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床之上，男人盖着薄被，便是睡时都带着股皇室风范。
可若是仔细看去，就能看清那看似安然入睡的男人唇边。
竟是带着饶有兴味的笑意。
少年那头长久的没有动静，唯有时不时象征着纠结水声传来，靳疏玄正欲接着逗弄几句。
然下一瞬，就听隔着两道屏风，小人鱼张着稚嫩的嗓音，舒缓地传来一阵悠扬的语调。
是小人鱼的歌声。
少年本就声线动听，更不必说人鱼生来便是歌唱好手，卓越的唱功几乎是刻进了骨子里。
宛若流淌青石的山间清泉，传入耳中时，便是连呼吸都不由放轻。
靳疏玄默不作声地听着，到了最后，竟是当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而兢兢业业歌唱的小人鱼，也在随着最后一声语调落下，累得当即脑袋一歪，呼呼大睡而去。
一夜好眠。
翌日正是黎国休沐的日子。
好不容易有了空闲，秦玥玥一大早就来了养心殿，迫不及待地同锦云曜聊起近日种种事宜。
“我就这样一个上勾拳左勾拳，将那练功桩打得团团转！”秦玥玥说罢，还哼哼哈嘿地演示一番。
锦云曜当即捧场地“啪啪”鼓掌起来，这下倒是秦玥玥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笑了两声。
抬眼便看见靳疏玄在一旁处理奏折，秦玥玥年纪尚小，本就是耐不住的性子，一连学习了好几日。
当即就上前抱住靳疏玄，想要出宫去玩。
“据说那离皇宫不远的西角楼里，今日有百兽班登台表演呢！”
“玥玥认真习武练字了这么久？还不能出去散散心吗？”
秦玥玥还满脸祈求地看着靳疏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秦玥玥：O^O
可饶是顶着妹妹期待的视线，靳疏玄还是目不斜视，铁石心肠般开了口：“不可。”
“玥玥可是忘了那日受的伤？”
靳疏玄所指，正是秦玥玥偷跑出去，却被人推入水中陷害那次。
秦玥玥闻言，面上有些心虚，然到底是被憋得狠了，犹豫片刻。
还是骨碌碌转着小眼睛，一边瞥向少年，一边继续道：
“可是我听闻，那百兽班今日展出的，还有一条鲛人……”
原本正专心捏点心吃的小人鱼，当即“唰”一下，就将小脑袋转来了。
是从鲛人族群里被抓上来的吗？
小人鱼因着先天“残疾”，同族群里的鲛人并无多大感情。
可到底是自小便生长的族群，锦云曜若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虽是同族的概率极小，但锦云曜还是忍不住拽了拽男人的袖子，他也想去。
于是不过片刻，场面便成了两个幼崽肩并着肩，同时期待望向靳疏玄的景象。
锦云曜：O^O
秦玥玥：O^O
靳疏玄：“……”
靳疏玄还能如何，只好难得露出无奈的模样，揉了揉眉心。
然出行看似稀疏容易，可因着有小人鱼在内，需要准备良多。
靳疏玄和秦玥玥，换了身常服不谈。
就是锦云曜也被迫换了身遮住尾巴的长袍……至于有多长？——便是抱起来时都不见尾巴。
除此之外，小人鱼的尾巴上还被绸缎包起，以此保持尾巴的湿润，免于出去一趟，就干涸成了小鱼干的灾难。
而在锦云曜被收拾得利索时，马车也已备好。
故此，一行人便这样猝不及防地出了宫。
因着百兽班开演是在傍晚，故而比起率先去那西角楼，还不如先去附近转一转。
而恰逢因着今日是集市，街道上热闹非凡不谈，更是有不少新奇玩意。
没见识的小人鱼自乍一出宫后，圆溜溜的眸子便从外头的街道上移不开了。
而这会儿听着街道上传来的叫卖声后，更是对什么都感到好奇，俨然一副小人鱼进大观园的模样。
而秦玥玥虽是也曾出过宫玩，但毕竟年纪尚小，也少见同今日这般热闹的景象。
而两只幼崽，本就是不大节制的年纪。
更何况便是再冷硬的人，也抵不住两只幼崽祈求可怜的眼神。
故而不一会儿——
秦玥玥的小手上多了一串糖葫芦，而锦云曜的手爪子里，也多了一串小锦鲤模样的糖画。
虽是平日里常吃点心和糖块。
可以黄糖画成的小鱼，锦云曜还是头一回见。
故而待刚拿到手时，先是爱不释手地把玩了一会。
便带着几分分享喜悦的意味，将那小锦鲤鱼画凑到靳疏玄的眼前。
“陛下看！是小鱼！”
小人鱼的手里握着小鱼，一会儿还要喜滋滋地吃小鱼！
