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森之犬bypillworm

作者:pillworm  录入:11-20

裴周驭重新一点一点挺直腰板,将身体直回来,盯着彭庭献的眼睛,再一次向他确认道:“惩罚犯人,是我的权利吗?”
彭庭献笑容戛然而止,一丝不对劲的直觉后知后觉蔓延上来,他张了张嘴想狡辩,裴周驭却先他一步开口道:
“那作为代表,你也该替这位犯人接受惩罚了。”
“现在跟我去训犬室,别让我绑你。”

前往训犬室的一路上,彭庭献亦步亦趋地跟在裴周驭身后,嘴巴没有一刻闲下来过。
他一开始很是强颜欢笑,皮笑肉不笑地试探有没有挽回余地,遭到裴周驭长达十分钟的冷暴力后,便演变成破罐子破摔。
雨已经完全停歇,通往训犬室的小路两旁绿意疯长,草丛伸出手将两人拦路,彭庭献身上收集了不少雨水,越往前走越潮湿,他不停抖着黏在胸口的囚服:“裴警官。”
无人回应。
“裴警官。”
彭庭献清清燥热的嗓子:“裴……”
“别叫。”
裴周驭在他前面顿住脚,微微转过头向他露出半截侧脸:“怎么来的自己不清楚,还叫?”
彭庭献赖以自豪的假笑第一次出现裂痕,非常明显,显得有点苦:“我们去训犬室干什么?”
“喝茶。”
“这就不用了吧,”彭庭献嘴角跳动了下:“和狗坐一桌啊。”
“裴警官,我觉得咱们……唔——”
彭庭献猝不及防地瞪大眼,裴周驭直接转身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嘴巴,虎口以野蛮的力道抵住他的嘴唇,两根手指将脸颊狠狠捏起,使他柔软的腮肉在他掌心里鼓成一个痛苦的球。
彭庭献皱起眉毛哼哼了两声,一只手也很快抓上他手腕,眼里释放出适可而止的警告信号,但他太圆了,此刻就算露出能震慑他人的气场,在裴周驭看来却更像一只胖头鱼,更加激起他搓圆揉扁肆意欺虐的欲望。
“现在再叫两声试试。”
裴周驭盯着他受压迫扭曲痛苦的面容:“叫。”
彭庭献眼底积压的乌云越来越浓郁,裴周驭对视他,眯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点点将五指张开,然后倏地又握紧,像是要爆发什么一样提前做好了准备。
果然,彭庭献扭曲的眼角慢慢舒展开来,变成平和的微笑——下一秒,他突然伸出舌尖碰了下裴周驭的手心。
触电一样湿热的异样感在掌心炸开,裴周驭条件反射地往回缩手,手腕却被彭庭献牢牢抓住,他不得不用力一挣,彭庭献却紧跟着加同样的力,你来我往,硬是没较量出高下来。
手心里每条掌纹都能清晰感受到温热鼻息,彭庭献被捂在下面的嘴似乎在偷笑,只是没发出声音。
没过多久裴周驭便验证了这个猜测,因为彭庭献笑得脑袋歪向一边,肩膀也狡黠地往上一顶,很是天真无辜。
裴周驭眯起的眼中瞳孔一缩,今日份耐心彻底告罄,另一只手薅起彭庭献的衣领就拎着往里走。
彭庭献趔趔趄趄地被他牵着,脑袋被迫冲着地面,什么都看不清,直到走到路尽头听见一声凶猛狗叫。
这狗无疑是个看门狗,一声嚎叫成了内部通报的信号,接二连三的狗叫声在周围起伏,彭庭献挣扎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训狗场,不远处有起码一百个狗笼。
他从未见过这么多嘴脸狰狞的大型犬,每个都目眦欲裂地瞪着他这个外来人,充血的獠牙上挂满兴奋的唾液。
裴周驭是在这时候将他放开的,他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防护门,将二人彻底圈禁在这片场地。
“你什么意思?”
