好吃。”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快,他又难为情地抿了一下嘴唇,朝裴殊池露出个羞赧的笑容。
像一只战战兢兢且拘谨局促的害羞水獭。
裴殊池喉结滚动,视线落在焦糖布丁上,刚想对祁澜说可以尝尝这个,就听见宠物房那边传来了一阵呕哑的怪叫——
“wer~wer~wer~”
大耳朵驴一路嚎叫着狂奔而来。
小吴在后面追得肺都要炸了,却还是故作坚强地摆手:“我没事,少爷,我没事!”
陪这狗玩了半个多小时,小吴是打心底里敬佩祁澜。
他养过这么多狗,除了边牧之外,这是第一只差点儿给他累废了的。
祁先生太牛了。
见自己和狗貌似很碍事,小吴几大步冲上前去,抱住狗驴转身就跑,生怕给少爷当电灯泡。
裴殊池又看了一会儿,担心祁澜这样会吃得不自在,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
祁澜见他不再盯着自己看,立刻争分夺秒地咀嚼起来,生怕被转过身来的裴先生发现自己的馋样。
裴殊池背对着祁澜,看向落地窗外:“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鬼使神差地,祁澜觉得自己好像从裴先生的语气听出了一丝暗幸的情绪。
不过他断定自己是听错了,便抱歉地追问一句:“裴先生说什么?”
裴殊池很有耐心,重复道:“看这天色,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祁澜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小就听惯了太多或隐晦或直白地赶他出门的说法。
这工夫听清了裴殊池的话后,他手指一颤,赶忙利索地放下筷子站起身,回头寻找小吴和狗的身影。
“那、那我先走了,”祁澜不好意思去抽餐桌上的纸巾,掏出自己口袋里只剩半张的皱巴纸巾擦了擦嘴角,不忘感谢裴殊池,“谢谢裴先生款待。”
“什么?”裴殊池看着已经捏住出去玩的两只大耳朵开始套绳子的祁澜,难得有些慌,“祁先生怎么突然要走?”
祁澜这才明白自己是会错意了,很拘谨地抿抿唇:“我以为……”
“我的意思是,”裴殊池的眼底难掩心疼,一时语塞,“祁先生吃完之后,我开车送祁先生回去。”
祁澜半蹲在地上,仰头感激地看着他:“裴先生真的是好人。”
裴殊池:“……”
祁澜给人的视觉印象是清瘦的,骨架也稍显纤细。
无论是手腕还是手指指节,几乎都没什么肉,骨感十分明显。
可或许是因为久坐的关系,祁澜的腿根部位却稍微有点儿肉。
蹲下身子逗弄狗的时候,布料包裹着肉感十足的大腿,性感得要命。
心跳一下接一下,凿得沉重。
裴殊池微微放缓了呼吸。
……如果不小心在那上面留下齿痕。
裴殊池蜷紧手指,硬生生地逼自己移开了目光。
“wer~wer~wer~”
大耳朵驴是话痨,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都乐意扯着脖子叫两句,很好地帮助裴殊池分散了注意力。
想着这小祖宗日后就是他和祁澜共同的小狗了,裴殊池便也想逗逗他,问祁澜道:“他叫什么名字?”
祁澜低头整理着狗绳,回答道:“出去玩。”
听到祁澜的话,裴殊池有些惊讶,还有些惊喜。
他自然不会拒绝祁澜的要求,直接站起身来准备去拿件自己的外套给祁澜备着。
不过出于疑惑,裴殊池在转头看向窗外阴沉天色的同时,还是不确定地问祁澜道:“……现在吗?”
刚见面就愿意一起出去玩,看来祁澜对他的第一印象没有特别差。
听见裴殊池的问题,祁澜也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赶忙抱歉地干笑了一下:
“啊,不好意思裴先生,我是说狗狗的名字叫出去玩。”
裴殊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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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子日记:
满满今天约我出去玩(屏蔽一切不友好的声音)
专栏新文已开《被迫和死对头上婚综后》
【文案:】
【床下仇人·床上情人】
豪门小少爷谢迎在死对头十八周岁成人礼当晚喝多,把人给睡了。
醒了之后,两人在床上大打出手。
谢迎暴怒自己是被压的那个,晏淮琛则恨他夺了自己清白。
自此,两人之间的梁子更大了。
后来,谢迎家道中落,偏偏祸不单行,打工的路上出了车祸。
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床边站着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的晏淮琛。
谢迎羞愤难当,当即一瘸一拐地举着自己的输液瓶要跑。
“我替你还债,你帮我演一出戏。”晏淮琛挡住他的去路。
快被打工累死的牛马谢迎没出息地动摇了:“演什么。”
晏淮琛:“在一档离婚综艺上跟我演一出夫夫感情破裂的戏码。”
谢迎:“有多破裂?”