少年兴奋地挥舞，同时不自觉贴近男人的身边，想要看看后者的反应。
然后……
就见男人看似随意的低头，却在下一瞬启唇，咬下了那小锦鲤的脑袋。
“咔嚓。”
随着一声轻响。
不单单是那糖画小鱼的脑袋。
就是锦云曜满怀欣喜的小心脏，也在这一刻碎掉了。
碎掉了……
锦云曜：Q.Q
“怎、怎么可以咬鱼鱼！”
小人鱼一拍尾巴，登时气得小脸通红，气急之下，甚至都忘了眼前男人，乃是原文里最厉害的大反派。
遂操之过急，很是以下犯上地翘着尾巴，哼哼着爬上了靳疏玄的大腿。
“坏陛下！还给我小鱼！”
锦云曜一边说着，还一边红着眼眶，很是凶神恶煞地盯着靳疏玄。
锦云曜：▽∩▽
小人鱼动作间虽是没几分威慑力，可着实闹腾。
而偏偏靳疏玄也是个不甘示弱的主，见此时这漂亮小鱼，竟是命令起了自己。
非但没有生气，反倒黑眸微闪，绕有兴味地开口：“那云曜想让朕如何还你？”
锦云曜乌溜溜的眸子一转，便扯着男人袖子，作势就要下车。
“我要你亲手给我画一条！”
然小人鱼虽是气势十足，可身份摆在那里，自是不能令着这马车停下。
随着前者气势汹汹的话落，靳疏玄没有接话。
马车内，霎时间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
靳疏玄登基多年来，从未有人敢这般犯上作乱。
故而此时，便是秦玥玥都不敢去看兄长的脸色，只能悄悄伸手，企图唤回锦云曜的理智。
可秦玥玥的小手还没触碰到少年。
便听男人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停车。”
热闹的街道上，一辆低调华贵的马车缓缓停驶，让路过之人都不禁多看两眼。
而马车里，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小人鱼却是软着身子，滑溜溜地就要从男人身上落下去。
小人鱼只是一时冲动，却并不笨。
早在在那不足片刻的沉默时，锦云曜就已经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自己做错了事。
便是连鲛人族群都逃不开阶级划分的桎梏，更何况岸上争名逐利的人类？
锦云曜下意识看看自己蹬上男人双腿的尾巴，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可这会儿满心煎熬心虚之余，锦云曜小小的脑袋里，也不由冒出了一个念头。
自己何时……变得这样恃宠而骄了？
简直不像是自己。
不过锦云曜还没来得及多想，身子便被男人利索地抱起，同时用着长袍护住鱼尾，翻身便下了马车。
如此突然，小人鱼瞬间被吓得抱住男人的肩膀，惊呼一声。
便听见身下男人意有所指地说道：“现在害怕了？那方才的胆子又从何而来？”
这便是兴师问罪的意思。
于是锦云曜就只好缩着脑袋，低声道歉说：“陛下，我错了。”
也不知这小鱼从何学的，遇事不决先道歉。
靳疏玄有些被气笑，一时不再开口。
锦云曜却被男人的沉默弄得越发不安，鼓足了勇气，才怯懦问道：“陛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靳疏玄随意道：“将你卖了。”
锦云曜是条老实的小鱼，闻言登时有些慌了，努力推销自己：“可是、可是我还会掉小珍珠……”
靳疏玄哼笑一声，没有说话。
因着此时正值热闹时辰，不多时，街道上的人便多了起来。
不一会儿秦玥玥也在侍卫的护送下，小跑着来到了靳疏玄身边。
靳疏玄便只好一手抱着小鱼，一手牵着秦玥玥，有些忙。
锦云曜兀自紧张了会儿，也就不紧张了，他是一条聪明鱼鱼，因着这段时日，同靳疏玄相处。
对男人有了些许了解。
少年心底知晓，他才不会被这样轻易卖掉呢。
集市上人多但摊子也多，因着不像马车那般远远望着，许多东西几乎是近在咫尺。
靳疏玄左手抱着一个，右手还牵着一个，再加之周身气质不凡，引得旁人频频回眸。
更有甚者，还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上前大着胆子试图攀关系：“您弟弟都这样大了，还抱着走啊？”
靳疏玄眼神都没分给那人半分，而在旁侍卫，自是有眼力见的挡在那人身前。
那人望着侍卫放在腰侧剑柄上的手，吞吞唾沫。
