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光有及by独山凡鸟

作者:独山凡鸟  录入:11-17

心口骤然发热,我仓皇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寒夜。月色冷清,却压不住心中炽烈。
屋内静得出奇,我耳畔却满是自己方才说过的话,一声声回荡不休。那些年在海上的风浪、怒涛与血火仿佛一并涌上心头,烧得我热血翻滚。
我忍不住再开口,声音低沉坚定:“我只愿朝廷能重视,圣上能重视。卫家的水师不为一姓一人,更不是谁政绩的靶子。”
说罢转回头。李昀已坐直身子,神色肃然,不语,只用锐利目光逼视我。
我不甘示弱,直迎他的注视。
良久,他终于端起酒杯,神情肃然,语气庄重:“卫公子胸怀海阔,壮志凌云。我不如你,是我狭隘了。此杯敬你。”
我一怔,指尖微颤,旋即也举杯与他相碰。
酒液入喉,烈得发烫,在舌尖化开一丝甜意。
许是我喝得太多了,觉得这杯酒异常甜美,让人咂摸着舌尖,不停地回味。
李昀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一般,目光中带着探究,却又不似往常的审度。
我分辨不清其中意味,不敢贸然自喜。
可偏偏,那目光里分明透出几分惺惺相惜。
心口像被温热的手抚过,瞬间熨帖无比,比吞下一颗灵丹妙药还要叫人舒畅。
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能担得起“风姿翩翩”的赞誉。
无数次,听人夸我风神如玉、仪表不凡。
起初我总是茫然无措,后来学会淡淡一笑,可心底始终淡漠。
那是身份赋予我的光环,卫家的少主必要用极尽夸张的语言去赞美,方能显得尊贵。
无人在意这个“少主”到底是何人。
可人心终究贪婪。
身份给了尊崇,反倒让人更渴望一份不依附外物的目光。一份抛却权势,单单落在“我”身上的欣赏。
就像我曾经崇拜李昀,或许至今仍是如此。
崇拜的不是他尊贵显赫的身份,是他那光风霁月、冰雪一般的的模样,是那说出口便傲人的军功。
此刻,李昀这份欣赏的目光,叫我心中某种被压抑许久的执念骤然清晰。
那并非不切实际的妄言,也不是不自量力的狂语。
只是我从未敢说出口的信念。
我甚至忍不住想仰头大笑。
李昀,他真的放下了倨傲,以欣赏之姿俯身看我。
可就在心头喜意涌到极盛之时,我猛然一凛。
若他这一切,目光、姿态、言辞,从始至终,只是手段呢?
若我所谓的“惺惺相惜”,不过是他撒下的一张网?
喉咙发紧,胸腔发热的感觉顷刻冷了下去。
我强自抬起酒杯,仰头饮尽,任辛辣灼烧喉舌,只为掩住心底翻涌的荒唐。
“别喝了。”李昀伸手,将我手中的酒杯径直夺去。
我这才恍然,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已连饮了数杯。
烈酒灌下,余下的清醒被冲得七零八落,眼前的景物都慢了半拍,仿佛浮在水波里。
我怔怔望着他,恨不得立刻看清他的心底。
李昀睫毛轻颤,投下的阴影若有若无地扫在我心口,说不出的痒。
我偏偏被那双眼钉住,目光逐渐迷离。
李昀似笑非笑地俯下身来。
【??作者有话说】
小山恨不得抓住李昀的衣襟,大声质问:你到底服不服!快说!!!

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光,冷冽里裹着一丝似真似假的温意。
“卫公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点酒后的沙哑,落在我耳侧,“你总这般贪杯,不怕误了正事么?”
我心口一颤,偏过脸去,强自镇定:“哪有什么正事,不过是醉一醉罢了。”
他没有答,呼吸近在咫尺,仿佛要越过那层界限。
就在我以为他会逼近时,他却忽地收回了气息,起身想要后退。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将他的衣袖紧紧攥住。
我看到他脸上明显的一丝惊愕,随后垂眸望着我,神色难辨。
半晌,他问我:“你又觉得是我在勾引你吗?”