晏淮琛:“你初三那年考第二,恨不得把我衣服扯碎的时候那么破裂。”
谢迎拘谨:“我又不是专业演员,哪里会演这些……”
晏淮琛挑眉:“就照你平日里对我的那样,稍微收着点就行。”
谢迎:“……”
谢迎信守承诺,拿钱办事。
在节目上认真观察其他夫妻的状态,老实巴交地照葫芦画瓢——
晏淮琛坐他身边,他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为什么背叛我?!”
晏淮琛给他洗脚,他抬腿直接就掀翻:“少在这里虚情假意!”
弹幕却个个像是色中饿鬼,对着谢迎斯哈斯哈——
【吸溜,好娇的老婆】
【那一巴掌给晏淮琛打爽了,我都怕他舔迎迎的手】
【拜托快点离婚,我等着迎迎的二婚呢(合十)】
直到被晏淮琛压在床上,谢迎才反应过来:“狗东西你耍我?!”
晏淮琛亲他耳廓:“乖,再让狗咬两口。”
“没什么,”裴殊池笑笑,“好特别的名字。”
“应该算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祁澜摸摸出去玩的圆圆狗头,给裴殊池解释的时候,脸上带着点笑意,“当初取了很多名字,可是无论叫哪个他都不回应,只对‘出去玩’这三个字有反应,久而久之,他就认为自己叫这个名字了。”
祁澜提到有关于出去玩的趣事,心情就没那么紧张了,话也不自觉地变多了些。
倒是让裴殊池听了个够本。
“轰隆——”
闷雷声由远及近。
祁澜站起身向落地窗外的庭院看去时,骤雨已经倾泻而下,密集的雨滴霎时在眼前形成一片厚重闷冷的幕布。
裴殊池莫名松了口气。
他好像有足够充分的理由了。
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庭院里凹凸不平的青石台上,溅起硕大的水花,看得祁澜背后生起一阵寒凉。
他没带雨伞。
他感冒倒是无所谓,就怕出去玩被冷雨淋到,很容易出大问题。
柳姨过来送她刚刚新烤好的舒芙蕾,看到俩人在落地窗前呆呆地站着,谁也不说话,就主动替他们打破僵局:
“小祁先生,如果没有特别需要回家去忙的事,你今晚要不就住在樟山别墅吧,省得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雨来回折腾,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她看到祁澜在来的时候只背了一个书包。
就算是有折叠伞,也扛不住外面猛烈的风雨,倒不如在这儿休息一晚,最起码人和狗都不用湿着身子回家了。
“不不,这样太麻烦您了,”祁澜不想给人添乱,“我等等看雨什么时候会停。”
要是时间不算晚,兴许还能赶回去,以免打扰到别人。
“那我也先收拾一下吧,”柳姨说道,“省得雨一直不停,小祁先生却没办法休息,会耽误工作的。”
柳姨说这话,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裴殊池的联姻对象,也是出于心疼眼前这个清瘦疲惫的年轻人。
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话一说完,还没等小祁先生有什么反应,小殊的表情却像是绷不住了似的。
唇角难以抑制地微微扬起,即便是他背转过身去,也透着无法隐藏的愉悦。
听到柳姨说“耽误工作”,祁澜才猛地想起自己的画稿进度,不由开始焦虑起来。
这段路不算近,之前打车过来都将近一个小时。
按他的抠门儿性子,就算回去,估计也只会把车打到进市区之后有公交站的位置就下车了。
再换乘几趟到家,八成已经是夜半时分。
更何况,他还带着狗,基本上没办法坐公交的。
祁澜为难极了,但外面的雨势太大,他不得不为出去玩的健康考虑。
“不会太麻烦裴先生和柳姨吗?”