口中却不甘示弱地嘟哝：“怎的有钱人还穿着不合身的衣裳。”
“瞧那少年身上的长袍，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话还没说完。
胆敢议论圣上的中年男人，很快就被几个侍卫按着，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而锦云曜对此事一无所知，这会儿正一边被男人抱着，一边还左顾右盼打量街上。
虽满眼新鲜的小鱼，很快就被一家卖纸鸢的小摊吸引了注意，正面瞧完还尤不满意。
甚至还偏过头去，特意盯着去看。
而这原因无他，自是因为这纸鸢样式，乃是红红的小锦鲤模样。
和那被咬坏了的糖画不同，糖画虽是惟妙惟肖，可颜色到底只是橙黄。
可这小锦鲤纸鸢，则是全然不同了……
小人鱼专注的动作格外明显，便是靳疏玄都不禁停下了步伐，有些叹息道：“这是看中了什么？”
锦云曜便眼前一亮，抬手指了指那摊子，“陛下看！是鱼鱼。”
靳疏玄转头望去，尤不忘记方才话题，“那云曜是想让朕赔你糖画小鱼，还是这纸鸢小鱼？”
锦云曜闻言，当真还蹙起小眉头，苦思冥想了起来。
遂认真开口：“我想要纸鸢小鱼呀……”
靳疏玄闻言，扭头就走：“嗯，那你想吧。”
锦云曜：“？”
锦云曜：QAQ
不过因着犯过一次，这会儿小鱼就是再生起，也不敢做出以下犯上的举动了。
而在一旁默默跟随的秦玥玥，却是将兄长的举动看得分明。
虽是表面上拒绝了鲛鲛。
可兄长那般决绝之人，竟是在拒绝的下一瞬，便用眼神命令身旁侍卫去买……
秦玥玥一边走着，一边有些恍惚。
自鲛鲛来了以后。
自己这兄长，变化属实是有些大……
那侍卫不一会儿便将锦鲤纸鸢送了过来。
锦云曜满脸惊喜，在靳疏玄的默许下接过纸鸢，声音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谢谢陛下……”小人鱼脸上有些热热的，是对男人不计前嫌的举动，而感到羞愧。
靳疏玄目不斜视，没有理会，脚步也没停。
锦云曜便过了会才试探道：“那陛下，我们现在是去哪……”
靳疏玄这回开了口：“将你卖了。”
锦云曜闻言，哼哼了声，便也识趣地不再问了。
遂双手摆弄着那锦鲤纸鸢，甚至还将其放在半空，任由锦鲤小鱼乘着微风，在天边游荡。
而靳疏玄那旁则是步伐虽停，还不经意地绕了个圈，哄好小鱼便同来时方向而去。
却不想来得时候好好的。
回去的时候，街上却是远远传来了争吵声，抬眼便见前方人挤人的乱作一团，不知在争执些什么。
靳疏玄见此，眉心蹙起，转身便要离开。
却不想这会儿锦云曜手上那飘荡的纸鸢突然断开，斜斜着就直冲人群飞了进去。
锦云曜猝不及防见自己心爱的纸鸢飞走。
顿时有些急了，下意识扯扯男人袖子：“陛下……”
可那里头人头攒动，锦鲤纸鸢一进去便没了影子。
靳疏玄身份尊贵，自是不会主动挤进去。
集市上的东西，果然还是比不过皇室所用。
还不足一刻钟呢，纸鸢便断了线，质量属实不强。
男人情绪稳定地偏头，遂示意那侍卫前去，从人群中寻回锦鲤纸鸢。
却不想在那纸鸢飞走的不一会儿。
那人群里，竟是骤然爆发出了一阵惊诧的响声，又在片刻后，默默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随着人群安静，一道有些熟悉的淡雅嗓音，也带着几分高昂地传了出来。
“诸位且看！这伙人伪造账目！恶意讹诈的证据，明明白白的全在这里！”
“一字一句，皆是铁证。”
众人再次哗然。
因着纸鸢飞走，锦云曜本就时刻关注着那方向。
此时听见那里头似是极为热闹，顿时不禁心生好奇，探着小身子就要吃瓜。
却不想随着人群中一个汉子的走动，赫然便露出了那方才说话的主人。
温良恭俭，清素淡雅。
不是主角受云慕青，还能是谁？
第34章 四处勾搭的坏孩子
而因着那大块汉子的走动，不光是锦云曜一行人，看清了里头有些狼狈的云慕青。
后者一双茶色的眼眸，也同样惊讶地望来，尤其是落在靳疏玄身上时，一张清隽脸上。
更是生起了几分惊惧不定的敬畏之色。
可因着距离有限，且云慕青摸不准陛下和那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故而不敢当即行礼。
只能尊敬地微微俯身点头，很快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手上。