他的嗓音微凉,吐息温热湿润,混着酒意扑在我面颊。
我语塞,喉咙紧得发哑:“什么意思……”
袖口被我攥得更紧,他身子也就更近。
我既想这样推开他,又想用手指拢住他,这样矛盾的情绪让我焦急。
李昀没有闪躲,就这样就着我的力量,半睨着我,状似思量。
片刻后,他动了动,几缕散落的长发滑落,拂在我的眼睑,很痒。
他的目光上下掠过,好像要将我剖开一般。
这目光太过专注,仿佛观赏,又仿佛审度,将我逼得面红耳赤。
然后,我听到他唇间逸出轻声呢喃:“也不是不行。”
气音落下,他的指尖缓慢覆上我的手背,温热的触感像蛇鳞一样蜿蜒爬行。
我猛地松开手,手心像被火烫般松开。
“为什么要躲?”李昀牢牢锁住我,眼仁漆黑,语调平静,像在认真追问,“是你在拽我。”
我想反驳,可嗓子发干,声音竟没能吐出来。
血液翻涌到奇怪的地方,身体的燥热让我无法直视他。
反倒是我先开口,声线颤抖:“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指腹带着茧,摩挲在肌肤上,既粗粝又叫人战栗。
他问:“别人怎么评论你的皮相。”
我明知道该避开,却偏偏没动:“我不喜别人评论我的皮相。”
“为什么?”
“因为它从未给我带来好运气。”
我不由有些气恼,李昀当年也曾因这副皮相而看轻我。
他的手指却仍旧游走,滑过眼尾,轻声说:“你有一双夺目的眼睛,一张繁花般的面孔。”他的语调停了一瞬,在审度,在定论,“而你已经学会,如何运用它了。”
我怔怔望着他,不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他说的许多话,我都揣摩不透。
只觉得血脉膨胀,呼吸炽热,心神失守。
我望着李昀如玉的脸,眉目间清冷淡泊,因酒色和烛火显出几分暧昧的温度。
深如静渊的眼睛,好似要将我吞没。
胸腔里的血脉翻涌,热得叫人无法安坐,我不自觉主动凑近他。
他没有避开,反而似乎也向我倾来半分。
今夜的李昀似乎格外的引人遐思,带着莫名的吸引力,我的心跳得飞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我盯着他,目光几近痴迷。
难道他从未对镜自照,不知自己这副眉目,能叫人心魂俱失吗?
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一眼便让我神魂颠倒。
可我从未想过,会有今日这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的瞬间。
四目交汇,心口仿佛有千军万马冲撞。
下一瞬。
唇上忽地感受到一丝凉意,那是不知如何,我的唇瓣轻轻擦上了他的。
霎时,浑身一阵悸动,血液如同被火点燃,止不住地颤抖,我僵在原地,不敢再动。
李昀的大掌扣在我腰间,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料熨了进来,声音贴在我的耳畔:“你想要吗?那你自己上来。”
他收起微曲的膝,似不经意地蹭过我,动作极轻,却直叫我心神大乱。
我渗出薄汗,倒吸一口气,头胀眼晕。
可哪怕理智在拼命提醒我退开,我仍旧贪恋着,目光死死黏在他脸上。
他又低声一笑,唇角含意不明:“你有过经验,我怕会弄疼你。”
我不明白他说的“经验”指的是什么,可那句“怕弄疼你”却仿佛一根柔软的羽毛,直直拂在我心口,让我心顷刻间又软又甜。
便又主动更加靠近他,抖着手,双手主动环上了他的肩,跌落在他腿上。
一触之下。
本能驱使我想要退开,却被李昀铁一般的手劲死死钳住,寸步难移。
“别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沉稳。
跳动的脉搏被握住,我忍不住低声嘶了一下。
李昀胸膛随笑声震动,闷声含在喉间,震在我胸口,羞耻与渴望交缠。
我不甘示弱,试探着将鼻尖抵上去,近得能触到他呼出的热气。
视线掠过他微启的唇,舌尖若隐若现,我心猿意马,再一次凑上去。
可我的吻笨拙,像小兽般只会轻轻碰触,不停地啄在他唇上。
李昀似笑非笑地看我,低声道:“这是你自己靠过来的。”
他稍一俯身,便将我整个人笼住。
尾音尚未散尽,笑意已消融在唇齿交缠的水声里。
我惊觉,原来这才是亲吻。
掌心像火蛇巨蟒一般点燃我的身体。
呼哧呼哧的声音响在耳边,像有人溺水。
侧耳去听,是我急促、几乎失去空气的呼吸声。
周遭的空气越来越烫,煮沸了一般,让人头脑愈发昏胀,周身发软。
“!!”