彭庭献被他拽得大脑充血,挺起腰时好一阵头晕目眩,他平生最不喜欢被武力胁迫,此刻脾气也再伪装不住,冷笑:“想让我弄死你的狗?”
“是。”
意料之中地看到他露出真面目,裴周驭淡淡扫过他眼睛:“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言罢,他转身从入口的草筐里拿出一身防护衣,棕色棉质,遍布牙印和破损缝补的洞,一下子丢到了彭庭献脚边。
“想活命,十秒之内捡起来穿上。”
裴周驭撂下这句冰冷的话,便朝那片吠声震天的狗笼走去。
他只留下了倒计时,却没有亲自为彭庭献倒数,只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离狗笼越走越近,早有预判般等待他在自己背后服软。
愈来愈近的步伐像前往鬼门关的死神一样逼迫着彭庭献,他精神高度紧绷,笼子里的狼犬们却在察觉到裴周驭靠近后同时发出了齐嚎,兴奋且虔诚,如同丛林野兽恭迎自己的王。
而彭庭献无疑是被王带回来喂饱他们的猎物。
彭庭献平生第一次被逼到快咬碎后槽牙,他恨不得把裴周驭的背影盯穿一个洞,打赌他最后一刻会顾忌自己犯人的身份停手,但裴周驭却连头都没回,动作非常干脆地一把拉开了第一个狗笼的插销。
数十只体型庞大的狼犬一刹那飞速蹿出,伴随着瘆人的凄吼朝彭庭献直直奔去。
彭庭献终于在此刻眼疾手快地套上了防护服,他都没来得及顾上自己有多滑稽狼狈,第一只跑得最快的杜宾犬已经飞扑过来,他正好重心不稳,“砰”一声被杜宾扑倒在地,后背狠狠撞在遍布沙砾的硬土上。
彭庭献嗓子眼里挤出一声痛苦闷哼,很是坚强地从地上爬起来,闪身躲开第二只攻击而来的比特犬。
求生欲飙升到巅峰的本能让他反应极快,刚才扑空的杜宾犬再一次朝自己脑袋撞过来,他不再闪躲,挥起套着防护服的拳头,毫不怜悯地一拳重重打在杜宾头顶。
“嗷呜——”
杜宾面目狰狞地发出惨叫,充血的红色眼球直勾勾瞪着彭庭献,头部是所有犬类的脆弱部位,棉套减缓了拳头的冲击,但彭庭献的臂力可一点也不弱,杜宾当即失去知觉,摇摇晃晃硬撑了两秒后晕倒在地。
彭庭献得空喘一口气,套在棉服里的身体剧烈起伏,殊死搏斗不仅消耗体力,还加剧了棉服下汗水的滋生,他胸口上已经热得汗湿一片,紧接着第三只、第四只狗接踵而来。
完全没有休息的空间,彭庭献赤手空拳,不停机械地护头、倒地、爬起然后还击,他每次倒地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秒,一旦脱力无法站起,面临他的将是无数颗尖锐残忍的獠牙。
“啊——”
突然,彭庭献哑着嗓子发出一声痛呼,混乱中不知道被哪条狗咬到了大腿,豆大的汗水骤然滚落,这条腿很快疼到站不稳,膝盖被迫弯曲,另一只腿因承重过度也隐隐打起颤来。
眼看又一只猎犬要朝自己扑来,彭庭献混乱喘息中闭了闭眼睛,一睁眼,右臂果然被猎犬一口死死咬住,他深呼吸,忍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剧痛,挥臂一把将猎犬捣在地上的同时整个人也顺势滚地,身体彻底暴露在四面八方而来的獠牙中。
这时,一声嘹亮的训诫哨响彻场地,裴周驭半叼着嘴里的口哨,又发出“嘘嘘”两声轻响,所有猎犬瞬时静止不动。
他上前检查被彭庭献一拳打晕的那只杜宾,腹部小幅度颤栗着,还剩奄奄一息半口气。
这是他最寄予厚望的一只新生幼犬,但很可惜,被淘汰了。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始作俑者,彭庭献气喘吁吁地仰躺在地上,身边二十多只凶猛烈性犬将他包围,虽听从哨令按兵不动,但龇出的犬齿无一不在疯狂流涎。
