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来顺受by苏二两

作者:苏二两  录入:11-22

病床的轻微吱呀声,陆昊尖刻的嗓音又一次穿透了宋闻的耳膜。
“他轻贱你,看不起你,觉得你即便知道了所谓的真相也无能为力?”陆今安冰冷的声音切入了宋闻的回忆,将他拖回了现实,“我猜,他甚至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了你的父母。”
宋闻诧异地侧过头,看向身后的陆今安:“你怎么知道?”
男人垂眸,嘴角荡开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因为陆昊就是这样的人,从骨子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宋闻心里微微一动,像是在溺水时抓住了一根浮木。就在他以为找到了同仇敌忾的盟友时,颈间的力道骤然再次收紧!
更强的窒息感袭来,陆今安拉着皮革缓缓俯身,胸膛贴着宋闻的后背,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竟然利用我,去报复那么一个老王八蛋,他配吗?”
宋闻的头被狠狠一按,整个面孔被埋,挣扎变得徒劳。
“你怎么不去拔他的管?哪怕你一刀结果了他,我陆今安都会为你宋闻鼓掌叫好。你,凭什么利用我去报复陆昊?!”
宋闻自知理亏,索性放弃抵抗,挺尸一般任由陆今安倾泻怒火。
“说话!”
“因为……是你说的,想要精准打击一个人,就要挑他的痛处落手,戳他的肺管子。”
“我说的?”
“嗯。”宋闻的呼吸有些沉重,小幅度蹭了蹭,像是在缓解某种不适,“你现在是陆昊唯一的指望了。”
“草,”陆今安低骂一声,语气里满是被算计的怒意,“宋闻,你平时看着像只兔子,没想到心机竟然这么深。”
脖子上的力道缓缓又收紧了几分,陆今安像一条毒蛇一样逼近,“话说回来了,老子连身子都搭上了,你竟然都没把那个老东西气死?”
“宋闻,你他妈就是个废物!”
因为离得极近,陆今安忽然察觉到了宋闻的一丝异样。
他手指一松,颈间的压力稍减,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宋闻没回答,只是埋在床铺里的脸,慢慢透出不正常的红。
陆今安不可置信地将人扳起查看,竟然发现……
“草。”他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我在这儿跟你谈正事,你竟然……!”
宋闻也觉得自己这反应不合时宜,轻声道:“对不起。”他顿了顿,声音更小地嘟囔了一句,“你不也……”
他抬眼望向陆今安,小声抱怨:“比金属扣还硌人……”
陆今安迅速向后撤开,与宋闻拉开了距离。
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也觉得这反应不可思议,甚至有些丢脸。
将手中的烟蒂狠狠按进外卖盒里,陆今安轻咳一声试图掩饰尴尬:“我这是,男人的正常反映,你不许……”
“嗯。”
一个极轻的气音打断了陆今安的磕巴。
宋闻翻身坐起,用被子将自己圈紧,抬手摸了摸脖子,又补充道:“我不会多想的,我知道,你是直男。”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陆今安有些莫名火大。
他拽了拽依旧垂在宋闻身前的皮带,再次质问:“我的尊严都被你踩在脚下了,你竟然没气死陆昊?你要是气死了他,我至少能分他三分之一的股份,汇森也就真正属于我了。”
“对不起。”宋闻乖乖认错。
陆今安很铁不成钢,他也围了一圈被子遮挡异样:“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陆昊才接近我的?然后一步步实施计划?你的计划里,除了毁掉他儿子,还包括什么?”
“不对。”宋闻微微蹙眉,一点点捋着时间线,“我是认识你之后,才知道陆昊是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陆今安眸色陡然一沉:“你是怎么知道陆昊就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的?”
宋闻犹豫了一下:“偶然从我爸爸的一位旧友那里听说的。”
“谁?”追问跟得很急。
陆今安不是息事宁人的性格,宋闻怕他打击报复:“你弄死我就行了,别牵连其他人。”
话音落了,久久没有回语。
刚刚还一句句逼问的陆今安,此刻却沉默了下来。
他的视线越过宋闻,落在他身后那个不知何时飘来的气球上,含在唇间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原来……你身后真的有人。”
“陆总,您那个助理可不简单,身后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墨镜男摸着自己的相机,“您可别打草惊蛇,你给那么多钱,这事,我肯定帮你查清楚。”
陆今安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几小时前,刚刚从心悸中缓过劲儿的陆昊,一把攥住了自己的腕子,双眼凸出,恶狠狠地低吼:“宋闻背后一定有人!不然他没那么大胆子做出这么多的事。揪出来!一定要把他背后的人揪出来,他们的目标不会是我这个废人,他们一定是要弄垮你,和整个汇森!”
