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也没弄好,下摆胡乱地卷起来,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细腰,那腰线收得极漂亮,两侧向内勾出柔韧的弧度,折成一个诱人的小夹角。
可能是觉得这毛巾不吸水,擦了那么久半点没见干,于是他又开始环顾四周,然后径直走到行李箱前,从里面拎起一条折叠好的白色毛巾。
就在他拎起毛巾的瞬间,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无声地烙在他裸露的腰侧皮肤上。
段忱林看着邵惜手上的他的白T。
顺着他的视线,邵惜也低了低头,他一脸了然,豪迈地将手上的毛巾一丢。
下一秒,他一把掀开自己的衣服,骄傲得像一只开屏的小孔雀,抖着尾巴根要把每一片漂亮的羽毛都打开,他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带着点含糊的炫耀:“你看,不是肚腩吧?”
他力道没控制好,一大半的胸口都露了出来。
小巧的,淡粉色的。
段忱林一顿,霎时无趣地挪开视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动作堪称粗暴地把背靠的枕头抽掉、放平,看起来准备睡了。
邵惜一腔热血贴上了冷屁股,明明是段忱林先好奇盯过来的,结果给看了又这副反应,好像他的肚子多么不堪入目似的,他半皱起眉,不满道:“你什么意思?”
段忱林刻薄道:“不想看肚腩。”
这两个字硬生生被段忱林说成了邵惜的逆鳞,他又炸了:“都说了不是肚腩!不是给你看了吗?”
段忱林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躺下来,闭上了眼。
邵惜怒了,他今晚非得让段忱林亲口说出不是肚腩为止,他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直接上手要扒开段忱林的眼皮,“你给我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指尖差点戳进眼球,段忱林被他纠缠得烦不胜烦,那点原本被压下去的恶劣心思又被激起了。
他本来真没想做什么,现在被这么一闹,他倒真想看邵惜吃瘪时哭红眼睛的样子了。
“好,”段忱林盯着他,“那你过来,我摸一下,摸了才知道是不是。”
今晚是活该邵惜哭。
邵惜很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但是不喜欢被碰腰和肚子,因为怕痒。之前陈时津开玩笑作势去挠他痒痒,都被他捂着逃跑。
邵惜果然踌躇起来,戒备地问:“我为什么要给你摸?”
“嗯,不摸算了。”段忱林从善如流,重新闭上了眼,语气淡漠得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也没有很想摸的意思。
邵惜又不得劲起来,一种奇怪的胜负欲驱使着他。
以退为进法或许对清醒的邵惜不管用,但对醉了的邵惜简直诱捕器,他咬了咬嘴唇,唰地蹿过来,“你摸。”
段忱林却转了个身,背对着,冷冰冰的,“不想摸了,滚去沙发睡觉,别吵我。”
段忱林越不想,邵惜越来劲,喜欢上演一些强抢民男的戏码,尽管真动起手来不知道是谁抢谁。
他锲而不舍地从这边绕到段忱林脸那边,衣服掀得更开,几乎要把肚子贴上段忱林的脸。
段忱林不摸,他反倒先气上了,“你摸呀!”
一股清爽的沐浴露味扑面而来,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段忱林睁开眼,“你烦死人了。”
被说了,邵惜安静下来,低头看了段忱林一会。
段忱林以为邵惜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不开心,结果下一瞬,邵惜却突然把脸凑得很近,轻声问他:“你……不开心吗?”
段忱林喉结一动,皱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松。
邵惜纠结着一张小脸,眼皮上的小痣也耷拉着,显得有些困扰,“虽然我看你不开心是很爽啦,希望你一直不开心!但……”
他说着说着给自己说混乱了,用那打结的脑子想了一会,才说完:“但我也不想你不开心。”
非常矛盾且充满歧义的一句话。
但段忱林听懂了。
他懒懒地坐起来,推开邵惜的脸,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少给我装乖。”
衣服下摆掉下来了点,段忱林重新将它撩起,塞进邵惜手里,命令道:“拿好。”
邵惜兴奋起来——为自己肚子正名的时候终于要到了吗!