由于担心隐疾被发现,他甚至动了把出去玩留在这、自己一人回出租屋的心思,只要出去玩不淋雨,他的担忧就会减少大半了。
可一想到出去玩夜里会叫,大概率只有他能安抚得好,便只得作罢。
“当然不麻烦,”柳姨慈爱地看着眼前乖巧老实的孩子,笑着招呼道,“走吧,我送小祁先生到楼上房间。”
祁澜认命听话。
不过也好,他还有很多有关于自身的情况没有对裴先生交待清楚,等今晚完成了工作,他有必要整理一下思路,把事情完整地描述给裴先生听才行。
“好的,谢谢柳姨。”
祁澜应声,转身感激地看了裴殊池一眼,“谢谢裴先生。”
裴殊池笑笑,略一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祁澜把出去玩交给等在旁边的小吴,旋即快步走到沙发边抱起自己的书包。
经过裴殊池的时候,还不忘再次顺便向他半鞠一躬以表谢意,而后才跟在柳姨身后蹬蹬蹬地上了楼。
“小祁先生喜欢什么颜色的睡衣,我去准备,”柳姨难得有机会照顾一个跟裴殊池同龄的孩子,不免很热情,“你穿浅棕色很好看,我记得有送来一套卡其色睡衣,我拿给小祁先生。”
祁澜的外套是浅棕色的,衬得他更加柔软温和。
“不不不,柳姨,不用特意准备的,”祁澜谨记着不给别人增添负担的宗旨,“有没有裴先生穿旧了准备不要的睡衣呀?”
裴殊池心头微动。
这句话给人的亲近感太强烈。
像是做了多年的至亲爱人一般。
“怎么会给小祁先生穿旧衣服呢,”柳姨笑着说道,“早在知道你要跟小殊结婚的时候,柳姨就早早地准备上了。”
祁澜还是老实巴交地道着谢:“柳姨您叫我小祁就好啦。”
“诶,好好好。”
裴殊池听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往前走了两步。
随着两人到了楼上的房间里,声音也就听得更不大真切了。
他伸手端起柳姨放在餐桌上的舒芙蕾,跟着上了楼。
祁澜被前去铺床的柳姨暂时安置在楼梯转角处的小沙发里,双手覆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着等。
见裴殊池端着盘子上来,他赶忙把搁在腿上的数位屏和触控笔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抬手推推并没有下滑的镜框,起身让出自己的位置:“裴先生请坐。”
配合着这句话,还做了个乖顺的请坐手势。
礼貌得让人心痒。
裴殊池的喉结上下滑动。
须臾,好不容易找回了思绪。
“舒芙蕾,”他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还算正常,把盘子递给祁澜,“没吃饱的话,要不要尝一尝?”
放下筷子是因为误以为自己下了逐客令,确定要留宿在这里后,只顾着说话和上楼,也就没机会再把筷子拿起来了。
肯定还没吃饱。
祁澜鲜少在同一天遇到这么多令他感到惊喜的事。
“……不好吧,”祁澜抿抿嘴,客气地摆摆手,“裴先生先吃吧。”
那么多,裴先生肯定吃不完。
到时候就轮到他了。祁澜悄悄想着。
却不知道自己这副自以为很有心眼儿的样子在裴殊池的眼中究竟有多可爱。
不好,而不是不用。
估计心里已经急得像是只双手合十呈祈祷状求食的小水獭了。
裴殊池不敢多看,再次伸手递过盘子:“喏。”
“啊好,谢谢裴先生。”祁澜紧忙双手接过,爱不释手地捧着打量,根本舍不得破坏它蓬松完整的形状。
裴殊池含着笑:“不客气。”
“我一会儿做完工作再吃,”祁澜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又回身指指数位屏,“很快就结束。”
听见祁澜的这句话,裴殊池的神情微动。
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细密痒意。
祁澜同他交谈的方式从之前问一句答一句的被动,变成了主动的分享。
心情显然是放松了很多。
见裴殊池沉默,祁澜下意识就开始自我反省,回溯着自己有没有讲错什么话。
局促使然,明明刚刚扶过眼镜了,却还是习惯性地顺势抬手推了一下。
“好,那祝祁先生工作顺利。”
裴殊池依旧友好的语气让祁澜瞬间就停止了内耗。
他点点头说好,习惯性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被舌尖掠过的唇瓣泛着盈润的水光。
裴殊池呼吸变得沉缓。
偏偏对方依旧迟钝地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舒芙蕾上……
想到这儿,裴殊池松了口气。
不是偏偏,是幸好。
裴殊池说完,转身下了楼。
柳姨给祁澜铺好被子又准备好了换洗的睡衣后就出来了。
刚出电梯,就发现裴殊池抱臂站在落地窗前,心事重重的样子。
还以为他和小时候一样,看到下雨,心情就会变得很差。
柳姨看着雨幕,摇头叹气:“唉唷,好大的雨。”
裴殊池看着雨景,语带笑意:“是啊,好大的雨。”
“小殊,你怎么听着还挺高兴的?”柳姨感到纳闷儿,“你不是从小就最讨厌下雨了吗?每次一下雨你就要哭。”
“小时候不懂事,太幼稚,”裴殊池越看窗外的瓢泼大雨越觉得顺眼,“下雨多好啊,风调雨顺,时和岁稔,五谷丰登。”
柳姨:“……???”