“宋闻。”
陆今安抬起眸子,他又恢复了那种平静的口吻,若是细听,还能从尾音里捕捉到一丝极淡的祈求:“你骗我、利用我,甚至把我拉上床……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现在跟我说实话,你还做了什么,说出来,一切就都过去了。我不会追究,也不会报复,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是余助理,我是你的……老板。”
陆今安的神色看起来平静恳切,可宋闻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平静下面藏着的淡淡忐忑。
这个问题显然需要郑重对待。
宋闻垂下眼,认真地思索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在背后骂过你很……狗;有一回给你泡咖啡时,加过一丁点辣根,那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我没认真看你健身,打了个哈欠,你就扣了我两百块钱工资;还有……我还拿关二爷香炉里的小米喂过鸽子,就一回,我和关二爷道过歉了……”
“其他的……应该就没有什么了。”他小心翼翼地作了结语。
说完这些,宋闻已经做好了迎接陆今安暴怒的准备,可等来的却是他越来越暗淡的目光。
陆今安垂了眸子,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他从床头柜上摸过烟盒,夹出支烟,用火机点燃。
火苗窜起时,他没像往常那样调整角度,火苗腾起的瞬间晃了他的眼。
最终还是点了烟,烟雾轻腾中,他静静地看了宋闻一会儿,眼神里没了怒意,也没了期待,像燃到了尽头的灰烬,一吹就散了。
好半晌,他才道:“你去客房睡吧。”
烟灰被他轻轻弹落:“你明天再去一趟医院,气不死陆昊,你就直接死在那儿吧,这回……我给你买骨灰盒,最贵的那种。”
转日,医院门口。
宋闻的步子迈得又缓又小,几乎是在一点一点往前蹭。
陆今安在后面推了他一把:“磨蹭什么,快点走。”
宋闻停在一块指示牌的阴影下,面露难色:“我昨天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没气死陆昊……今天恐怕也不行。”
陆今安个子高,垂眸看着他,语气带着嫌弃:“瞧你这废物点心的样子,肯定是昨天话没说到点子上。”
他环顾四周,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墙角,往路牙石上一蹲,“说说,你昨天具体是怎么气他的?”
宋闻叹了口气,认真回想:“就是给他看了你的照片,还有……”
“还有什么?”陆今安用手指点了点面前的水泥地,“过来,站这儿,给我挡着点阳光,今天忘带伞了。”
宋闻慢吞吞地蹭过去,用后背挡住了依旧有些灼人的秋阳。
“还有……给他看了我身上的……痕迹。”
陆今安老脸一热,别开目光去看远处驶来的救护车:“这都不行?对了,心脏监护记录显示,你走之前大概三四分钟,他的心率达到了最高峰值,那时候你做了什么?”
“走之前三四分钟?”宋闻想了想,“我脱鞋了。”
“脱鞋?”陆今安扬起脸,看向背光站着的青年,“你脱鞋干嘛?”
“脚上的痕迹最重,我想给陆昊看看,但他受到惊吓是因为……他以为我要那啥他。”
陆今安瞪大了眼睛:“这老登真是什么都能想出来。”随即又立起眉毛,“对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那啥他?为什么要那啥我?!”
宋闻赶紧用手虚虚地挡在陆今安嘴前:“你别说了……你一说,我全身都不自在。”
陆今安一撑膝盖站了起来:“就这么定了,进去你就脱衣服,吓不死那老头。”
“陆今安,不对,陆总,”宋闻讨好地侧过身,用手替他挡着阳光,“这真不行,我做不到,要不咱们再换个方式吧?”
陆今安斜睨着他,沉吟片刻:“换什么方式?”
“照片不行……那就录像?”
陆今安立刻炸毛:“宋闻你他妈想什么呢?占我便宜占上瘾了?还录像!你这是报复陆昊吗?你这是报复我呢!”
宋闻赶紧点头哈腰,连连摆手:“我想差了,这个不行,这个不行。”
陆今安又重新蹲回墙根,琢磨了一会儿:“录像是肯定不行,但录音……应该可以。”他拉了一把宋闻的裤腿,让他蹲在了自己身边,压低声音耳语道,“你有没有……那种片子?”
“哪种片子?”