这些狗太饿了,从上周被选拔进帕森之后,每天除了训练就是吃草,彭庭献这样细皮嫩肉的一个人,嚼在它们嘴里的感觉应该相当美味。
裴周驭用牙齿虚虚地咬着口哨,晃动了一下,发出类似人用嘴巴吹口哨的声音,这个命令专给彭庭献一人,示意他别睡了,快起床。
而彭庭献明明听到了哨音,却纹丝不动,挺着骨子里的逆反心理和他抗争到底,裴周驭更是个不哄人的主,不仅没过去关心一下他的伤势,甚至径直向第二个狗笼走去。
围在彭庭献身边的猎犬们蠢蠢欲动,前腿因嗅到血腥味止不住地颤栗,他们屏气凝神等待开战的哨令,而就在裴周驭作势要将第二个插销打开,逼迫彭庭献乖乖爬起来的时候,一只比特犬忽然倒在了地上。
正是离彭庭献最近的那只,甚至连一声哀嚎都没发出,就这样被扼断喉咙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裴周驭诧异地转回头,看见那只比特犬被拎起项圈丢了出去,轻飘飘的,像丢垃圾一样。
彭庭献也在此时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边的狗们伏低身体挤压怒吼,妄图用敌众的气势震慑他,但出人意料的是,彭庭献居然在原地脱掉了防护服。
胸口湿透的囚服被连着一起脱下来,他只保留了手臂的两个棉套,血流不止的大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他真的算得上细皮嫩肉,白皙细腻的胸膛在刚才短短几分钟就被防护服闷出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
热汗不受控地四处流,他表情烦躁,被闷伤敏感的皮肤似乎比死在今天更让他难受。
彭庭献调整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手肘擦了把汗湿的头顶,喉结因呼吸过度而微微染上一层浅红。
空气燥热,他只想速战速决,于是在察觉到裴周驭停在第二个狗笼后,先一步朝他勾了勾手指。
一个字:“放。”

裴周驭慢慢吐掉了嘴里叼着的口哨,薄唇一抿,大步朝彭庭献走过去,包围四周的猎犬们无一不低眉颔首,小心翼翼地将过道让出。
裴周驭一只手扼住了彭庭献的脖子,没有用力,本想探探他颈部脉搏,却不料下一秒就被反钳手腕,彭庭献兴奋得如同被肾上腺素裹挟,一举一动都比平常更具侵略性。
他颈动脉跳动的频率异常强烈,喉结烧得滚烫,却还笑得出来,一边呼着灼热粗气笑,一边拉着裴周驭的手腕往下走,将他的手强行按在自己糜红的胸口上。
他皮肤薄,养尊处优,受热容易过敏,眼下从胸口到肋骨一大片都冒出红疹,密密麻麻,痒得像热蚂蚁在爬。
“你看,裴警官,我被你玩成这样了。”
彭庭献喘着气冲他笑,一歪头,突然向他逼近,双眼直勾勾逼视着他:“我厉害吗?”
裴周驭当即拧起眉,正欲开口,彭庭献却视线下移,盯住他刚刚咬过口哨的嘴唇,声音因垂眸而变得低沉:“我是不是你带进这里的所有人里最厉害的。”
“没带过别人。”裴周驭面无表情道。
“哦?”彭庭献一下子来了兴趣,笑得眉眼弯弯:“我是第一个吗?”
裴周驭将目光放在自己掌心下这具躯体,白花花,皮肤干净无瑕到没有一处伤疤,很符合彭庭献这样注重保养的富豪的身体特征。
过了许久,他才缓声沉沉开口:“别人没你欠调教。”
彭庭献嘴一瘪:“这是什么话?”
“我哪里得罪你了吗,裴警官?”