我痛地如痉挛一般,头皮一阵发麻,冷汗顺着脊背淌下,呼吸乱作一团。
李昀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温柔,眼底透出几分难以遏制的情绪。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像从喉咙深处碾出的火:“忍一下。”
我无法克制地扭动身子,半是疼痛,半是慌乱。
可在对上他眼底那道灼热时,我又期期艾艾地将唇凑上去,想要讨好他。
他声音更沉,眉眼都压低:“别乱动,会伤到你。”
我咬着牙停下动作,仍抑不住颤抖。
没过多久,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随之起伏,像是被推着走,不由分说。
那一刻,我只觉得天地翻转。
身体像不再属于我,意识在炽热与眩晕之间摇摇欲坠。
就在这模糊与眩晕之间,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形。
我仍在高呼痛,李昀却只是俯下身,以一种说不清的眼神注视我,既冷静又幽深。
我不是很喜欢,就拿满是汗的手掌去遮李昀的眼睛,想隔断那道目光。。
可他的身体反而动得更剧烈,丝毫没有半点怜惜。
缝间透出的,是他冷峻的下颌与紧抿的唇线,叫我心底骤然一凉。
明明他就在眼前,我们肌肤紧贴,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难以触及半点温度。
我支撑不住,手又慢慢放下,战战兢兢地望向他。
他终于停了下来。
我的呼吸凌乱,胸口剧烈起伏,不知自己眼神是怎样的,只觉得所有力气都被抽空。
可李昀的神情逐渐缓和下来,眼底终于透出一丝温意,不再那般冷漠逼仄,叫我能勉强呼吸。
李昀握住了我的手,将它们一并攥在掌心,拽住。
我无处可逃,没有余力去思考那么多,生出濒死的恐惧。
穹顶似在缓缓旋转,星辰也仿佛失去了固定的位置,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模糊。
白兔尚未看清那变幻的星河,便被巨蟒紧紧缠住,冰凉的鳞片覆上眼,使它陷入一场冗长的梦。
那梦里烛火的光在摇晃间忽明忽暗,潮湿、炙热、无声。
巨蟒蜿蜒游走,气息贴耳,像在说话,又像在低语。
白兔动弹不得,挣扎的力气消耗殆尽,声音越来越微弱,带着卑怯的求饶。
可那缠绕并未松开,冷漠无情地收拢,像要将它彻底吞没。
直到天色终于泛白,暴风骤雨才渐渐止息。
白兔无力地垂落下去,昏沉之间,已分不清是晕厥还是湮灭。
意识模模糊糊地浮出水面,我仿佛听到李昀在问我:“难道真是我错了?我看错了你?”
我感觉自己已经无法主宰身体。
酒意像被冲散,让我没办法装傻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烫得眼角生疼,却怎么也流不尽。
那种刺痛渐渐变质,演化成一种陌生、难以言说的刺激,夹杂着羞耻与恐惧,逼得我快要失声。
我害怕地轻唤一声。
他又笑了,说:“别叫这么大声。”
我双手慌乱地攥住他的小臂,指尖颤抖发凉,努力扯开气息,断断续续挤出一句:“你……你当然错了。”
胸口翻涌的,不只是窒息的痛,更有难以言表的委屈。
委屈自己真的做了“娈宠”才会去做的事。
即使我再不愿承认,我依旧栽了。
但这不是因为屈辱,不是因为他曾说过的那样……
只是因为喜欢。
只是情不自禁。
我哽出两声,干涸得几乎不成音,是身体失去水分后的嘶哑,倔强地看着李昀。
李昀低头俯视我。
我分不清他眼底究竟是审视、怜悯,还是更深不可测的欲望。
他看着我,很快让我再次沉溺在炽热与昏眩中,没精力再思考。
到最后,我已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幻觉。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一刹那,我依稀听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我未曾听过的轻缓。
像是一句迟来的道歉。
我想,那不该是我的错觉。

像被五马分尸再生生拼凑回来,一呼一吸都牵扯着疼,记忆排山倒海涌入我脑中。
颈侧感到有温热的呼吸喷洒。
我侧过脸,李昀还闭着双眼。
眉目舒展,呼吸匀称,头埋在我肩窝,睡得沉稳而安心。
他的手臂搭在我腰上,又沉又重,我感到羞耻万分。
我哀叹一声,想翻身起来。
李昀的手骤然用力,将我牢牢圈在怀里,胸膛贴上我的后背。
低低的声音含着困意和沙哑:“叹什么气?再睡一会。”
我顿时紧张起来,酸痛的肌肉因紧张而更觉剧烈,我挣扎着推了推他,声音干涩:“我该回去了。”
李昀却纹丝不动,像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也不回答。
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又变得绵长,好像重新沉入梦乡,可压在我身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松懈。