小吴抱着四脚朝天、舌头垂到脸侧边的出去玩儿,眼里已经被折磨得没有光了,不过还是坚强地说出了那一句——
“少爷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朱管家今天不在,他就越俎代庖一下好啦。
裴殊池:“……”
裴殊池窝进沙发,交叠长腿,语气淡然:“明天我再去选条灵缇回来陪你跑。”
小吴两眼一翻,跟着狗一起趴倒在地毯上。
柳姨被送到眼前的热闹引得乐不可支,笑着问裴殊池:“小殊,你一会儿要不要上去给小祁送点水果呀?”
裴殊池的耳朵动了一下。
这是他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或者可以说是本能反应。
越是心里在意、表面假装不在意的时候,他的耳朵就会忍不住动一下。
柳姨跟小吴对视一眼,无声地笑起来。
有了刚才那么一出,她也明白了。
她还以为小少爷只是没有反对这桩联姻呢。
……没想到哇。
柳姨看着裴殊池长大,自然是很了解他的性格,也知道该怎么给他台阶。
见裴殊池在一楼客厅待着而不上楼,就知道他是惦记小祁却不敢打扰。
她便打算到厨房去准备些水果,想着用这个方式帮自家小少爷一把。
让他勇敢一点。
自从父母遭遇意外事故去世之后,裴殊池的性格就变得沉默很多。
即便在待人接物的时候还是一贯的温和有礼,也能看得出他对大多数事情都打不起精神。
直到今天。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能让他重新对生活怀揣些许兴趣的人,柳姨是非常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的。
“去吧。”柳姨做事麻利,根本不给裴殊池犹豫的机会,端着盘子就放在了茶几上。
“谢谢柳姨。”
果然不出柳姨所料,裴殊池连委婉都顾不上了,看了眼时间,掐算着祁澜应该洗完澡了,直接端起水果切盘朝楼上走去。
祁澜刚洗完澡,只套了条裤子,裸着上身出了浴室。
用毛巾胡撸了两把湿发,从书包里翻出了一支塑料软管包装的药膏。
这是Grace上个月手臂不小心划伤时买的祛疤凝胶,她后面淘到了效果更好的,就把剩下的这半支顺手送给了他。
反手摸了摸后背被热水浇得隐隐作痛的旧疤,祁澜对照着上面的使用说明,扭着胳膊费力地薄薄涂了一层,然后坐在床边发着呆等药膏晾干。
不管有用没用,药膏不能浪费。
“咚咚……”
还没来得及说“请进”,敲门声就戛然而止。
祁澜回过头去。
发现虚掩着的门已经被门外人轻敲的力道给顺势推开了。
“抱歉,我……”
裴殊池入眼就是一片雪白清瘦的脊背,被温水冲刷得微微泛着粉红,色泽明润。
似乎是揉搓了几下,绯粉的底色满是绮丽糜红。
裴殊池被这旖旎的画面冲击得一时语塞,硬是站在原地缓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抱歉,这个门是虚掩……”
但祁澜已经替他把话给说完了:“啊不好意思,门是虚掩着的,是不是吓到裴先生了?裴先生请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