裴周驭凉薄地扫了他一眼。
他不回答,彭庭献便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遍,不再像胖头鱼,变成了叽叽喳喳吵闹的贱鸟。
裴周驭眼睑懒懒耷拉看地面,余光瞥见他还在流血的大腿,刚要张嘴,入口处便响起一串脚步声。
何骏急匆匆赶来,阴沉着脸往防护门前一站:“裴周驭!”
话音一出,彭庭献突然像恢复痛觉了似的,腿根一趔趄,整个人虚弱无骨地瘫到了裴周驭肩头,面色痛苦难忍。
裴周驭即使猝不及防地遭受他一个成年男人身体撞击,也纹丝未动,他站的很稳,很可靠,但并没有伸手扶彭庭献哪怕一下。
又是这一出。
“何警官……”
彭庭献发出十分逼真的气音,何骏一听这声气若游丝,脸色立马黑到底,狠狠砸了一拳被锁上的防护门,怒吼:“裴周驭!谁允许你跨监执刑的!他是你管辖范围内的犯人吗!”
他刚才因为怕自己扣纪律考核分,所以忍气吞声地选择了让彭庭献一个人被裴周驭带走,换整个停滞的队伍继续前行,但裴周驭虽然确实有惩罚犯人的权利,但只限于口头管教和体罚,根本不具备刑罚资格。
眼下彭庭献伤成这样,和一巴掌扇在他脸面上有什么区别。
裴周驭被他吼得一点波澜没有,伸出同侧的胳膊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彭庭献拉开,动作缓慢但无情:“去给你的主子开门。”
他低下头的距离可以轻易碰到彭庭献耳垂,这样如同趴在耳边耳语的清晰程度,彭庭献却听不到。
他或许是演得太沉浸了,也或许是真的装聋,总之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胸膛小幅度地一起一伏,忍受着难以消化的疼痛。
裴周驭脸色不变,但声音里已经泛上一层冷意:“三。”
“二。”
“一”字还未脱口,毫无征兆的,彭庭献从他肩膀脱落了下去,就这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倒在了地上。
轻飘飘像滩烂泥一样丝滑的动作,裴周驭眉头一紧皱,带着对他又在演戏的极大猜忌,弯下腰拉起了他一条胳膊,晃了晃,人没有反应。
何骏眼睁睁目睹这一突发状况,情绪异常激动,扯着喉咙骂了句脏话,下一步便打算暴力破拆防护门,脚还没蓄完力,裴周驭就将彭庭献从地上一把捞了起来,打横腾空稳稳一抱,大步往外走。
两人从身边近距离经过时,何骏才清晰地看到彭庭献大腿的伤口状况,摩擦伤和拖拽伤最为严重,被咬伤的面积并不大。
“你太猖狂了裴周驭!”
何骏跟着他们走,但嘴上骂骂咧咧不停:“彭庭献是我辖区的犯人,你有行刑权吗?啊?你有吗?!”
他说着说着情绪就有些失控,一联想到这件事传出去之后自己将遭受到的闲言碎语,冲动上头,竟伸手恶狠狠地拽了一下裴周驭的胳膊。
裴周驭抱着和自己体重相当的彭庭献,被他这一拽胳膊差点脱力,向来稳定的情绪自控力在厌蠢这方面也败下阵来,停脚,转身,逼视着他眼睛一字一顿冷声问:“再碰我?”
何骏脸色像吃了猪肝一样憋屈,裴周驭破天荒地有耐心给蠢人解释自己的动机:“狂犬发作的症状里没有晕倒,他出血量也不大,现在过敏严重导致休克,他这种特殊体质你作为执行长官没看过体检资料?”