也不知是熟睡了还是没有。
我不敢动,两眼茫然地盯着头顶的帷帐发愣,脸上一阵阵交替着滚烫与冰凉,神情僵硬又狼狈。
脑中闪现昨夜的一幕幕,叫我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再也别醒来。
李昀无意识地用鼻尖在我颈边轻蹭了两下,有些痒,抱紧的力道也渐渐松了。
应该是真的睡熟了。
我屏着气,小心翼翼地将他压在腰间的手臂抬开,缓缓坐起。
帷帐的缝隙间透进一点晨光,柔和明亮,将李昀的后背照得如锦缎般光滑,红色划痕布在其上,显出一股禁忌的美感。
我再次下意识一紧,那倒涌的酸胀差点没将我当场送去见阎王。
我仓皇地移开目光,扶着床沿,艰难撑直腰身。
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几乎不能弯膝,要控制着角度才能站直,不至于跪下。
我咒骂一声。
骂的是我自己。
我缓慢地弯下腰拾起衣衫,感到有什么顺着腿流下,温热触及皮肤。
我僵在原地。
空气中萦绕不去的气味,终于让我反应过来是什么。
一瞬间,不知从何处挤出了力气,我手忙脚乱地将衣物套在身上,襟带歪斜、褶皱不整也全然顾不得。
这种湿腻的触感,让我只想立刻逃离这里。
推开门,门前立着春生和风驰。
春生神情复杂,欲言又止,跃于神情后的熟悉让我怔了怔。
风驰则脸色灰败,像是早已料到,眼神里满是破碎与不敢置信。
可我已无暇与他们多做言语。。
我只觉得随着动作,体内仍有异样在缓缓涌动。
就好像他还在,没有离开……
“走。”我嗓音嘶哑得刺耳。
春生撤开一步,好像在犹豫要不要随行。
“不用送了。”我垂眼,压下心底的慌乱。
风驰几步跟上,想要搀扶,被我躲开。
他只能半张着手,声音低不可闻:“少爷,慢些走吧。”
院门外,雷霄与雪独已在马车前候着。
二人目光一落在我身上,神色齐齐一变。
见我步履艰涩,脸色登时沉下,未容我开口,便一左一右将我架上了马车。
刚落在软榻,我闷哼出声。
他们二人立马掀开帘子:“爷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说话间,他们用无比犀利地眼神盯着风驰,在责怪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驰脸色发白,不敢迎视,紧忙抽过一个软枕,放在榻上,低声劝道:“爷趴着歇会儿,到府里让雷霄抱您进去。”
我脸上骤然一烫,羞恼交加,低喝道:“胡说!抱我做什么!我只是醉了,头有些晕,歇一歇就好。”
车厢里气氛凝重,谁都不信。
风驰耷拉着头,低声应是,神情比我还像做错了事的人。
马车摇摇晃晃,行得极稳。
我伏在软垫上,困倦与酸痛交缠,眼皮沉重,几乎要沉入昏睡。
半梦半醒间,听见极轻的啜泣声。
我猛地清醒过来。
转头一看,只见风驰缩在一角,肩膀微微颤抖,泪珠子一颗颗滚落,打湿了膝头的衣褶。
我怔住,支起身子,顾不得浑身的疼:“你怎么了?哭什么?”
风驰只是摇头,本来还只是忍声的抽泣,因我这一问,反倒哭得更厉害,气息乱成一片。
顿时,我也顾不上身体的疼了,着急地问:“难道是谁欺负你了?”
风驰愈加哭得伤心,我以为真是有人欺负了他。
身体里积郁的暗火本就无处可去,一想到我这个主子被人“欺压”,身边的近侍也被人欺压,怒气腾地烧了上来。
我猛地一拍木榻,车厢里“砰”地一声。
风驰吓得抬头,泪眼婆娑:“爷还担心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心疼少爷您!”
我愣了瞬。
他哭得更厉害了,“我就说爷千万不能再在外面贪杯了!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该怎么同老爷、夫人们交代啊!”
“……”
我呐呐不知道说什么,先前燃起的怒火霎时熄灭,像被冷风扑灭的火苗,只余下浓烈的羞愧与无措。背脊慢慢垮下去,重重靠回榻上。
许久,我才低声道:“这事……千万不能让老爷和夫人知道。听到了没有?你谁都不许说。”
风驰点点头,抹着袖子擦拭:“知道了,少爷。”
回府,沐浴结束后,我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更加困乏不堪。
才一倒在榻上,便陷入昏沉的睡眠。
这一睡,直睡到月色高悬。腹中“咕咕”作响,我才慢慢醒转。
方才一翻身,便听见脚步声,雨微掀帘进来:“爷醒了?头可还晕?厨房的吃食一直热着。”
“嗯。”我揉了揉额角,嗓音低哑,“摆膳吧。”
食物的香气很快飘进来,勾得我饥肠辘辘。没了往日的讲究,我索性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
腹中稍安,我靠坐片刻,看见雨微欲言又止的神色,心底一紧,却装作不觉。
只是翻身伏回床上,语气强装冷静:“我要再睡,你下去吧。”
她低声应是,悄悄退了出去。
“唉……”
我叹了口气,望着窗前的烛灯,不禁有些茫然。
那种余韵仍残存在四肢百骸,浑身苏麻又细痒。
抬起胳膊,看着青紫的地方,我呼吸微滞,思绪逐渐又飘回昨夜。
究竟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呢?