“就……两个男的,嗯嗯哼哼的那种,录一段音,就说是……”他目光飘向地上的蚂蚁,“咱俩的。”
“啊,这样啊。”宋闻掏出手机,“有。”
“你他妈还真有!”陆今安咬牙切齿。
宋闻拿着手机,递出去不是,收回来也不是,一时不知所措。
“打开,放一段,然后录音。”陆今安错开几步,别过脸去,“警告你,别让我听见。”
宋闻依言照办,但只过了两三分钟就按下了暂停键:“陆总,声音太不像了,不像你,也不像我,糊弄不了人。”
“怎么,我还得亲自跟你录一段呗?”
宋闻为了保命,连忙摇头:“陆总,我也不能真的把陆昊气死啊,他死了,我也得吃官司。”
“那你就每天到他面前晃一次,今天脱鞋,明天解扣子,一点一点吓死他,那就跟你没关系了。”
陆今安站了起来,垂眼看着依旧蹲着的宋闻,“走吧。今天你一边解扣子,一边跟他说,他老婆在国外又给他戴了四顶绿帽子,他的小儿子又闹了一次自杀,这都是他的报应。”
半个小时后,宋闻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找到了陆今安。
男人正坐在长椅上望着窗外,侧影透着几分落寞。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将宋闻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问:“解扣子了吗?”
宋闻的脸色算不上好,轻轻点了点头:“大概……做了那么个动作。”
“气死老头了吗?”
青年摇了摇头。
“废物。”陆今安施施然地起身,顺着悠长的走廊向出口走去,“以后你得时不时来刺激他一下,余助理。”
宋闻跟在他身后的脚步一顿:“我还是你的助理?陆今安,你……原谅我了?”
陆今安回头看他,目光深幽,如同这条总是连接着生死的医院长廊。
“嗯。”他轻声道,“我原谅你了。”

一双手扼住了宋闻的颈项。
力道不重,却是完全掌控的姿态,指尖的温度顺着皮肤漫开,连耳旁都落了沉重的呼吸,混着苦淡的烟草味,烫得人心尖发颤。
未等宋闻有所反应,皮带冰凉的触感便取代了那只手,紧紧箍住脖颈,带来轻缓却持续的窒息感。
压力并不致命,却足以让氧气变得稀薄,意识在轻微的晕眩与清醒之间缓慢地浮沉。
遭了,宋闻不算清明的脑子慢慢地想到,那种与恐慌背道而驰的感觉又来了。
隐秘的战栗从被束缚的颈项逐渐蔓延,酥酥麻麻地传遍全身,激起难以启齿的悸动。
是谁?身后的人是谁?
宋闻想转过头,看清身后的人影,也想抬手,去碰一碰那只那只拽着皮带的手,甚至……还想讨一个吻,或是做些什么其他更过分的事情。
可身后的男人过于强悍,将他的头死死按在枕间,沉重的力量完全压制着他。
然后,那人的声音一点一点冷了下去,问道:“宋闻,你还有什么是没有告诉我的?”
宋闻张了张嘴,想回答,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
猛地,他睁开了眼睛。
卧室里一片寂静,没有皮带,没有身后的男人,只有宋闻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窗外晨光熹微,透窗而入的光线勾勒出家具的轮廓。胸口的起伏慢慢缓了下来,但梦里的触感和窒息般的悸动却尚未完全消退,宋闻的身体中竟残留着一丝荒唐的留恋。
“陆今安……”一声极轻的呢喃,带着未散的渴念脱口而出。
压着这声低喃,窗外传来一阵噪音。
宋闻翻身往床上一摊,无奈道:“又来了。”
每天六点半,宋仲春雷打不动的在院里刷牙漱口,他似乎有永远清不完的嗓子,卡不完的痰,哼哧哼哧的动静恨不得半个胡同都听见。
“老张婆子你讲点理儿,你晒的白菜怎么会是我拿的?我赵双华哪个月不下几次馆子,会稀罕你墙头的圆白菜?”
赵双华每早也有固定节目,骂东边的寡妇,西边的哑巴,路过的狗,以及宋仲春。
宋闻在被子叹了一口气,梦里那点旖旎的感觉一点点褪了个干净。
屋里空气沉闷,他换了一条内裤,推开窗,想放些清新的空气进来。
院子里宋仲春的眼尖。
他拿着牙缸,拽了一把披在肩头的外套,扯着脖子朝楼上喊:“醒了啊小闻?快,赶紧下来,二叔有桩天大的好事要跟你说,保准你乐得找不着北。”
宋闻家的早饭永远老三样。
昨天剩下的米饭烫成粥,隔了夜的剩菜重新加热,以及囤了一周,已经有些发硬的白面馒头。
宋闻每天只掰半个馒头,配一小碗稀粥。他把馒头掰成了小块泡进粥里,慢慢嚼着。
赵双华将筷子往碗里一墩,夹起一筷子蔫黄的豆角,嘟囔道:“惯的什么穷讲究的毛病。”
宋仲春在桌子底下踹了赵双华一脚,随即扬起一张热络的笑脸,对宋闻说:“小闻啊,天大的好事!你表哥在加拿大那边,托人找关系,给你申请了个大学,年底就能送你出去念书。”
宋闻捏着馒头的手顿了顿,诧异地抬起头:“表哥?他不是劳务派遣,在加拿大餐厅打工吗?怎么有路子帮我联系学校?”