何骏被猛地噎了下,哑口无言,这才注意到彭庭献过度高温红疹密布的胸口,眼下不止这里,他的后背、胳膊、侧腰都渐渐冒出了尖尖的红点。
裴周驭不再跟他浪费时间,转身抱着彭庭献大步离去。
一监的医务室今天是司林值班,他正在伏案审查病例,裴周驭一脚将门踹开时,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他身体一震,抬头发现来人是他,条件反射地迅速拉开抽屉掏出枪。
裴周驭对他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恐惧已经见怪不怪,刚才换帕森任何一个狱警坐在这里,都会是相同反应,他冷漠地扫了眼神色紧张的司林,径直抱着人向里屋走去。
他刚把彭庭献放在病床上,司林便破门而入,指着他大声斥责:“胡闹!医务室是你想闯就闯的!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去备静脉注射药物,他过敏性休克了。”
裴周驭头脑冷静且语速清晰简洁,没在无关紧要的嘴仗上分配一点注意力,像一剂强悍沉稳的镇定剂,撂下指示后,便迅速在屋子里找出湿毛巾给彭庭献降温。
司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一听“休克”二字,赶紧一个箭步冲到屋外配药,他用最快的时间将缓解过敏的药物配好,抱着药筐大瓶小瓶冲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裴周驭脱光了彭庭献的衣服。
白皙身体上一层层严重红疹就这样一览无遗,司林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加快脚步走向彭庭献,停脚的同时,裴周驭却转过身面向了自己。
看他的样子似乎要离开这里,司林一把抓住他手腕,双眉紧蹙:“去哪里?用湿毛巾给他擦身体啊!”
“脸擦了,”裴周驭快速道:“剩下的你擦。”
“我一个人哪忙的过来啊,莲寒昨晚加班到很晚,这点小事我还要去请她,有这必要吗?”
司林语气焦急地催促他:“快点吧,赶紧擦,都是大男人怕什么,从下面开始擦!”

“下面”这两个字的含义实在太多,裴周驭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个,更不会傻到去追问。
他直接甩开了司林抓着自己的手,力度决绝,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漠,司林本就从心底对他有些忌惮,被一下子拒绝后也不敢再强求,恨铁不成钢地“哎哟”了声,用最快速度给彭庭献进行处理,皮下注射一针肾上腺素后,戴上呼吸机,急匆匆跑出医务室喊贺莲寒。
去而往返的脚步声很快响起,与贺莲寒一同赶来的还有何骏,他眼底积压的怨气已经遮掩不住,刚才在走廊上就听见有小护士窃窃私语,对着他不停投射八卦目光,今天这事儿不传到其他监区长官耳朵里才怪。
他脸色极臭地朝裴周驭看过去,想当场发作,又碍于种种因素不敢轻易动手,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裴周驭听见这小动静也朝他看过来,面色无波无澜,一点协商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贺莲寒这时放下听诊器,看了眼检测仪的数据,冷静地给出定心丸:“没事,没有危险。”
司林接着松了口气,带着担忧眼神向她凑近一步:“你感觉怎么样,莲寒,刚才太着急了只能打断你休息,小文他们外出培训,我……”
“嗯。”贺莲寒适时地打断他,声音里确实透露出一丝疲倦:“继续给他输液,清醒之后开些过敏药,我回去休息了。”
她转身就走,司林一边继续嘘寒问暖一边跟上她脚后跟,像条讨好的狗一样护送她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何骏和裴周驭,两人同时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彭庭献,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互相把彼此当空气。
何骏没好气地低下头,用手环向方头上报情况,裴周驭则随手扯过床边被子,给浑身赤裸且睡姿极其不雅的彭庭献盖了上去,也不管有没有蒙住他头顶,事不关己地冷漠离去。
这一场闹剧传到蓝仪云耳朵里时已经中午,犯人们刚刚结束一上午大扫除,正聚在食堂里狼吞虎咽。
蓝仪云心不在焉地看着监控里一群男人像猪一样进食,方头在旁边汇报完情况,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哦了声,挥挥手打发道:“那今晚让裴周驭直接去七监住。”
“只是安排到七监吗?”