也就是那白纸黑字证据的账目上。
云慕青虽是家道中落，可贵族出身的底气却分毫不落，姿态始终沉稳，言语间也条理清晰，有条不紊。
光是令人远远望着，都不禁生起信服之意。
“颜之有理啊！”旁观的书生感叹一句。
便是系统也在这时出了声，不过说得却是锦云曜：【你这气运，怎的出门一趟，还撞上主角攻受的剧情了？】
锦云曜闻言，也很快从脑袋里想起这段剧情。
原是主角受出门时被恶意碰瓷，撞碎了一件据说是传家宝的瓷器。
云慕青虽是矢口否认，可因着对方是惯犯，现场更有几个同伙在旁搭腔。
故而你一句我一句的施加压力之下，云慕青孤身一人，到底抵不过被指指点点的众怒。
最后还是花了重金买下那碎瓷器，可谓是吃了个哑巴亏。
而至于那主角攻赵戟——则是在知晓这事后，当即趁着夜色，上门为云慕青找回了场子不谈。
甚至还带着证据，连根拔起了这碰瓷的产业链。
此等雷厉风行的举动，俨然赚足了主角受的好感。
不过虽是联想起了这段剧情，可锦云曜望着云慕青侃侃而谈的模样，属实是代入不起来。
毕竟云慕青此时，不是已经拿了证据吗？
锦云曜这般想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到底对云慕青没多大兴趣，于是便默默等着侍卫将自己的纸鸢带回来。
却不想过了好一会，侍卫是捧着纸鸢回来了。
可身后，却是跟着解决完事宜，松了口气的云慕青。
“臣云慕青，参见皇上……”云慕青刻意压低了声音开口，犹豫着不知是否该行礼。
就听靳疏玄冷漠开口：“朕微服私访，常礼罢免。”
云慕青便顺势站直了些身子，可心底里还是对靳疏玄留有惧怕。
故而不敢再看男人，只是望向了正抱着失而复得的纸鸢的少年，没有多嘴鲛人怎会出来。
而是温和笑了笑：“小公子，原方才这断了线的纸鸢，正是您的。”
听见主角受同自己说话。
锦云曜便也礼貌地抬起小脑袋，装模作样地“嗷”了一声。
小鱼可聪明着呢，才不会暴露自己会能口吐人言的事实。
只是锦云曜才刚吐出一个字，下一瞬便眼前一转，竟是靳疏玄抱着他朝后走开了：“午时已至，该用膳了。”
靳疏玄的动作突然，锦云曜一个没反应，就被靳疏玄抱着走了好一段。
而后头，陡然被忽视的云慕青一愣，而便是再笨之人，也能看出这是陛下不欲多言的意思。
可云慕青望着“小鲛人”渐远的小身子，生来便有的责任与担当翻涌，还是让青年鼓足勇气，快步跟了上去。
“多亏了那纸鸢砸开卖家的箱子，我才能发现那伙人碰瓷的证据，得以脱身。”
“小公子日后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云慕青。”
云慕青拔高着几分嗓子说完这句，可再想迈步靠近时，已然被靳疏玄后头庇护的侍卫拦住。
云慕青于是只好停下脚步，有些怅然地望着少年翘着尾巴，被抱走的瘦小身影。
却在下一刻，见那面容漂亮的少年扭头，冲着自己挥了挥小手。
这便是知道了的意思。
云慕青茶色的眼眸登时便亮起几分。
不过小人鱼的手爪还没挥动几下，就被靳疏玄一把按了下去。
云慕青：“……”
望着“小鲛人”和皇上等人消失的方向，青年心底，不禁生出茫然的思索。
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陛下，怎会同那“鲛人”这般亲近了？
正值饭时，人群络绎不绝，摊位拉客的叫卖声更是连绵不断。
而在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唯有一身青衣的云慕青挺拔如松，陷入沉思的模样惹眼极了。
直至感到身旁传来一道熟悉的热意。
云慕青转头，正巧便对上了赵戟那双沉稳柔色的眼睛。
“子瑜眉心紧皱，可是遇见了难事？”赵戟远远便见青年怀着心事的模样，故而上前关怀道。
子瑜，正是云慕青的字。
云慕青便定了定心神，笑道：“无碍，不过一些琐事。”
“鲛鲛当真是条小锦鲤，纸鸢不止飞走，还阴差阳错地帮了那云家公子。”
秦玥玥目睹全程，这会儿正一边被兄长牵着走，一边还叽叽喳喳地感叹道。
锦云曜就这样被夸了几句，小尾巴就已经翘得高高的了，然后就被男人不轻不重拍了下。
“若不想被发现真身，就别乱动。”
锦云曜一听，警觉地看了眼四周，就老实地把尾巴放下来了。