赵双华一听立马不乐意了,筷子一放:“别管你表哥在那边干啥,那也算是出了国、开了眼界的!人家在那边混得开,路子自然就广,他心里装着你这个表弟,费劲巴力给你联系学校,你还不领情?”
宋仲春赶紧接话:“小闻,你爸妈在世的时候,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的,你可是咱们老宋家,除了你爸以外的第二个大学生。你爸妈虽然不在了,做叔叔的也肯定得好好培养你,你放心,留学的学费,二叔我给你出!以后你真有了大出息,别忘了你表哥和我们就行。”
宋闻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在宋仲春哪一句话时,心思开始飘远的。
他用筷子戳着碗里渐渐凉掉的稀粥,想到了昨日医院里的那条长长的走廊。
身材挺拔的男人,在听到自己那句“我以后还是你的助理?你原谅我了?”时,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来。
逆着光,他极轻地“嗯”了一声,清晰地说道:“我原谅你了。”
“小闻?想啥呢?”宋仲春唤了一声,“跟你说正事呢,怎么又溜号?”
宋闻回过神,将嘴里那口馒头混着粥咽下去,才开口:“我现在的工作干得挺好的,不打算出国留学。”
赵双华嗤笑一声:“是干得挺好。”她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宋闻身上那件遮得严严实实的高领衫,“把人家陆家少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自然不想走了。”
宋闻的脸色没变,只是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我吃完了,去上班了。”
“哎,你这孩子。”宋仲春在他身后拔高了声音,“别不知好歹啊,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宋闻没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清晨的风一吹,早饭桌上的憋闷才算散了些。
老城区的清晨总裹着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巷口早点摊冒着白汽,油条在油锅炸得滋啦响;穿着睡衣的女人蹲在菜摊前挑挑拣拣,一块一斤的小白菜硬是要给五毛;二弄里的小女孩天天被她奶奶拽着走,嘴里叼着半个包子,磨磨蹭蹭的不想上学……
守在巷子口的老王,如今摊位上换了堆得冒尖的哈密瓜。他依旧坐在竹椅上,背心外面套了个小褂,那把用了多年的破蒲扇也放在了一边。
他眼尖,见了宋闻,嗓门洪亮地招呼:“小宋,上班啊。”
待宋闻走近,他立马眉飞色舞,“你前两天教我的那两个杀招,昨儿个我可算用上了,把隔壁那老家伙杀得片甲不留。我家老婆子跟他家老伴儿闹了半辈子别扭,昨儿我一赢棋,你大娘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晚上特地给我烫了壶老酒,还炒了两个好菜犒劳我!”
“那挺好。”宋闻笑道。
老王边说边从旁边拿出一个洗得溜干净的玻璃罐头瓶,里面装着切得方方正正的哈密瓜块,橙红色的果肉看着就甜。
“你大娘说你是大功臣,这不,今早刚切的瓜,她特意让我带给你的,拿着,上班得空吃。”
罐头瓶子不由分说就塞进了宋闻手里。宋闻犹豫了一下,然后笑着道谢:“谢谢王叔,也替我谢谢您家大娘。”
与老王告别,宋闻走到对面的小型停车场,才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陆今安家楼下。
昨天从医院出来,陆今安直接开车把他送回了家。送到地方,那人也没急着离开,与路边摊子上老少爷们打了一溜的招呼,从第一条巷子逛到了第七条巷子。
“你和住在这的人都挺熟?”他问宋闻。
宋闻不爱招摇,能不打的招呼,都尽量避开,但陆今安那人不招摇能死,吃这个摊子上的柿子,啃那个摊子上的黄瓜,还用脚尖磕着宋闻的鞋,问:“这个大爷怎么称呼?”
宋闻叹了一口气:“姓齐。”
“哎呦,齐老。”陆今安攥着人家的黄瓜去握手,“您这面相,一看就又福气,是福泽深厚、能活百岁的吉相啊!”