方头忍不住多嘴提醒:“可他擅自利用犯人筛选警犬,这明明是他自己份内的工作,偷懒懈怠不说还让犯人受伤,而且明天他本来就应该去七监看管危险周,只是提前一天关进去未免也……”
蓝仪云皱起眉嘶了不小一口气,颇不耐烦的样子,方头霎时噤声,低眉顺眼地连声回应:“好,好,我现在马上让他去。”
他脸色复杂地快速转过身,往办公室外走,刚一出来关上门,果不其然听见里面爆发了噼里哐啷的打砸声,蓝仪云又扯着头发发起疯来,把办公桌上名贵的花瓶摆件甩出去一地。
这动静比以往更加瘆人,方头放心不下,屏着呼吸在门外偷偷站了一会儿,直到屋里安静下来,他才敢在风暴平息之后偷窥案发现场。
他抓住门把手悄悄打开一条缝,他正欲往里看,却猛地对视上女人一双血丝通红的眼球。
蓝仪云不知何时发现他仍在门外,早已趴在门缝边守株待兔,方头瞬间被吓得毛孔炸开,连心跳都停了一拍,他眼睁睁看着蓝仪云缓缓、慢慢地冲自己扬起嘴角,嘴角咧到一个略显诡异的高度,配上充血的瞳孔和凌乱发型,简直比执行死刑前的一些重刑犯还要阴森恐怖。
“在看什么?”蓝仪云轻声询问,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进来看呗?”
方头喉头因紧张而难以发声,支支吾吾张开嘴,下一秒就被蓝仪云薅住头发一把拽了进去。
这之后,办公室陷入寂静,没再发出任何声音。
彭庭献醒来时已然傍晚,司林为他拔针配药,最后检查了一遍身体确保无恙后,便让一位值班狱警带他回到监舍。
现在这个时间理应没有什么工作安排,但何骏却不知去向,路上通过和这位值班狱警的闲聊,彭庭献又得知了其他监区的几个执行长官都同样消失了这件事。
他刚苏醒过来,身体机能还未完全恢复,但爱八卦凑热闹是本能,到了监舍门口,瓜也吃了一路,彭庭献稍显无力地弯下腰,扬起的嘴唇苍白而没有血色:“再见,警官。”
将人送走,背后的门也被关上,彭庭献面朝监舍内,发现曲行虎的床铺已经被清空了。
空床铺上方的程阎依旧早早入睡,鼾声响彻整个房间,陆砚雪蹲在角落不知道在搞什么,听到关门动静,像受到惊吓一样瞬间转过头来,看见是他回来了,眼眶不到三秒便滚落出激动的泪珠。
彭庭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落泪,不知道这份悲伤来源于何处,陆砚雪呜呜咽咽地起身朝他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一抽一抽地耸着肩膀:“你回来了,你没事吧,你怎么也受伤了。”
他哭着哭着像是马上要抱上来一样,彭庭献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昂起虚弱的头颅朝他笑了笑:“我被裴警官放狗咬了,他真是个坏人。”
“对!”
陆砚雪一听,哭得更加激动:“他就是个坏人!听何警官说他把曲行虎抓到了,你那天晚上也没回来,他们都把床铺搬空了,我问曲行虎去哪了,他们都不理我。”
睡得正香的程阎听见他这哭哭啼啼的动静,很是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一声不耐的“啧”。
陆砚雪带着委屈愤恨的目光朝他投射而去,嘴巴里继续小声输出:“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根本不关心你们俩的死活。”
“他还好意思出主意怂恿我们去。”
“你俩不回来,他一句话都不问,每天只知道睡。”
陆砚雪音量越来越明显,饶是程阎睡得再死,也阻挡不了闯进耳里的声音,他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又深深叹了口气,咂巴着嘴开口道:“那他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
“可是曲行虎没回来呀!”
陆砚雪大声反驳回去:“他是为了我们才去偷指纹的,现在人都不知道去哪了,你不为他想,也要为你自己想吧,你不怕他把咱们都供出来吗?”
彭庭献眼神戏谑地看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程阎发出的每句话每个字都透露着成年人以自我为中心的典型冷漠,而陆砚雪———
彭庭献将目光聚焦在他因吵架而涨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客观来说,比起程阎,他更看不懂这个刚满十八的年轻男孩。
软弱,心软,同情,单纯……所有与帕森不相符的性格特征都出现在他身上,而他却偏偏像自己一样,来到这座星际最高级别的危险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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