不过虽是尾巴耷拉下来，可情绪也仍高涨着，自得道：“我就是幸运鱼鱼！”
【幸运个屁！】脑海里的系统却突然刺了锦云曜一句，【你打乱了主角攻受的剧情，还有心情邀功？】
这事可把系统气得不轻，尤其是见反派这会儿还亲密抱着宿主，恨不得当场抹杀锦云曜。
【你究竟是和反派一伙，还是和主角攻受一伙的？】
系统乱骂一通，小人鱼的脑海里一时全是噪音，锦云曜只能蹙着小眉头，昧着良心安慰：
【当然是和主角攻受一伙的……】
恰在这时，有侍卫驾着马车驶来，靳疏玄先护着秦玥玥进去，再抱着少年重新坐回车子里。
锦云曜视野一转，也顾不上理会系统了，知道要去吃饭，便期待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呀？”
靳疏玄却是掐住少年尖细的下巴，一张俊美的脸靠了过来，忽的开口：“四处勾搭的坏孩子。”
锦云曜：“……？”
锦云曜：o.O
男人这话，虽然说的没头没尾。
可锦云曜还是同方才那事联系到了一起，故而懵然之余。
心底却是忍不住想着：这大反派和天道系统……
是不是都有点小心眼来着？
越想，便越是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因着方才做了好事，这会儿小人鱼正满心欢喜，不但大度地任由系统和男人骂完自己。
反倒还伸出细嫩的手爪，轻轻抱住了男人温热的手臂，乖软地反驳道：“我才没有四处勾搭……”
靳疏玄任由少年的动作，眸底微闪，转而继续道：“那就是拈花惹草的坏鱼。”
锦云曜：“……”
少年哽咽一声，没文化的小人鱼，自觉比不过会用成语的男人。
遂有些气呼呼的不再理会靳疏玄，手爪却违背主人意愿，继续搂着靳疏玄。
锦云曜这几日同大反派亲近惯了，浑然不知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问题。
更是丝毫不知男人任由被抱着，却在心底继续补充：会撒娇的坏孩子。
“兄长……”这个时候，在旁默不作声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的秦玥玥，忽的开了口。
女孩抿着唇瓣，这会儿褐色的眼底满是幽怨，这趟行程分明是自己提出来的。
可秦玥玥这会儿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不应该待在这里……
听见秦玥玥的话，一人一鱼同时偏头，两双黑色眸子里，是如出一辙的询问之意。
“怎么了？”靳疏玄问。
锦云曜也说：“玥玥，你饿了吗？”
秦玥玥见此，不由再次一哽，然后带着几分报复般的气冲冲道：“我中午要去瑶台楼吃！还要点云朵糕！”
靳疏玄看了妹妹几秒，似是不理解秦玥玥怎的突然生了气。
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应下：“嗯。”
瑶台楼，乃是黎国京城里，最为盛大华丽的酒楼，更是权贵名流踏足才能的地方。
更不必说其中美食滋味，自吃上一次，那便豪掷千金也要再尝一回。
而这云朵糕，乃是瑶台楼近日刚推出的新品，糕体呈胖乎乎的云朵模样，却在含进口中时陡然化开，迸发出甜甜滋味……
提起好吃的，女孩双眼发亮，几乎是咽着唾沫同锦云曜说起。
于是不一会儿，锦云曜也被馋得开始咽唾沫了，两只幼崽对视片刻。
遂同时用期盼的眼神，再次望向了靳疏玄。
靳疏玄：“……”
两只馋猫。
好在快马加鞭，前头有侍卫纵马开道下，马车不一会儿就行驶在了瑶台楼前。
许是提前得了消息，掌柜的早早便在门前等候，见靳疏玄一行人从马车里出来。
当即笑容满面地凑了上去，遂一边热情地介绍菜品，一边将黎国最为尊贵的存在，迎进了雅间。
面对那掌柜的奉承，靳疏玄的表情自始至终就没变过。
只是在两只幼崽点完菜后，同那掌柜说了一句：“打一盆冷水上来。”
这个要求虽是奇怪，但掌柜没有多问，躬身应着退下了。
而在这等菜等水的期间，秦玥玥和锦云曜挨在一块，也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瑶台楼我一个月前来过一次，不过为了掩盖身份，我只在楼下吃过。”
“这还是我头一回来雅间呢！”
锦云曜于是也顺着女孩的话道：“这雅间可真好看……”