自然不是肚腩的。年轻的肌肤平坦紧实,线条流畅,因为刚吃饱了饭,小腹那有一点软软的肉。肚脐小巧精致,形状也很漂亮,水滴一样,很深,肚脐下方正正中的位置还有一颗痣。
耻骨太突出,以至于裤腰卡在那,与皮肉仍隔着一道窄窄的缝隙。
段忱林坐在床沿,手心覆了上去,贴住肚脐,他极有耐心地探索着,绕着圈全部捏了一遍,又五指收拢,反复把玩着小腹那点肉。
最后四指抵住那颗痣,用力往里面怼,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好像要把里面按变形一样。
“呃,”邵惜躲了下,“你不要往里面按。”
段忱林没说话,另一只手却抓住了邵惜的手腕,好让他躲也退不到哪里去。
邵惜膝盖抵着床边站着,就这么被摸了十分钟,或许更久,他忽然伸手抓住了段忱林的手腕,“……唔,等等。”
段忱林竟然就真的停了,但手没有一点要拿开的意思,他抬头,似乎要看看邵惜说什么。
邵惜吸了下鼻子,膝盖跪上床,往里爬,越过段忱林,然后无比自然地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四肢舒展,像一滩融化掉的冰块,大剌剌地敞开着。
“站着好累,”邵惜声音黏黏糊糊的,“这样还不用我拎着衣服。”
段忱林就这么看着原本该睡沙发的邵惜上了床,心安理得地霸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见段忱林不动,邵惜好心提醒他:“好了,你可以继续摸了。”
段忱林从喉间溢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嗤笑,简直要被他这反客为主的架势气笑了。
摸着摸着,邵惜反射性地扭了下身体,像吩咐按摩师傅一样:“你可以摸大力点,这样有点痒。”
段忱林扫了他一眼,“不要管我,我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全然没有一点这是别人肚子的自觉。
邵惜眨了眨眼,“好吧。”
而这位,也全然没有一点这是自己肚子的意识,更忘记了一开始只是想证明一下这不是肚腩的初衷,完全不需要摸这么久。
在段忱林持续的、带着某种研究意味的抚摸下,邵惜忽然把手搭在了段忱林的大腿上。
段忱林垂了下眼皮,面不改色地拂掉。
邵惜皱了皱眉,但没有发作,只执拗地重新放上去,掌心贴着对方裤子下温热而坚实的肌肉。
段忱林再次拂开。
还要来第三次。
段忱林在空中捉住他的手腕,淡淡地睨着他,“干什么。”
邵惜仰着脸看他,醉乎乎地说:“要这样,这样舒服。”
他说完手还蹭了蹭,补充道:“这样……挨着,很舒服,热热的。”
段忱林“啧”了一声,骂了他一句:“酒疯子。”
可能是段忱林摸得太舒服,也可能是酒精彻底发挥了威力,渐渐的,邵惜闭上了眼睛,偶尔被按得重了,也只是抗议地发出几声咕哝,像只被rua得不舒服的猫。
他就这么被掀着衣服、敞着肚皮,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一整晚,邵惜睡得并不安稳,梦境都换了好几个,一下感觉自己被水床一样的史莱姆包裹着、压着,动弹不得;一下感觉自己的腰腹被十几只小狗咬着舔着,痒得不行;一下又感觉身下的床摇摇晃晃的,像在波浪极大的船上。
鬼压床似的。
早晨,水屋的落地窗大而敞亮,再厚重的窗帘也没办法完全挡住太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照在床上,落在邵惜的脸上。
邵惜眼皮颤了颤,率先醒了过来,不知是昨天跑太多了还是床太软,身体酸软无力。
他下意识地想翻个身,动作却在中途猛地僵住,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身下凉凉的,一股黏腻的触感。
邵惜不可置信地定格,又不信邪地再次悄悄感受了下,顿时如同被惊雷劈中,他在心里震惊地“草”了声,猛地坐了起来。
床被这激烈的动作震响,段忱林被弄醒,他皱着眉,不耐烦道:“有病?”
邵惜瞪着眼睛拧过头,看到段忱林用小臂搭在脸上挡着光,他震惊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段忱林哑着嗓子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床。”
“……”
好了,完了。
邵惜抿了下干燥的嘴唇,那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了。
该怎么在段忱林盯着的情况下,不被发现地走到洗手间,并且吧唧一下把内裤扔掉呢?
第20章 我和他认识十七年了
邵惜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先躺了回去。
段忱林却半掀开眼皮,奇怪地看了邵惜一眼,带着点探究,他低着声音:“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邵惜侧了侧头,看到段忱林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打了个虚假的哈欠,声音含糊:“有点困,想睡个回笼觉。”
这话一出,段忱林看他的眼神更古怪了。
邵惜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件难以启齿的窘事,过度的心虚和慌张让他完全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按照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在酒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和段忱林同睡一张床的反应是重新躺下打算睡个回笼觉呢?