最后,到了七弄,陆今安就不往前走了,拎着一袋子大爷大妈送的瓜果梨桃,望着那条胡同问出了刚刚那句:“你和住在这的人都挺熟?”
“还行。”宋闻答的不算走心,他只想陆今安快点离开,别再要饭了,“见面打声招呼,不算很熟。”
“嗯。”陆今安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只香瓜,在宋闻的衬衫上蹭了蹭,一口咬了下去,“挺甜。”
他转身就走,背身拿着香瓜晃了晃,算是告别。
收回思绪,宋闻收起车钥匙,向公交车站走去。
公交站距离不远不近,需要穿过一个路口,绕过四条巷子,并且必然要经过那群每天雷打不动,聚在巷子口晒太阳、嚼舌根的中老年妇女。
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在她们嘴里滚过一遍,总能添油加醋生出新的枝节。
宋闻加快了脚步,恨不得隐身溜过去,但还是逃不过七嘴八舌。
“呦,小宋今天挺精神啊。”
“人家天天精神。”
“小宋找对象没?我亲属家有个女孩不错,要不你们见见?”
“单位效益怎么样?昨天你那个领导看着可挺阔气。”
屏住呼吸,回以微笑,宋闻成功突围而出,他轻轻舒了口气,感觉像打完一场小型遭遇战。
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公交车站,宋闻守在路旁等红灯。
身后的议论声又起了新的话题:“听说了没?7弄里头住的那个二毛子,前几天让警察给带走了!”
“哪个二毛子啊?”
“就那个头发今天黄色、明天紫色,没个正形的那个。”
“哦,他啊!犯啥事儿了?”
“具体不清楚,不过也不稀奇,整天游手好闲,小偷小摸的,早晚有这一天……”
车流量不算大的路口,只立着一个简易的红绿灯。
人行灯由红跳绿,宋闻踏出了脚步,将那些渐远的议论声抛在了身后。
踩着绿灯的尾巴,宋闻走到了路的对面,还没踏上路牙石,红灯亮起。
老城区经常有抢行的车辆,耳边传来呼啸声也不稀奇,宋闻下意识偏头去看,瞥见右侧冲来了一辆黑色轿车。
车速并不算快,却在通过路口时,偏偏往宋闻的方向打了半分舵。
宋闻心里一紧,身体凭借本能往左侧一躲。但那车没有减速,反而猛地加速,几乎是贴着他的身体擦了过去!
宋闻被这突如其来的剐蹭带得一个趔趄,重心不稳的向旁踉跄了几步,装着哈密瓜的玻璃瓶,脱手飞出,摔在地上,鲜果瓜块和玻璃碴子溅了一地。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阵后怕的寒意瞬间窜上脊背,宋闻扶着路灯杆站稳,后背已惊出一层薄汗。
他转头看向那辆车。黑色的普通轿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旁,车窗没完全关上,能看见后视镜里映出的半张男人的脸。
眉眼普通,没什么特点,只有那双眼睛,隔着距离都透着狠戾。
他也在后视镜里盯着宋闻。
眉角稍稍一抬,男人的嘴唇极其缓慢地扯出了一个夸张的口型:“抱歉。”
紧接着,他又说了稍长的一句,“下次,就不是抱歉了”。
说完,车子的引擎重新轰鸣起来,那辆黑色轿车不疾不徐地驶离,汇入车流,消失在前方路口。
守在路口的那群老妇被吓得不轻,此刻都聚到了马路这一侧,七嘴八舌地围上来:“哎哟,小宋,你没事吧?吓死个人了!”
“没事。”宋闻站直身体,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衣裤,目光依旧紧紧锁着车子消失的方向,平静的说道。
几分钟后,一双不算年轻的手划开了电话的接听键。
“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按你说的,已经警告过他了,付尾款吧。”
清晨七点二十一分,随着一声轻微的震动,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蓦地亮起屏幕。
一条信息滑入了收件箱。
陆今安坐在马桶上懒得理,他昨天吃了没洗的柿子,啃了带泥的黄瓜,香瓜也只用宋闻的衬衫蹭了两下。
结果就是,拉了半晚肚子,此刻的他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好半晌,修长的手指才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电话。屏幕解锁,点开微信,陆今安的视线钉在了那个那个跳到最上方,不算好听的备注名上:没事就他妈闭嘴。
之前的慵懒和不耐烦像潮水般褪去,陆今安的目光慢慢沉了下去。
他点了进去,一串文字跳进眼帘:陆总,又有重大发现,你那个助理宋闻,背地里申请了出国留学,你说他是不是要跑路啊?还是他还想干个大的,然后再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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