我对李昀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是崇拜、还是……某种更不该有的情愫。
——吱呀。
窗棂轻响,我正怔怔望着烛影发呆,眼睁睁看见那扇窗被人自外推开一条缝。
正欲开口唤人,一个错神之间,李昀的身影已疾若鬼魅般掠入室内。
落地无声,只余我唇畔尚未吐出的惊呼。
李昀一袭玄衣,整个人像与夜色融在一起。
忽地现身,衬得笑意更冷峭逼人。
我张着嘴,几乎是气声般挤出一句:“你怎么来了?堂堂羽林大将军,也要做夜贼不成?”
他向床边走来,冰凉带着冷气,我打了个哆嗦。
“来抓人。”
我将被子猛地往上扯,把自己全数裹住,疑问:“抓人?抓什么人?”
下一瞬,他已经握住了我的脚踝,声音带笑:“这不是抓到了。”
我疑惑眼前这个眉目含笑的人,究竟还是不是李昀。
他的神态举止此刻格外风流蕴藉,带着几分戏谑与温存,和他一向冷峻的模样判若两人。
“走的时候,怎么没叫醒我?”他嗓音压得极低。
他手指隔着被角轻轻按在我足踝处,那股痒意缓缓袭来,我猛然回神,慌忙将腿缩了回去:“你睡得太沉了。”
李昀笑嗯了一声:“下次不要自己悄悄走。”
我只觉脸上烧得厉害,气息也不受控地乱起来。
“不是悄悄走……”
“嗯。”李昀收回手,落在他自己的膝上,指尖无声地敲着。
半晌,他低声启唇:“昨夜……”
话音还未尽,我已下意识轻呼,旋即用手捂住嘴,连呼吸都乱了。
过了好半天,才哑声道:“不必说了!”
他意外地挑了挑眉,盯着我,没有继续说下去。
沉默良久,李昀才在我逐渐放松下来的神情中,再度开口,声音低缓:“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事。”我轻声回答。
可是瞟着他的目光,一种涩于言表的憋闷涌在心口。
莫名其妙地,我的鼻头发酸,眼圈也热了起来。
如果李昀没来,我大可以安慰自己,男人之间,不过是一时酒后失态,擦出火花,也算不得什么。哪怕算不得正常,我也能逼着自己承认,那就是正常。
可他为什么来了呢?
他偏偏来了。
在大半夜,推开我的窗棂,带着笑意,翻身进来。就像一个被思念驱使的情人,忍不住要靠近。
我的心口鼓动得厉害,几乎要冲破胸膛。
那股好奇与渴望在此刻到达极点,我迫切地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于是,不假思索地,我脱口而出:“我们这样……算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算是一大步进展吧 (?′?`?)

在我的想象中,我以为李昀会沉默片刻,或许郑重地告诉我,他会好好想一想。
毕竟,今夜他的举止毫不避讳,言语暧昧不清,目光里甚至带着温意。
但,就算是最坏的结果,我也并非未曾预见。
我曾因不得已,窥见他拒绝二公子时的神情。那时他面色虽冷峻,话语中却仍留着一丝关切。
然而此刻,李昀只是略一停顿,唇角却缓缓勾起,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讥诮。
我的呼吸像骤然被扣紧。
“我们两个男人。”他反问,“你想要什么关系?”
这话如同一根冰冷的银针,猛不丁扎进胸口,又狠狠搅动了一下。
酸意翻涌,从心底直窜上鼻尖,我竭力想压下这份窒闷,却愈压愈深。
推书 20234-11-17 : 肆意响彻by蝉饮》:[近代现代] 《肆意响彻》作者:蝉饮【CP完结】长佩VIP2025.11.13完结19.12万字8.29万人气350海星文案  【表面冷心冷情实则占有欲爆棚攻谷肆X原意气风发小太阳后偏执坚韧受罗阿响】  罗阿响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遇见高中时的前任谷肆,却眼拙没认出对方,本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