段忱林都做好邵惜大惊小怪地蹦得三米高、迎接一场鸡飞狗跳的准备了。
可是段忱林越盯他,邵惜就越淡定不下来,他的裤子又宽又薄,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吧?他悄咪咪地把手垫到身下,指尖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下床单。
触感干爽,似乎没有异样。
悬着的心落下半分,没事的,他就正常地起床去个洗手间,每个人早上都要放水的嘛!
哪知邵惜刚准备坐起来,段忱林就抢先一步,后者一脸困倦地揉了揉头发,下了床。
邵惜憋着的气又一下散了,他紧张地问:“你干什么去?”
段忱林刚醒,起床气尚在,侧过的脸尽是锋利与锐气,他懒洋洋地反问:“怎么?你急?那你先上?”
“哦,”邵惜被噎了下,“没事,那你去。”
段忱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挑了下眉,把门关上了。
邵惜连忙掀开被子,飞速地检查床单,好,没有湿掉,又极大幅度地拧过身去看裤子,好,裤子也安全。
邵惜忍着黏糊的难受,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从行李箱掏出一条新的。
然而当他的目光在宽敞的水屋内巡逻了一圈后,心凉了半截。
屋子很大,但设计得极其开阔,完全没有多余的遮挡物,放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脱下裤子时万一段忱林刚好出来还能挡挡的。
偏偏这时洗手间传来了开水龙头的声音,邵惜情急之下把新的内裤塞进裤袋里,重新躺回床上,一脸安详。
无缝衔接,段忱林走了出来,脚步声不急不缓,他绕到了床的另一侧。
邵惜看准时机,立刻掀被下床,动作流畅,意图完美避开与对方的任何照面——
岂料,段忱林忽然一转,换了个方向,径直朝他走来。
邵惜后颈上的毛完全被吓飞,就这么看段忱林步履从容地越过他,走到桌边,拿起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
邵惜受不了了,忍不住道:“你床头柜不是有一瓶吗?”
段忱林握着水瓶的手顿了顿,像是才想起来,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语气轻松:“哦是吗,忘记了。”
不知怎么的,邵惜总觉得段忱林是故意的。
算了,现在进洗手间才是大事,他蹿了进去,咔哒落了锁。这声音如同悦耳的音乐,为他筑起一道安全的结界。
邵惜终于舒爽地松了一口气,只是……现在手里这条“赃物”要丢哪呢?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邵少爷脑子里一点没浮现过清洗这个选项,虽然一大早洗内裤挂起来更明显,和昭告天下没区别。
水屋里的垃圾桶有两个,一个在客厅一个在洗手间,客厅的垃圾桶里面只有几包他吃完的零食包装袋,根本藏不住。
那答案只剩下眼前这个了,他总不能塞回行李箱带回家扔或者塞进裤袋带出去扔吧!
只是……为什么这个垃圾桶里那么多用过的纸巾?白花花的几乎塞满了大半个垃圾桶,明明昨天他睡前还没有的啊?
段忱林昨晚干什么了,蹲坑的时候太无聊,玩纸去了?
不管了,眼下,纸巾多反而是好事,邵惜拆出一个新牙刷,扒拉开,把罪证丢到了最下边。
晚点工作人员就会来打扫卫生,然后将垃圾收走,一切完美。
解决了心头大患的邵惜心情瞬间多云转晴,浑身轻松,他美美地洗了个手,毫无防备地一把打开了洗手间门——
“……啊!”
门外的景象吓得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段忱林就这么毫无声息地堵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他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
邵惜猝不及防,心脏砰砰直跳,没好气地骂道:“你神经病吧?杵在这干嘛啊?”
段忱林没有被他虚张声势的质问喝退,反而微微前倾,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方才藏匿罪证的地方,带着一点猫抓老鼠般的兴致与玩味,他压低了嗓音,声线甚至比刚醒时还要沉,一开口又直接将邵惜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
“藏在最下面,”温热的气息掠过耳尖,“就以为发现不了了吗?”
邵惜感觉自己的眼珠子要瞪出来了,浑身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大脑嗡地一声变得空白,只剩下“他怎么知道的?!”五个字在疯狂刷屏。
段忱林看到邵惜这个表情就了然了,心里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满足,他又开始读心了,笃定地笑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他并不确定,但结合了下男性早上的生理现象与邵惜的反常,大概能猜到,反正诈错了也没损失。
邵惜咽了下口水,他强装镇定,梗着脖子反驳道:“那又怎么了?难道你没试过吗?”
“嗯……”段忱林拖长了声音,带着戏谑,慢悠悠道,“试过,但没试过害怕到藏起来。”
“你说谁害怕啊!你……”突然,邵惜脑袋瓜一个机灵,联想到了洗手间那些来历不明的纸巾山,是了……他一开始怎么没想到,男人大清早用掉那么多纸巾,除了那个还能干嘛?!
仿佛瞬间抓住了对方的把柄,邵惜立刻调转矛头发起攻击,“洗手间那些纸巾,该不会是你刚刚短短几分钟用的吧?虽然是晨bo,但这也太快了是不是?”
段忱林不笑了,邵惜这话像是勾起了他的烦心事似的,他“啧”了一声,眉头微皱。
笑容转移到邵惜的脸上,他以为自己说对了,但同时他又震惊,他就随口一说,真早泄啊?最暴击的是他脸上的怜悯不似作假,“不是,这真的有点太快了吧?除去洗手和上厕所,一分钟都没有吧?”
“不是刚刚,”段忱林神情淡淡,一点不见害臊,坦然承认,“是昨晚。”
昨晚他稀里糊涂地睡着了,这个时间点倒是无懈可击,又被段忱林逃过一劫,邵惜不甘心地追问,“昨晚?昨晚你干什么了?”
“非要干点什么才能起吗?”段忱林靠着墙,懒洋洋道,“我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不像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要做春梦。”
“我没做春梦!”邵惜面红耳赤,他其实都已经不太记得起来了,反正没有香艳的画面。
说来也怪,他从小到大,还没做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春梦。
段忱林疑惑,鄙夷道:“什么叫没做过春梦,你难道没想过陈时津?”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邵惜瞪圆了眼睛,是真的有点惊吓了。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让他的耳根阵阵发烫,连声音都变了调,“你、你好龌龊!我怎么可能会那么想时津哥?!”
段忱林很了解邵惜的微表情,这冲击是实打实的,不像在说谎。
那么喜欢吗?喜欢到连意淫一下都觉得在亵渎?陈时津于邵惜,恐怕真的是白月光的存在吧。
啊啊啊啊啊……邵惜真的没办法构建出陈时津做那档子事的样子,光是起个念头就觉得怪异无比,甚至有种……看不下去的别扭感,像、在乱伦。
很奇怪,一般人或多或少都会肖想一下自己喜欢的人吧,但他就是一次都没想过。
就像现在,他的想象力只是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衣衫不整的轮廓,甚至还没给那个人形填上陈时津的脸,他就已经浑身不对劲,一股灭顶的尴尬和不适感擭住了他,赶紧人为打住,在脑海里给自己按下删除键。
他只觉得是自己喜欢陈时津喜欢得纯粹,是超越了世俗、完全精神层面的爱,他挺直腰板,自豪道:“我对时津哥的感情是很纯洁的,才不像你满脑子都是那些恶心想法!”
段忱林看了邵惜一会,忽然觉得有些无趣,没意思,他表情淡下来,什么都没说,从邵惜面前走开,看样子失去了交流的欲望。
在邵惜眼里,段忱林这跟落荒而逃有什么区别?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段忱林,一个更加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他脱口而出:“你、你昨晚,该不会是想着时津哥才那什么的吧?”
段忱林顿了下,扯了扯嘴角,“是啊。”
听到肯定的答案,邵惜反而噎住了,他皱着脸,仿佛一只应激的猫,“好变态,你不准那样想时津哥!”
段忱林却笑了,话直白又粗俗,“那以后你们在一起了,不做ai 吗?”
邵惜似乎被那两个字震住了,瞳孔有一瞬的放大,嘴唇微张,像是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僵在原地,懵了。
不知谁又惹他了,段忱林此刻整个人锋芒毕露的,攻击性极强,他继续逼问,“你不帮他口吗?”
“……”
段忱林:“不给他插……”
邵惜低吼出声:“别说了!”
段忱林看到邵惜的脸色惨白一片,拳头握得死紧,仿佛他要再说一个字,就能挥到他的脸上。
空气凝固,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几秒后,段忱林嗤笑一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分给他,越过他,利落地换掉睡衣,出门了。
邵惜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不知道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段忱林好讨厌!
反正今晚他肯定是没有床睡了,他认命地打通了前台的电话,询问今天有没有空出来的房间,得到的答案还是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退而求其次,要求再送两床被子过来,一床垫着一床盖。还要在这住一晚呢,他可不想亏待自己。
铺完沙发,他上去滚了滚感受了下,虽然没床舒服,但也能睡。
邵惜在沙发上瘫成一个大字型,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雕花出神,一动不动。
明明昨晚都肯让他上床睡了,怎么白天又这样,好善变的一个人。
……段忱林好讨厌。
恰巧这时,门被敲响,邵惜慢吞吞地去开门,见到陈时津站在门外,眉眼温和问他:“吃早餐了吗?”
还是时津哥好,邵惜一边摇头一边让开,让陈时津进来。
陈时津已经梳洗完毕,他的目光落在沙发上明显睡过人的被褥,无奈地笑了笑:“忱林还真让你在沙发上睡一晚啊?”
邵惜没有提昨晚和刚刚的事,只蔫蔫地“嗯”了一声,像只被霜打蔫的茄子。
陈时津看了一圈,“忱林呢?”
邵惜心不在焉道:“出去跑步了吧,不知道。”
陈时津便打了个电话给段忱林,问了几句,挂断后,说:“忱林说让我俩先吃,我们直接叫客房服务?”
邵惜点了点头。
陈时津叹了口气,“你俩又又吵架了吧?”
邵惜不高兴:“是他单方面吃了炮仗,一大早就对我恶言相向。”好吧虽然他也挑衅了下啦……但干嘛那么容易生气啊。
不过他情绪上来得快,消得也快,吃了几口就决定将所有烦恼都抛之脑后,像只被美食安抚好的顺毛小猫,终于打起了点精神,“时津哥,吃完早餐你陪我打一下每日任务嘛。”
是了,他还惦记着那套稀有时装呢。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陈时津看了一眼邵惜的账号,发现对方已经把地图和所有成就开得七七八八了,甚至……早过了可以结婚的那个等级了,不过他决定不说。
他惊讶:“这段时间你一直有在玩?”
邵惜理所当然道:“当然,这可是你做的游戏诶。”
说不感动是假的,陈时津释然地笑起来。
可惜每日任务字面意思,每天只有一次,两个人现在的等级高,一下子就打完了。
邵惜躺倒在沙发上,腿毫无形象地挂在靠背上乱晃,“好无聊啊时津哥,我们来结婚吧。”
陈时津无言:“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又不是真结婚,”邵惜嘟了嘟嘴,“而且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我现在可是大神诶?”
陈时津说:“不可以,我这个是官方账号。”
“你少骗人了!”邵惜坐起来,腿盘着。
陈时津看着这张脸蛋,那双总是盛满了星光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他狠心道:“好吧,我就是不想结。”
邵惜“啧”了一声,悻悻地躺了回去,阳光正好落在他的眉心上,将那点失落照得清清楚楚。
临近中午一点的时候,段忱林带着一身热气回来了。
陈时津过去开门,见他额发被汗浸湿,随意撩上去露出额头,高挺的眉骨下薄薄的眼皮低垂着。
“跑步去了?”陈时津侧身。
段忱林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浴室,不一会,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等段忱林快速冲了个澡出来,陈时津适时道:“要不我们去酒店大堂里的餐厅吃午饭?我约了下午四点的冲浪和潜水,还有很多时间。”
邵惜正盘着腿,还打着游戏,闻言抬头瞥了段忱林一眼,“好啊。”
段忱林也没异议。
三人便稍微收拾了下,趿拉着人字拖出了门。
正是饭点,人还挺多,大部分位置都坐满了,邵惜估计是有人在网上推荐了这个地方,所以慕名而来的游客变多了。
三人靠窗坐下,室内餐厅主要是吃西式简餐,邵惜点了份牛扒和意面。
段忱林本来就话少,就陈时津和邵惜偶尔聊聊天。
“时津哥下午的浮潜我们要去到那片海域啊?”
陈时津想了想,“应该是去到岛的另一边。”
邵惜用叉子把意面卷成一团团,“那估计得坐船了,我待会吃两颗晕……”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扭过头去,似乎在找什么。
陈时津问:“怎么了?”
“啊,”邵惜皱了皱眉,难道他看错了,“没事,好像认错人了。”
午饭进行到最后,他把最后一坨意面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屯粮的仓鼠,他起身,对陈时津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去上了个洗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